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接風洗塵里,其氛圍并沒有早朝之時的唇槍舌戰,反而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陛下此舉,怕是另有所圖吧。”王臨池突兀的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歌舞也停了,靖帝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誰都沒有想到,王臨池會在這個節骨眼破壞掉氛圍,大家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喝酒享樂。
“你不死,我心難安。”靖帝一口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這才惡狠狠的說道。
“為何?臣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靖,從未有過一絲的私心。”王臨池反問著,他這作戲就得全乎了,現在可不能暴露。
靖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惡狠狠的怒吼道:“可是你卻擋了我的路,誰又想當一個傀儡皇帝啊!!”
“陛下,您失態了。”
“今日早朝,臣就已還政于您了,若非您來請,從今日起,臣本應該在家里面壁三年,不踏出一步府邸的。”王臨池平靜的說道。
此話一出,靖帝也是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王臨池會說出這句話來。
“先帝知遇之恩,自是恩重如山,臣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只是陛下似乎誤會臣有私心了,敢問陛下,臣可做出任何不敬陛下、不敬朝廷之事?”王臨池問道。
靖帝腦海里浮現了很多畫面,王臨池確實很尊敬,就算是互相惡心,也是給他喂各種好吃的,這算是事嗎?根本就不算是事。
至于不敬朝廷,就更奇葩了,自從王臨池攝政這幾年,一直在東奔西跑,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
他要什么,王臨池都允許什么,除了不讓他沾染權力以外,可以說是什么都好。
“未曾”老半天,靖帝這才憋出了這兩個字來。
“那臣可有對不起先帝委托,可曾有辜負朝廷重任?”王臨池又問道。
“也未曾”靖帝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了哪里了。
他好像是被人給忽悠瘸了。
只是這個時候醒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天齊王,此事,朕可以解釋的,我”說到這里,靖帝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陛下,素聞靈士者,連中三元不得善終,此事臣本以為是虛妄,如今再一瞧,許是真的。”王臨池這話的意思就是別想要我原諒你,自打你要殺我開始,就有你沒我了。
可惜的是,靖帝似乎沒有聽明白王臨池的意思,反而一直在說是誤會。
靖帝現如今在懷疑,自己身邊的幕僚團,很可能是世家塞進來的,為的就是準備借他的手,殺了王臨池,斷他一臂。
王臨池是和世家穿一條褲子,可是王臨池卻也掌控著利益的分配。
世家們自然是想著多吃多占了,要是王臨池死了,那豈不就是他們分配。
‘這條線埋的當真是深不可測,未曾想,世家居然也如此恨天齊王,悔不當初啊。’靖帝心里那叫一個后悔。
至于說不是世家?那還能是誰。
朝堂之上,若要細分,一共就只有兩方派系,一個是他這個皇派,另一個就是世家派了。
王臨池則是平衡了兩個派系,使其形成了利益集團。
“陛下,一切都晚了,破鏡如何能夠重圓?”王臨池打斷了靖帝的絮絮叨叨和腦海里的思緒。
破鏡重圓對王臨池來說很簡單,但是對這個不管是科學還是玄幻都不夠格的世界來說,確實沒有可能重圓。
靖帝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問道:“那天齊王你想要怎么解決,若是合理,朕便應允了。”
這個時候,他得退步,給王臨池當傀儡,對方是真還政,可是給世家當傀儡,那就不止是他一個人當傀儡,而是后世子孫可能都得當傀儡。
“臣消息還算靈通,陛下欲以臣造反這莫須有的大逆之罪殺臣,今日便以死證清白。”王臨池說著,抽出了一柄華麗的長劍就抵在了脖子間。
“臣去見了先帝后,還望陛下保重,治國如小烹,且不可急躁。”
說話間就要動手,靖帝趕忙起身喊著:“住手!!!”
就這么一急,將身前的案桌都給掀翻了,案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動靜極大。
還摔碎了不少的東西,其中自然包括了酒杯了。
“天齊王造反,與我一同誅殺逆賊!”
之前靖帝可是和死士約好了摔杯為號,這一次摔的不僅僅是酒杯,還有碗碟案桌,相當于是掀桌子了,因此自然是沖了出來。
并且為了正統性,一個個口號自然是喊的震天響了。
靖帝都來不及阻止,人就已經沖進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得王臨池直接就‘自刎’,頭顱落下之時,血液從脖子的斷口處噴射出來,浸染了大半個宴會現場。
靖帝也是愣了。
如果王臨池不死,他還能夠繼續嘴硬并認同自己的觀點,可是在王臨池死亡之后,問題就很大了。
這是個忠臣,還是個有能力的忠臣,現在好了,被自己給弄死了,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清醒過來后的靖帝人都麻了。
而沖進來的死士也是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陛下,此事”一旁的太監問道。
今天確實是太過于震撼了,天齊王在靖帝污蔑自己為造反這個罪名之前,以死證明了清白。
那么,倒霉的就是靖帝他本人了。
“莫須有莫須有!”靖帝從剛開始很小聲,而后喊到了很大聲,最后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天齊王謀反,此事或許有,立刻為其收斂尸身,由都御史、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三法司聯合調查。”
這個時候,靖帝知道,罪名必須要由王臨池來擔。
當然,這算是在試探群臣,如果后續反抗尤為激烈的話,那么他就準備扔替罪羊了,可要是不激烈,也只能委屈王臨池了。
反正他一生顯赫,死后有點污點也沒有關系。
至于是忠臣,這對于靖帝而言,人都死了,還是將剩余價值盡快變現為他的政治資本。
“這是。”一旁的太監也是趕忙應和道。
“速去御書房,將一眾奸佞擒下,好生拷問,是何人授意。”靖帝又轉頭看向了那群受到自己掌控的‘死士’,他知道自己被陰了,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把替罪羊抓住,真要是跑了的話,沒了這個替罪羊,他的問題就大了。
“是,陛下。”一眾死士毫不猶豫的轉頭離開。
在無人的拐角處全都消散掉,只留下了一些痕跡。
至于靖帝原先的幕僚,早就已經沒了,怎么可能還會留著。
功成便身退,為什么要給靖帝當替罪羊。
靖帝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在壓力之下,他開始有條不紊的處理各種事情。
好在王臨池‘死了’,他的掌控力度進一步提升了起來。
‘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世家和民間的反撲,該死,這要怎么解決。’
‘什么都不做,或者下發罪己?’
‘不行,罪己詔不能發,朕絕對不能錯,那只能將這莫須有變成真的才行!’
靖帝惡狠狠的看著這遍地的血腥模樣,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王臨池絕對不能夠被翻案,也必須是對方造反才行。
或許有還不夠,得真的有才行。
‘那么第一步就是滅口了,免得此事外傳。’靖帝看著在場的歌姬、太監以及宮女等人。
“不好,陛下要滅口!”也不知道是哪個歌姬或者宮女喊了一句,一瞬間,混亂彌漫,大量的人員從宴會現場逃離,這讓靖帝都有些窒息。
他這才剛想一想,怎么就有人反應過來了。
‘要遭!’靖帝腦海里浮現了這兩個字,而后大吼道:“都給朕停下來!!!”
可是卻根本沒有人聽他的,一股腦的往外跑。
靖帝此時明白,滅口已經辦不到了,得另想一個善后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