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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細水長流

  府衙外,眾人嘩然。

  梁渠是誰?

  河泊所大名人!

  先前誅賊人,滅鯨幫種種事跡不說,那日同衛紹比斗鳧水,差出一個大境界斗而勝之,不可謂不轟動。

  整個河泊所了解的不了解的,想混的不想混的,全認識了。

  八品河伯,奔馬武師,師從平陽縣狩虎大武師,河泊所掌故楊東雄…

  妙齡馳譽,的確不凡,能成為七品都水郎,不少人是服氣的,視之為底層人崛起的榜樣。

  但…不是所有人。

  尤其是衛麟一方,本就不同不和,聽得賞賜內容,頗有微詞。

  梁渠多大,及冠沒有?

  大功不說,連跳兩級到七品,更有四品龍血馬,未免太過豐厚!

  河泊所不是徹頭徹尾的武衙門,誰實力強,誰升得快,升得高。

  它是有文職性質在內的。

  大順緣何科舉?

  道理非常簡單,實力強的人不一定懂得治理地方。

  哪怕身處軍營,想當將軍也得懂兵法啊,只會埋頭猛沖至多當個先鋒將!

  河泊所里除去武功方面需對付水獸,鬼母教,文治方面水利建設,河道管理,治水疏水等一樣在職權范疇內。

  那兩頭開河牛,今天仍在地里頭幫忙開辟夏種灌水渠道呢。

  此外有些人不滿,不是因為梁渠年紀小,不服眾,是覺得不公。

  鬼母教總共十八支,絞殺一個鬼母教支脈,憑什么你能連跳兩級?

  待日后整個鬼母教全部剿完,九品十八級的官人制夠他升的嗎?

  況且梁渠在戰場上主要的所作所為不過放箭支援罷,不能說作用不大,但未嘗短兵交接,以命相搏,體會真正的兇險,其他斷手斷腳的武師如何看?

  總之有人服氣,有人不服氣。

  不服氣的原因諸多,各類表現不一而足,以至南直隸的來使尚在前面宣讀,底下便有些許議論。

  鄉野愚夫,實乃無畏!

  駭人的殺氣狂潮般宣泄潑灑,濃郁粘稠如實質。

  當中開口議論的幾人如墜冰窟,兩股戰戰地癱軟下來。

  隊伍站得緊,他們又被身前身后的人擋住,半蹲半癱,有的運氣不好,站在隊列兩邊,往外摔倒在地上。

  沒人敢去扶。

  潮聲綽綽。

  四周再度安靜。

  “見笑。”

  衛麟拱手,面無表情。

  中年人對衛麟作風有所耳聞,哪怕朝堂上亦多有喧嘩,爭的面紅耳赤,遑論在場的“野路子”,他并不在意,繼續宣讀。

  隊列中,梁渠眸光閃動。

  “人的名,樹的影啊…”

  身前不必說,無人回頭看他,但身后,能感覺到有不少目光投射過來。

  明明讀自己之前還有兩個人,獎賞相差不多,只是沒有龍血馬,沒見人出聲議論。

  無他,名氣不大罷,關注自然少。

  更別說梁渠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意外。

  本以為此次頂多官升一品,不曾想連跳兩級,還有四品龍血馬升品丹,著實意外。

  龍血馬可是榮耀的象征,許多人甚至寧可少一個大功也想要擁有一匹。

  南直隸是真大方啊。

  徐岳龍的請功表是怎么寫的?

  改天學一學,別人說得再多,不如碗里多一口飯。

  待中年人宣讀完成,徐岳龍上前請對方進府衙歇息。

  “天氣炎熱,裴大人遠道而來,不妨稍作落腳,喝些冰酪漿解暑?”

  中年人晃晃另一本折子,婉拒謝意。

  “本官先至河泊所,緝妖司尚未領功,不便久留。”

  “原是如此,實不宜讓緝妖司的同僚們久等,仆恭送大人。”

  徐岳龍躬身一禮。

  “恭送大人。”

  其中眾人一同躬身。

  中年人點點頭,翻身上馬,帶走大半隊列,留下少部分隨行官員分發獎勵。

  幾名主簿翻著名冊唱名。

  梁渠排得前,頭幾位里便聽到自己名字,來到跟前,領到一個檀香木小盒子,一份身份文書,令牌,印章,官服等等。

  發放獎勵的官員讓梁渠檢查一下有無缺漏,錯發。

  令牌,印章皆沒問題,梁渠打開放置龍血馬升品丹的檀香木小盒,目露驚訝。

  “好大的丹!”

  他原以為自己吞服過人眼大小的麒麟丹已經夠大的,吃完喉嚨難受,沒想到龍血馬的升品丹有拳頭大!

  馬喉嚨沒那么粗吧?

  不會噎死嗎?

  梁渠抬頭望向給他盒子的主簿。

  “怎么喂?整顆吞嗎?”

  主簿聞言作揖:“梁大人,升品丹非整顆吞服,打碎后混入草料,或調制成泥,讓龍血馬全部吞下即可,不過您放心,此事本該由我們來做,稍等片刻。”

  “勞煩。”

  “梁大人客氣。”

  主簿拱拱手,簡單安排完手上事宜,趁其他同僚尚在分發物品,帶上另一小吏前往河泊所馬廄。

  梁渠來時騎的赤山,等候的幾個時辰里,自然讓它待在河泊所的馬廄中,由河泊所里的馬仆代為照看。

  路上主簿拱手道喜:“梁大人少年英雄,不及弱冠便榮登七品,著實是羨煞旁人啊。”

  “有何羨煞旁人,想必您也看到,不服者甚多啊。”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智不明者,梁大人無需理會。

  且我于下觀人,不服者甚多,服者亦然不少,眼下有人能議論,無非是梁大人的官還不夠大,管不到他們,若是再升兩級,當那衡水使,哪敢有人置喙?

  左右不過是那井底之蛙,不曉得梁大人的功績,要知道在南直隸,梁大人名頭可要比在平陽縣響得多。”

  梁渠不解:“此話怎講?”

  他在義興鎮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干出不少實事,南直隸是什么情況?

  自個去都沒去過。

  主簿訝然:“梁大人難道忘了拼音法?今年夏至后整個南直隸的書院,幾乎都開始推行此法。

  凡有識字啟蒙者,無人不用,連我家小子都知道,用拼音法識字,極為簡便。

  您的這顆四品升品丹就是這么來的啊,您不知曉?”

  梁渠一臉懵。

  他還真不知道,甚至以為升品丹是上頭看他在河泊所干得好給的呢。

  這算是第三次了吧?

  頭一回給了赤山,讓他當了河泊所河伯。

  第二次補了大造爵,哪怕低,好歹是個爵。

  眼下是四品龍血馬,后面不會還有余韻吧?

  梁渠大膽猜測。

  拼音法再怎么快速,對于普通孩童而言想要識字大半也需要一年時間。

  他是屬于本身有底子,加上前世受過系統教育,才能兩三個月全部認完。

  這獎勵,當真是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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