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再見天玄 周清的袖里乾坤,生出莫大吸力,如長鯨吸水般將塵寰濁水吸入內天地中。
終于,最后一滴塵寰濁水,都消失不見。
周清體內氣息鼓蕩,如大鐘般發出嗡嗡之音。他暗自心想,這塵寰濁水當真厲害,差一點他的法力都不夠將此水收攝成功。
若非他根基雄厚,又有內天地承載塵寰濁水,換做其他元嬰中期的修士,即使有吸水的法門,也決計沒有承受容納塵寰濁水的法寶。
“你…”圣姑察覺到動靜,從遠處趕來。可惜她來遲一步,眼見得周清將塵寰濁水全數收走。
她又驚又駭。
“金丹大道,果然厲害。”良久之后,圣姑憋出一句。
周清微微一笑:“多虧了道友相助,否則貧道要修煉到如今的境界,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圣姑:“你小子果然如我所料,用了二十年才進階金丹四轉,只是你在里面莫非沒得什么奇遇?”
她對于周清的修行進度,仍是頗有不解之處。此外,周清又只用了三十多年,便將神通圓滿,有了收攝塵寰濁水的能力,更讓她驚駭。
她現在解除禁咒,固然有吸動塵寰濁水的法力了,卻想不出辦法將其承載帶走。這也是帶走塵寰濁水最難的地方。
當初神水宮搶走塵寰濁水,乃是將承載塵寰濁水的缽盂法寶一起搶走的。
圣姑只能猜想周清有類似的空間法寶,才能解釋得通。如此看來,對方很可能沒將那株天地靈根煉化入體?
周清嘆了口氣:“只學了一門神通,至于別的奇遇,那就是找到了出去的辦法。”
圣姑將信將疑,神識探索到密室中的造化雷池和石碑。
石碑的蝕文,她是一個字都不認識,至于雷池,僅僅察覺到一些造化生機存在,除此之外,就別無余物了。
至于那個空間節點,亦是蝕文書寫,因為空間節點的位置,涉及神水宮運轉的天地法理,普通文字是無法描繪出來的。
圣姑一臉狐疑:“這雷池里到底藏了什么?”
周清輕咳一聲:“無論里面有什么寶物,難道在下還會交給伱嗎?說出來,只是徒讓道友傷心遺憾,還不如不知為好。”
圣姑:“…”
她冷哼一聲,“快帶我出去吧。”
知曉可以出去之后,圣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她想要立刻出去,尋找景陽的蹤跡。
解除禁咒之后,她已經可以自如在南荒行走。
以她的修為,只要不是去霸占攻打地盤,小心謹慎點,在南荒游歷自是無礙。
周清雖然估摸著他如今神通未必弱于解除禁咒后的圣姑,卻也不想無辜招惹這么一個強大的存在。
何況圣姑除了脾氣差了點,其實倒也沒啥。
他默默點頭。
景陽道域,某個地方,有巨大的宮殿虛影出現,過了片刻,有一男一女從宮殿飛出,隨后不久,伴隨一聲巨大的震響,宮殿虛影徹底消失。
周清破妄法眼下,也察覺不到神水宮的痕跡存在了,似乎神水宮在他離開后,完成什么使命般,遁入虛空,去往了某個神秘地方。
畢竟整個神水宮是一件可怕的法寶,甚至是傳說中的靈寶。
這也的寶物,其實是有獨特的器靈存在的。
以周清眼下的修為,不足以將其真正收服。
周清猜想,塵寰濁水、造化雷水正是神水宮留存在景陽道域的使命,如今兩物被取走,神水宮的使命就完成了。
看來這兩樣東西,還有什么驚人的秘密存在,他后面須得深入研究一番。
“小子,咱們就此告別。”圣姑朝周清微微頷首,隨即化為一道清氣,入了天寰中,眨眼間消失不見。
周清瞧見圣姑的遁速,亦是心中一驚。
解除禁咒之后,圣姑的神通果然不可小覷,遠非同樣元嬰中期的玄泰可比。圣姑修煉的太陰神功,看樣子來頭甚大。
他估摸著,圣姑的神通與昔年和景陽困在所謂的極地地宮有關,那肯定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奇遇。
種族強大,氣數也會增強,獲得奇遇的機會也會變多。
但種族衰弱,也不見得氣數會弱到哪里去,有些強大生靈的天賦,甚至可以逆轉自身命數。
又或者靠自身,頓悟天道,以微末凡塵之身,取得無上成就。
大道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周清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等人。
過了小半日,一道遁光裹挾著幽泉分身來到此處。到了周清近前,他一揮袖,幽泉分身進入內天地,煉化塵寰濁水,看來要著落在幽泉分身上,在此之前,須得讓幽泉分身煉化真魔之血,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自當能應對真魔之血的弊端。
那遁光到了近前散去,露出一個白衫少女,身周有一道黑白之氣環繞,正是至精至純的陰陽二氣,比周清陰陽玉凈瓶的陰陽二氣還要精純。
此自是出自景陽老道的手筆。
“青靈子道友,我姑姑呢?”少女拱手見禮。
相比起圣姑的冷傲,少女顯然有禮貌得多,而且還是一頭絕世大妖。論法力神通,還在昔年嘯月之上。
周清不得不承認玄蛇族得天獨厚,居然在那么少的族妖中,出現三頭絕世大妖,真靈血脈,恐怖如斯。
不過,天道平衡,玄蛇族的規模一直無法擴張得更大,而且暫時沒有新的真靈出現,目前真靈之血又已經消耗殆盡,進階絕世大妖現在變得十分困難了。
即使如此,其結丹大妖的壽命依舊比人族元嬰修士長不少。
周清回禮道:“玄瑤道友,令姑解除了禁咒,說是尋找景陽前輩去了。”
他幽泉分身和玄瑤相處多年,也不算是陌生,還了解到許多玄蛇族的事。可以說,玄瑤就是玄蛇族的副圣姑,圣姑不在,她就是圣姑了。
幽泉分身并無自我意識,只是周清思維的延伸,等于是一心二用一樣,和前世電腦的主機分身很像,能處理許多俗務,但是無法誕生感情等…
乃是純粹的工具人,本質上和虎魔明王沒啥區別。
玄瑤頗感失落,“姑姑都不帶我去。”
周清對姑侄的戀愛腦有些無力吐槽,不過情也是三千大道之一,古來修煉者,不乏有過得情劫,突破玄關的例子。
對于姑侄倆來說,這情劫若能過去,也是大有好處之事。
既是情劫,不動情,如何歷劫?
這種關系,倒是像呂洞賓和牡丹仙子的故事。
周清:“玄瑤道友身上的禁咒沒有解除,在南荒行走,其實也不方便的。”
玄瑤:“這禁咒確實麻煩。既然你和姑姑都出來了,我也放心。青靈子道友有空可以來玄蛇島找我,只是我有一事須得說清楚,那些奢華法器,對修行有害無利。”
她頓了頓,又道:“當然,完全讓我那些同族杜絕奢華法器也不可能。有這些享樂在,亦可以作為考驗,對它們的心性磨礪也是有益,并非一無是處。只是我希望,道友得有所收斂,莫要傷了情分。”
這些年,玄瑤也不是一直呆在幽泉分身這里,也不時回玄天海,自是了解族中的變化。
她正是清楚享樂也是道心考驗,故而沒有和玄泰下令禁止,只是凡事有度,過猶不及。因為景陽的關系,故而忍耐這些年,等周清出來之后,將事情說清楚。
以玄天海的富饒,倒也不缺交換那些人族奢侈物的資源,當年景陽真人在短短時間內,建造數十座人族大城,其實就有玄蛇族的暗中資助。
此事,玄瑤沒說出來。
因為用人族的說法,景陽哥哥豈不是成吃軟飯的?
她不可能破壞景陽哥哥在人族心中的形象。
何況,幫助景陽哥哥也是理所當然的,她和姑姑以及玄泰,都或多或少受了景陽的恩惠。
故而圣姑生氣的不是玄蛇劍被借去幾百年,而是景陽此后,毫無音訊。
圣姑根本不相信,以景陽的本事,天地間會有地方能困住他,連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當初說好三十年就回來看她。
結果三十年之后,又是三十年…
圣姑自封修為,都重修煉成太陰神功了,還不見景陽的消息,能不生氣嗎?
周清被玄瑤拆破那點險惡用心,略微尷尬,“此事,我回去之后,定然嚴加管教。”
玄瑤笑了笑,“多謝青靈子道友體諒,再見。”
她隨即向周清告別,說走就走。
周清于是回到青陽道宗。
這些年,宗門內變化不小。
元明月居然結丹成功了,只是林婉兒那邊卻十分不理想,即使有周清留下的丹藥,結丹依舊希望渺茫。
周清清楚,這是林婉兒修煉太晚,而且本身資質太低,即使有妙音之體,憑借靈飛妙音經改善體質,依舊不足以結丹。
不過,林婉兒倒是心里放松,甚至沒打算走外道金丹的路子。
周清此次也帶回了造化雷水,可以再讓祖樹結出壽桃,使林婉兒再延壽一些年,若是最終不能結丹,他屆時也會想辦法打通黃泉路那邊的關系。
與黃泉路聯系起來,也不是為了私事。而是憑此,觸及轉生之事。周清也不能擔保他一定不會隕落坐化。
如果能有轉生這條路可以走,更是為自己留下一條后路。
不過,轉生還有一道天大的難關,那就是即使成功轉生,也還有胎中之迷。他有養生主,或許可以像今生這樣覺醒宿慧,只是猜測終歸是做不得準的。能解決這方面的問題是最好不過。
天玄老祖既然修成鬼嬰,在黃泉路應該混得不算差。
周清對他,還是寄予厚望!
何況景陽真人最終去了黃泉路,令周清猜想,金丹大道,說不定有什么弊端劫數,需要去黃泉路解決。
天玄城。
“見過青靈子真人。”商子建見到周清到來,連忙見禮。
他現在察覺周清氣息愈發虛渺飄然,有種濁世真仙之感,大為觸動。
“商道友好。此來是為了尊師的事。”
周清既然打算布局黃泉路,故而要提前和天玄老祖通氣,因此需要商子建的幫助。
商子建知曉周清來意之后,“真人稍待一會,待我沐浴焚香。”
這些年來,商子建也建立起天玄門,收了不少弟子。如今景陽道域中,最多的還是修仙家族。
因為經歷過那段艱難的歲月,修士們還是更愿意相信自家的血親,似宗門這種勢力,相對較少。
畢竟師父教弟子,多少會留一手,多是將弟子當成工具。
相比之下,修仙家族的凝聚度要高許多。
何況景陽道域縱橫十萬里,青陽道宗又掌握了與海域妖族的貿易渠道,在內陸投入不多,因此給了景陽道域土著許多發展的空間。
反正在青陽道宗看來,內陸修行勢力發展起來,他們一樣可以憑借廉價的資源成本,擁有法器等方面的價格優勢,吸血內陸修士。故而景陽道域修士們開發內陸,對于青陽道宗也是樂見其成的。
血魔宗、殺生教也在景陽道域邊界的殺戮磨礪中,成長起來,出現了新的結丹魔修。
不過,對于未知地界的探索,無論是魔道,還是正道,都顯得十分謹慎,沒有輕易離開景陽道域的地界。
關于黃泉魔氣的事,周清沒有透露,因為這事并非景陽道域其他人所能解決的。他能解決就解決,解決不了,那也沒辦法。
以他的能力都解決不了,目前他認識的強者里,也只有圣姑能幫忙了。但這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事。
“商子建”緩緩睜開眼,一種歲月滄桑流露而出,天玄降臨!
“青靈子道友,恭喜!”天玄老祖到底是鬼嬰強者,周清沒有刻意收斂氣息,自是被天玄看出一些深淺來。
許多年未見,天玄身上的殺伐之氣更重了。
周清:“道友在黃泉路,看來過得很不錯。”
天玄笑了笑,“我現在是黃泉鬼宗四大護教法王之一,很得宗主看重。”
他在黃泉路如今名聲不小,以陰陽神雷出名,許多鬼修都怕他,稱他為“陰陽法王”。
黃泉鬼宗有了新的鬼嬰強者,下頹的勢頭終于止住,穩固了黃泉路的地位。
天玄跟周清說了不少黃泉路的事。
這些年,黃泉路的盡頭迷霧散去,露出一座陰山。陰山之下,傳聞通往傳說中的冥府。
陰山如今被一位名叫陰山天尊的絕世鬼修霸占著。即使黃泉鬼宗他們這些大勢力都對其無可奈何。
好在陰山天尊沒有建立勢力,獨來獨往,否則黃泉鬼宗在各大鬼宗的排名,還得下降一位。
除此之外,血海中還誕生了一口幽泉,傳聞有一個老婆婆時隱時現,人稱之為黃泉鬼母,與陰山天尊一樣深不可測,但是只要不靠近幽泉,就不會有任何事,那黃泉鬼母也不會離開幽泉。
周清聽到“幽泉”二字,心里一嘀咕,這和分身撞名了,難不成將來會有什么因果在?
在黃泉鬼宗的宗主看來,黃泉鬼母和陰山天尊,起碼是元嬰后期級別,兩者說不定是化神強者的殘魂所化生。
但黃泉鬼宗等,都對陰山之下的冥府頗有覬覦。冥府是比黃泉路更高等級的幽冥空間,若是能掌控冥府,傳聞能憑借冥府,做到入侵陽世,吞噬陽間,取得難以想象的道果,甚至有望傳說中的鬼仙…
無論傳聞是真是假,對于冥府的向往,各大鬼宗都難以掩飾。
只是陰山天尊的存在,澆滅了他們的野心。
此外,天玄所在的黃泉路,僅僅涉及南荒,而且鬼修中不只有人族修士的鬼魂,還有許多異族,這些強大存在,保存了不少生前記憶,故而天玄也對南荒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元嬰后期是一道天塹,化神更是天塹中的天塹。
上百個元嬰強者,都不一定能出現一個元嬰后期。因此許多困在元嬰中期或者初期的強者,都會發展各種神通、手段,故而元嬰級別的強者,活得越久,實力越難揣測,都是要打過,才清楚高下,而且分出生死,又是另說…
天玄亦是勸周清見到元嬰老怪一定要謹慎,莫要陰溝里翻船。
周清自是感謝一番。不過,即使元嬰老怪手段豐富,周清也必然是其中極為特殊的一個。
何況他習慣一直不錯。
“根據我的推測,南荒如今最大的勢力依舊是妖族,乃是萬妖國。南荒勢力的興盛衰落又和天地潮汐有關。”
“天地潮汐?”
天玄點頭,“雖然總體而言,無論是陽世還是陰世,靈機的總體趨勢都是下滑的。這似乎是一種不可逆轉的大勢。太古神魔的衰亡,很可能是因為天地靈機逐漸稀薄,不足以奉養它們了,故而它們不得不隕落,或者逃出此方天地。太古神魔之后,便是古修、古妖以及真靈等崛起的時代,最先崛起的便是真靈…”
他將自己了解的歷史告知周清。
周清由此感受到了南荒自古以來,無數勢力興盛衰落的脈絡。
天地靈機總體是越來越少的。
但是有一種天地潮汐的現象存在。景陽島嶼作為南荒靠海的邊緣地帶,其實每隔一段時間,靈機會特別濃郁,但是之后又會衰落。
原來整個南荒都屬于一塊范圍難以想象的洲陸。
天地潮汐是從中心向四周擴散的,在一段時間里,洲陸中心的靈機會逐漸如潮水泛漲濃郁起來,到了頂峰之后,中心靈機衰落,洲陸邊緣的靈機便會濃郁起來。
凡域依附南荒而存在,因此也會有靈機潮汐出現。
如今凡域靈機復蘇,正是意味著景陽道域所在的位置,靈機會逐漸濃郁起來。
潮汐的漲落,又以千年為單位。
不過總體而言,越是靠近洲陸中心,在潮汐靈機泛漲時,靈機越是濃郁,即使洲陸邊緣地帶的靈機巔峰,在同一周期能,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
這處浩瀚無邊的大陸,又稱之為“元洲”。
南荒只是“元洲”的一部分。
景陽道域則又只是南荒一隅之地。
但無論在哪個地方,元嬰級別的存在都是稀少的,化神對于任何強大的勢力,都是天塹中的天塹。
這也和天地靈機,無法與中古上古時相比有關。
天地靈機越是濃郁,出現化神的幾率就越大。
不過修煉者與天爭命,不肯屈服。故而經過多年的研究之后,明白了氣數對修煉的重要性。
人族的宗門、神朝、修仙家族等勢力,都是相關方面的嘗試…
目前看來,神朝太過霸道,宗門則是可以吸納修仙家族,師徒傳承和家族傳承,能夠互相彌補,隱隱然間,成了如今修煉勢力的主流。
自上古以來,神朝的皇帝,稱之為大帝,至少都是化神強者。
為了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這些大帝都想要統一南荒,妖族也有類似的強者出現。
只是最終無一成功。
因為人族在這條路走得最多最深入,其本身也掀起許多大劫,對于南荒各族造成很大的心理陰影,更不乏有強大的種族被滅族。
南荒人族被各族嫉恨,也因此有關。
人族也因此屢屢在崛起之后,遭遇天地大劫以及各族的針對。
凡域便是人族強者應對的辦法。
通過播種下一顆顆種子,即使南荒人族徹底消亡,凡域的人族也會出現新的強者走出來。
只是無數年過去,能播下種子的人族強者越來越少,一個個凡域消亡,目前來看,周清所在的凡域,很可能是南荒最后一顆人族種子了。
在景陽道域之外,其實過去也有人族從凡域種子出來,興盛過一段時間。
周清自是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內天地。
“天地大劫到底是什么?”他又問道。
天玄搖頭,“我也不清楚,關于天地大劫的記載很少,因為其一旦爆發,幾乎無可躲避,而且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會毀滅相關的痕跡。”
天玄的話,令人細細思來,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周清暗自警惕。
不過,這樣的事,離他還太遠。他接著又問起景陽的消息,順便說了圣姑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