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這孫子住這也不怕折壽!這他么是他能住的地兒嗎?”
“還認倆演《紅樓夢》的丫頭當干女兒,什么玩意兒?我就說王福林拍的不叫東西你們還不服氣,《紅樓夢》是我們滿族,你們瞎幾把亂改什么?”
“我就瞧不起你們這群孫子,漢族算老幾?還南方才是正統漢人,余秋雨別跟我吹牛逼。咱們亮出來比比,我一個,老舍一個,曹雪芹一個…”
“草,曹雪芹也算你們滿族的?”
“怎么不算啊?那是正經的滿洲家奴啊,后來還抬入過正白旗!老舍是正紅旗的!都是正宗滿族人!”
“南方也拿出來三個,余秋雨、金庸、魯迅。魯迅不能和老舍比吧?魯迅那是寫雜文高手,他就沒寫過長篇,比不過吧?金庸能和曹雪芹比?也比不過吧?余秋雨拿什么能和我比?他就一臭大糞!三比零,完勝!”
“你他么能不能閉嘴?要不是老子打賭輸給你,說什么也不帶你來。你再這么口無遮攔就回去了。”
“得得得,聽伱的,你當我傻啊,當著人面兒這么說,不是找剋么…瞧這孫子,嘿,趁倆錢不知怎么騷包了,買這么一臭大糞車,我他么…哎喲!”
馬衛都看了眼捂嘴慘叫的好友,又愣愣的看向從車里提著水桶走下來的兩人,心中慘呼倒霉,等李源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過來,馬衛都一個激靈后忙賠笑道:“喲,李醫生,我來給您拜年來了!這孫子叫王碩,平時人挺好,就是一張破嘴,到處得罪人…”
李源笑瞇瞇的點了點頭,道了聲:“小馬新年好。”又看向嘴巴都冒血的圓臉年輕人,道:“當初若不是我在太平湖把人撈出來,老舍連第一年都熬不過去。你去問問他,敢不敢在我面前說這樣的大話?啟功是弘晝八世孫,溥杰是溥儀的胞弟,還有傅雪齋,都是愛新覺羅的遺老遺少,和我都認識多年,沒一個敢像你這么狂的。說說看,你祖上是哪位,總不能是完顏阿骨打吧?”
王碩低眉臊眼的,不敢言語了。
馬衛都忙欠身道:“李醫生,這孫子就是嘴賤,好吹牛皮。沒讀過多少書,讀了些書也都讀歪了,所以滿嘴胡說八道!其實膽兒真小,心地也不算壞人…就是吧,打架時被人按在地上踩,只會抱著頭挨揍,打完后人走遠了,嚷嚷著要單挑全場的,就是這號人。”
李源笑罵道:“這評價還挺真切。”又看向王碩道:“我知道你,寫的嘛。寫不就是瞎他么扯犢子講故事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寫的能和思想家能比?瞧不起金鏞也就算了,還瞧不起魯迅,你多大的臉?老舍就一人渣,曹雪芹宅在家里混吃等死,自己都說于國于家無用,你這孫子一看也是拋妻棄女的混帳,驕傲什么呀?要不是漢族心善,當年沒有屠滿,還有你這狗東西在這狂吠的機會?看著就煩,滾滾滾,再管不住這張嘴,以后就別要了。”
身邊提著水桶的治國也冷冷的看了王碩一眼,道:“爸爸,要不要給宣稱單位打個招呼,對這類人的影音出版作品的審核,要慎重一點?”
這當然是在嚇唬人敲打一下,不然就直接做了,不會宣之于口。
還沒走幾乎的王碩聞言,酒意徹底嚇醒了,轉回頭看向這父子倆,想求情,但心底的懦弱又讓他張不開嘴…
就一慫人。
馬衛都也趕緊求情道:“李醫生,這狗東西就一孫子,您看…”
李源擺擺手,對治國道:“昨天曹老教誨你的那句話是什么?”
治國聞言道:“權力要慎用。”
李源道:“金玉良言。他們可以胡說八道,自然會有正確的人用正確的觀點去駁倒錯誤的觀點。或許一時半會兒那些歪理邪說會盛行一時,但沒有關系,要相信人民,終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老人家的選集還是要多讀,字字千金。”
權力下場,味道就變了,至少李源不喜歡。
治國笑著點了點頭,李源讓兒子先進去后,招呼馬衛都道:“大過年的,你怎么跑這來了?里面喝茶。”王碩灰溜溜的走了,心里雖然還是罵罵咧咧的,卻也有些服了…
馬衛都心一下放寬下來,贊美道:“李醫生,上年我去港島,一路都是大唐的人接待的,您都不在,這份厚待,小馬感激不盡。正巧聽聞怡親王府的座駕又回來了,我猜想準是您回來了,就趕緊來拜個年。王碩那孫子本來在我那喝酒,聽說我要過來,非要跟著來。冷風一吹,酒就上頭了,結果發生了這…李醫生,今兒我是真服了!制怒的人已經是人上人了,手里有權勢,還能說出慎用二字的,那真是…”
他豎起大拇指,五體投地的道出倆字來:“高人!”
李源哈哈一笑道:“胡扯!這話又不是我說的,那是真正的高人說的。我頂多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進了門廳客房,工作人員送來一壺茶和幾個果盤,李源謝過后,給馬衛都倒了杯茶。
馬衛都從兜里拿出一個紫漆木盒來,打開后里面是一方玉璽,道:“真不是什么值錢的名貴玩意兒,乾隆爺的,但不是那六方稀缺的玉璽,就是一個彩頭,他這玩意兒多。李醫生,您可千萬甭客氣。您要說給錢,我扭頭就走。”
要不說這孫子會來事兒呢。
李源笑道:“好,那就謝謝你了。”
這廝跑港島的次數多了,對李家是什么概念,了解的更清楚些。
馬衛都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說起新鮮事來:“四九城首富李曉華花了十三萬八千美元,買下中國第一架法拉利,在天壇祈年殿辦理交接儀式,車牌號還是驚A00001,自己又買了個8號車牌。李醫生,這孫子從哪冒出來的?還說是什么港島地產大亨,東南亞鐵路大亨…沒一個靠譜的。可要說假的吧,怎么官方也這么捧?”
李源笑道:“時勢造英雄。現在大陸和西方的聯系不能說完全中斷,但也處于冷凍期。這個時候造出一個主動融入世界的大新聞,是有好處的。至于是李曉華還是王曉華,都不要緊。這人如果能借著這股春風,踏實下來做企業,再加上他個人的營銷頭腦,那將來也不失一方豪雄。不然,也只是一個炒作的投機客罷了。”
馬衛都心悅誠服道:“嘿!聽您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
又聊了幾句后,這小子就趕緊告辭離去,不讓人煩。
這個尺度就非常難得了。
不過馬衛都剛走,又來了兩個客人。
“李醫生,給您拜年了!”
一個年輕人滿臉笑容的看著李源,神情有些拘謹小心的拱著雙手說道。
李源神情有些微妙,樂呵道:“小周,你怎么在這里?”
年輕人聽到這稱呼就咧嘴笑了,道:“李醫生,劇組正在這邊拍攝《武狀元蘇乞兒》。您是老板的老板嘛,聽說您在這邊住,我們就過來給您拜個年。”
一同來的,還有中年男人,笑的更猥瑣:“是啊是啊,給李醫生拜年!”
現在港島影壇最紅的兩人,周星馳,吳孟達。
李源看到兩人就想笑,點頭道:“謝謝,你們也新年快樂。”
李幸、富貴都沒過來,太忙,趙雅芷也在拍戲,好在田玲在,聞訊從里面出來,招待起來。
還包了兩個大紅包,等送走兩人后,田玲對李源笑道:“八叔,星仔現在就是一棵搖錢樹。各字頭下場拍電影的都在找他,他就簽到了我們經紀公司,尋求保護。還是二八分成,但沒人再敢逼他拍戲了。”
李源笑道:“這個人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對利字看的比較重,但也算不上什么錯。什么時候他想離開,就讓他離開,按照合約賠償金賠錢就好。合約到期了不愿續簽也隨他,公事公辦,無需撕破臉皮壓制他。”
田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應道:“好。”
剛準備回內宅去,卻又來了客人,還是娛樂圈的人。
打上回給李父送行,這些人祭拜后,感覺就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了,在港島時也常有梅艷芳、劉嘉玲等登門青衣島,還真和婁曉娥、聶雨打麻將打出了些感情來。
其實也都是普通人,甚至是可憐人。
來客是張國榮。
這種大牌田玲自然也熟,笑道:“過年也在拍戲?”
張國榮笑道:“集團今年上上下下都冇人休息的嘛,給那么高的薪水,發那么多獎金,對我們好好,我們也不好意思偷懶。在這邊拍《霸王別姬》,跟老師傅學完就過來了,給李醫生拜個年。”
田玲玩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八叔比誰更靚仔么?現在比比看咯。”
張國榮嚇一跳,夸張道:“哇!玲姐,你不要害我啊!邊個不知,李醫生是港九第一帥哥!”
李源微笑道:“榮仔,你父親還好么?”
張國榮撓頭道:“三年前就去世了。李醫生,您認識我老豆?”
李源呵呵笑道:“二十八年前,我從四九城一路南下,偷渡到港島。買的第一身成衣,就是在你父親的店鋪里。你父親還有告訴我,在哪賣黃金。”
“哇!”
張國榮驚嘆道:“我老豆還有這么拽的時候?我都不知啊!”
李源微笑道:“榮仔,將來如果有遇到什么難處,可以來找我。”
張國榮聞言一愣,他可是知道,李源對演藝圈的人向來不感冒。
周潤發對李家多巴結,也沒能和李源說上一句話。
田玲忙笑道:“萊斯利,還不快謝謝八叔!”
張國榮也忙鞠躬感謝道:“多謝李醫生!”
李源點了點頭后,田玲把人送了出去,在門口叮囑道:“萊斯利,有我八叔的這句話,以后在港島、大陸兩地的圈子里,你都可橫著走了。邊個嘲笑你,你直接大耳刮子抽過去,無論是誰。其他雜魚,更影響不到你,不用怕了。”
張國榮眼圈都紅了,神情有些感慨的笑道:“我老豆從小就忙著泡妞找小老婆,根本不理我們姐弟十個,我老媽一直忙著和他的女人們斗爭,也不怎么搭理我們。沒想到,最后給我帶來好運的,還是我爸爸。算了,我決定跟他和解,不記仇了。玲姐,再見!”
等張國榮也走后,田玲回到門廳,對李源道:“榮仔是同性戀,雖然很怪,但很善良,從不會傷害其他人。而且,非常愛國。在媒體采訪里,多次公開撐大陸,表示自己是中國人。而且不愿去好萊塢,說九七后這邊的市場放開后,就是第一大市場,何必去好萊塢演一些變態給人看。可能也因為這些話,所以報紙上一直對他很不友好,很多港人圈內人也公開嘲笑他。”
李源聞言點了點頭道:“經紀既然簽在大唐,又為大唐賺了那么多錢和名譽,你們就負責幫他搞定其他事好了。都是小事。去忙吧,我出去走走。”
田玲忙應了聲,有一段時間她和李源相處時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后來了解的多了就放下心來,很是尊敬。
雖然自家八叔當得起真名士自風流,可是風流不下流。
臨出門前,田玲又站住腳回身看向李源道:“八叔,您得閑可以去王府井遛彎兒。今兒是大唐酒樓旗下的快餐店摩登樓在那邊開張,賣漢堡、薯條和非常可樂。我當打了電話過去問了下,說排隊的人把大街都堵住了!”
李源納罕道:“摩登樓?我記得麥當勞就在王府井開店吧?”
田玲嘻嘻一笑道:“專門和麥當勞打擂的!”
李源無語氣笑道:“至于嗎?”
田玲笑道:“我聽小詩說,九零年,北極熊出事的前一年,麥當勞在紅場旁邊開設了一家當時號稱全球最大的麥當勞餐廳。有新聞說,在北極熊的西方間諜,很多人都在那里藏身,后來克鴿勃絕望之下,把那里炸了,有好多西方間諜死在里面。現在大陸形勢這么難,港島所有媒體都在預測,我們九七不用回了,因為大陸堅持不了三年。
港島有風水大師說,麥當勞此時在大陸開業,選址還在王府井,就是為了復制北極熊滅亡的那一幕。小詩說阿幸決定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法子來破這個風水厄局,就有了摩登樓。今晚黎明、葉倩文還會在那里表演,風頭徹底壓過麥當勞。”
李源服了這個老六兒子的主意了,麥當勞估計能惡心死,他哈哈笑道:“行吧,你們慢慢玩。給奶奶說一聲,我晚上不回來吃飯。對了,別讓奶奶看劇看的太多,對眼睛不好。”
在確定了小兒子過的不錯以后,老太太的熱情就全部投入到田玲她們帶回來的電視劇錄像帶上,兒子都不香了…
李源溜達出門,逛逛街。
臨出門前,聶雨和小七一起跑了出來,比賽似的,然后一左一右拉著李源的手,嘻嘻哈哈一起出門了。
九二年的四九城,比六七十年代繁華的多,但又沒有二十年后那么浮華。
人們還是簡單質樸,熱情不冷漠。
看到這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路過的大爺大媽也有駐足觀看,露出笑容的。
那么好看的一家三口,衣服也光鮮,好像看到了年畫上的畫面…
大街上自行車大軍依舊浩浩蕩蕩,生活有些辛苦,但感覺很和諧。
自行車上的人有說有笑,臉上似乎明晃晃的寫著倆字:舒坦。
只是火紅色的味道,似乎真的找不到了…
南方的談話刊登后,仿佛一夜之間,人們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現代化的世界。
到了王府井,遠遠就看到的確擠滿了人。
摩登樓和麥當勞同一天開業,賣的還都是一樣的東西,流量蹭的明明白白…
李源甚至能看到麥當勞玻璃窗后面的服務員,怒氣沖沖的看著對面的摩登樓。
一家三口笑了老半天后,又去了西單逛了圈,最后居然溜達到了東直門外軋鋼廠。
故地重游,聶雨握緊了李源的手,笑了會兒,然后恨恨的舊事重提道:“婁曉娥太奸詐了!趁虛而入!”
李源樂呵,目光眺望著遠處的職工醫院樓。
仿佛能看到,三十多年前的他,還穿著樸素的革掵衣服,背著一個解放包,剛剛入職考試通過…
小七說了句公道話:“雨姐,您就慶幸是媽媽趁虛而入,不是別人。要是雪媽媽早一步,或者爸爸早一點認識衛紅姑姑,咱倆現在還不定在哪喝西北風呢!”
聶雨氣的仰倒,要除了這個逆女。
李源笑著勸解開,又溜達了半天,一人買了一串糖葫蘆,笑嘻嘻回家了。
晚上吃飯時,李母的眼睛都舍不得離開電視劇。
大陸去年也拍了電視劇,還是武俠片,叫《乙未豪客傳奇》,大結局是主角團滅,就倆字:稀爛。
相比之下,田玲帶回來的從灣灣引入的《雪山飛狐》看起來就過癮多了。
一大家子都喜歡看,故事太精彩,都沒人愿意聊天。
晚上吃過飯后,大家繼續看電視劇。
小九打來電話,讓李源去海子一趟。
自家閨女的要求,李源沒有辦法拒絕,出門時,海子里派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沒有多話,直接去了花廳。
情況沒有那么危急,就是老太太咳嗽的喘不過氣來,又拒絕去醫院。
沒生命危險,但非常痛苦。
小九針灸后效果不是很好,李源看了看醫案,又把脈稍許后心中有數。
親自針灸片刻后,遂轉安。
小九在一旁看了好一陣,居然沒看懂。
十五歲聰明絕頂的姑娘,表情無辜。
幾處穴位,和肺經都毫不相干…
李源樂的不行,但也只說了句還不到時候,小九若有所思。
“你媽呢?”
李源看了眼虛弱的閉目養神的老太太,問小九道。
小九道:“一直在開會。”頓了頓后小聲說道:“蕓姨過來時透露說,吵的很兇很激烈。曹奶奶可能是擔心,所以咳嗽的越來越厲害。”
李源想了想,可能他對正治的理解等于零,所以不明白為什么大方向已經定下來了,還吵成這樣。
或許里面可以博弈的東西太多,誰知道呢…
他不太關心這些,看著床榻上老人虛弱的模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當年第一次見曹老時,是秦大雪領著在秦家莊壓水井旁邊看到的。
那時的曹老年紀已經不小了,但很有神采,言談間盡是智慧。
那個年月里,老一輩都還在。
看來再偉大的人,終究也難逃時光這把刀…
“小李,辛苦你了。”
或許感覺到了李源的目光,曹老緩緩睜開了眼,黯淡的目光看著李源,說了一句。
李源笑了笑,道:“沒事。曹老,好好修養身體,還有日子呢。”
曹老聞言,又打量了這口無遮攔的孫子一眼,臉上掛上了絲笑意,道:“在外面,不要這樣說。”
李源有些感動了,點頭應道:“欸,知道了。不過我也不會安慰人,只能實話實說。”
曹老笑了笑后,看著李源道:“你是個好孩子,一直沒變。今后啊,小雪要更忙了,你多幫幫她。”
李源樂道:“我幫她,就是不給她拖后腿,添麻煩。她說以后想專注農業方面,也行。種子、肥料、農機、水,把這四樣抓好了,農民總能增益不少。干好這些事,就功德無量了。”
曹老咳嗽了聲后,道:“古老不會只讓小雪抓農業的,國家想要安穩,當然要倚重農業。可是想要真正富強,只有靠工業。不要一味的避嫌怕麻煩,只要事事合法合正策,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就不用怕。古老和隋同志,都是心胸廣博,非常大氣的人,不用擔心。”
李源笑道:“可是中國出一個三星,也不算好事吧?”
曹老讓小九扶著她坐了起來,道:“小小的一個韓國,當然只能容得下一個三星。可中國富強起來后,卻能容得下很多三星。而且,你也在有意識的控制涉入的行業,現在盛海和鵬城的證券市場非常熱鬧,但你在全世界都在炒股,就是沒進大陸股市,是不是?”
李源想了想道:“那確實不敢。”
曹老笑道:“你怎么會不敢?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始終保持敬畏,不入股市,也沒進房地產,還有那些低水平的制造業,也并沒有大肆擴張圈地,而是選擇賣機器給本土民企。大唐這是在讓利于民,這個分寸把握的非常好。”
小九一直默默觀察著老人家的氣色,對自家老豆的醫術有了新的認知…
李源如實笑道:“不瞞您說,大唐扶持了很多家衣帽鞋襪、玩具、小五金之類的工廠,其實也是為了賣設備生產線。而且不會只賣一茬,會越來越先進。跟割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的。曹老,您想啊,資本家哪有一個好東西。”
曹老笑到咳嗽,工作人員趕緊送上水來,還有些無奈的看了李源一眼。
有溜兒沒溜兒啊…
李源反瞪回去,然后在老太太的虎口處的合谷穴按摩了稍許后,老太太就恢復了過來。
“有小李在就好,你們去吧,辛苦大家了。”
老人家勸離了保健人員后,對李源道:“不斷的革新技術,提高生產力,是好事。我看參考,也有人提出過這個問題,說大唐并沒有拿出最先進的技術,在港島的技術普遍要領先內地幾代。古老在上面批示:這算是什么問題?賣給我們,我們現在用得上嗎?電都不夠用。西方會賣最先進的技術給我們么?所以這是好事。這個批示,董老和劉老都圈了圈,表示認可。”
李源感慨道:“好的領頭人,真的能改變一個國家。可以做到一人興邦,一人興國。曹老,毫無疑問,大唐李家愿意為國家的改開做李家能做出的最大貢獻,就像我幾次表露的態度一樣。李家的利益在大方向上,和祖國完全一致。但是,將來難免會有糊涂的,覺得李家應該奉獻所有。我這人啊,就是小家子氣。我的東西,我可以給,但誰也不能搶。我給出來的,才是大家的。我不想給的,就是我自己的。所以,最先進的實驗室,會永遠放在港島。”
曹老笑道:“你已經很坦誠了,做法呢,也沒有錯。人性,終歸是偏自我一些。小李,不必糾結那些事,就按你自己的路數來。古老他們,都給你了最大的信任。多好的時代啊,不要辜負了你的時代,和你的才華。”
李源嘿嘿樂道:“我哪有什么時代,就是瞎湊活。”
說著,回頭看向門口方向。
就見秦大雪穿著一身呢子大衣,大步走了進來,臉上洋溢的應該是勝利的喜悅。
這時就看出不同了,曹老一看到秦大雪進來,臉色都有些紅潤起來,還對李源夸呢:“小雪的精氣神比你好!”
李源撇撇嘴道:“那是因為有我這個賢內助在幫她。”
曹老啞然失笑道:“也對。”
秦大雪進門脫了外套,露出依舊保養的很好的身材,對曹老笑道:“剛開完會,聽說您身體不好,就趕緊趕回來了。君勛同志在后面,我跑的快一些。看著好些了,蕓姐呢?”
曹老道:“他們家也是一家子事,還有個婆婆,我就讓她回去了。有九兒在這就好了,她又打電話把小李叫了來。小李的針灸還真有用,扎了針就不咳嗽了。你順不順利呀?”
絮絮叨叨,都是很平凡的對話。
但不知為何,有些感人。
秦大雪笑道:“吵了三天,最后終于還是說通了。經濟要放開了搞,但農民的負擔不能再加重了。允許一部分人富起來,不是把十億農民的血汗錢集中起來,讓一部分人富。也不能巧立名目,加收苛捐雜稅…大唐幫了忙,五百億美元的投資計劃灑下去,能帶活一大片。不過…”她不無擔憂道:“西方對大唐可能會采取技術制裁。”
李源沒所謂道:“目前積累的技術,五年內能吸收消化已經了不起了,十年才能搞定我都不稀奇。有得必有失,后面的麻煩事就讓李幸去操心吧。什么事都讓我去操心,還要他這個總裁干什么?”
曹老對秦大雪笑道:“你要向小李這種心態學習,再豁達樂觀一點。”
正說著,趙君勛走了進來,看向床上的曹老關心道:“曹媽媽,您身體好些了么?”
曹老微笑點頭道:“很好,讓你費心了。”
趙君勛搖頭笑道:“都是應該的。”然后和李源握手笑道:“原來是請來了醫道大家,那我就更放心了。”
李源不客氣:“我針灸水平確實頂呱呱。老趙,我跟你也扎兩針?你這臉一看就是糖尿病。”
趙君勛:“…”
秦大雪在一旁笑道:“君勛同志答應,他的保健醫生也不會同意,不要為難他了。”
曹老看起來有些困了,趕客道:“時候不早,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各回各家去過年吧。”
趙君勛忙道:“我們再陪陪您。”
曹老沒有答應,還讓小九攙扶著她躺下,看樣子確實是要休息了。
兩家人便告辭出來,工作人員進去看望。
等趙君勛匆匆離去后,李源道:“他不會開不起玩笑吧?”
秦大雪搖了搖頭,道:“不至于。是看到宋蕓沒守在這邊生氣了…走吧,回永福堂坐坐。”
小九卻道:“爸爸媽媽,我先回李園了。”
秦大雪差點沒忍住臉紅,道:“現在回去做什么?都這么晚了。”
小九笑道:“沒事,我正好想想剛才爸爸的針灸思路。”
說完就走。
秦大雪還想說什么,李源攔道:“讓她走走吧。九兒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不用多操心。”
“再怎么不同,也還是我的女兒,我能不操心么?說的輕巧!”
秦大雪白了他一眼,兩人一起回了永福堂。
至于李源身份問題…以秦大雪如今的地位,給保衛單位打個電話,添加一個客人名單即可。
一夜無話,不知人間幾多事…
正月初三。
李源設宴,請了王世襄和袁荃猷兩口子、朱家溍和趙仲巽兩口子、啟功老頭還有梅葆玖和夫人林麗源。
看著李源兒孫滿堂,到處亂跑,幾個老頭兒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笑容都有些苦澀。
太狠了呀…
李源樂開了花兒,見朱家溍最為心疼,不由打趣道:“朱先生,怎么這么小氣啊?趙嬸可是軍機大臣榮慶的嫡親孫女兒,陪嫁都夠您老嚼用一輩子了!區區幾枚印章扳指,大可不必如此吧?嗯,不必如此。”
朱家溍罵街:“豎子!說的輕巧!再者,你能幫王暢安找回被抄走的家底,怎不能幫我找回?你要是幫我也找回來,我能這么小氣嗎?”
王世襄快點沒笑死,對李源擠眉弄眼道:“吃醋了,快酸瘋了!”
這些年每年他們兩口子過生日時,李源都會托人送回來一兩件他們當初被抄走的文物古董。
過去都不愛過生日,可如今年年都盼著過生日,想看看失而復得的東西,也享受那份驚喜。
這又怎能讓人不開心?
朱家溍悵然道:“其他古董文玩字畫都罷了,只是仲巽有一件玉釵,意義不同,也被人抄走了,實在憾事。”
趙仲巽笑道:“丟了就丟了吧,不妨。”眾人再三追問下,才將這玉釵的來歷說了遍,原來是她幼年體弱多病,家中百般疼愛,“五老爺”,就是她外祖父的妹妹,擅種葫蘆。有一年運道好,種出了三分長短的“草里金”,十分難得,喟嘆可惜只有一只,不然給趙仲巽打一對耳環。趙仲巽當時才七八歲,出了個主意,借用東坡的詩“野飲花問百物無,枝頭惟掛一葫蘆”,“叫玉作坊用碧玉給琢一根竹杖形的戳枝,叫三陽金店用足赤打一個絳帶結子把葫蘆鑲上,豈不是一件有詩意的首飾?”于是有了她親自設計出來的玉釵。
可惜,這么有回憶的玉釵,被人抄家時抄走了。
李源聞言,仔細回想了下后,道:“這件事你們不用管,交給我來辦,你們放心。”
印象中,是有這么一件東西。
算了,發發慈悲,還回去吧。
以后這兩位每年過生日,也送點禮回去,算算日子,差不多剛好還完…
朱家溍聞言大喜,快八十了,還去給李母表演了一出《單刀會》,又和梅葆玖一起給李家人唱了回大戲《霸王別姬》。
滿堂彩!
“嘿!一大爺,您還在呢,真是忒好了!喲,您這是…抓三大爺的奸呢吧?我就說,這姿勢看著眼熟!”
正月初四,李源騎著自行車回到了南鑼鼓巷四合院,在老閻家菜鋪門口看到易中海拄著拐站在門口正和里面的人說話呢,于是熱情的打招呼道。
滿頭白發的易中海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回過頭看向李源,呵了聲,淡漠道:“源子又回來了?”
還真是,一年一個劫啊。
劉海中的大腦袋從里面鉆出來,笑道:“我盤算著日子,也差不多了。”
閻埠貴的小腦瓜靠下一點露出來,笑道:“源子,今年還有沒有進口的好酒?”
李源看著門口擠在一起的仨老頭,樂道:“你們老哥仨在這演霹靂膠娃呢?不過今兒沒酒,也不找你們仨,就來傳句話。”
說著推車進了四合院。
三個老頭彼此對視:霹靂嬌娃是個什么娃?
“嘿!源子,新年好哇!算準了你差不多今兒該來了!瞧瞧,我這收拾什么呢。”
傻柱正蹲在水池前拾掇一段豬大腸,一盆海參,聽到二門的動靜,抬頭見是李源來了,登時樂著說道。
李源笑道:“您這九轉大腸和蔥燒海參可是一絕啊。”
將自行車靠在墻邊兒,看了眼這灰蒙蒙的四合院,斑駁的墻面,嘖,這才是最平實的普通百姓的家。
“源砸回來了!”
西廂房門打開,秦淮茹滿臉含笑的走了出來,招呼道:“新年好呀!”然后抿嘴笑了笑,道:“你猜誰在我家里?”
李源目光往里看了看,秦淮茹還挺了挺胸膛,擋他目光。
李源想了想,道:“東旭?”
傻柱快笑死,秦淮茹狠狠白他一眼后,讓開身子,鉆出一人來,看起來和秦淮茹差不多年歲,但模樣李源還記得,他樂道:“京茹?好些年沒見著了,你跑哪去了?”
秦京茹的日子顯然沒有秦淮茹過的輕快,明明比她小十幾歲,可看著跟一樣大似的,看著頂多三十出頭的李源目光復雜的呀,叫了聲:“源子哥,我嫁人了。”
趙金月有些刺耳的聲音傳了出來:“廢話,你都快當奶奶了!”
一句話把氣氛拉回了現實,秦淮茹白了一身貂毛的趙金月,對李源道:“京茹的男人下海了,日子過不下去了…”
李源沒鬧明白:“下海經商不是好事么?怎么還過不下去了?”
秦淮茹沒好氣道:“原來也有大老爺不知道的事!人家官員下海,那是真的經商去了。可普通職工下海,那就是丟了工作!”
李源氣笑道:“還有這樣的事?真是太可樂了。”
秦淮茹:“…”
秦京茹都哭出來了。
趙金月看著李源目露異彩,總覺得他們兩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惜了。
傻柱一邊拾掇手里的大腸,臭烘烘的,一邊笑道:“你哭什么勁兒啊?對著財神爺不笑的歡實點,哭的那么難看,把財神哭走了,你才真叫沒地兒哭呢。”
趙金月罵人:“就你話多!顯得你了!”
秦淮茹反應過來,忙推秦京茹。
秦京茹還沒開口呢,李源擺手笑道:“回頭你問柱子哥,酒店還缺不缺擦桌子、摘菜的。還得面試,面試過了,還得培訓,考核過了才有機會。”
說完對傻柱道:“去年說讓你去港島玩兒,你也沒去。今年去不去?去的話過幾天跟我們一道過去。”
傻柱聞言一怔,隨即咧嘴笑道:“想去倒是想去,可酒樓里離不開人吶。”
李源笑道:“你爹呢?”
傻柱抽抽嘴角,道:“找了個寡婦,上門去了。”
“嘿!”
李源樂道:“不愧是我何叔。反正讓慧珍姐安排吧,玩兒一個星期,怎么也倒騰開了。”
“源子”
膩呼呼的聲音響起,李源警告靠過來的趙金月:“別把你的貂毛蹭我身上了。”
趙金月賠笑道:“不蹭不蹭,源子,帶我一個唄,我保證聽話,讓干啥干啥!”
李源氣笑道:“我讓你離遠一點,你聽不聽?”
“源…源子,你要請傻柱去港島玩?”
秦淮茹眼睛也紅了,身后還鉆出一個胖家伙。
李源沒理秦淮茹,看著賈張氏道:“賈大媽,您要是年輕十歲,我指定也帶您一個啊。可惜了,您這年紀,飛機都不讓上了。”
賈張氏眼淚一下就流下來了,恨老天無眼啊!
李源讓趙金月搬了把椅子出來,坐下和老街坊們聊起天來:“真想去也不是不行,一人湊兩千塊錢,坐火車過去,再坐火車回來。柱子哥沒辦法,得上班,所以只能坐飛機。你們誰想去?過來交錢啊!交了錢再把身份證給我,我讓人給你們辦護照。”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三人本想到這邊來湊熱鬧,沒想到居然聽到這樣的好事。
可恨啊,錢不湊手,不然高低要去港島快活快活!
秦淮茹和賈張氏撕扯了半天后,決定講個價:“兩個人,兩千五行不行?”
李源樂道:“干脆兩個人二百五吧!”
秦淮茹幽怨道:“就不能便宜點?”
李源嘆息道:“得虧遇到的是我,換個人就答應了,便宜點,等你們去了后,直接賣去非洲給人當豬玀。以后遇到大降價的事,你們可真得多長個心眼兒。許大茂的事,都忘了?”
倆寡婦深感有理,認可一分錢一分貨了,便同意一人二千。
李源看向惋惜不已的閻埠貴,道:“三大爺,您和一大爺、二大爺想去也沒問題。”
閻埠貴眼睛眨了眨,道:“可我沒錢啊,都讓許大茂那孫子給騙走了。”
劉海中也點頭道:“對,都讓許大茂那孫子給騙走了。”
易中海:“…”
是有個孫子騙了他的錢,但他不敢說。
李源“嘖”了聲,道:“沒錢怕什么,還有房啊!”
三人聞言面無人色,這么狠的嘛?
閻埠貴哆嗦道:“把房賣給你,那以后我們住哪?”
李源笑道:“像我這么善良的人,哪能騙你們的房?我們簽合同,把房賣給我,但你們保留居住權。比如一大爺,一直住到他走了為止。人沒了后,房才歸我。你們想啊,這房要不賣,等一大爺沒了,這房歸誰?不白瞎了嗎?二大爺,您那兩間房,真愿意留給光天他們?還有三大爺,解放他們是怎么對您和三大媽的?哎喲喂,我都瞧不過眼去。他們那些黑心的,可就等著你們倆蹬腿,隨便往爐子里燒了,好占你們的屋呢!”
這番話,說的三人感動的淚眼漣漣。
活了一輩子,臨了過個年,都要聽這么刺激的么?
不過,聽著好像也有道理啊!
閻埠貴道:“源子,您容我們考慮考慮,打聽打聽。”
李源笑道:“成!反正我還要待幾天,不過明兒賈大媽和秦姐交完錢后,就安排她們先去坐火車,南下鵬城。嘿,火車這么一響,瀟灑去咯!”
賈張氏笑的一雙老眼都瞇了起來,我張二丫要去港島啦!光宗耀祖哇!
秦淮茹也高興,真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去港島的一天,她也想去看看李源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四千塊對她們娘倆來說,已經不算天文數字了,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