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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傻人傻福

  李源見兒子臉上笑容僵在那,呵呵笑道:“湯圓,這是你同學?去開門吧。”

  李幸一臉糾結的轉過身來,遲疑道:“爸爸,這人…”他想先解釋一下。

  李源溫聲道:“沒關系,去開門吧。”

  李幸看著父親臉上的微笑,心里一下充滿信心,大步走到門口,打開了院門。

  不過饒是心中有所準備,可看到門口站著一群大漢時,心里還是咯噔一下,打開院門的手緊緊握起,似想憑一己之力,將人攔在外面。

  見此,向樺炎眼中閃過一抹贊賞。

  小家伙長的這么英俊帥氣倒也罷了,可清秀還不失血氣,天生一股英豪氣,僅憑這一點,就當得起“不俗”二字。

  相比起來…

  向樺炎看了眼自家的蠢兒子,算了,人和人不能比,比起來氣死人。

  他微笑道:“你就是李幸小朋友吧?我是向展強的爸爸,聽說今天他非常失禮,對待同學時表現的好像沒有教養的孩子,我很生氣,所以帶他來向你道歉。作為父親,我也要向你們家大人說聲對不起。”

  看了看這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李幸悄然呼出了口氣,笑道:“叔叔您好,我是李幸。您嚴重了,我和向展強同學只是鬧著玩,切磋了下拳腳,并沒有很大的矛盾,不用道歉的…”

  “湯圓,讓客人進來吧。”

  李源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李幸無法,只能打開了大門,請向樺炎和向展強一行人入內。

  跟在兩人身邊的四個西裝男子也想進去,被向樺炎一個眼神制止了。

  只讓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一起跟著進了院子。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相貌頗為出眾,面帶微笑,氣質溫潤不見絲毫戾氣的年輕人站在那,身上還系著圍裙,手里一手提著一條大石斑魚,一手拎著一把小刀…

  本來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很陽光很良善的年輕居家男子,可向樺炎卻第一時間感覺到身邊忠叔的緊張,整個人一瞬間緊繃起來那種,如臨大敵…

  向樺炎和向家其他兄弟不同,他是長房長子,自幼好讀書,不喜武事,所以沒練過拳腳。

  但自接手義安以來,對于武術界的一些基本常識還是了解的。

  忠叔是他父親向前專門從灣灣派回來輔佐他的,和其兄長林慶一起,是他將義安一造成港島三巨頭的最大功臣。

  外界也常有向家天下林家打的說法。

  而忠叔,就是義安二十萬幫眾第一雙花紅棍,一把鬼頭刀曾殺的和記、條四諸紅棍無力招架。

  能讓忠叔做出如此大反應,毫無疑問,面前之人就是埋葬老福的兇人了。

  向樺炎倒談不上怕,再厲害也終究只是一個人,更何況還有妻兒家業在此,真要下死手,并不是無解。

  當然,他腦袋又沒發昏,不會輕易樹下這樣的大敵。

  功夫練成這樣,身后肯定有師門在。

  付出沉重的代價,好不容易干掉一個,結果卻捅了馬蜂窩,一個高手接一個高手的出現,義安是有二十萬人,可向家就十幾條命,他向樺炎更是只有一條命在。

  這也是他今天親自前來的原因…

  “李先生,在下向樺炎。犬子無知,愚蠢之極,和李幸同學發生了些不愉快,在校門口已經讓何家小姐教訓了回。好多家長也都斥責他和許家、謝家的孩子沒有教養。我很失望,也很生氣,這是事關品格的大事,所以特意帶他前來道歉,希望你和李幸小朋友能原諒他。”

  向樺炎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學教授,說話客氣謙卑。

  李源聽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龍五”的大哥嘛。

  義安向家,嘖嘖。

  他笑道:“向先生,太客氣了。孩子事,讓小孩子自己解決就好。打打鬧鬧都是正常的,又何須勞你親自跑一趟?我才到港島沒幾天,屋子里還有些亂,就不請你們進去吃茶了。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向樺炎心里有數了,此人知道他是誰,面相謙和,但也已經明確表示出了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外謙而內傲。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忠叔卻忽然抱拳道:“在下林忠,自幼修習三十六寶南拳。看閣下也是習武之人,不知師承哪一門?”

  李源呵呵笑道:“師公楊班侯。”

  林忠:“…”

  尷尬了,整個華人世界太極拳屆,楊氏太極都是扛大旗的。

  但能有資格叫楊班侯一聲師公的,寥寥無幾。

  楊班侯的老子,就是讓世人第一次知道太極的楊無敵楊露禪。

  以李源的身手,再加上他的輩分,世界洪門里學太極的,都能和他牽扯上關系。

  而且他的輩分,還極高。

  真論起來,林忠都得叫一聲…師叔?

  蒲他阿母啊,此地不可久留。

  感覺到林忠的不自在,向樺炎也就提出告辭了,李源送出門口后,道了聲:“向先生。”

  向樺炎忙應道:“李先生有事,盡管吩咐。”

  李源心中暗贊一聲,到了這種地位,還能將身份壓的這么低,這人的確有大智慧,他微笑道:“勞煩向先生告知港島江湖,我是一名醫生,無意于江湖事。初來乍到,如若有不知規矩,有貿然打攪得罪之處,請他們直接去太子道西龍虎堂尋我便是。我若不在,也可留下地址,事后必親自登門拜訪,賠禮謝罪。”

  向樺炎:“…”

  李源誠懇道:“此乃肺腑之言,絕無威脅之意。我尊重港島江湖的規矩,譬如說禍不及妻兒這條底線。但如果誰先犯規矩在先,那也不要怪我以牙還牙。我這個人做事,其實是沒那么多講究的。”

  這么直白的宣告,向樺炎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點了點頭,拱手道:“快人快語,李先生放心,我會將此事告知各堂口的!”

  李源笑著看了眼垂頭喪氣低著頭的李幸,道:“湯圓,你不跟同學道別么?”

  李幸搖了搖頭,道:“爸爸,對不起,我給您惹麻煩了。”

  李源和向樺炎笑了笑,然后道:“男孩子哪有不淘氣的?被人欺負了,還辱及父母,只要有把握打的過,該出手時就出手!”

  李幸聞言一怔,問道:“那要是打不過呢?”

  李源皺眉道:“這還用問?打不過自然先跑了,等回頭能打的過時再報仇。千萬別腦子一根筋,覺得別人罵了你爸媽,就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別說罵了我們,就算殺了我們,你也要等有能力的時候,再回頭將他們斬盡殺絕。不然,茫然行動,豈不是讓壞人得意?”

  李幸重重點頭道:“爸爸,我記住了!如果有一天,壞人要是拿我來威脅您,您也別顧忌我,只要將來替我報仇,把他們全家殺絕就好!”

  這孩子,到底是港島長大的,多少還是沾了些江湖氣…

  向樺炎:“…”

  向展強:“…”

  林忠:“…”

  港島的冬天,其實并不算冷。

  是亞熱帶氣候,冬季溫和,只偶有寒潮。

  可是此刻看著面前這一對父子,向樺炎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在經歷寒潮一般。

  北面的猛人,兇殘的確實沒有天理啊!

  再看看自家蠢兒子,一張臉慘白,估計膽都嚇破了,今后怕是要繞著對面這個小家伙走了。

  一時間,向樺炎覺得自己這個龍頭當的挺沒勁的…

  “兒子,記住,有爸爸在,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

  向家人走后,這句話讓李幸感動了不到五分鐘,因為當婁曉娥知道李幸在學校打架,把義安龍頭向樺炎都驚動了帶孩子找上門來后,暴怒之下追著李幸暴打時,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他的父親,卻神隱了…

  真的,藏貓貓一樣,他到處跑著找都沒找到,還讓母親打的更兇了…

  晚飯時分,露面的李源打發了兒子去請外公一家來做客。

  好大一桌菜,不過當婁家人進門時看到“復古”客廳里,擺放著許多紅燭、喜字,甚至還有龍鳳綢緞時,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婁秀一張俏臉一直羞紅,本就秀美的她,今晚看起來更是美艷驚人。

  婁曉娥還是比較有智慧的,開門先來個下馬威:“爸,大哥、二哥,剛才你們沒看到么?”

  婁振濤道:“看到什么?”

  雖然他不會反對大女兒的事,可是怎么也該先通通氣,走走流程,不說三媒六聘,可該送的聘禮什么的要有吧?

  他和譚月梅都暗自準備好了陪嫁,哪想就這樣?

  婁曉娥道:“剛才義安龍頭向樺炎來了。”

  “咳!!”

  婁家爺仨差點沒嗆岔氣,李源見之心里好笑,這生養女兒,多少是有些問題啊…

  自家媳婦當然怎么看怎么好,可要是將來自己的閨女給自己也來這么一出,心里估計就不怎么高興了。

  婁振濤、婁英、婁俊爺仨這會兒哪里還顧得上婁秀,急問李源道:“源子,怎么回事啊?”

  李源笑了笑,示意他們先坐,莫急。

  這就是他有些輕待婁家的原因,他若再晚來半個月,估計婁秀就能被他們賣掉…

  當然,人無完人,從古至今大家子多是如此行事,李源倒也不會因此記恨什么。

  站在道德至高點上指責別人容易,脫離了時代的局限性,就不客觀了。

  綜合一下,當普通親戚就好…

  他笑道:“湯圓把向樺炎的兒子給打了,因為他同學說,大哥把他三姨賣給了老福的大哥成,讓他管那個死鬼叫姨夫。湯圓氣壞了,說他外公絕不會出賣親人…總之,打了就打了,剛才向樺炎帶他那個蠢兒子來賠禮道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婁英:“…”

  扎心了!

  婁英一張臉臊的,婁振濤則將李幸叫到跟前,摸了摸他的頭,表示欣慰。

  總算沒白疼,沒把他也摟進去…

  然后問李源道:“真的不當緊嗎?義安,那可是了不得的社團啊。”

  李源微笑道:“江湖事,和我們家不會有什么瓜葛。我和向樺炎說清楚了,李家就守著一個龍虎堂,不過問江湖事,不是江湖人。今后,和那些社團也不會有什么交集。”

  只李家龍虎堂么?

  婁振濤、婁英都大感失落,劉琴更是急道:“源子,還有我們呢?家里公司一直被那些爛仔敲詐勒索,不然哪有今天?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吶!曉娥和秀秀可都是我們婁家的女兒,現在都跟了你…”

  雖然她不知道李源到底有什么本事辦到的,婁振濤和婁英都諱莫如深,不肯多言。

  但可以確定的是,李源確實能讓社團忌憚。

  李源笑瞇瞇道:“大嫂,連你都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外面那些人自然不會不知道。放心就好,他們不會過分的。不過人家靠山吃山,該交的數還是交給人家。”

  他現在說一句話,這些“暗稅”自然也就沒了。

  可李源擔心婁家人吃了社團的甜處,就會往里走的更深,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早晚連累到他。

  杜月笙帶著那么多黃浦江大亨都在香江邊折戟沉沙了,一旦涉及到利益,真當人家是泥涅的?

  所以,從開始別放縱就好。

  婁英忙道:“只要別故意刁難,按他們的江湖規矩按月交些數,能保平安就好。只要別再像之前那樣,卡的公司運轉不過來,差點要了我們的命就好。”

  李源道:“應該不會。”

  然后同婁振濤、譚月梅道:“爸、媽,您二老也知道,秀姐近十年來一直和我家里住在一起。起初是曉娥照顧不過來湯圓,請秀姐來幫忙,后來我們這一家子,就越來越離不開她了。少了她,家里就像缺了一塊,不完整了,我也是。我和曉娥征求過秀姐的意思,她同意和我們真正組成一個家庭,一起生活,相互扶持到老,希望能得到您二位和家人的祝福。”

  是祝福,不是同意…

  婁振濤心里輕嘆,不過面上還是點頭笑道:“既然你們自己情投意合愿意,曉娥也沒意見,那我們做老人的,還能說什么呢?日子終歸是你們自己的,只要你們過的好,我們肯定祝福。”

  譚月梅高興的拉過婁秀的手,道:“當年我們做主,結果險些害了你一輩子。如今是你自己選中的人,我瞧著過的也如意。這些年你在李家,順心順意,臉上的笑臉也多了,身體也越來越好了,媽也沒什么好說的,就盼著你高高興興的,早點生個孩子,日子就完整了。”

  說著,從手腕上取下隨身皮包,打里面掏出一個錦盒,道:“這是媽給你的陪嫁…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了!”

  趙慧哈哈笑道:“我也是!感覺秀秀和這邊天生就是一家子!”

  說著,也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大紅包來。

  婁曉娥氣憤:“二嫂,你是想說三姐和源子更配,是不是?別以為我不知道!”

  趙慧笑的不行,但她知道婁曉娥的心胸開闊,更何況已經有兩個兒子傍身了,能開得起玩笑了,便笑道:“那是!秀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洋文都說的那么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管得了公司教的了孩子。嘖嘖嘖,看看湯圓和小思,跟三姨比跟親媽還親,再看看你…”

  “啊!我和你拼了!”

  婁曉娥怒極而動,幾步跑過去和趙慧單挑。

  趙慧哈哈大笑,然后去撓婁曉娥的肋下,沒兩下就將婁曉娥逗的笑成一團。

  劉琴有些羨慕的看著這對姑嫂關系,她就做不到。

  譚月梅心里輕嘆,什么叫傻人有傻福,無過如此吧。

  她當年也做不到,所以這輩子過的,不咸不淡,談不上好壞。

  再看看小女兒,孩子有人帶有人教,有了婁秀后男人估計也不會在外面打野食了,這下連男人都看死了…

  她自己吃的好睡的香,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世上九成九的女人都活不到這個份兒上。

  別說其他人,連她這個當媽的,都羨慕她命好,想的開…

  入夜。

  畢竟是冬月了,港島的夜晚,氣溫比較涼。

  三樓臥房內,幾番浪擊長空后…

  知道婁秀不似曉娥,完事后很快就能呼呼大睡,婁秀心思錦繡,頗有想法,便將她用錦被包裹抱入懷中,上了天臺。

  漫天星光璀璨,似在為新人慶賀。

  兩人相擁坐在沙發上,看著山下銅鑼灣和更遠處些灣仔的夜景,大感美不勝收。

  人生之幸,也不過如此吧。

  往李源懷中倚了倚,婁秀仰著一張仍舊飛霞的俏臉,看著夜空輕聲道:“我從沒想過,會有今天…”

  李源壞笑道:“既然你這么喜歡,那就…”

  婁秀好氣,拍他一下,讓他將手拿出來,細聲道:“想好好說會兒話呢。”

  李源遺憾,不過還是尊重,笑道:“我就是不愿你想太多,思慮太多終究會傷身傷神,這一點,你要和娥子學。多吃多睡,少思少愁,才能長命百歲。哪怕是為了我,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現在,你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每一寸都是我的。”

  婁秀也不知這話到底該不該感動,這人突破了那層關系后,變得總是不正經…

  她只作不知內涵,繼續道:“我有保重自己的,每天心情愉快,今天之后,心底的憾事也得到了圓滿,日后只會更好。你呢?”

  李源笑道:“我也圓滿了。以后每個禮拜去龍虎堂坐診兩上午,然后準備藥廠和實驗室的事。未來很多年里,就忙活這一件事。做好這一件事,人生就很精彩了。”

  婁秀抿嘴笑道:“你真不想當呼風喚雨,有權有勢的大亨?”

  李源笑道:“三歲看到七歲看老,目前來看,我兒子比較喜歡當大亨。臭小子,居然更喜歡八極…算了,咱們就在臺面下好好過日子,偶爾給孩子們當當后盾就好。這么美妙的生活,干什么不好,非得被名利所困?”

  “哎喲,你干什么呀…”

  “嘿嘿,你說我干什么?咱們也得加把勁,多生兩孩子,養大后讓他們好好做事,咱們才能享清福嘛。”

  “嗯…”

  一片云彩飄過,遮住了這一對不知羞的人間男女…

  PS:修改了N遍,也沒啥啊,不知道能不能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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