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驚險的階段過去了,之后就容易了許多…
三天后,李翠云簡直沒臉見人,很慚愧的對李源說道:“小李,組織上暫時把你的工作關系轉到了華潤…”
李源“大吃一驚”,急道:“阿姨,這話是怎么說的?我是軋鋼廠的職工啊!”
李翠云老臉都紅了,道:“這不是沒法子么,你也說了,小雨需要長期治療,可她現在這種情況,又不能動…”
李源認真建議道:“可以回四九城啊。”
李翠云都快沒眼見人了,小聲道:“哎呀,她心里還是念著你,可你在四九城又結婚了,她不愿回去。這個時候,我也不敢強迫她…小李啊,你怎么就不再多等幾天結婚…”
估計自己都覺得不像話,她忙保證道:“只要等小雨好的差不多了,就立刻調你回去。不過你聽阿姨的,能在這邊待著,就先在這邊待著吧。家里什么情況,你也清楚。雖然現在已經開始轉好了,但保不準什么時候風向又要變…”
李源心虛也不敢抬眼,作難道:“阿姨,可我家在那邊啊。”
李翠云有道理:“反正你一年到頭也回去不了幾天,等到年末的時候,你還是可以回去嘛,是不是?”
李源無語的看了眼哄小孩兒的李翠云道:“編制在這邊,哪有那么好請假…”
李翠云拍胸脯保證:“都看阿姨的!”
李源想了想,道:“那您看這樣行不行,也別調編制了,編制還在軋鋼廠,我還算是出差人員,這樣的話,行動也不會受限制。小雨想吃些什么,我可以四處去尋摸,缺什么好藥,也不用經過華潤的審批,自己就去找了。我盡快把小雨給治痊愈了,也好早點回軋鋼廠上班…”
李翠云沉吟道:“這樣啊,也行…那你估計,要多久才能把小雨治好了,徹底治好那種?”
李源嘆息道:“損毀太嚴重了,目前是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短則一兩年,長則三四年。我盡最大的努力,確保不留絲毫病根兒。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這個責任,我來擔。”
李翠云心里一下感動了,母女倆又哭又愁的商量了三天,才商量出來的對策,沒想到人家居然這么好說話。
她從包里拿出一沓港幣,道:“錢暫時就這么多,回頭我再想法子,盡快…”
李源笑道:“阿姨,您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憑我的本事,真不會缺錢用,您就放心吧。”
李翠云聞言,看著自信滿滿的李源,心里滋味別提了,這么有本事的姑爺,當初兩口子真是瞎了眼了,但她還是把錢塞給李源,道:“再有能耐,也得先有本錢不是?你先試著辦,賺到錢則罷,賺不到錢,一定給小雨說,她找華潤的人借。”
這話也是難為情,可是沒法子,聶家老爺子在金錢方面對子弟要求極其嚴格,亂伸手那真是要打板子的。
她手里的錢,幾乎是家里全部的家底了,就兌換出這么多,在港島都不夠買一間廁所的。
兩人在病房外說完話后,才一起回到聶雨的房間,看到瘦成一把骨頭的聶雨,李翠云又難過起來。
聶雨倒是精氣神好了許多,看著母親笑道:“李翠云同志,虧您還是老革掵,要堅強呢。”
李翠云氣的咬牙,道:“你還好意思說!等你好了,看我不…”
到底舍不得放狠話,轉頭對李源道:“我在這邊待不了幾天,分社這邊非常重要,上面已經派了一批人過來,咱們不能當旅館,影響不好。明天小雨也轉去華潤,等她安定后,我大后天就走。現在華潤和港府合作,從內地進石油過來,位置也很重要。我留的時間久了,別人可能會以為聶家想摻和這邊。我給方方面面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小李,之后就看你的了。”
當媽的啊,總是一萬個不放心。
其實李翠云心里是盼望著李源能當一回陳世美的,蹬了家里那個糟糠妻,和聶雨在一起。
她知道這種事不要臉,可為了自己的女兒,還要什么臉呢?
但這種話,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能把所有的條件都創造好了,成與不成,且看造化吧。
又過了三天,等李源送走了李翠云,再三保證會照顧好聶雨,讓她放心離去后,回到華潤公司的宿舍,又送別了一眾華潤管理人員后,關上門,看著躺在床上吃吃笑的聶雨,沒好氣道:“你還笑!之前怎么說的啊,你看看你把身體弄成什么了?”
聶雨還是笑,得意道:“不對我狠一些,我家里將來就會對你狠一些。我又舍不得,所以還是對自己狠一些吧。”
李源一下說不出話了,走到床邊,捧起那張清瘦的臉,低頭親了下去。
聶雨的俏臉唰的一下變紅了,雙手不由的握緊的床單…
好一會兒后,等聶雨一雙丹鳳眼都要滴出水來,李源才抬起身來,看著聶雨道:“聽我一句話,將來一定要更愛自己些。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心中的寶,傷害自己,就跟往我心口插刀子一樣。”
聶雨都暈了,想哭不能哭的表情,看著李源道:“你…你還是好好跟我說話吧。你說這些,我…我總想哭…”
李源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哪有這樣自己餓自己的?傻了吧唧的,你看看你把我兒子食堂餓成什么了,豆包一樣,還怎么吃?”
聶雨愣愣的反應了一會兒,抬頭往李源身上“啪啪”打去,邊打邊罵:“不要臉!!”
李源哈哈笑著抱住,重新放倒在床上,道:“好好躺著休息,我再給你施一回針,疏通疏通經絡,養一養元氣。好好養一段日子,就能恢復過來了。”
聶雨乖巧的應了聲,然后就發現,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扒了個精光…
李源嚴肅的按住慌張想要蓋被子的聶雨,道:“感受五分鐘,你就知道效果了。還好意思亂動,要不是你把身子骨糟蹋到這個地步,我也不用花費大力氣來施針。”
說完,開始細細用針。
金針八法,除了燒山火和透天涼外,還包括陽中隱陰、陰中隱陽、子午搗臼、進氣之訣、留氣之訣等六種針法。
之所以失傳,估計也和施針的難度和不方便有關。
除了極親密的人,許多穴位等閑如何能施展?
李源能練出這八法來,還得益于秦淮茹的無私奉獻…
雖然難度極高,也頗為不便,但效果是真的好。
不論是婁曉娥、婁秀還是秦大雪,都受益這些針法。
特別是秦大雪,生活條件那么艱苦,但生產完后,身體恢復的那么好,沒有留下一點隱患,全靠這八法之奇。
聶雨本來整個人都恨不能藏到地縫里,雖然早就以心相許,也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可也不是現在啊,她還病成這樣呢…
但是很快,她就發覺不是那么回事了…
體內一股股暖流順著李源插在身上的針在流動,遠比前幾天只在手臂上插針效果好的多。
非常明顯的可以感覺到,精神都好了許多,身體內有力氣了…
聶雨知道李源是個有本事的,中醫很好,但她從沒想過,他的本事會這么大,這么神奇!
她眉眼間盡是春色的躺在那,靜靜的看著李源滿面莊嚴的在那施針…
這是她這十多年來,看到的最想見的場景…如在夢中。
一個小時后,李源方才收針。
饒是以他現在的體力,額頭都隱隱見汗,面色有些發白。
小小七寸銀針,真正想用好了,比舉起千斤之鼎還要費力耗神。
以他的勁,提縱銀針,激發患者體內的氣,助其勻稱流通。
這里面的學問,即使以李源目前的所學,也只敢說剛入門,往門內走了沒多遠。
雖然思路還是養正氣,助病人自身來滅邪祟。
但內中難度之大,超乎想象。
收針后,李源又一件一件幫聶雨穿好衣服,看她臉色紅潤了不少,笑瞇瞇道:“瞧瞧,我小老婆多俊…哦!”
如愿被踹了一腳,他哈哈哈笑了起來,有勁兒了。
聶雨氣鼓鼓的看著李源,不過還是問了聲:“累壞了吧?”
李源搖了搖頭,道:“不累。你好好休息,休息好后早點出來工作。我這邊還有用你的地方呢。”
聶雨奇道:“讓我干什么呀?”
李源道:“我在青衣島建了一家藥廠,生產了一批相對內地藥廠來說,高質量的對乙酰氨基酚,就是撲息熱,可以用低于市場價三成的價格,賣給內地。當然,我知道內地現在沒什么資金,所以可以用這筆資金來采購八角。這趟生意如果做成了,今后的交易就會越來越多。你剛進華潤,去做其他業務,難免會讓一些人多想,以為你們家想插手華潤。做中藥材的話,就會好的多。”
聶雨道:“你想一直讓我在華潤做事?”
李源點頭道:“咱們家將來肯定是要耕耘內地市場的,但內地的市場太不成熟,就算閻王好惹,小鬼也難纏。各地保護主義,會讓想做事的人愁破頭。我們又不是做投機生意的,撈一把就走。想深入市場,就得找一家地頭蛇來合作。華潤,就是內地最大的地頭蛇,也是最合適的合作對象。當然,現在我們還談不上能和人家平等合作,先慢慢來。”
如果說三星是韓國人從生到死都躲不開的品牌,那么華潤,幾乎有相同的效應。
光提華潤可能不大熟,但是小到中華鉛筆(2B)、飛鴿自行車、青島、雪花、茅臺、南陽煙草、五豐大米、東阿阿膠、江中健胃消食,大到萬象城、華潤萬家、華潤電力乃至復興高鐵、大興機場、空間站等等,華潤無所不包。
李源的李家又不是李黃瓜的李家,在內地各處圈地捂盤收租升值發財,李黃瓜不能說沒有貢獻,但意義不大。
李源的李家想要做的事,要多一點。
扯上華潤的招牌,能減少太多麻煩。
倒不用擔心華潤反客為主,有秦大雪和聶雨兩個招牌在,共和國能欺負到李家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軟飯吃的,真香!
聶雨聽了后,非常高興,能為自家做事,當然義不容辭!
又說了會兒話,她精神開始不濟,卻還是舍不得睡。
李源給她推拿按摩了稍許后,等她沉沉睡去方才離開…
“爸爸回來了!”
今日禮拜天,李幸、李思都在家,花園里和四個弟弟玩兒,看到李源回來后,都高興的迎了過來。
李幸還好,李思語氣就有些古怪了:“爸爸,四媽媽怎么沒有回來啊?”
四,念成了一聲。
還好,沒念成三聲。
婁曉娥站在門廊下,哈哈笑著罵道:“小思,你好好說話!”
李源心里無奈,這就是生活,他怎么可能控制的住別人的想法,他連親兒子的想法都管不了。
這一刻,他恍惚間和李黃瓜有些共情了。
沒記錯的話,李黃瓜家的老二,后來和他也是鬧的天翻地覆,父子離心。
特別是原配死后,李黃瓜又找了紅顏知己,父子二人簡直水火不相容。
李源覺得自己不能重蹈黃瓜覆轍,他站住身,轉身看向李思。
李思嚇了一跳,忙往后躲了一步。
李幸居然堆起笑臉擋在了弟弟身前…
婁曉娥也面色一變,急忙走了過來。
婁秀抱著小治國,也從屋里出來了…
李源卻是看著李思說道:“小思,這件事的確是爸爸做的理虧,不管有一萬種理由,是爸爸對不起媽媽和大媽媽,也愧對你們。”
李思一下給不會了,李幸忙道:“爸爸,媽媽都和我們講過的。四媽媽等了您十七年,而且當年還是最早認識您的…”
李源搖頭道:“不管怎么說,這件事對媽媽和大媽媽都不公平。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爸爸沒有其他的法子,只能自私一回。對你們能做的,除了以后更努力的承擔自己的責任,盡所有的力氣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外,也向你們保證,下不為例。湯圓、小思,你們能原諒爸爸這一回么?”
李幸是好大兒,自然連連點頭。
李思則咬著嘴唇,低著頭不言語。
婁曉娥皺眉就想訓斥,卻被李源攔了下來。
他走到二兒子身邊蹲下,看著李思道:“兒子,你說,想要些什么,才能原諒爸爸這一回?”
李思低頭看著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爸爸,我什么也不要,您多愛媽媽一些就好了。”
婁曉娥眼睛一下就紅了,上前揉了一把二兒子的腦瓜,道:“瞎操心,爸爸最愛媽媽了!”
李幸笑著出主意道:“弟弟,你不是有個想法么,跟爸爸說啊。”
李源看了眼大兒子,然后問老二道:“男子漢利索一些,快說,什么想法!”
李思有些不好意思,用腳呲了呲地面后,嘻嘻笑道:“爸爸,哥哥有小名字,叫湯圓。我不想只叫小思…”
李源心里一下愧疚起來,他摸了摸兒子的頭,道:“叫你小思,是因為爸爸媽媽想記住,那段彼此最思念的日子。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就換一個,叫包子怎么樣?”
李思臉都綠了,忙道:“爸爸,還是叫小思好了,叫小思就好!”
他之前都沒想到,自己小名里有這樣的深意。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包子,太可怕了。
李源見他如此,哈哈一笑,一把將他抱起放到了肩頭。
李思滿臉興奮,咧嘴大笑起來。
下面三個弟弟見之連跑帶爬的撲了過來,小六也急著從大媽媽懷里掙扎下來,一起圍住爸爸,順著腿往上攀,能抓到什么抓什么…
很快,婁曉娥、婁秀就驚叫起來:
“快下來快下來…”
“快松手快松手…”
等解救出齜牙咧嘴的李源后,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另外,進度要加快了,這十年快要過去了…
還有,有些書友不知道李黃瓜這個外號的由來,是因為港島亂的那兩年,他在報紙上發表了一篇《黃臺瓜辭》,一摘二摘的那首,陰陽怪氣的,因此得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