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馬昭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東堂的時候,曹髦想要商談的事情基本都已經談妥了。
有了太后來下詔,有了司馬昭這個當事人來證明。
那這件事就沒有什么爭議了。
曹髦走出東堂,此刻天色已經有些泛黑。
曹髦想了想,還是朝著式前殿走了過去,走之前,他還是讓郭責派人告知一聲。
當他走到了式前殿的時候,司馬妜早早站在了門口,等待著他的到來。
曹髦隨即跟著她一同走進了殿內。
不知為何,曹髦看到司馬妜的臉色有些古怪。
式前殿內散發出莫名的香味,曹髦看到幾個角落似乎放上了香薰。
曹髦打量著周圍,問道:“平呢?”
司馬妜回答道:“方才送到母親那邊去了。”
你們的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嘛?
曹髦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這個母親應該指的是司馬師的夫人。
他清了清嗓子,司馬妜扶著他的手,將他一路帶到了床榻邊上。
曹髦看了看周圍,隨即坐了下來。
曹髦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司馬妜的臉有些通紅。
就在方才,皇帝的內臣匆匆來到了司馬妜的身邊,大聲說道:今晚皇帝要臨幸此處。
司馬妜驚呆了。
在她的認知里,皇帝似乎一直都是個孩子,從來沒看得出他對這方面有什么喜愛的。
當然,太后倒是一直都在催促著她們,說是想早點抱個孫子什么的。
司馬妜從來都沒有想過皇帝最先會來她這里。
最初她非常的慌亂,甚至在想如何拒絕。
可是她又一想,自己已經是后宮里的一員了,無論她如何看待曹髦,是恩人還是別的,進了后宮,那就要承擔必要的責任。
況且,皇帝對她恩重如山,這些時日里,她過的非常不錯。
司馬妜沒有遲疑,當即就將孩子給送出了皇宮,隨即開始按著后宮的禮儀部署了起來。
化妝,點香,一切都是辦的井井有條。
皇帝既然要,那自己定然是要給的。
曹髦剛剛進來的時候,司馬妜還有些害羞,不敢說話,可是,此刻看到欲言又止的曹髦,司馬妜頓時又平靜了。
自己慌什么呢?該慌也得是面前這個雛兒該慌啊。
她決定要主動一些,緩解尷尬。
曹髦此刻有些懵,他看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
司馬妜化妝了!
他過去從未見過司馬妜化妝的模樣,司馬妜向來都是病怏怏的,跟司馬師一模一樣。
這些時日里,大概是因為煩心的事情都解決了,她終于不再是那么的清瘦了,有了些肉,整個人看起來也就精神了起來。
化妝之后,就變得更是充滿了女人味。
她的五官非常的立體,眼睛深邃,今日穿的衣裳也是有些正式。
曹髦正要開口,司馬妜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陛下”
司馬妜看著他的雙眼,“我去熄了火。”
“啊?”
“為何要熄了火?”
司馬妜瞪圓了雙眼,不熄火就做??
就這般亮堂的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更紅了,紅的幾乎發燙,她點點頭,“好。”
隨即,她很是輕易的脫下了身上的衣裳。
這一刻,曹髦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次日,天蒙蒙亮。
曹髦坐在了床榻上,身上披著褻衣,整個人都有些迷茫。
我來這里是做什么來著??
哦,對了,是來告知要追究大將軍罪行的事情。
可事情怎么就變成了如此呢??
司馬妜早就起了身,此刻正拿來了清水,幫著曹髦洗著雙腳。
曹髦就猶如木偶一般被司馬妜所擺弄。
司馬妜的臉色卻沒有什么尷尬的,她笑著說道:“陛下若是覺得累了,就再休息片刻,無礙的”
“咳,怎么能沉迷女色而耽誤了政務呢?”
司馬妜說道:“并非是要與陛下再行大禮,是讓陛下休息片刻,怎么能說是沉迷女色呢?”
曹髦無奈的說道:“本來那皇甫公告知朕,年不滿十八,不可行房事這下可好,早早破了身”
司馬妜安慰道:“陛下也不必擔心,只要不沉迷于此,想來也無什么大礙。”
曹髦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他開口說道:“有一件事,要告知你。”
“陛下請說。”
曹髦本來是想說的嚴厲些,可是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又緩了緩,開口說道:“這件事跟大將軍有關。”
“廟堂群臣都催促朕要為夏侯玄等人平反,可能要揭露大將軍的一些罪行,倘若是有人找你,想要離間什么的,你勿要理會。”
司馬妜很是平靜的說道:“陛下,我只是一個婦人,廟堂的事情,與我并無關系。”
“無論您是要追封大將軍,還是要追究他的過錯,都不必告知于我。”
“倘若有人以這件事來找我密謀,我定然會告知陛下。”
“好!”
曹髦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穿好了衣裳,便匆匆離開了此處。
當他走到門外的時候,郭責已經帶著幾個內臣早早等在了此處。
場面并不尷尬,畢竟,皇帝跟后宮的妃子行房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從年齡來說,其實十六歲就已經具備了成人的資格,在大魏,十六歲是可以被征兵的,是可以成家的,也就是達到了律法規定的成年年齡。
眾人行禮拜見,曹髦回了禮,方才將郭責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兩人朝著西堂走去,曹髦忍不住問道:“昨晚是誰去傳達朕的詔令的?!”
郭責愣了一下,“是成校尉,陛下,可有不妥?”
“朕就知道是他!!!”
曹髦說著,隨即又搖著頭,“并無什么不妥。”
“且先回去吧。”
皇宮里所發生的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也只是在后宮內小規模的傳播,郭太后知道這件事,很是開心,還派人去賞賜了司馬妜。
同時也是派人給曹髦送來了一些禮物。
而鄭嫻得知后則是有些急了。
這怎么還能讓阿姊先得手了呢??
曹髦很快就忙碌了起來,就好像這件事并不曾發生過。
可在廟堂內,最近卻是不太平。
首先就是御史臺傳出了消息,說是皇帝準備為夏侯玄等人平反。
這件事迅速引起了軒然大波。
眾人當然都是支持這件事的。
夏侯玄,李豐等人的名聲在士林之中本來就是非常不錯的,夏侯玄甚至是曾經士人們的領袖。
御史臺的消息讓整個洛陽都沸騰了起來。
哪怕是再厭惡曹髦的士人,此刻也是只能夸贊皇帝的英明與寬厚。
哪怕是朝中大臣,此刻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如諸葛誕,毌丘儉,乃至王肅等人,都是過去跟夏侯玄那一群人過的不錯的人,交情還在。
哪怕是如荀顗等人,也是同情夏侯玄。
一時間,整個洛陽所談論的都是給夏侯玄等人平反的事情。
隨即,皇帝下達了詔令,要求御史臺徹查當初的事情,為夏侯玄等人平反。
眾人激動了起來,開始等待夏侯玄名譽恢復的時日。
隨后,就是太后下達了詔令。
太后聲稱:夏侯玄,李豐,乃至張緝等人,本身都是沒有過錯的,當初他們所反對的并非是皇帝,而是司馬師。
而他們要取代司馬師,是因為司馬師這個人輕視當時的皇帝,多有僭越的行為,讓群臣無法容忍。
御史臺應當徹查的事情,給與夏侯玄等人清白。
而在這一刻,原先還鼎沸的洛陽頓時就寂靜了下來。
他們所以為的平反,是將罪行給甩在齊王的身上。
可皇帝這次的平反,顯然是要來真的,將罪行放在司馬師的身上。
這就跟眾人所想的不同了。
對司馬師那段時日,群臣一直都是選擇性的遺忘。
或許這段歷史對他們來說,帶著莫名的恥辱,故而他們就當作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畢竟在司馬師強勢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廟堂忠良,可都是選擇跟隨,除卻毌丘儉,沒有一個出來抵抗的。
這也是他們不愿意清算過去的原因,他們自己也不干凈。
可曹髦不在乎這些。
在太后下達詔令之后,齊王又上書表示:
當初寡人犯下了很多的過錯,因此被太后所罷免,讓當今天子上位,我是個沒有德行的人,當今天子勵精圖治,開辟盛世,對我寵愛有加,這都是因為太后的英明。
但是當初的司馬師,曾對我以不臣之禮,公然殺死我當時的皇后,抓捕反抗他的忠臣,對他們處以極刑,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夏侯玄等人是沒有過錯的,真正有過錯的應當是司馬師。
最后,當然是御史臺給皇帝上書。
他們呈列了司馬師過去的所有罪行,并且認為,夏侯玄等人無罪,他們是為了效忠當時的皇帝而反對司馬師,至于司馬師,他的罪行則是被一一排列,御史臺認為,應當削掉司馬師的爵位,追回對他的一切賞賜。
以平民的禮節來重新安葬。
這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可廟堂里竟然沒有幾個人敢上書反駁,就在幾個司馬家的人在遲疑著的時候,司馬昭忽然上書。
表示自己當初曾勸說兄長不要濫殺無辜的大臣,不能輕視皇帝,但是兄長沒有聽從,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自己不能為他辯解。
此上書一出,大魏故大將軍,也終于變成了犯下罪行的司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