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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場面人

  這瓜吃的很真香!

  明眼人多少都能看出些名堂來,也就愈發看得過癮。

  這個院里,能讓一大爺吃癟的時候可不多!

  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譬如許大茂和閻家老大閻解成,這會兒紛紛鬧騰著要同去,高呼什么真理不辨不明。

  眼下真沒什么夜間娛樂活動,又在冬末,尤其是小年輕們都還沒娶媳婦,漫長的長夜多無趣啊。

  有這么好看的大戲,誰不喜歡看?

  易中海氣的心口疼,他拿著搪瓷缸子用力的敲了敲木桌,大聲道:“都安靜!”

  到底威望高,還真讓他給叫住了。

  然而剛一安靜下來,還沒等他開口,李源居然又搶先一步說道:“一大爺,您別氣了。雖然我也很生氣賈張氏的粗鄙無賴,可說到底,她也是老人,年輕人不能不尊敬老人不是?

  所以我愿意咽下這個啞巴虧,只要她不再胡鬧,我就把這事給揭過了。您也別和她生氣,她一個沒讀過書的渾人,和她生氣不值當。反正但凡懂點道理的,都不會站她一邊兒…二大爺、三大爺,您二位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劉海中腦子有些暈,但李源既然提到了他,顯然還是尊敬他的,不像傻柱那些混小子眼里只有一大爺,他點頭道:“李干事說的不錯,沒人會站她那邊兒。行吧,看你的面子,我就不和她生氣了。”

  閻埠貴肚皮都快笑破了,能讓老易吃虧,真難得,二大爺還是個糊涂蛋,他豈能不樂意瞧見這些,便也點頭道:“真是這個理兒。今兒當著王主任的面,賈張氏居然還敢啐我罵我,人王主任是正經讀書人出身,哪里能看得下去她欺負文化人,可不就發火了嗎?差點把賈張氏趕回鄉下去,要我說,就該趕回去…”

  賈張氏已經暴怒了,“Duangduangduang”的踩著地面,一路沖刺過來,伸出雙手要抓閻埠貴的臉:“我撕了你的嘴!”

  三大媽站出來攔在前面罵道:“賈張氏,你瘋了?”

  李源唏噓道:“這老娘們兒到底仗的誰的勢,太肆無忌憚了!建國都快十年了,還有這樣的人?”

  許大茂差點沒樂瘋,大聲道:“就是!這老娘們兒到底仗的是誰的勢?得好好查一查!”

  “行了!”

  易中海厲喝一聲后攥緊拳頭,先朝正和三大媽撕吧的賈張氏喝道:“你是不是真想回鄉下去?你再鬧,明天我就上報街道,送你回鄉下。”

  秦淮茹一路小跑過來,趕緊將賈張氏拉了回去,還不住的同其他人躬身道歉。

  和這樣一個惡婆婆相比,秦淮茹被襯托的和白蓮花一樣…

  三大媽吃了不小的虧,這會兒都哭了,閻埠貴小聲安慰著。

  易中海今天真是氣壞了,敵人陰險狡猾是一方面,隊友蠢如豬還是主要方面,任他有多少后續安排,都被這不打自招的蠢貨給攪和沒了。

  再偏下去,就真成了李源口中“仗的誰的勢”了。

  他面無表情,心累的坐了會兒,而后語重心長道:“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鄰里之間相互友愛,遇到難處時相互幫襯一把,難道不好嗎?都住在一個院子里,放過去,這就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比鬧的烏煙瘴氣的強?”

  這話,讓剛有些四散的人心又攏了起來。

  道德之力澎湃,眼下這個世道,還就最吃這一套!

  因為這番話實在太有道理了…

  傻柱作為易中海的頭馬,這會兒都受到感染,道:“得嘞!就沖一大爺您這番話,往后我也少打幾回許大茂。”

  許大茂張嘴就想罵,他雖然回回挨打,但不耽擱他過嘴癮啊,好在被他老子按住了。

  李源多熱心積極,笑瞇瞇道:“我也表個態,往后街坊鄰居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可以來找我,哪怕半夜了敲門也成。鄰里之間就得相互關照,人不能只想著自個兒。”

  反正他不這樣說,那些人病了也一樣會上門。

  但從他嘴里說出來,效果就不一樣了。

  況且,平日里哪那么多可以免費練習針灸的人體老師?

  前世中醫為啥越來越拉胯?

  年輕學徒就是想練習針灸,也沒那么多病人信任他們,讓他們往身上扎針啊。

  眼下這么好的機會,這么好的街坊四鄰,李源怎能錯過?

  傻柱還覺得李源是在給他捧場,也是給一大爺墊場面,高興的拍起手來。

  易中海心里大罵,這個柱子是不是真傻?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回頭把李源勒索他一百塊錢的事告訴傻柱,不然這貨分不清好賴人…

  賈張氏母狗眼里眼珠子轉了轉,就想開口說房子的事,沒想到李源還沒完,只聽他又說道:“只是大伙兒都知道,中醫不像西醫,西醫容易上手,中醫是越老越吃香,拜的名醫越多醫術越高。今兒我師父還跟我說,眼下因為編方的緣故,京城里來了好多各省名家,讓我想辦法多去拜幾個名師。哪怕一人教一手,那也是受益無窮。可拜師哪有這么簡單?雖然不像古代講的要拿束脩,可作為弟子的也得自覺不是?

  所以,我現在急缺全國糧票。三位大爺,各位街坊鄰居叔伯大爺們,誰家有全國糧票的,麻煩支援一二。不白要,您送我一斤全國糧票,我送您二斤棒子面。

  換了糧票,我去拜師。多學些能耐,將來也好為工人兄弟,為咱們四合院的鄰居們看病不是?拜托大家了,拜托大家了!”

  眼下糧食還不算艱難,鴿子市上一斤糧票的價錢是兩毛,到糧店去買棒子面,再花上一毛二分錢,就能買來一斤玉米面,那就是共計三毛二。

  兩斤棒子面就是六毛四,一斤全國糧票的價錢不會超過五毛。

  別小看一毛的差價,夠買一斤鹽了。

  只可惜,眼下手里持有全國糧票的,沒幾個。

  也就是易中海、劉海中這樣的七八級工人里的大拿,有從外地進京出差的徒弟,才會孝敬他們一些。

  但易中海這會兒,著實不想搭這茬…

  反倒是劉海中有些心動道:“我家里倒是還有幾斤…李源,回頭來家里看看。”

  李源笑道:“得嘞!謝謝二大爺!”

  閻埠貴怎么能放過這種好事,不過他懷疑李源的實力,道:“李源,伱真能放開了收全國糧票?”

  李源正色道:“三大爺,話不能亂說,這絕不是收糧票,是人情往來。二大爺覺得我勤奮好學,愿意支持我好好學習。我感念二大爺的支持,回贈他一些棒子面兒,僅此而已,和買賣無關。至于能不能回贈的起…我不是有兩間房嗎?我把話放這,為了學好能耐后更好的為社會主義建設出力,我把房賣了,也要學好醫術!”

  得!接下來就真沒什么好說的了,連賈張氏的母狗眼都耷拉了下來。

  哪怕她想圖謀李源的房子,可除非她能拿出全國糧票來,不然憑什么要人房子?

  易中海都沒辦法,不過他可不傻,這會兒明白過來,今天分明就是李源這個壞份子故意把話說在前頭,讓賈張氏等人說不出話來。

  扛著那么大的旗幟,誰敢對著干?

  所以這會兒心里那個憋屈勁兒啊,甭提了!

  壞啊,群眾里真正的壞人!

  一場全院大會,算是無疾而終。

  不過李源剛回家,還沒來得及反扣住門開始抽獎大業,房門就從外面敲響了。

  他納悶問道:“誰啊?”

  門外傳來許大茂的公鴨嗓子:“我,許大茂!”

  李源打開門,看著一張馬臉總覺得有喜感,這哥們兒雖不是好人,但也算是這個院子里少有的場面人了,笑問道:“大茂哥,什么事啊?”

  許大茂繞頭看了眼里面,噗嗤一下就笑出來了,道:“源子,你這里也忒空蕩了吧?凳子都沒一把?炕上就擺一床單被褥,空出大半土面兒來…嘿,這不成啊。”

  李源聳聳肩道:“那有什么法子,我精窮啊。”

  許大茂打了個哈哈,道:“兄弟,你先等會兒。”

  說著也不等李源反應,轉身就走。

  李源搖搖頭,回頭又換了塊蜂窩煤,又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兒。

  別說現在,二三十年后死于煤煙中毒的倒霉蛋,一年都有好幾百。

  剛把煤換好,就見許大茂兩只手一邊兒提著一把圓木凳,見李源訝然的看著,便得意笑道:“今兒兄弟你喬遷新居,時間太急了,沒別的準備,哥哥送你兩個凳子。源子,快收下!”

  什么是場面人,這就是場面人。

  東西不算多貴重,但有面兒,讓人心里舒坦。

  當然,也千萬別以為這位是好東西。

  眼紅的時候,保不齊背后給你寫封舉報信插一刀,這些事對許大茂來說都是基操。

  所以這種人就是可以交往,可以當朋友,但不能交心露底。

  李源接過兩把凳子,疑惑道:“那我是不是該多搬幾次家,說不定能湊齊三十六條腿。”

  當下結婚,女方通常會要求男方備齊三十六條腿,也就是方桌一張,椅子四把,雙人床一張,大衣柜一個,寫字臺一張,飯櫥一個,正好三十條腿,一整套家具。

  許大茂笑點有些低,一張馬臉都笑絀絀了,直笑得隔壁窗戶上傳來一聲怒吼:“許大茂,你丫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覺,在那鬼笑什么?”

  許大茂被隔壁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激靈,馬臉都白了白,然后反罵道:“什么關你屁事!還是鄰居呢,源子家里一窮二白,你家也不知道幫襯兩把椅子。”

  “許大茂,我草你姥姥!”

  怒吼聲后,一陣窸窣聲并嬰孩啼哭聲傳來,許大茂嚇了一跳,忙跳進李源房中,并反手關緊房門。

  李源有些無語的看著這廝,分明比傻柱和賈東旭都高,家里條件也好,營養不差,可這倒霉孩子怎么就誰都打不過呢?

  好在,一大爺易中海露了面,站在東廂門口將賈東旭給喝了回去,中院才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許大茂又有力氣了,往后仰著頭朝賈家方向大聲道:“今兒就饒你一回!呸!”罵完立刻噤聲,小心的聽了聽動靜,在發現沒開門聲后,才放下心來。

  回過頭,見李源笑呵呵的看著,許大茂稍微有些尷尬,不過畢竟場面人,轉眼就好,一臉得瑟道:“這兩把凳子,都是紅柳木做的,結實!”

  李源笑道:“多謝大茂哥了…有桌子沒有?”

  見許大茂愕然站在那,李源呵呵解釋道:“我想打一套家具,出錢。”

  許大茂這才釋然,嘿嘿笑道:“好家伙,我差點以為你和賈張氏是一掛的…還是源子你最有意思!咦,不對啊,打一套家具少說也要一二百塊錢呢,你這…”

  李源笑道:“怎么說也轉正了,我可以先從我師父那借,以后慢慢還就是。”

  許大茂豎起大拇指道:“還是你有辦法!行,回頭我讓我爸幫你問問,肯定能成。源子,你今兒說的那事,是真是假?”

  李源道:“什么事?”

  許大茂擠眉弄眼道:“就是一大爺,太監那事…咳,你懂得!”

  李源無語道:“大晚上不睡覺,你跑過來就為了這?”

  許大茂嘿嘿樂道:“你還別說我,也就咱們有這交情,不然你屋里早坐滿人了。”

  李源悠悠笑道:“你關心一大爺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還說了一事,打打鬧鬧容易傷腎脈的。”

  許大茂漫不在乎的說道:“嗨,你和我說這干嗎?”他眼珠子轉了轉,一臉得瑟的壓低聲音道:“源子,還沒嘗過女人是啥滋味吧?想不想跟哥哥去見識見識?哥哥請你,去胭脂胡同樂一樂怎么樣?到時候咱們各帶一娘們兒一張炕,當面比一比誰更強怎么樣?”

  李源:“…”

  許大茂來勁了,小聲擠眼問道:“源子,你還是雛是不是?肯定是雛!嘿,跟哥哥去見世面。哥哥幫你找個有門道的,知道你是雛,保不齊還會給你包個紅包,哈哈哈!”

  李源郁悶的看著這個馬臉王八蛋,不知道這孫子憑什么在整部劇里,活的最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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