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并沒有那么順利,郝運NG的次數是他從拍這部電影以來最多的。
他就像是練《辟邪劍譜》的林平之。
在通往更加強大的道路上,遇到了一個難以避免的瓶頸。
如果能夠突破瓶頸,他就能吊打余滄海,如果突破不了,他就只能被江湖小嘍暴揍。
“休息半個小時,大家吃點東西吧。”
連續NG了好幾次,郝運讓劇組暫停休息,大冷的天最好是能吃點高熱量的食物,比如漢堡…
吃著高熱量的漢堡,郝運想起了窮苦的小時候。
他們是村里最窮的…
悲傷似乎還不夠,即便是將這種情緒無限放大也不夠。
郝運總是會不自覺的想到老婆孩子。
于是,情緒就在悲與喜之間反復的拉扯,讓他身心俱疲。
別人看他像精神分裂,但是郝運很確定自己并不是,他只是薅了太多的屬性,又經常一次性的拍在身上,因此留下了一些后遺癥。
所以他也不可能把某一種情緒全部塞給某一個人格。
然后重新開啟一個抑郁人格再來演戲。
如果精神病真那么好用的話,大家就都來當精神病了。
“道爺來聊聊天。”郝運喊假道士。
假道士正在啃漢堡,他覺得米果的漢堡不如華夏的好吃,也不知道為什么。
但是他不吃又會覺得餓,所以只能硬塞。
聽到老板喊自己,他的心里就是一咯噔,不由得想起了在飛機上老板對告別單身生活的感慨。
狗賊不僅感慨娶了個神仙姐姐當老婆,還感慨一下子賺了太多的錢,失去了剛開始奮斗時候的滿足感。
道爺直接氣暈過去了。
他一個修道之人,淡泊名利,心性豁達…
怎么就暈過去了呢。
“我只是助理,不是奴隸!”道爺以理據爭,他多希望這個漢堡里頭有骨頭,把他卡死算了。
“助理,奴隸,你讀起來是不是覺得很類似,其實沒什么區別的,過來,別傻站著了,我們來聊聊你的老婆孩子…”
“霧草,你想干什么?”
頭皮發麻啊,老婆孩子正好就是假道士的軟肋。
現在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就隨便聊聊天,拿把椅子坐著,別整的跟個太監似的。”郝運喝了口水,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我幫不了你什么,我對表演一竅不通,你還不如找裴淳華,或者韓巖聊一聊,要不我給你拉一段二胡,幫你催催淚…”
假道士在郝運邊上坐下,繼續啃他那已經逐漸變冷的漢堡。
一曲肝腸斷,天下何處覓知音。
“嫂子在家里還好吧?”郝運問道。
“挺好啊,老板你給的工資高嘛。”假道士有些忐忑,該不會發現他這個人可有可無了吧。
以前老板喜歡聽他拉二胡吹嗩吶,現在老板學會了,也不需要他了。
“你說,如果哪天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兒子也喊別人爸爸…”
郝運真就是想平平常常的聊聊天。
可是聽在假道士的耳朵里卻如同魔咒,尤其是聯想到公司高層的一些隱秘。
聽說吳曦文總裁落魄的時候,他老婆心疼他太辛苦跟別的男人跑了。
史小強總裁研究生剛畢業的時候,女朋友擔心影響他的事業,卷走一切的厄運去找了煤老板了。
聽說田夢妍也是創業失敗,和男朋友鬧掰才來的公司。
郝運…
他為了一個女人,蹲守了七年。
比保衛蘿卜還要夸張。
“別緊張,我又沒說你常年不在家,嫂子就跟人跑了。”
郝運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
他以前覺得心中沒有甜蜜,才容易陷入那種極度悲慘的心境。
心中無牽掛,拔刀自然神。
就跟《中華英雄》里的無敵一樣。
但是這兩天拍火災之前甜蜜的戲,郝運慢慢的覺察出來,只有曾經擁有過,失去了才更加珍惜。
懂愛的人,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更加后悔莫及。
“我…我特么也想把老婆孩子接過來,可是我沒有首都戶口…”假道士都快要哭出來了。
公司里不少人都有首都戶口。
早期的時候,首都指定的區域買房子就送戶口,那時候黑豆傳媒的人基本上都下手了。
等到道爺想要走這條路的時候,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
“節哀順變…”
郝運拍拍假道士的肩膀,決定回頭去問問吳老六他們有沒有辦法。
顧常威和姜玟莉去年上映了一部電影《立春》。
王彩玲為了一個首都戶口各種被人家騙,也反映了首都戶口的魅力。
郝運設想了一下,如果他是道爺。
他外頭做牛做馬跟個太監大總管似的,把賺到的錢都了老婆,結果老婆跟著別人跑了,兒子哭著找媽媽,被山里的狼叼走了…
比起主角李經歷的,其實這些還是不夠慘。
因為道爺有可以怨恨的人,他可以怨恨他的老婆背叛了他,怨恨他老婆在他辛苦賺錢的時候沒有照顧好兒子。
所以,仇恨會拯救他。
主角李不一樣,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他的失誤造成的。
悲劇無外乎兩種,出自他人之手扔出的悲劇果實,亦或是自己埋下的悲劇種子,顯然主角李承受的是后者。
所以,在他的字典里,格式化了所有和幸福,未來相關的字句。
生命的激情一點一點被壓抑,直至熄滅。
好在專業的演員能夠將情緒放大,然后爆發出來,從而找到那種感覺。
再加上之前就成功入戲過,所以郝運很快就再一次登堂入室,他甚至連演技屬性都沒有往身上拍。
現在演技屬性越來越難拿,他輕易都不拿出來用。
“喊人過來拍戲了。”郝運走到韓巖的身邊低沉的來了一句。
“啊?啊!好的!”韓巖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就入戲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啊,就只是和道爺聊了一會天,居然就入戲了。
霧草!
道爺這人不簡單啊。
裴淳華再和郝運對戲,就發現自己完全被郝運碾壓了。
她終于明白,郝運憑什么對所有的人都要求那么高。
因為他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郝運不止是入戲那么簡單,他并不是入戲了之后就待在戲里邊不出來了。
晚上殺青的時候,他明顯是從那種情緒里走出來了的。
也就是所謂的出戲了。
然后第二天拍戲,特么的又入戲了。
回國之前的那一次入戲,郝運是不管是拍戲的時候,還是拍戲的空擋,還有收工回酒店,他都堅守了入戲的狀態。
而現在,他說出來就出來,說進去,雖然偶爾也有進不去的情況,但是很快就進去了。
更離譜的是,韓巖有一次居然親眼看到他跟安小曦打電話。
說說笑笑,聲音溫柔的堪稱肉麻。
然后中午面朝大海坐了一會,下午又順順當當的拍戲去了。
而且拍的還是哥哥的葬禮這場戲。
“老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坦白的說,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演員,我只聽說過,幾乎一個也沒有看到過,順溜那種都是一直陷進去出不來的啊,是不是意味著老板你的演技已經超過了順溜。”
韓巖非常好奇,很虛心的求教。
這對于他今后當導演調教演員也非常重要。
“談不上比順溜強,我入的沒有他那么深,只是夠用而已。”
郝運這幾天專門練習這個,已經掌握到了不少的訣竅。
但是他的經驗拿出來,對別人沒有太大的作用。
因為別人可沒有他能夠薅別人屬性,然后給自己拍很多屬性還不崩潰的本事。
郝運自從出道以來,給自己拍了他自己都數不清的屬性。
這些屬性大部分都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比如他從梁超威身上薅到一份350點的演技屬性,他拍了之后去演戲,絕對不可能達到350點對應的演技。
加上他自己的基礎屬性,能過兩百就算不錯了。
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沒有解鎖。
不是郝運不想解鎖,他也想百分百的發揮出這些演技,那樣的話影帝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只能拿到提名。
最近金雞百花電影節,他就憑借《畫皮》提名了影帝,奈何就是個陪跑的命,獎被吳鋼憑借《鐵人》拿走了。
消化需要一個過程,更需要一個契機。
很顯然,《海邊的曼徹斯特》,或者說這部電影還有這部電影拍攝期間發生的事情,陰差陽錯的成了這個契機。
電影里最悲傷的郝運,在戲外遇見了最幸福的事情。
想要把那些“浪費”掉的屬性消化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郝運這次摸到了一些門檻。
不出意外的話,他停滯不前的演技又要有一個飛躍了。
“老板你是真的牛逼,反正我覺得你比順溜厲害,這樣隨便進進出出,我懷疑李學劍能不能做到。”
韓巖真不是拍馬屁。
然而這個馬屁一下子就拍在了郝運的心坎上。
幾年前說他會成為華夏三大千面影帝之人,估計都覺得他是開玩笑,實在癡人做夢。
但是等到《海邊曼徹斯特》上映了之后,估計就再也不會有人對他的演技進行質疑。
“唉,希望以后有機會能夠和李學劍合作吧。”
李雪健以前是郝運最討厭的人,恨不得把他從電視里揪出來攮死。
尤其是看到他撅著屁股朝狗官跪拜的時候。
入了這一行之后才知道人家真的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