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把著魏征的臂膀,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樣。
魏征則是有點不習慣,畢竟若真是跟陛下有了交情,罵人時候怎么開口?
不過掙了一下也沒什么變化,要是論力氣的話他與這馬背皇帝差了簡直不要太多,于是只能道:
“臣不勝惶恐。”
反抗不了就暫時只能屈從,畢竟后輩都說了,其中還有非門神的呢,說不得就是他和陛下。
因此魏征頭一次希望后輩說的快一點為好。
揭曉答案之前,咱們倒是不妨稍微偏一點題,漫談一下門神歷史。
從如今考據來看,早在夏商周之前古人就有逢年過節掛點什么祈福的傳統。
荼是最早是一種草藥,因為有清熱解痰的功效,以及本身的刺激性氣味能驅蟲,夏民便在門上懸掛荼草以求避瘟疫,這種荼草在東漢時演化成了門神神荼。
郁壘則是大概率來源于螺螄,商代時依然還有崇拜動物神靈的做法,螺螄因此被殷商先民崇拜其“門戶緊閉”的這個象征意義,如今出土的殷商墓宮就在墓門附近發現了大量陪葬的螺螄,有學者猜測這可能是一種根據其象征意義施展的保衛墓所之巫術,壘則是根據象形文字考證是三個螺螄殼疊在一起的樣子,最終同樣擬人化,演變成了門神郁壘。
東漢滅亡后,魏晉南北朝拉開了民族百年的顛沛史,在這個過程當中,衣袂飄飄有仙人形象的神荼郁壘被百姓很快拋棄,頂盔摜甲的武將門神形象開始流行,關羽張飛也第一次登上了百姓的門扉。
唐代一方面來說武功卓越,百姓對門神的崇拜并不強烈;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唐朝對門戶禮制的規定相當嚴苛,帝王勛貴能用朱門,宰相府第可用黃門,黔首百姓則必須將門涂黑,門上的裝飾繪畫樣式也有森嚴的等級規定,一個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唐中期開始,奸佞橫行朝廷,百姓民不聊生多有郁氣,“掃天下魑魅魍魎”的鐘馗被順勢創造出來懸掛于后門。
宋朝就比較有意思了,宋真宗時亦仿效前朝設武廟,有閑得蛋疼的士大夫參了武廟中的神像一本:
伍子胥鞭尸楚王,趙云截江救阿斗時也曾呵斥孫夫人,皆乃大逆不道的以下犯上之行徑,不宜立于武廟享祭。
宋真宗可能一方面覺得太離譜,一方面也不敢不重視士大夫意見,最終提了個折中之法,將兩個塑像移出武廟,祭祀于門口。
這個動作迅速被汴梁的商人解讀為皇帝冊封了新的門神,當年就按照兩人形象作門神年畫,于是歷史上最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對門神就此誕生。
不過伍子胥和趙云這個組合還算不上最離譜的。
北宋中后期,外有宋夏戰爭的頻頻議和,內有宋江方臘起義以及宣和北方大暴動,可以說得上風雨飄搖。
兩次宋遼之戰皆慘敗的情況下,宋金定海上之盟合力滅遼,結果此舉反倒使宋金雙方接壤失去戰略緩沖。
滅遼之后金太宗馬不停蹄于同年發動滅宋之戰,兩年后金兵長驅直入生擒徽欽二帝、趙宋宗室、男女十萬人,北宋滅亡。
而在宋金戰爭的這兩年當中,汴梁的門神形象也悄然改變,既非神荼郁壘,也非佛教護法,更不是趙云伍子胥。
“門神多番養,戴虎頭盔,而王宮之門,更以渾金飾之“這是北宋靖康元年留下的記載。
戰爭的敵人反倒成了護佑家園的門神,只能說北宋亡的簡直太理所當然了。
元朝元武宗嗜酒如命使得元大都酒坊林立,飲酒好客的戰國四公子走馬上任成為門神。
明清時期話本戲曲成了百姓娛樂的主要方式,而其中演繹的名人故事也就很容易成為過年時門神的選擇。
《孫龐演義》虛構孫臏龐涓斗法,其中虛構的孫臏變為門閂鎖戶的情節讓這對宿敵順利成為門神。
《西漢演義》使得蕭何月下追韓信廣為人知,再聯系到兩人尊崇的地位,也被順利畫到了門上。
《封神演義》締造出了趙公明和燃燈道人這一對奇奇怪怪的門神。
《西游記》中魏征夢斬涇河龍王的情節廣為人知,于是清代時部分地區也有在后門貼李世民魏征像作門神絕鬼祟。
除此之外不同地方的門神還大同小異,比如中原南陽一代有貼趙云馬超為一套門神;河北常山貼馬超馬岱兄弟,成功偷了子龍的老家;川蜀有貼諸葛亮和鄧艾等等。
簡而言之古代貼門神到后來并沒有那么復雜,突出一個信啥買啥貼啥,只要你想,貼個劉備曹操當門神也不是不可以。
而剛才出題所列者,也全都是門神。
汴梁皇宮中。
無論是那宋真宗之事,還是這北宋不敵夏遼金最終滅亡之事,對趙普和趙光義來說都比較遙遠,但聽起來又是與他們有切身關聯之事。
但所知的又實在太少,比如那西夏已經大體猜到乃是黨項立國,那遼國也不算陌生,契丹立遼是都知曉的事情,但這金國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趙普和趙光義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官家,蓋因兩人都不知曉這官家是何時有了光幕之秘,想來理應要比他們知道的多不少吧。
趙匡很想擺出一個淡然的笑容,但最終失敗了,臉頰的肌肉已經徹底僵住了,抽動了兩下擠出來的笑容不比哭好看多少。
最終只能沉聲道:“關于這金朝,俺也不知曉。”
不管兩人信不信,趙匡這是實話實說,不過再次一眼掃到那后世羅列的北宋戰績,他就感覺到隱隱的胃痛。
宋延周制,且趙匡自己都是殿前都點檢出身,是標標準準的出身行伍,也一直自詡知兵之人,對禁軍情況更是了如指掌。
就如那遼國吹得震天響的南北兩府契丹七部南院大王六院軍之類,在他看來皆如土雞瓦狗,無論是組織結構還是士卒素質,較之禁軍皆遠不如也。
可以說歷唐亡以后的藩鎮爭雄,禁軍不患不能戰,唯患能否忠謹守己,畢竟畢竟自己…咳咳。
趙匡大聲咳嗽了起來,引得趙普和趙光義側目。
擺了擺手,趙匡則是陷入了是否要廢苛捐雜稅與民生息的抉擇思考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