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帝道有損
見到八卦爐出現，通玄道人幽幽一嘆，隨后輕輕抬起一只手，仿佛有無形絲線要將八卦爐的爐蓋揭開。
而這枚爐蓋赫然便是周清的天靈蓋。
天帝虛影，泛起五彩的手掌變得幽幽沉沉，昏昏暗暗，朝著通玄道人一斬！
嘩嘩的流水聲泛起，如潮水無休無止的泛漲，時空長河隱隱浮現，化為一刀！
天帝光陰刀！
冥河老樹幾乎失聲喊叫出來。
這是昔年天帝的絕學以光陰為刀，萬物成灰！
伴隨河水聲泛響，光陰刀的威能朝著四方八方擴散，如十絕道君等露出驚恐至極的神色。
因為在光陰刀氣機的影響下，十絕道君感受到，自己的道行、法力，乃至于新領悟的渾源大道，都在被光陰刀的力量抽取。
鄭隱肉眼可見地生出白發。
此時，前來太極宮的眾人，只有寥寥可數的幾位存在不受到光陰刀的影響。
另外一邊，在光陰刀下，通玄道人的動作都變得無比遲緩。
但祂的目光，卻銳利的嚇人，與天帝對視著。
兩道眸光對接，似乎透著無盡的時光長河，來到最初最古的時空。
天帝的虛影在雙方目光的碰撞下，徹底潰散。
而時空長河，近乎源頭的地方，一位偉岸的身影，若隱若現。一身帝服，疑似最初紀元的天帝。
但是，金皇和冥河老樹眼中，這尊偉岸的帝者身影，容貌的輪廓，竟隱約有些周清的模樣。
在帝者旁邊，一個仙風道骨的身影立在不遠處，赫然是地仙之祖鎮元子，同樣面容有了周清的輪廓。
“這是追溯，亦是同化，亦是改寫歷史。”冥河老樹內心驚嘆無比。
天帝和鎮元子，都曾是最接近三清道祖的存在，可惜功敗垂成。
在無量量混洞劫運帝經的影響下，這兩個最可怕的存在，顯然是作為復仇者，想要歸來。
其實這也是混元無極，神話投影的特征。
隱約間，周清已然具備了一點混元無極的特征。
通玄道人趁著天帝虛影在現實消散的時刻，再度上前。
鎮元子的玄黃地書，攔阻了通玄的去路。
然而，破損的太始鐘，再度泛起鐘響。
玄黃地書陷入凝滯，鎮元子的虛影徹底陷入沉寂之中。
只見到，周清的天靈蓋終于被揭開，八卦爐內，金剛琢化成的金色液體，赫然凝聚成金丹模樣。
這是一顆混元金丹！
準確的說，周清將自身的金丹與金剛琢融化后的液體融合。
通玄道人探手朝爐中抓過去。
霎時間，八卦爐轟然轉動，巨大無比的顫動之力下，一方世界出現。
天地山川、鳥獸蟲魚、星羅萬象…
赫然是起源世界的異象，環伺周清身邊。
通玄道人的手掌被一方恐怖無比的大世界阻擋。
如此一來，通玄道人要取爐中金丹，須得將這一方大世界摧毀。
玄微道尊等心中期盼著通玄動手。
如此一來，起源世界破碎，元始之劫，幾乎能消弭大半。
至于起源世界內，億萬眾生的生死，跟祂們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然而通玄道人，沒有繼續往前動手，而是收回，負手而立，輕聲道：“道友技高一籌，老道輸了。”
八卦爐內，周清的聲音泛出，“多謝道祖慈悲。”
玄微眼睛都快紅了，說道：“青帝，你好無恥。”
顯然，周清是用起源世界眾生做賭注，賭通玄不會下手。
太上無情，而非絕情。
何況通玄道人并非完全的太清。
太清或許為了渡盡眾生，想要滅世，但通玄顯然不會這樣做。
“玄微，我忍你很久了，你以為你今天能走出太極宮？”周清的聲音空靈中，帶著淡漠，無形的壓力，彌漫整個太極宮。
玄微冷笑一聲：“你為起源世界的大帝，居然拿整個世界的生靈做賭注，難道不是無恥嗎？”
周清平淡道：“我存，則它們存。我亡，則它們亡。”
玄微和眾多道君們，從周清的語氣里，感受到一種極為可怕的決絕，而且周清的理智，著實嚇人。
能在這么短時間內，看清本質，做下決斷，亦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修行之難，在于取舍和決斷。
周清現在展露出的相關特質，著實超乎想象。
這個人，簡直不會犯錯。
長生大帝一聲長嘯道：“你們這些玄門走狗，怎知我荒古眾生的骨氣。牛鼻子，聽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祂一聲暴喝，鄭隱等，本身就在光陰刀的影響下，本源受損。
如今長生大帝一聲暴喝，竟活活震碎了鄭隱的道心。
哪怕封神榜將祂復活，也是一個空有其表，而無實心的神靈。
玄微道尊見到這一幕，厲聲道：“結十絕陣。”
祂開口之間，渾身有恐怖的渾源道源釋放出來，與十絕道君結合。
天帝虛影施展出的光陰刀，到底影響不到祂這尊混元。
畢竟只是殘存的虛影罷了，并非真正的天帝。
玄微道尊很清楚，周清現在煉制這顆混元金丹，正是為了補足大帝之道的缺損，亦是周清最虛弱的時候。
當斷則斷。
這也是周清居然無恥要拿起源世界眾生的生死逼退通玄的原因。
通玄到底不是太上無情的道祖，以蒼生為芻狗！
有了玄微道尊的渾源道源加持，十絕道君個個如同吃了大補藥，擺脫掉光陰刀的衰劫之力的影響，個個生龍活虎。
十絕陣一下子結出，太極宮內，光芒大盛。
而伴隨天帝虛影潰散、鎮元子和玄黃地書消失，時空長河也消失不見。
十絕陣的氣息滾滾傾瀉落下，浩浩蕩蕩，無邊無際。
其可怕的氣機，有冠絕古今的霸道。
清微在一旁，卻是暗道可惜。元始傳祂們渾源之道，升華的不只是十絕陣，而是十絕道君，加上祂和鄭隱，足以擺出傳說中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召喚出元始天王的真身。
那元始天王，又號盤古，乃是初古紀元，一度開天辟地的存在，亦是元始！
準確的說，玉清成為道祖之后，無論是元始天王，還是盤古大神，都成了玉清的過往，成為玉清的一部分。
長生大帝無論是碰巧，還是有意，等于提前廢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阻止了盤古真身的出現。
不過，有渾源大道加持的十絕陣，同樣恐怖得很，再加上玄微道尊在旁邊虎視眈眈，任何一位萬劫不磨之下的存在，都很難逃脫被鎮壓的結局。
長生大帝卻無畏無懼地擋在八卦爐前，同時也守護著身后的起源世界。
玄門之道，在于超脫。而大帝之道，在于守護！
長生大帝在經歷過聽講混元大道之后的動搖，終于在此刻，明白了大帝之道缺失的那部分。
現在祂補上了，那就是守護！
混元之道，和大帝之道，本身就是兩種理念的碰撞。
天皇守護眾生，所以在沒有周清出現的時空里，最先證帝。
而周清身化八卦爐，內煉混元金丹，無論是大帝之道，還是混元之道，都湛湛生輝，伴隨祂的意志，逐漸籠罩玉宸宇宙，覆蓋其過去未來的時空。
他很清楚，自己在經歷大帝和混元的雙重蛻變，完滿位格、道果、道行。
這三者對他而言，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唯有根腳，依舊艱難。哪怕他有了一點眉目，但是真正要做到這一步，實則千難萬難。
無論是天帝，還是鎮元子，哪怕還有一點殘留的意志，周清想要靠無量量混洞劫運帝經入侵過去，取代祂們，幫助祂們復活的同時，將自己的根腳追溯到最初最古，覆蓋本源，也等于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稍一失誤，就有迷失在時空長河的風險。
但要走到最高，這一件事，不得不去做。
對立志永恒超脫的存在，前面有困難不可怕，沒有路，才是真正的絕望。
通玄留手，既是慈悲，亦是太清無所不為的體現。
太清做出了所有的選擇，因此不敗。
周清更明白，太清的謀劃，絕不止于不敗那么簡單。
無論道祖們有什么謀劃，對于周清而言，都不重要。他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混元金丹，給我成吧！”
以金剛琢為藥引，成就混元金丹，這一招十分兇險，好在終于邁出堅實的一步。
不過，周清還需要九九八十一彈指。
這八十一彈指的功夫，需要長生大帝替他撐住了！
誠然，大帝之道，本身有缺陷。
那也是天帝失敗的原因，亦是天皇隕落的原因。
好在，天皇比天帝更清醒，尋找了“守護”之道，作為大帝之道的補充。
守護眾生，方為大帝。
哪怕再心胸狹隘，魔威滔天的存在，一旦成為大帝，自然就會格局打開，守護眾生。
這種“守護”并非強行加入的情緒，而是自然誕生的。
因為大帝與天地眾生混而為一，守護眾生，亦是守護自己。
長生大帝以前所未有的堅定決心，擋在周清身前。
起源世界內，四大至尊也感應到了世界之外的一些莫測變化。
畢竟周清將起源世界挪移至太極宮，作為準帝的祂們，不可能感受不到。
“守護陛下！”四大至尊同時低語，又如平靜的湖水中，一粒石子墜入湖中，驚起漣漪一圈圈擴散開。
荒古眾生，天界眾強者，都跟隨至尊們，齊齊開口：“守護青帝陛下！”
先前，周清守護了起源世界的眾生，現在輪到起源世界的眾生守護青帝陛下了。
如玄門之言，昔日我來渡爾等，今日爾等渡我。
又或者說，眾生渡我，我渡眾生。
這是互渡的道路，亦注定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冥河老樹所化的青衣文士，顯出原形，化作巨大的神樹，枝葉茂盛。
金皇盤膝而坐，身上綻放出金光，其體內，金光的源頭，赫然也是一顆混元金丹，與八卦爐內的混元金丹，形成奇妙的共振。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兩道奇異的門戶，分別從金皇身上打開。
玄牝之門，眾妙之門。
這兩座天地宇宙間，最神秘的門戶，居然存在于金皇的體內。
冥河老樹生出幽幽暗暗的氣息，籠罩金皇，同時將兩道門戶衍生的波瀾鎖住。
金皇與青帝的混元金丹形成共振，冥河老樹一點都不奇怪。
青帝！
東王公！
木公！
金皇！
西王母！
金母！
周清以青帝自詡，無形中就有了和金皇的天大因果。何況周清以帝身證就混元，恰恰和金皇的道路，有奇妙的相似。
雙方的混元金丹共振毫不奇怪。
而金皇也以玄牝之門和眾妙之門化了自身的大帝之道，注入新生的混元金丹中。
混元之道是一條極為成熟的道路，如果多元宇宙只有一位混元，那么這尊混元，自然會和大道融合，成為全知全能的存在。
三清之中，但凡是有一人先證道，將其他兩位甩在身后，便不會有后面那些道祖誕生的可能。
偏偏三清道祖一同證道，一體同人，卻各有不同的理念，才有了后面道祖成道的機會。
周清通過和金皇的混元金丹共振，感應到了更多的混元之道，同時獲悉了一些金皇的秘密，準確的說是西王母的秘密。
他看到了一個“清秀少年”的身影。
“初古紀元的青帝嗎？”
是，似乎也不完全是。
周清還從對方身上看到了完整又巨大的六道輪回，其將初古紀元宇宙的大道加固，并補上了所有的漏洞。
在這種情形下，初古紀元的道祖們，根本無法留在完美的虛空宇宙中。
祂們的超脫，竟是初古紀元宇宙分裂的根源？
這些片段，一閃而逝。
同時，外界十絕陣猶如無比恐怖的磨盤，碾壓向替周清護道的長生大帝。
南天門更是十絕陣的中心，由玄微道尊手托著。
巨大的天門內，宛如有一整座巍峨無邊的天宮浮現。
長生大帝低語一聲：“南天門！”
祂的身上生出至精至純的守護信念，無邊帝威轟然而出，化為一片無邊無際的雷云，將十絕陣籠罩。
南天門，更隨之顫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