第五章 隱秘船長薩爾曼的難言之隱
航海日志上顯示，拜倫這位最后的蘭開斯特傳說度是12。
相當于名傳一個地域的級別。
他的名字必然已經在黑廷斯王國高層，特別是死敵約克家族內部流傳。
甚至連通緝令都發出來了也說不定。
但拜倫卻一點也不擔心會因為區區一個名字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是因為大約一千年前，地位在舊大陸至高無上的教會，就曾經下達過一紙奇怪的教令。
所有信徒都只能從造物福音書中的65個男名、48個女名中選擇一個作為子女的名字，嚴禁另取。
哪怕是身份尊貴的王室也沒有特權。
這項教令一直持續到18年前的白銀紀1453年才被廢止，影響力卻延綿至今。
在整個舊大陸東部信仰造物主的諸多國家中，人名重復率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平民會取外號“胖子”、“矮子”、“歪嘴”，稱呼貴族則在名字前面加封地以示區分。
就算是國王的名字也照樣大面積重復，不得不用名字再加“幾世”來代稱。
比如說拜倫的伯父，黑廷斯的上代國王瘋王亨利六世，就是王朝之中第六個叫亨利的國王。
而上上代國王，拜倫的爺爺亨利五世則是第五個，曾祖父亨利四世則是第四個。
所以逃命中的拜倫也只需要改上一個姓氏就足夠了。
“都鐸”來自于他這一世的母親。
正在前面給他引路的青年海盜也是一樣。
有意識地套話后，拜倫得知他的名字叫小漢斯，而他父親的名字則叫老漢斯，父子兩人都是海盜船上的木匠。
跟自己一樣，也是海盜們在某一次劫掠時搶來的“戰利品”。
只是父子倆個要比鵜鶘號的船員幸運許多。
不光沒有被拿去喂鯊魚，反倒靠著精湛的木工手藝，在海盜船上獲得了不低的地位。
‘地位不低？還很年輕？’
拜倫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打探情報的好機會，故意放慢了腳步。
兩人一前一后順著海盜船的木梯，從緊鄰底艙的下層甲板，走上貫通火炮甲板，再走上通往露天甲板的樓梯。
負責領路的小漢斯卻不知道。
僅僅是走了這一路，航海日志就靠著歷史的回響，窺探到了這條海盜船身上的歷史。
深藍色的墨跡在紙頁上飛速寫道：
“海盜船食人鯊號：一艘由克拉克型帆船改進而來的小型蓋倫。
長22米，寬6米，吃水2.75米，排水量200噸，武備：露天甲板雙舷各7門6磅炮，船首與船尾部的炮位各有2門2磅炮。
船身、甲板材料是黑廷斯海峽群島特產的白橡木，桅桿則是生長在永夜半島的雪杉木。
初始形制是黑廷斯王國班塔安遠洋貿易公司的武裝商船。
后期經過一位船匠老漢斯的精心改裝。
降低艏艉樓提升速度和操作性，改造火炮甲板供水手居住，武備也耗費重金從一開始的4磅炮換成6磅炮。
無論是速度、火力還是人員，用來壓制其他同類型商船綽綽有余。
估值約在10350鎊左右，比海軍部建造的六級巡航艦略貴，卻遠比不上五級艦，戰斗力差距更大。
但如果作為一位新手船長的座駕，卻再合適不過。”
身周三米范圍之內，每一件被拜倫關注的東西，都會在日志上生成一條事無巨細的“物資”記錄。
相當于隨身帶著一位經驗老到的鑒定師。
只要是不涉及超凡力量的凡物，拜倫僅僅是看上一眼，就可以窺探出大多數秘密。
但如果想要探究超凡事物或事件的隱秘，就必須消耗自身靈性才能得到些許深淺不一的提示。
然后像偵探一樣，用常規方式，一點點抽絲剝繭，才能揭開最終的隱秘。
看到航海日志提示的拜倫心中一定，拍了拍身邊打磨光滑的木梯扶手，貌似無意地隨口贊嘆了一句：
“班塔安遠洋貿易公司的克拉克商船，本身是十分平庸的船型。
但船匠高深的技藝，卻在后期的改造中賦予了這艘船全新的生命。
此前我一直作為貴族執事，侍奉尊貴的克勞福德勛爵，有幸追隨他在海峽艦隊服役過一段時間。
認識不少在黑廷斯乃至舊大陸都十分著名的船匠。
在我看來，大概也只有皇家造船廠那些擁有高塔序列匠師職業的船舶工程師，才能有這樣精湛的技藝了。”
眼睛的余光毫無意外地看到了小漢斯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就連鼻尖上的痘印，都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
沒有拜倫記憶中東方人的含蓄，而是十分高興地拉起他的手，興奮道：
“拜倫...先生，沒想到您的眼光這么好，對造船工藝也有研究！
實話跟您說，改造這艘船的船匠正是我的父親。
他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和榜樣。
雖然父親始終未能實現靈性升華，成為一位高塔序列的匠師。
但如果只論造船方面的經驗和技藝，絕不會輸給那些名聲在外的大人物。
父親要是知道有人這么欣賞他的作品，一定十分高興。
等從船長那里回來，咱們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拜倫這才裝作根本不知道的樣子，故作驚訝道：
“一位造船大師竟然就在我身邊？”
然后連連擺手：
“其實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任何對帆船有所研究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這條海盜船的優秀之處。
不過，要是能結識一位大師，我也不勝榮幸！”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一個手藝人最自豪的便是自己吃飯的手藝，夸他的手藝正好撓到了癢處。
每一個合格的父親都是兒子眼中的偶像，認可他父親的能力比認可他本人還要高興。
如果在一個父親面前夸贊兒子，效果會更好。
而且夸獎他們的還是一位一直為王國上層服務，見過許多大世面的貴族執事。
跟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粗鄙外行，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拜倫只是投其所好的一句簡單夸贊，便足足疊了三重buff。
沒有多少心機的小漢斯，瞬間對他好感爆棚，下意識便跟著拜倫一起放緩腳步，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
不僅熱情地解說起沿途的船上設施，還一一為“新人”介紹起船上的注意事項。
拜倫不時附和著插上兩句話，悄無聲息地固化著他自己的人設。
——一位服務于克勞福德勛爵的貴族執事，不僅精通廚藝，而且知識淵博，談吐不凡，讓人如沐春風。
甚至不時還說上幾個與勛爵、王國上層貴族相關的趣聞，讓小漢斯聽不出一絲破綻。
這個年輕人完全想不到，原來的廚師其實是個自吹自擂的冒牌貨。
而拜倫這個“冒牌貨”不光自己就是大貴族后裔，連克勞福德勛爵都是蘭開斯特的親密家臣。
新身份根本就不用演。
不過，路再長也有走完的時候。
感覺與拜倫分外投機的小漢斯，眼神漸漸有些復雜，幾次欲言又止。
直到快要走上露天甲板，他才鼓起勇氣，小聲提醒道：
“拜倫先生，船長的外貌有些...呃，特別。
您待會兒見到船長的時候，千萬不要失態，船長最討厭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他。
還有...”
眼神中一絲恐懼一閃而逝，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
“您知道為什么船上其他的崗位都不缺，偏偏就缺廚師嗎？
在這艘船上，雖然其他崗位時不時也有生命危險，但廚師毫無疑問是最危險的崗位，沒有之一！
自從我上船之后，就沒有見過任何廚師能在船長手中活過一個月。
大多數只是短短幾天時間就會人間蒸發，再也沒有出現。
如果您對自己的廚藝沒有十足的信心，能不斷為船長帶來新鮮感。
最好盡快想辦法給自己找一個替死鬼，摘掉這一頂廚師帽。”
“危險？”
聽到這話，拜倫也不由腳步一頓。
沒有想到本來對他來說應該十分輕松的“入職”面試背后，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古怪。
更出人意料的是，藏在他右眼中的航海日志忽然再一次自動書寫。
在紙頁最后，那唯一一道血紅色的超凡記錄，隱秘：紅白薔薇之戰的陰影（歷史影響力31％，解密度11％）后，又形成了新的記錄。
您發現了新的隱秘：
船長血眼薩爾曼的難言之隱（或許它將改變一條船上百人的命運，歷史影響力4％，解密度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