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天氣寒冷的時候。
本來顧長生準備了冬日的衣服御寒,可兩人卻竟沒有用上。
一切只因為修習內功心法之后,無論是練習身法還是劍招拳腳,都會運行真氣,而五絕神功又是一門極高深的心法,真氣運轉熟練之后,進境不可謂不快。
即使是在寒風中稍有些冷,在練了一會兒劍法之后,非但寒意消失,反而變得渾身暖乎起來。
江玉燕本來每年冬天都會手腳冰冷,如今卻不會了,在習武之后有些瘦弱的身體逐漸變得強盛起來,雖還是那纖細的腰身,可無論是站立還是動作間,都有種說不出的干練,眼神也變得神光湛湛,與習武之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此時青衣江畔的天氣已愈來愈冷,有些普通的江湖人都穿上皮裘,兩人依舊是一襲青衫,一襲白衣,每日里勤練不輟,已開始互相交手,驗證自身所學。
漸漸的,這一帶的農戶都知道這里住的是兩個江湖女子,本來有點興趣的便不敢靠近了,也不再有什么念想。
“我還是低估五絕神功了。”顧長生在與江玉燕交手之后嘆息道。
身為僅次于嫁衣神功和明玉功的超一流武學,它所包含的不僅是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精妙所在,在集各門之長融為一體之后,每一招一式都渾然如意,招式簡練卻不失精髓,這是武功中最深奧的秘密,最深奧的道理,最最奧秘的訣竅。
江玉燕很滿意自己的進境,拿出手帕幫她擦著汗道:“百年前五大頂尖高手的心血自然厲害。”
顧長生道:“而比五絕神功厲害的卻還有兩個。”
江玉燕好奇道:“只有兩個?都是哪兩個…”這已出乎她意料,接著精神一振道:“噢!我知道了,你先前說過的嫁衣神功定是其中一個!”
顧長生笑著道:“不錯,另一門則是繡玉谷移花宮的明玉功,傳說若練至大成,可青春不老,容顏永駐。”
江玉燕不信道:“那豈不是如仙人一般?”
青春不老,容顏永駐,足以讓所有人瘋狂,無論是乞丐還是皇帝,無論是歌妓還是公主,更何況江湖人,定會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顧長生也覺得有吹噓的成分,但其曠世絕學的地位卻是做不得假。
江玉燕道:“既然都是高深絕學,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吧?”
顧長生想了想道:“若說‘五絕神功’比‘嫁衣神功’與‘明玉功’差在哪里,大概就是武學理念上的一點差距了:后兩者大成之后皆是曠世絕學,明玉功招式出手之間不僅不損耗內力,反而越用越多;而嫁衣神功大成之后功力與自身結為一體,運轉如意,收發如心,威力也是發揮到最大,可與明玉功抗衡。”
那兩者更接近禪意,純武學理念,為的是內功之巔,練起來困難無比不說,還要搭配其它招式絕學;而五絕神功則是純威力為主,創造出來便是要武力之極致,橫掃天下,一招一式威力巨大,以外用為主。
江玉燕道:“我們練的呢?”
顧長生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如果說嫁衣神功與明玉功近乎道,那么五絕神功則是術之極致,追求不同,很難說清孰強孰弱。”
若是單純比殺傷力,自然是五絕神功更勝一籌,可燕南天他們不僅有內功絕學,還有南天神拳、神劍訣這等曠世武學,若都修煉到大成層次,綜合比較之下,五絕神功卻是在內力上差了一點,略遜于有武道禪宗之稱的嫁衣神功。
不過這沒辦法把所有武學放在一起比較,江湖廝殺,最重要的還是施展時人的狀態,以及功力的高低。燕南天即使已是天下無敵,最后還不是在惡人谷被虐害,渾渾噩噩十多年。她們兩個以前沒有半點武功,依舊殺死了想要心懷不軌的江湖人。
一段時間下來,顧長生已然察覺到五絕神功的真正強大之處。
不得不說,這是最適合她們的功法,即使是明玉功與嫁衣神功都不能相比。加上無時無刻不在思索其中精要,印證自己所學,此時的二人只差一些實戰經驗,便已然能稱得上高手了。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有如此高深的絕學可以修煉。
江湖人多是學了一些把式而已,不說高深內功,就連那些套路招式,都很少能稱得上一流,唯有大派弟子才有系統完善的一流二流功法練習。
眼下進境緩慢下來,缺了實戰經驗,很多關鍵訣竅都需要思考很久才能明白一些,顧長生便在考慮離開,去江湖上看一看。
有如此絕學卻只知道悶頭練習,而缺了實戰經驗,等哪天猝不及防被人砍死了,那才是真正讓人笑掉大牙。
江玉燕雖不舍這里的日子,卻也和顧長生一樣的想法,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顧長生道:“惡人谷。”
江玉燕驚叫道:“惡人谷?”
顧長生點了點頭。
江玉燕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什么,而是堅定下來,點頭道:“好,那就去惡人谷。”
在閑暇時,顧長生總是如剛剛那樣給她講一些江湖上的事,惡人谷這個地方自然也聽說過,乃是天下惡人聚集之地,被江湖人視為武林禁地,就連天下第一劍客燕南天,在入谷尋仇之后也失去了消息。
顧長生笑道:“不是入谷,那里全都是惡人,憑你我怎么可能蕩得平那里。那惡人谷在昆侖山,出谷必要經過草原,我們向西走,不入草原,就在邊界停下。”
江玉燕舒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去那惡人谷找人磨練武藝。”
顧長生哈哈一笑道:“那你也要跟著去?”
江玉燕也笑道:“我當然是在路上勸勸你,讓你打消念頭。”
顧長生看著她的眼睛,輕笑道:“真的?”
顧長生的眼睛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江玉燕張了張嘴:“我、我…”卡殼一下,她忽然避開顧長生的眼睛,扭頭道:“自然是真的,不然難道陪你一起去送死?”
她望著潺潺江水,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想到什么,又撲哧一樂,道:“我們兩個好像也算得上惡人,正適合惡人谷?”
顧長生奇道:“我們為何算是惡人?”
江玉燕兩根手指曲起,道:“插眼、掃腿,背后捅刀,不知害了多少人,若是傳出去,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說我們惡毒。”
顧長生怔了怔,失笑道:“你這樣說確是算得上惡人了。”
江玉燕臉上帶笑,雙手橫握劍鞘放在身后輕輕搖動身子,靜了一會兒道:“去那里可是又有什么寶藏?”
她認識顧長生以來,很少見到這個人無緣無故去一個地方。
顧長生道:“是有一個,不過卻需要碰碰運氣。”
江玉燕意外地一挑眉,喜道:“還真有?”她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顧長生卻搖頭道:“是一個活的寶藏。”
江玉燕不明白道:“哪里有活的寶藏…莫非你說的是人?”
顧長生點頭笑道:“我掌握了一個秘密,若是能運氣好撞到那人,便試試能不能換來點東西,若是運氣不好碰不到,就權當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