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世間第一“人”
“這株草，道友可認得？”周清指著大日如來圓光術里的那株小草。
“什么草？”大日如來震驚。
以他的法力道行，居然看不到周清說的草。
這是什么情況？
周清心下了然，看來這株草來頭之大超乎了他的想象。連大日如來都看不見。
“許是我眼花了。”周清淡然道。
大日如來自然不信的。
不過他沒有周清的破妄法眼和諸果之因，哪怕用出無上佛法，都看不到那株草的存在。
同時，當周清注意到它時，那株草不一會便消失了。
“不知道它是不是從三清之墓外，跟著進入墓室的壁畫時空里。”周清無法確定小草究竟是本身存在于壁畫的時空，還是從外面進來。
當然，眼下重要的事不在于那株草。
天河無垠，浩瀚莫測。星空古路掩藏在其中，更有他化自在天用鎮元子的袖里干坤大法，封鎖了天河和星空古路，勢必要將惠岸行者和仙童留在此處。
其實他化自在天的真正目的是鎮元子。
鎮元子當然明白，只是仙童困在里面，他不得不去。
周清沒有動手，而是用當初從李志常那里獲取的一絲超脫視角，注視眼前的一切發生。
按理說，鎮元子不該隕落在他化自在天手中。
可是因為周清的出現，改變了他的命運，所以在命運長河的影響下，如無意外，鎮元子會迎來更壞的命數。
這就是命運！
如果改變了，幾乎不可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而會越來越壞。
鎮元子出現在天河中，星空古路掛在天穹里。
天河水注入，逆流而上，進入古路深處。
那仿佛是上蒼之上的所在，沒有人知曉星空古路的彼岸是什么。
惠岸行者和仙童都陷入古路中，在天河水的沖刷下，苦苦支撐。
鎮元子的身影出現在古路外，距離他們不遠，卻仿佛隔了無數時空一般，沒法抵達。
“鎮元大仙，不要進來。”惠岸行者到底是不凡的人物，用他心通傳出聲音。觀自在和他化自在天是大對頭，爭斗多年。
惠岸行者自然對他化自在天極為了解，知曉這位天魔主真正目的是用他們做魚餌，垂釣鎮元大仙。
這位地仙之祖，早已證就萬劫不磨的大羅生靈，一旦被他化自在天吞噬，對于三界六道是難以想象的災難。
而一位萬劫不磨的大羅生靈，要使其隕落，機會可以說是萬古難逢。
惠岸行者不明白為何鎮元子會出現這么可怕的劫數，但他絕不想他化自在天得逞。
鎮元子顯然沒有聽從惠岸行者的話，一步踏入星空古路中。
天河水在星空古路中飛濺出水花，猶如光陰的花瓣，令人心顫。
“出來吧，大自在天！”鎮元子扔出地書，化為玄黃小舟，抵御參雜星空古路異力的天河水瀑沖刷。
他話音一落，有一名俊美絕倫的僧人緩緩現身。
惠岸行者見狀驚駭無比，“大乘天！”
僧人明明是鎮元子口中的大自在天，但是惠岸行者見到他的樣貌，卻一眼認出，對方是佛陀的二弟子，大乘天。
大乘天，又稱之為解脫天，在佛陀弟子中，論佛法的造詣，絕不在迦葉尊者之下。
惠岸行者想不到，對方居然被大自在天影響了。
鎮元子輕輕嘆息：“沒想到金蟬子你也被大自在天影響了。”
他看得出，此刻大乘天，也就是金蟬子，已經被大自在天駕馭。
大乘天平靜道：“鎮元道兄，不如讓我親手埋葬你吧。”
他的話很玄，但是鎮元子明白，仙童也明白。
惠岸行者緊緊盯著大乘天。事情已經超乎他的意料，只希望菩薩還有后手，否則大乘天和大自在天合流，再加上鎮元子…
整個佛界河仙界，都會被血洗的。
諸天神佛絕對難以幸免于難。
怕正是楊戩封鎖六道輪回，才給了大自在天駕馭大乘天的機會。
因為原本大乘天在不久之后，注定要進入輪回中。
鎮元子嘆息一聲：“金蟬子，你雖然是佛陀弟子，可是大羅都未證得，如何與我為敵。”
“大羅與世同君，大羅萬劫不磨，現在大仙還稱得上嗎？”金蟬子神情從容。
鎮元子神色一變。
同時，他深深清楚，眼前的金蟬子，早已換上了大自在天的意志。
可是，作為佛陀的得意弟子，金蟬子為何如此輕易地被大自在天駕馭？
到底為什么？
鎮元子仿佛看見了一只可怕的黑手，在幕后操縱這一切。
道祖？
應該不是。
如果是祂們出手，手段不會如此隱蔽。
鎮元子行動了，袖袍揮動，探入虛空。
眼前可怕的天河水，伴隨他的袖袍揮舞，居然肉眼可見地減少，進入了鎮元子的袖袍里！
不愧是袖里干坤，不愧是鎮元大仙，不愧是三清之友！
惠岸行者著實被震撼到。
在這星空古路里，哪怕強如他這樣的存在，都只能隨波逐流，苦苦掙扎。
鎮元大仙居然有逆吸周圍天河水的勢頭，隱約干涉了時光長河。
大乘天亦微微變色，同時他盤坐虛空，座下有一張恐怖的陣圖出現，隱隱約約間，能見到五尊明王的巨大法象。
五大明王！
“誅仙陣圖。”仙童失聲道。
他認得出這是誅仙陣圖，現在卻被佛陀祭煉，化為五大明王。
金蟬子居然偷走了誅仙陣圖，這是何等大罪。
五大明王一出現，環繞鎮元子周邊，周圍的天河水不再被鎮元子的袖里干坤吸走。同時，星空古路的袖里干坤禁法，反而不斷朝內擠壓。
這是大自在天所化的袖里干坤大法。
現在看起來，竟然不弱于鎮元大仙，甚至隱隱有反超的趨勢。
鎮元大仙眉頭微微一蹙，袖袍收束成鐵棍模樣，里面有天河之水的精華，化為袖袍的法力，隨之一甩。
袖袍化為驚天動地的一棍，要滅殺金蟬子。
這一刻，五大明王齊齊出手。
緊接著出現了大爆炸，星空古路受到嚴重影響，若隱若現。
絕世的大戰，令古路邊上藏身的一頭青牛震顫不已。
“牛哥，怎么辦？”牛郎緊緊抓著織女的手，很是緊張。青牛：“不怕，不怕，牛爺爺有大老爺的金剛琢。”
它安慰自己，也在安慰牛郎。
牛郎看著牛鼻子上的鼻環，很是懷疑這小小鼻環，能保住他們。
“牛大哥，那好像是鎮元大仙。”織女自然認得鎮元子。三界六道中，有鴻蒙初開誕生的天地靈根的存在就那么幾位。
其中又以蟠桃果和草還丹為世間仙佛所熟知。
這兩樣仙果，延壽還在其次。其更重要的作用是替大羅之下的生靈化去劫數，提升進階大羅的希望。
大羅第一步，與世同君，幾乎可以說是當今時代的修行終點。
再往上，非是人力和修行所能至，講究機緣，講究緣法，甚至是早已注定。
五大明王和鎮元子的戰斗超越了想象，幾乎打穿古今一般。
三界六道的強大生靈，都隱隱察覺到天機變得更加混亂了。
大日如來覺察到未來的天機一片模糊，心里還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絕望。
前路斷絕，仙佛湮滅，諸天不存…
這是何等悲涼的結局。
難道鎮元子一旦被大自在天吞噬掉，會生出如此黑暗的未來？
道祖們都不管嗎？
“道友，鎮元大仙之事關乎三界六道的安危，貧僧必須得出手了！”大日如來凜然道。
他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擊。
何況五大明王的存世之基誅仙陣圖被大乘天取走，豈不是他的機會？
實話講，大日如來何嘗不想要誅仙陣圖呢？
機會來了！
有誅仙陣圖在手，他也不用忌憚妖師的河圖洛書，甚至能恢復妖族…
好吧，他已經被斬斷過去，與妖族沒有牽扯了。
周清：“道友當真要出手嗎？可別忘了，封神量劫那些下山就上榜的截教弟子。”
他的話，猶如一盆涼水澆滅大日如來的雄心壯志。
魔童：“道人，難道咱們坐視不理？我聽說鎮元大仙是三界少有的厚道人。”
周清：“東海龍王也挺厚道的，你還拔了人家兒子的皮。”
“道人，打人不打臉！”魔童一時語塞。
雖然東海之事，原因極為復雜，哪吒也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但說到底，也不是完全有理。
周清前世看過的那動畫片，與原版的神話到底不同。那部動畫，不在于故事，而在于其反抗的精神，與另外一部大鬧天宮的精神是一脈相承的。
只要有壓迫和反抗，孫悟空和哪吒的故事，就永遠活在人們心中。
金猴奮棒，澄清玉宇。
這天地間的是非黑白，不是某個人說了算，更不是強權說了算，也不會是他周清說了算。
縱使道祖能改寫歷史，混淆黑白，可是總還有人看得清楚，聽得明白。
和光同塵是存身，反抗強權是存道。
其道不存，其身長存，其性也改了，那還是自己嗎？
因此周清幫的也不是哪吒，而是自己心中的道。
縱不仁義無私，也不當無情絕情，以湮滅眾生的代價，來得證一人之大道。
至少，現在的他，絕不會做出如此的選擇。
周清灑然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最會在最關鍵時刻出手。”
他明白，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
鎮元子不會如此容易被誅仙陣圖滅殺，何況還有那個清風仙童在。
周清以諸果之因分析，隱隱察覺到鎮元子原本結局死在上清手中，或許與誅仙陣圖有關。
命運長河分了岔路，最終還是要回歸主干道，而且大概率會提前。此外，鎮元子的下場，如無意外，會更加慘淡。
另外，西游原著里，鎮元子去彌羅宮元始天尊的道場里，聽講混元道果，看樣子是站隊了玉清，后來惹上清不滿，隕落在上清手中，也是有由頭的。
不過，無論命運如何分岔，鎮元子隕落之事，也不會在如今。
周清伸出一指，有無形的絲線滲透進星空古路的外圍天河。
他要開始垂釣，但還沒發力。
這時候，鎮元子與五大明王廝殺到最激烈的時刻。
仙童忽然搭上惠岸行者的肩膀，沉聲道：“行者，借神通一用。”
他一只手搭上惠岸行者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一個金擊子。
惠岸行者只覺得身體莫名一虛，好似被掏空一樣。
而仙童一躍而起，手持金擊子，飛向盤坐在誅仙陣圖的金蟬子面前。
金蟬子本來神情平靜，見到仙童手持金擊子打來，立刻驚駭起來。
天人縱！
惠岸行者同樣無比驚駭。
因為仙童施展的不是神足通，而是天人縱。那是神足通的最終形態。
這天人縱一出，無視禁法，甚至排除了星空古路的影響，令仙童祭起金擊子，順利來到金蟬子面前。
金蟬子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腦門中了金擊子一擊，直直墜入天河里。
誅仙陣圖的力量隨即反噬其身，使得金蟬子瞬息間血肉消融，一顆骷髏頭在天河里載浮載沉，很快不知所終。
但是天河里，大自在天施展的袖里干坤禁法猶在。
鎮元子袍袖一展，將半空中即將跌落天河里的仙童接住，長嘆一聲：“清風，你這是何必。”
仙童含笑道：“承蒙大仙關照多年，只能這樣稍稍回報一下你了。”
鎮元子：“你用出這手段，身份怕是再也瞞不住了，我怕是護不住伱。”
仙童：“大不了再入輪回中而已，就這樣吧，我也躲累了。”
鎮元子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星空古路的邊上，一根小草幽幽搖綠，上面有一滴晶瑩的眼淚。
他見到之后，微微一驚。
隨后，聽得星空古路震顫，最深處，有一個人影緩緩走出。
旁邊隱藏著的青牛不由自主走出去，匍匐道旁，鼻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鐘鳴之聲，仿佛大道在應和。
鎮元子看得分明，這人影不是別人，而是世間第一“人”——玄都。
準確的說，他是媧皇造出的第一個人族，可以說是媧皇之子。同時也是元始為太清講道時，所在的玄都的性靈。
其根腳之深，在道祖之下，絕對是最頂級的存在。
鎮元子也很清楚，這并非完整的玄都，而是從遙遠未來而至的道影。
他是來拿仙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