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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的城頭上,蔣琬肅手而立。
他的身后是正在燃燒的江陵城,面前一河之隔外是已聲嘶力竭到癲狂的呂蒙。
城西的守軍隔一段時間就會報告,稱樂鄉縣附近的兩支人馬廝殺的難解難分。
城內守軍救火井然有序,城外吳地子仆死攻城絡繹不絕。
這些都映照在蔣琬的眼中,但他都并沒有特別關注。
曹軍的動向根本沒有打算瞞著任何人,大喇喇的來,然后光明正大的整備之后向北奔襲。
蔣琬的目光向遠處一直延伸,綠色的大地在遠方與昏暗的天空交融在一起,匯成了一股讓人心煩意亂的灰色,曹軍便是消失在那里。
蔣琬心中有所猜測,那邊可能便是決定這一場勝負的所在之地。
不過遠處的勝負非他能左右,遐想了一陣之后蔣琬逐漸收心,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這場戰爭上來。
有了霹靂車和火油彈的加入,至少看起來對江陵城造成了不少麻煩,呂蒙也愈發興奮,臨陣指揮已是將嗓子喊啞猶渾然不覺。
這些都被蔣琬看在眼里,不由得低聲喃喃道:“更近了…”
在北面的趙云臉上難掩疲色。
下潼關之后,依諸葛軍師急令,張飛霍峻大張旗鼓出潼關引吸引曹軍注意力,迫使跟關羽對峙的部分曹軍回防弘農。
趙云則奉命率精騎走灞水河谷,經上洛過武關,入了荊北。
平心而論這段路并不好走,入山之后灞水河谷并不像渭水河谷一樣一片坦途,經常有急彎和沖刷出來的碎石淺灘,有些地方甚至還需要涉淺水前進。
好在出發前這支援軍的坐騎都被釘了馬掌,才不至于讓良駒折在此處。
借著河谷繞過冢嶺山便是上洛,這里因為離長安和洛陽都很近,自亂世伊始就頻頻受潰兵之擾,能嗅到危險的百姓干脆舉家南遷,留在此地的也多半被遷走成了曹軍的屯民。
因此趙云過境也并沒有引起多大關注,而至此開始便是有路可走。
經過同樣殘破的商縣后,地勢便重新開始上升。
在山的腰盤上一座關隘赫然而立,崖高谷深,狹窄難行,只需要五百精兵在此,便可教上萬大軍不得過,端得險要。
但好在如今這里已經人去樓空,并沒有人阻攔。
“這便是先秦四塞!”同行的習珍面色微動,饒有興趣里里外外打量著這個關隘。
聽習珍如此說,副將張翼也面色慨然,和習珍一起唏噓了一番。
武關舊稱少習關,與函谷關、蕭關、大散關合稱先秦四塞,這個過往趙云是知道的。
但自從天下一統后這些雄關便一個個失去了往西榮光,面前的武關也不外如是。
不過趙云的想法更多一點,他還記得在光幕中看到的那后世激蕩的千年歷史。
這武關建在山溝溝間后世多半會逐漸廢棄掉,但那大散關和蕭關都位于和異族爭斗的前線,不知千百年來后世可曾留下膾炙人口的故事?
這些想法也就出現了一瞬,隨即趙云便大聲吆喝著令士卒們加快腳步,這山上太冷,今晚預計的可是要在前方的析縣過夜來著。
但走之前湊在一起唏噓的張翼習珍二人做了件讓趙云哭笑不得的事情。
或是感懷于這武關曾經的歷史,張翼在這關隘墻上的一個平坦處,命軍伍中的特殊兵種,以武器刻了一排大字,習珍還大聲念了出來:
“漢將趙云經此,槍定荊州。”
趙云一時間都想掩面羞于見人了,不過麾下張翼等對這位主將的脾氣頗為知根知底,當即便引動著士卒一起喊了出來:
“將軍,此戰勝否?”
趙云無奈,只能大聲回應:
“必勝!”
于是士卒們便一起高聲歡呼了起來。
嬉笑聲,必勝聲,從山腰跌落到山谷,留在了這秦嶺山脈的盡頭。
這支意料之外的援軍讓徐庶大喜過望。
在趙云來之前,徐庶和關羽就是否要派兵支援江陵商討了數天。
徐庶的判斷是依據眼前江陵久攻不克,曹軍說不得也尋隙插手。
畢竟此時屯兵于潁川的曹軍既不缺士卒,也不缺將才,抽調一支騎兵過去作奇兵,完全可以是順手為之,畢竟如今荊北戰場也是在對峙。
但對關羽來說就是捉襟見肘了,兵力一直都不寬裕,僅有的幾個將才也都在前線跟曹軍眼瞪眼。
好在此時趙云的出現解決了這個問題,而且徐庶的理由也很合理。
曹軍從潁川去江陵,要么繞弋陽,穿群山至江夏,再去江陵,此行千余里。
要么繞廬江去江夏,此行一千五百余里。
趙云精騎從宛城去江陵,盡可直路南下一片坦途,不過七百余里地。
只是令趙云頗為意外的是,還沒趕至江陵呢,隨軍的斥候就報告說在長坂坡遇到了曹軍的斥候。
敵軍在前不明情況,趙云選擇在長坂坡北八十里處的編縣駐兵休憩。
隨后便是斥候頻頻出動,兩方的斥候在當陽一帶激烈交鋒,彼此都努力突破對方的防線深入其后刺探情報。
“張遼為主帥,率精騎近五千,駐兵麥城。”趙云聽完斥候稟報重復了一遍確認無錯漏,便拍拍斥候肩膀令其去休息。
“趙云為主帥,駐兵編縣,人數不明,根據馬匹推測約有三千余兵馬?”張遼饒有興趣,同樣拍拍肩膀示意斥候退下。
兩位主帥在沉思后不久,便下了同樣的命令:
“明日卯時早飯,辰時進軍編縣/麥城!”
兩人分別都稱得上劉備和曹操的愛將,因此對如今整個戰場的局勢也都更心知肚明。
曹公派吾繞行千里,志在荊州速勝!
玄德公令我經上洛奔襲,必保江陵無虞!
張遼所恃者乃去年合肥大勝,威震天下。
趙云對敵將知根知底,而且如今麾下有一隱秘精兵,必能破敵!
經過一晚的休息,兩支昂然之師最終在長坂坡遭遇。
再次踏足此地趙云心中激蕩,數年過去,與曹軍再度相戰于此,只不過如今劉在北,曹在南,讓他也不禁在心中慨嘆命之奇。
兩方的主帥也沒什么好敘舊的,畢竟張遼對趙云并不怎么熟悉,趙云雖然熟悉“張遼”但本身也不是多言的性子。
因此遭遇之后的第一時間,兩人便已經在分別大聲下令。
隨后,騎軍齊動!
對張遼來說,敵寡我眾是顯而易見的,因此采用的戰術也是最簡單直接的正面沖擊。
以兵力優勢結騎兵沖陣,樸實無華毫不花哨的戰法,也是出身并州的張遼最熟悉的戰法。
從正面碾碎敵人,然后如同餓狼追擊將敵軍一步步蠶食殆盡,這也恰好是張遼最為熟悉的戰法。
趙云則是第一時間令騎兵正面避開,然后嘗試斜角對沖。
這種從幽州突騎中沿襲的戰法被趙云傾盡全力施展了出來。
幽州騎兵最善突襲,但這個突并不意味著無腦沖鋒,而是因為幽州騎擊胡的時候往往是以少戰多,而且騎兵精貴不可能去和胡人對沖,那樣即使一騎換十胡,對公孫瓚來說也是毫無疑問的賠本買賣。
那么最終的選擇就只有一個,發動騎兵優勢以作刀,將胡人作餅,行斜角突襲的分割包圍殲擊之法,猶如利刀分餅一般。
張遼起初在看到趙云同樣動軍沖鋒還想大笑,但隨即就發現敵軍沖鋒的方向并非自己的中軍,于是也同樣反應了過來。
是結陣固守緩撤將敵軍引離開闊地帶?還是就此轉向也嘗試攻側翼迫使對沖?還是…
隨即張遼就清醒過來,如今戰場上容不下絲毫的猶豫。
對面這支騎兵猶如狂風一般從張遼騎兵的側翼刮了過去,與主陣嵌合的并不緊密的百余騎就如同落葉一般被精準掃滅。
首戰不利讓張遼霎時間清醒過來,隨即就注意到了不同:“馬…”
這支騎兵跟在合肥城下那江東拼湊出來的可笑馬步兵完全不同,相比較白狼山下的烏桓騎也又有猶有勝之。
身形矯健的良馬,戰意盎然的騎兵,以及執行的一絲不茍的戰術,這是一個強敵!
張遼感覺整個身體都有點沸騰了起來,白狼山之后至今已五年多了,直至如今才遇到一支強悍的騎兵!
同時也有點戰栗之感,當年在長坂坡此地,劉備猶如喪家之犬,如今竟能荊州敗曹公,并且還有如此精銳!
不僅是為了曹公,同樣還有身為并州兒郎的自尊都不容許他輸!
于是很快,整個戰場上馬蹄聲隆隆,但廝殺之聲卻甚少。
兩支騎兵不斷的調整方向奔襲,張遼謀求正面沖擊擊潰,趙云也一直都在盯著敵軍的側翼,突襲間兩軍交錯也只是一觸即分。
甚至為了指揮方便,兩軍主帥干脆都親身領軍在前帶領大軍方向。
只不過整體對張遼來說更加疲累,因為兵馬更多,而且整體來說處于守勢,他需要全神貫注盯著敵軍最前端判斷著趙云的意圖并提前做出攔截。
但很快,這支精銳似乎也厭煩了這樣的游戲,在一聲響亮的呼哨后,他眼看著這支騎兵打了個一個回旋,橫在了他的側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