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能感覺到,隨著腦海中想到那柄玉斧,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與石桌一套的石凳不夠高,坐著看石桌上的光幕時還須要伸著脖子。
趙光義不敢想,要是此時那玉斧直接揮下來,那該有多順手。
當然他也更明白兄長不大會如此果斷。
兩人一母同胞這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兄長向來以仁君自居,以明君自省。
沒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御使大夫都能說得他啞口無言?
但說歸說,只要想一想還存在這種可能性,趙光義的脊背就還是有點發寒。
因此他緩緩,但堅定不移的,將脖子給縮了回來,然后抬頭看向對面先發制人:
“兄長可是對弟有疑乎?”
趙匡習慣性摸了摸玉斧,然后眼神有點奇怪:
“老三你干嘛縮著脖子說話?”
他們兄弟有五人,大哥趙匡濟早亡,趙匡排行老二,趙光義排老三。
趙光義咳嗽一聲這才發覺失態,眼見兄長的反應并不是很大之后才察覺出來自己心中有鬼,于是趕忙端坐。
面對弟弟的態度變化,趙匡哈哈大笑:
“老三,你我乃骨肉兄弟,且吾輩漢兒知廉恥曉信義,如何能生此不忍言之事?”
趙光義那都快跳到喉嚨的心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不過。”趙匡臉色黑黑,趙光義每次都要費很大力氣才能讀懂兄長的表情。
此時情況下并不敢仔細瞧,從話語中也聽不出喜怒:
“不過老三…你對佛法了解如何?”
趙光義那本已落回去的心臟狠狠一跳,喉嚨重新變得有些發干。
但還沒等趙光義想出來一個兩全其美的回答,趙匡就已經重新大笑著拍拍他肩膀:
“老三若是讀過佛經,閑暇時當去廟里給娘娘上柱香,以盡相思。”
宋皇家稱母親為娘娘,這里趙匡說的自是已故十年的生母昭憲太后。
對此趙光義自然滿口答應,但心頭已是滿腹狐疑:兄長到底是個什么態度?
趙匡則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若行大事,則不可妄動,且須要得力助手襄助。
趙則平也該從河陽調回來了。
成都府衙里,張飛也不吃果子打發時間了。
聽到事畢,不由得拍了大腿一巴掌:
“這唐朝作風真是霸道…俺真是喜歡!”
“不過這倭國怎么還娶自己親侄女的?真乃…”
這一番話讓劉備宛如嗆水了一般大聲咳嗽了起來,直接打斷了張飛的話語。
張飛很是奇怪,看著大哥一邊咳嗽,一邊還有空對他擠眉弄眼。
于是張飛很快便明白過來,對著大哥點點頭,然后一步跨過去,揮掌就朝著大哥的背上拍了過去。
于是在外站崗的侍衛們便聽到了屬于主公的怒吼:
“翼德!”
首位上雞飛狗跳,兄弟相諧,孔明等人該干嘛干嘛,并輕巧略過這個話題。
畢竟孝惠皇帝和孝惠皇后乃是舅甥,此事委實算不上什么秘密。
不過這段漢史也委實亂了點…孔明心里記下,回頭還是得勸翼德讀書當讀細致一些。
龐統仔細思索了一下:
“這郭務悰之行不論功過,如此行事倒是可借鑒一二。”
孔明也有自己的建議:
“即使在化外之地,行事無非也就民心二字。”
“嚴勒夷王,寬待夷民。”
一話既出之后,孔明也沉默下來,這八個字想要做到并不容易。
嚴勒夷王需要在戰場上徹底徹底擊垮敵心。
寬待夷民則更為復雜,以這唐倭之間參考,既要給予匠技令其欽慕華夏,又要嚴防關鍵匠技流出危害華夏。
而其中的差別,則需要根據對方的國情來具體調整。
而且…猛然回頭,孔明想法跳脫的更遠:
那唐的三省六部適不適合如今還不好說,但那將作監似乎已經可以參考一下,對少府做出改革了。
如今荊益兩地的工學平穩發展,少府所司本就駁雜。
而匠技管理事關國運,且考慮到日后與他國打交道,是時候請主公履新制,以掌工學了。
龐統也陷入了沉默,以指節敲擊著桌面,一條條想法從心中劃過,有的列入備選,有的直接否掉。
如果將目標作為他國的話,龐統發現在這一途上,似乎更加如魚得水。
四夷不比中原之廣袤,彈丸之小國,蒙昧之番民。
能一計而興,可一策而覆。
只須想想,龐統心里便覺得分外有趣。
這種感覺用益州土話怎么說來著?
好耍!
甘露殿中,杜如晦看著那光幕的調侃,打心眼里感覺,魏征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后輩。
與其相比,魏征那在以往稱得上刺耳的諫言,如今只能算是宛如清風拂面。
不過略掉倭國這烏七八糟的事不談,杜如晦還是更加重視出自大唐的國書,也是因此眉頭擰了起來:
“倭王?”
隨即便恍然,這倭國妄自尊大,與廣神…煬帝的國書自稱天皇,從而惹得煬帝不喜。
但煬帝不在意,這高宗可是非常在意的,畢竟后輩已經不止一次調侃過高宗的“天皇大帝”。
由此看來,高宗或許還存了奪倭國之尊號的心思,只不過…
“這倭國,不需要有天皇。”
李世民同樣注意到了這國書的抬頭,同時打心眼里認為這么做非常合適,態度贊賞。
唯一比較可惜的是,從后輩這言辭習慣來說,倭國這天皇之號最終還是流傳了下去。
李世民有作為皇帝的敏感性,就如天可汗并非是一個單單好聽的虛榮的稱號,背后代表著的是河西諸部對于宗藩關系的確立,將對突厥戰爭的大義握在了手里。
而天皇這個尊號的背后,李世民同樣也讀得出來:
就是不想認華夏這個爹。
但正因為如此,李世民對于倭國的興趣反而更加濃厚了。
這就猶如騎士馴馬,李世民向來喜歡挑選烈馬下手。
因為馴服烈馬的這個過程能讓他熱血沸騰,而且往往烈馬被馴服之后會是最好的戰馬。
對國家的征服也是同樣。
尤其再想到目前倭國掌權的乃是一個女皇,這份興趣更是直線增加。
若是海東攻略能夠達成,他李世民的功績是不是能再添一筆:
第一個俘獲女皇的漢家天子。
唐初的海東風云也隨著朝鮮半島的正式遺失落下帷幕。
但關于造船上咱們還是能夠漫談一下。
畢竟咱們現代的時代也被稱為海權時代。
什么叫海權時代?
地球這顆星球有近乎四分之三的地方被水覆蓋,如今全球百分之九十的商業運輸都是通過海洋完成,如今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口的聚居地離海洋不過數百公里。
有海軍,才能有海權,有了海權,一個國家的政治、軍事、經濟等多個領域才有資格說是完整的。
而華夏近代的屈辱史很大程度上來自海洋,八國聯軍,英國,日本,無不是從海上叩開了國門,其根本原因也是因海權的旁落。
海權需要海軍來保證,海軍需要一個國家有優良的造船技術。
那我們華夏本就是農業文明,并不親近海洋,造船技術是否天生就存在不足?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如今的的歷史,劃分出了秦漢,唐宋,元明三個造船巔峰期。
始皇帝雄才大略自不必多說,在一系列輝煌成就之外還有修靈渠整水道的成就,征匈奴統嶺南都有大秦水師的身影。
更別說還有徐福出海的記錄,造船業不發達是不可能的。
另外關于徐福是倭國人先祖的傳說并非是現代才開始有的。
五代十國時濟州開元寺的僧人義楚寫了個《義楚六帖》,其中就提到了徐福去倭國的故事。
有人詢問是如何得知的,僧人義楚說這是倭國高僧寬輔告訴他的。
倭國自己的《日本國史略》中也提到了徐福登陸的記載,但更多還是歸類為傳說,因為倭國光徐福登陸紀念處就有二十幾個,相關的徐福祠徐福廟徐福碑有五十幾個,真假難辨。
但據丈育UP自己推測,此事更像是倭國僧人的杜撰,畢竟吐蕃的佛教僧人為了傳教能編出蘇定方火燒布達拉宮的謠言。
佛教在進入倭國境內迅速就和本土的神道教殺的難解難分,這種情況下直接把徐福安排成倭人的祖宗以傳教也挺正常。
不過咱們現代華夏人多半是不太想認這個孫子的。
唐宋時期是古中國造船業的第二個巔峰期,唐朝發明了水密隔艙技術,宋代的天文歷法非常發達,而且后期還有從阿拉伯學到的三角帆技術。
理論上來說這個時期應當會成為華夏遠洋航行的最好起點,但兩個原因讓這個起點胎死腹中。
首先當然是國策的關系,從唐朝開始的封建王朝,整體上對本國農民從事商業或海外拓殖移民都是持打壓態度的。
但這條禁令對外來移民是不起作用的,結果就是在跨國貿易這塊兒,栗特人、契丹人、回紇人、波斯人、大食人、沙陀人等前前后后都在華夏取得了大成功,他們或通過西域或通過海路達成了商業上的壟斷地位,這些被統稱為色目人。
比如被趙匡強行繼承遺產的周世宗柴榮,年輕時候就曾跟著頡跌氏在江陵販茶,這個頡跌氏就是標準的色目人。
唐宋年間,色目人在廣州和泉州繁衍出了幾十萬人的移民社區,把控海路,壟斷跨海貿易。
后來西方有盤點中世紀八大港口,廣州和泉州榜上有名,元朝時有個色目人大旅行家伊本·白圖泰從摩洛哥來到泉州,記載了一路的見聞并稱贊了泉州的繁華。
但根據他所記載來看,在這條海上絲綢之路上活躍的有摩爾人、阿拉伯人、波斯人、吐火羅人等等,唯獨沒有華夏人。
不出海航行,如何能夠研究航海技術,研發遠洋海船?
晚點還有一章。
這部分內容大概最遲明天就結束了,下個內容好好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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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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