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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與臣無關

  王肅是司馬昭的老丈人。

  司馬昭對這位老丈人還是很敬重的。

  可當賈充開口點破這些事情之后,司馬昭的內心卻變得不再平靜了。

  賈充是個很珍惜自己性命的人。

  為了保住性命,他什么都能做的出來,歷史上,他為了不上戰場,可謂是鬧出了極大的笑話,將自己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此刻,為了能不背黑鍋,他趕忙將罪過都瘋狂的推到了王肅的身上。

  他并不在乎這樣做是否會引起更大的矛盾,是否會使得世家與司馬家的聯盟遭受打擊,他只要自己能活下去。

  為了能活下去,他連母親和兒子都可以不理會,又怎么會在意什么狗屁司馬家的利益?

  賈充說的很自信,仿佛他自己就是這么想的,又不蓋棺定論,給自己一個迂回的空間。

  司馬昭此刻沉默了下來。

  王肅有什么理由這么做呢?

  其實,當初司馬昭就曾懷疑過王肅,他懷疑王肅是不是跟當下的群臣一樣,都急著想要進步。

  他是自家的岳父,司馬攸和司馬炎的外公。

  自家再進一步,他受利似乎最大。

  可問題是,自家還沒有到更進一步的時候。

  外部的軍頭還沒有解決呢,就想著更進一步,這是昏了頭了,他司馬昭又不是袁術!

  可是,王公有很好的名聲,為人謹慎,怎么會如此迫切...

  “將軍,這都是我的一己之言,我并非是說就是王公所為,王公的賢名,天下人都是知道的。”

  “我聽聞,當初朱建平曾說王公長壽且居三公之位...三公之賢,必定不是我這樣的人所能去非議的...”

  司馬昭只覺得內心有些亂。

  “賈公啊,您且先回去吧,繼續盯著皇帝...我會解決這些事情的。”

  “唯!!”

  賈充說著,起身離開了此處。

  在他離開之后,司馬昭冷笑了起來,杜預一如往常的從側門走了進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元凱,當初我兄長說,可用此人,卻不可重用,我還不曾明白。”

  “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此人不實。”

  “他有事隱瞞,就算不是他泄密,也不能相信他的話....”

  杜預從來不說他人的壞話,此刻也只是沉默著。

  “元凱,這件事,你認為是誰做的?”

  杜預遲疑了一下。

  “臣...以為,與其追究是何人所為,倒不如想辦法來彌補...”

  司馬昭瞥了他一眼,苦惱的說道:“如何彌補啊?這事已經在洛陽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毌丘儉定然也能知曉了,現在就是緊閉城門,禁止進出也不行了。”

  “這計還不是一般的歹毒,諸葛誕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這說諸葛誕為了自己的爵位出賣夏侯玄,與大將軍私下里見面,諸葛誕還能坐的住嘛?”

  “這是抓住了諸葛誕的命門啊,毌丘儉知道諸葛誕與兄長見面,定然也就會更加謹慎...”

  司馬昭頓時戴上了痛苦面具。

  “等兄長知道了這件事,我定然是要受罰了。”

  “兄長將洛陽的事情交給我來操辦,我卻辜負了他的厚望啊....”

  就在司馬昭抱怨的時候,甲士趕忙進來稟告:“將軍,荀君求見!”

  廟堂里的荀家人極多,自從荀氏八龍發展到如今,荀家早已變成了廟堂里的龐然大物,幾乎無人敢招惹。

  而在司馬昭這里,荀君就只有一個了。

  那就是年紀并不大的荀勖。

  “讓他進來!”

  司馬昭看了一眼杜預,杜預趕忙從側門離開了。

  荀勖走進此處,趕忙朝著司馬昭行禮,隨即畢恭畢敬的坐在了他的身邊。

  “將軍,我在城內,得知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司馬昭皺了皺眉頭,“不過是些謠言而已,不值一提!”

  荀勖低聲說道:“將軍,我倒是有辦法來攻破這個謠言。”

  “哦?”

  “是什么辦法呢?”

  “只要將軍能上書為夏侯公平反,那這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如今眾人都辱罵諸葛將軍,說諸葛將軍乃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了友人,出賣了天下的士人,這種時候,您若是能站出來,則天下的士人都要站在您這邊了。”

  “將軍,請您深思熟慮,眾人都不敢提起這件事,是因為他們害怕大將軍。”

  “平反的事情,對大將軍極為不利,而對您卻沒有什么壞處,臣乃是受了您的提拔,即使惶恐,也不可不說....”

  荀勖很是認真的說道:“若是不攻破這個謠言,諸葛將軍怕是再也不敢效力,相反,若是能為夏侯公平反,那毌丘儉也沒有理由來反叛廟堂,到時候以天子的身份來下令,他敢不遵從嗎?”

  “若是他不從,那就是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天下的士人都會站在您這邊來討伐他。”

  荀勖的話帶著極大的誘惑性。

  他的臉色很是真誠,仿佛所有的話都是為了司馬昭而考慮,為了司馬昭可以豁出自己的命來。

  司馬昭心里卻是冷笑著。

  又是特么的這件事。

  司馬昭當然清楚對方的用意,為什么一個夏侯玄會得到這么多人的支持?

  不是跟他的關系有多好,也不是因為夏侯玄的名望有多高。

  他們就是想切割個人與宗族,拔掉司馬家手里的快刀,個人與宗族可以同享福,卻不能共患難,他們是想將“刑不上大夫”再次搬上來。

  司馬昭知道這件事的利弊,他只是在明面上表示了對荀勖的贊賞,卻完全沒有繼續追問。

  而荀勖也是謹慎,只是說了幾句,就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向。

  “陛下文采斐然,今日所作的詩,當真是令人贊嘆....”

  “詩?什么詩??”

  司馬昭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荀勖一愣,隨即解釋了起來,“聽聞今早阮常侍與陛下吃酒作詩,阮常侍吃醉了酒,早早出了皇宮,就與城內諸多友人相聚,繼續飲酒,正飲酒時,阮常侍說起了陛下今日所作的詩....眾人極為贊賞,都在說陛下的文采....”

  司馬昭心里一顫,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叫什么?”

  “空城雀...將軍您看。”

  荀勖趕忙從衣袖里拿出了紙張,遞給了面前的司馬昭。

  司馬昭低頭這么看了一眼,心態瞬間爆炸。

  “來人啊!!去將阮籍給我....”

  “將軍!!不可啊!!”

  荀勖趕忙拉住了他的手,眼里滿是驚恐,“將軍息怒!這與將軍無關!實與您無關啊!”

  司馬昭呼出了一口氣,強忍著心里的憤怒。

  阮籍是天下名士,自己不能動手...還不能動手。

  他低著頭,再次看向了手里的詩歌,“寫的好!”

  “寫的真好啊!!!”

  .......

  曹髦緩緩坐起來,打了個哈欠,看向了外頭。

  站在門外的焦伯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曹髦只裝作沒有看到,揉起了自己的眼睛。

  這幾天,曹髦跟焦伯的交流都是通過眼神乃至一些暗語,他將這些暗語夾雜在了那些廢話之中,他就不信身邊這幾個鳥人能記得下來。

  若是不出意外,現在賈充應該是被自己嚇得半死了吧?

  以賈充那個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性格,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大概率不會如實稟告,很可能會去找替罪羊。

  無論他拉誰下來,對曹髦都沒有壞處。

  最好是將王肅那廝拉進來,讓自己看一場精彩的世家對決。

  曹髦將李生叫了進來,詢問自己睡了多久。

  得知答案后,他看向了門口。

  “趙成!你去請賈公前來!就說朕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他說!”

  趙成趕忙答應,飛速逃離了這里。

  趙成跟內侍不同,他是寒門子弟,寒門也是門,不是那些閹人能碰瓷的。

  他現在是真的怕了,他不想再留在這里了,皇宮里實在是太嚇人了!!

  乃公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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