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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金匱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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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長孫皇后的言語,貞觀群臣也并不意外。

  昔日秦王府中的舊人誰人不知這對夫妻舉案齊眉?

  如房玄齡這等近臣更是清楚,當初的秦王遇到一些難以抉擇之事時甚至會私下請長孫氏來相見商議,而長孫氏往往也都有獨到見解。

  且房玄齡私下更是覺得,若非那后世史冊上的長孫皇后早逝,且陛下亦乃超群絕倫之人,恐怕長孫皇后亦能如那蕭太后一般成為后世所說的女性政治家。

  也是因此,長孫皇后的輕嘆并未引人不快,而是多有討論,就連裴行儉也忍不住發表意見:

  “那宋皇德薄至此,如何能與陛下相提并論?”

  對裴行儉來說,陛下將他送入弘文館,可稱恩也。

  先滅突厥再平吐谷渾,欲復西域而國不加賦。

  雖然還不太明白這光幕是何物,但這趙二的事跡他是聽了個清楚,因此心中的想法也異常簡單:

  如此天子如何不值得奮為前驅?那宋皇憑什么能相提并論?

  裴行儉這般毫不掩飾的態度惹得殿內大笑。

  氣氛逐漸輕快起來,可惜隨后這些人談論的內容又讓裴行儉聽不懂了。

  王忠嗣、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這幾個完全沒聽過的名字被相繼提起。

  陛下嗟嘆,兩位宰輔也都是一臉憾色。

  這惹得裴行儉很是疑惑,這等名將自己怎么未曾聽過?

  就在發呆的這個空當,李靖忽然回頭問道:

  “若守約是這曹彬,當要如何?”

  這個問題引得李世民也看了過來,好在裴行儉并未令他失望:

  “孫子有言,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亦有所不受。”

  “領命在外,當合軍聚眾斬不從命者,令上下一心方可戰也!”

  如果說高粱河之戰是將趙大的遺產揮霍一空,那雍熙送人頭則是切切實實將褲衩子都賠沒了。

  雖然連戰連敗,但此時的趙二心情并不算太差,因為就在雍熙北伐的兩年前,被降為涪陵縣公的趙廷美憂悸而死。

  金匱之盟指定的最后一個繼承人不復存在,而且死鬼老哥的兩個兒子也都死干凈了,皇位后患被徹底抹平。

  “不是我!”

  “非我為也!”

  趙光義尖利的聲音在殿內響起,但緊接著便被趙匡暴力鎮壓。

  小黃門們眼看著晉王殿下被官家牢牢按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

  那柄此前被用來把玩的玉斧此刻停留在晉王的脖子上,冷光微閃。

  “好弟弟,這光幕還什么都沒說呢。”

  “且看看,汝的兩個侄兒,是否皆如德秀德林俱為短命。”

  對趙廷美的名諱倒是沒人不明白,因避諱改名也不算什么新鮮事,就如趙光義原名趙匡義一般,趙廷美想必便是趙光美。

  此時趙光義在椅子上躺著被迫仰頭,但面色慘白。

  趙匡站在一旁雙手牢牢箍著弟弟,一言不發。

  咱們前面說過,趙普在趙大時失勢,后來反汴梁時被政敵欺壓,走投無路之下干起了老本行,給趙光義獻上了金匱之盟,給其繼位尋了個勉強能說過去的法理支撐。

  這個金匱之盟的內容倒也簡單,大概就是說趙大趙二的生母杜太后病重時召趙普入宮記錄,給兒子交代后事。

  根據記錄,杜太后認為兒子能陳橋兵變成功,就是靠著柴榮無長君,因此勸說趙大死后傳位給弟弟,趙大面對老母親的臨終交代自然不敢不從。

  于是杜老太太趁熱打鐵,令趙普寫成誓書記錄,并藏于金柜當中,這便是俗稱的金匱之盟。

  如此大恩,自然唯有相位以報,趙普經歷了十年浮沉之后再次拜相。

  不過趙普的金匱之盟實際上對趙二來說不過是意外之喜。

  因為在此之前,趙德昭和趙德芳就已經很懂事的相繼離世了。

  史冊中對趙德昭的死記載的最為清楚:

  高粱河之戰當中御駕親征的趙二跑的太快,使得宋軍群龍無首,不得已推舉趙德昭為臨時領導人。且戰且退最終宋軍殘部成功退回了涿州城。

  只不過臨時領軍的趙德昭等到的不是嘉獎,而是駕驢車先一步凱旋的趙二的斥責。

  班師之后,宋軍很快就有意見了:你這狗皇帝,高粱河戰敗不說就算了,那太原可是大伙拼了命打下來了,怎么到現在都沒賞賜呢?

  趙德昭知道這個情況之后便傻不拉幾的去找趙二,給士兵討賞賜,結果引得趙二大怒:

  “等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行賞也不遲。”

  因為這句話趙德昭憂懼自盡,這當然是史書委婉的說法。

  實際上根據趙光義常用的連招來看,接下來必然是誣陷謀反、證據確鑿、全家流放三步走。

  趙德昭并非憂懼而死,而是想的太明白了,不得不自殺。

  趙德芳既不是長子也沒有趙德昭的威望,因此“懂事”的也頗為簡單,史冊記載亦寥寥數筆。

  “寢疾薨,年二十三。”

  趙德芳逝世同年,趙二拿著趙普送上來的金匱之盟書既喜且憂,喜的是就此以后繼位有了法統支持,憂的是需要處理的人又多了一個。

  不過至此趙二還是需要裝一下的,手里捏著這個盟書反問趙普:

  “那我要不要將皇位再傳給弟弟趙廷美呢?”

  結果得到了趙普一黑黑倆的回答:

  “你哥當初就是瞎了眼才讓你上位,你還想再瞎一次?”(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邪)

  于是趙光義就此痛快下手,在趙德昭身上沒演完的劇本,在趙廷美身上完完整整上演了一次。

  沒過多久就有人有鼻子有眼的舉報趙廷美想要謀反行刺,趙二表示那可是我的骨肉兄弟,趕出去就行了。

  趙廷美先是被遷往洛陽,緊接著便有一批文武官員被冠以私通趙廷美的名義,或罪或流或誅,趙廷美被追責不準踏出府門一步。

  隨后緊接著又降趙廷美為涪陵縣公,遠發房州,并給房州的知州通判以三百兩白銀的酬勞,“監管”趙廷美。

  一年后趙廷美“憂悸而死”,至此趙光義的繼位在法統上堪稱無懈可擊。

  自宋以后,關于金匱之盟的真偽就甚囂塵上,歷朝歷代都有學者出來論證其真偽,但無論是真是偽,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個金匱與其內的盟書,正史上從未有人見過,也從未有過趙光義將其拿出來供群臣傳閱的記錄。

  而且如果是真,趙光義登基的當天大可以直接拿出來以堵悠悠眾口,何必等到繼位六年后再由趙普獻上?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趙廷美死后趙光義曾公然說:

  廷美母陳國夫人耿氏,朕乳母也,后出嫁趙氏,生廷俊。朕以廷美故,令廷俊屬鞬左右,而廷俊泄禁中事于廷美。

  這實際上是在給趙廷美的謀反打補丁,但又引申出來另一個簡單粗暴的判斷:

  如果趙光義的說法是真的,那金匱之盟就自動變假,因為無論是杜太后還是趙普都沒必要擔心一個庶出子能有皇位繼承權。

  反之,如果趙廷美與趙大趙二真的是一母同胞,那金匱之盟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趙二編排自己親生老媽和弟弟則是板上釘釘,人品很成問題。

  李世民:趙大兄,打兩頓差不多就得了,切勿重也。

  張飛:對的,萬一失死了,回頭想要再打來出氣上哪兒尋邪?

  趙光義現在真真正正明白了什么叫欲哭無淚。

  被兄長強令著仰頭的他將這兩行字看的清清楚楚,本能就想要破口大罵,但理智又告訴他這唐太宗與張飛說的沒錯,兄長聽他們兩人的話他反而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他被兄長緊緊箍在椅子上,只需略微抬一下眼珠就能看到一張努力抑制著殺意的面龐。

  眼淚和鼻涕一起從趙光義臉上奔涌而出,聲音也不復此前的尖利,好似一面被捶破的爛鼓一般:

  “兄長…”

  趙匡收回雙手,將玉斧在趙二肩頭敲了敲道:

  “我念骨肉兄弟之情,故而共享榮華富貴。”

  “可惜汝這硶說嘴只曉吃酒噇飯的囚根子,視汝兄為仇寇,殺侄害弟倒誣母親,與豬狗何異?”

  玉斧敲肩這一下完全沒留手,趙光義難以抑制痛呼出聲,抱著肩膀滑到了地上哀嚎。

  趙匡則不急不緩往前兩步,站到了弟弟身前。

  眼見賣慘并不能博得半分同情,趙光義當即一骨碌起身,雖然腦門上還有冷汗,但左手抱著右肩能感覺出來,應當還沒斷。

  這倒也合理,畢竟玉斧并非真鐵斧,只是把玩的物件罷了。

  抱著肩膀,趙光義跳腳怒道:

  “汝兩個兒子活得好好的,還待怎樣?”

  這番跳腳質問讓趙匡啞然失笑:

  “汝收留那等賊寇陳說天命,勾連后宮內侍圖謀不軌欲行刺朕。”

  “晉王欲弒上謀反,汝卻問我還待怎樣?”

  趙光義大急:“我哪有這般行事?”

  搖搖頭,趙匡平靜道:

  “等汝弒上謀反功成,自可以天子之命令史官曲筆。”

  “與其如此,還不如由我代父管教,削爵遠貶,令知州通判代為管教,好教汝悔改。”

  “你!”趙光義臉漲得通紅,他沒想到不過是片刻之前聽到手段,眼看著竟要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能逃回晉王府,在事先準備之下或能鼓噪一二,尋隙或逃往北漢或逃往那契丹,皆能生。

  但,此時手無寸鐵不說,武藝上他也與趙大差了老遠。

  而且殿門那邊也被趙大堵死,更別說如此身處宮中,外面還有禁軍的層層包圍,即便他是那趙子龍復生,單槍匹馬也絕難殺出去。

  一時間趙光義反倒是有點心灰意懶了,但旋即一仰頭便看到殿頂上還在變幻的畫面,一時間便怒從心頭起,回身便是狠狠一腳:

  “狗物件,壞朕基業也!”

  “若待朕三年之后見此物,先滅北漢徐圖契丹,如此何不能一統華夏,功追那唐宗漢武?”

  一旁的趙普睜大了眼睛,雖然理智上來說他壓根不相信晉王這個小身板能對一個石桌造成什么傷害,但萬一呢?

  好在趙普只來得及驚訝,但趙匡久經軍陣,比腦袋更快反應的是他的身體。

  “好狗膽!”

  小小殿內暴喝出聲令趙光義腦袋短暫“嗡”了一下,隨即右腳還沒踹出呢,左邊小腿便已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于是他整個人便橫著栽倒了下去,抱著小腿哀嚎不止。

  緊急情況下將玉斧擲出的趙匡眼見得手,便也松了一口氣。

  不急不緩拽著兄弟的衣服將其往外拖拽了一段距離,趙匡方才蹲下嘲笑道:

  “官家真以為,等你成事還能得后輩青睞?”

  “高粱河畔的健兒,那雍熙北伐的亡人,靖康多恥事,求和割地賣子民。”

  “那后輩恐怕與你這官家多有不屑也。”

  趙匡不罵人了,但這一句句反倒是重重捶打著趙光義的心臟,讓他暫時忘卻疼痛辯解道:

  “后人之事,與我何干?”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這句話不算很恰當,但一時間也令趙光義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兄長指的是那種種暴亡之事,還是說那宋以文抑武惹得后人以變法相抗之事。

  恰在此時,有禁軍在外稟報,稱奉詔而還。

  得到官家的眼神示意,那個兩次出去通報的小黃門已經輕車熟路,輕手輕腳走到殿門處隔著門輕聲詢問門外禁軍結果。

  畢竟這殿內無論是光幕之異像還是當今圣上打斷了晉王的腿,這些皆不宜觀也。

  小黃門轉告的情況也并不復雜,程德玄手無縛雞之力,一隊軍士便已將其請了過來看押住。

  馬韶則是面對軍士相請,假意答應之后尋隙逃了,禁軍正在搜捕。

  王繼恩就更簡單了,平時若不得令連宮門都出不了,而且其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道詔令就將其宣了過來抓捕。

  晉王府則是情況復雜點,有聽到府內有披堅執銳之聲,但并未妄動,不過禁軍得到的命令是暫時包圍,于是雙方還在僵持。

  至于汴梁城內其他文武百官的反應,趙匡已經暫時顧不得了。

  此時當快刀斬亂麻。

  至于弟弟嘛…遲疑了一下,趙匡冷笑:

  “便在此觀完,好教朕看看后輩如何看伱這個官家。”

  (本章完)

無線電子書    劇透歷史:從三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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