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蟬衣身為道極宗這一輩小有名氣的天之驕女,雖然比不上各峰傳人以及當代圣子、圣女,但也算是一峰當中的佼佼者,深受峰主器重。
年紀輕輕就已經突破了八境劫橋境,并渡過了兩次天劫。
再加上容貌出眾,在同輩弟子中,追求者不少,她也的確憑借著自己的優勢,在道極宗左右逢源。
但能走到那一步,也唯有葉蟬衣自己明白,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辛酸。
她出生于葉奉城葉家,自出生開始便展現了驚人的天賦和才情。
當初名動整個南禪古星,甚至驚動了道極宗鎮守這片星域的長老,前來親自探查,隨后將她收入門下。
不知多少的家族勢力,驚艷于葉家誕生了鳳凰女,并有人曾言,生女當生葉蟬衣。
種種贊譽,可知當時的葉蟬衣,在南禪古星有多么的驚艷。
想要和葉家聯姻的勢力,更是差點將門檻給踏爛。
葉蟬衣也本以為拜入道極宗后,她就能一飛沖天,扶搖而上,成就圣人,一覽眾山小。
自此坐看歲月更迭,俯瞰山河滄桑,諸世變而她不朽。
誰知在南禪古星無比出色的她,放在道極宗內,只能算得上中庸,比她還要耀眼璀璨的天驕,不知凡幾。
在玄黃大世界,道極宗乃是傳承悠久的霸主級道統,全盛之時有至尊級的人物坐鎮,開創了道極宗的祖師,更是一位修為通天的天人,與天同壽,雷電枯竭而不朽。
道極宗疆域浩瀚,所轄星域共一百零八方。
每一方星域都無垠遼闊,其中的生命古星不說上千,幾百個絕對是有的。
而南禪古星地處偏僻,對于偌大的道極宗而言,只能算得上是窮鄉僻野。
葉蟬衣在拜入道極宗后,也算是徹底明白了自身的渺小,家族的鎮族老祖,不可動搖的底蘊人物,放在道極宗,也只能當個普通長老。
美好幻想被鮮血淋漓的現實所打破,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從一介光華耀眼的天之驕女,淪為中庸之輩的事實。
而不甘于此的葉蟬衣,在道極宗勤修不綴,從未有過懈怠。
可是不管再怎么努力,她也比不上祖上曾誕生過大圣級存在的那些家族勢力中的天之驕子。
別人一出生,就沐浴各種珍貴寶血,吞食靈丹圣藥,就連靈米也是通過特殊的小世界所培養。
若論根基,別的天驕自幼筑基,底蘊深厚,所掌握的神通道法,數量超乎想象。
眼界和學識,也不是她這樣自小地方選拔上去的“土包子”所能比。
就連每次小比、大比,也有峰主親自教導,往輩分上多數幾代,甚至于都是沾親帶故的。
葉蟬衣深深體會到了那種根深蒂固般、無可動搖的階級固化和差距。
鳳凰之所以是鳳凰,是因為祖上是鳳凰,麻雀再怎么光艷靚麗,飛上枝頭,也只能是麻雀。
好在她和別的天驕相比,她還有一樣值得自傲之處,那就是她很漂亮。
即便是放眼在天驕如群星般數不過來的道極宗,她的美貌也獨樹一幟,罕有人及。
上天待她還算不薄,相比于其余“平庸”的天之驕女,她還有這份得天獨厚的美貌。
于是靠著自己的小心機,葉蟬衣在一次次的小比、試煉中,慢慢展露頭角,盡情地顯露自己的美麗。
她雖然出身平庸,但氣質談吐卻不輸于一些古老世家的天之驕女,和每一個同門師兄妹,她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為人處世方面,都處理得很好。
不論是誰,提及到她,都會由衷地說蟬衣師姐是個很好的人。
就連各峰的峰主,也對她贊譽有加。
慢慢的,她開始接觸到了一些從前接觸不到的圈子,有了自己的人脈。
其中有古老皇朝的公主,也有隱世道統的傳人、不朽家族的少主…
她的追求者也逐漸多了起來。
靠著樹立的一心向道的純粹人設,對于一眾追求者,她都婉言辭謝,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把控著分寸,可謂是一片冰心在玉壺。
事實證明,這樣的手段很不錯。
即便是不朽家主的少主,也被她拿捏得死死,時常為了見她一面,送來各種珍貴的禮物。
為了得她一句夸贊、一個微笑,不惜一擲千金…
原本靠著這樣的手段,她能慢慢地在道極宗站穩跟腳,待價而沽。
如果無法突破圣境,那以后就尋個好歸宿,也算是不枉這么一番苦心經營。
可是自從她在得到那塊神秘古玉后,一切都變了…
她苦苦經營的一切都白費了,這畢竟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沒有人會愿意浪費時間在一個修為倒退的“廢人”身上,即便是這個“廢人”再美麗出眾。
“這一切都怪你…”
“你還我的修為。”
葉蟬衣的心緒終于回了過來,她看著床榻上那塊涌動瑩瑩光華的的古玉,秀手攥得很緊。
“會還你的。”
“伱先找找看,你們家族里,有沒有圣人級數的圣藥,如果有大圣級數的,那就更好了。”
古玉嗡鳴,光輝越發的晶瑩絢爛,有蒙蒙仙霧彌漫出來,當中傳出的男子聲音,依舊悠悠隨意,不急不緩,像是一位真正的得道古仙。
“你當圣人級數的圣藥,是爛大街的大白菜嗎?”
“還大圣級數就更好了,我們家族祖上就只誕生過圣王級別的存在,擁有不起大圣級數的圣物。”
“即便是有,也不是我能要來的。”
葉蟬衣銀牙咬著,語氣滿是怨懟和怒氣。
一年前,大劫降臨,道極宗遭到一位大圣級人物劫掠,壽元無多的老大圣出世,進行抵抗。
兩者交戰的余波震天動地,席卷而至,差點殃及池魚,令她殞命。
關鍵時候,這塊古玉綻放光華,幫她擋住了余波。
如果不是因為此事,她早就將其扔了,哪里還會信其鬼話。
一開始只說需要她一點修為進行溫養,結果一吸就吸走了她積三年的修為,直接跌落至七境法相境,令她傻眼在當場。
損失這么大,葉蟬衣肯定不甘心,結果就是沉船效應。
后面的投入越來越大,損失的修為越來越多,以至于現在她根本不敢讓這枚神秘古玉離開自己。
不管去哪里都貼身帶著,生怕它趁自己不注意飛走了。
“沒有嗎?那劫橋境層次的靈丹圣藥,總該是有吧?”
古玉當中嗡鳴陣陣,疏朗悠悠的男子聲音再度響起,語氣理所當然。
“你怎么不要我的命。”
葉蟬衣忍不住了,直接走了過去,一把將其抓在了手中,秀手用力,恨不得直接掰碎,把其中的存在給揪出來。
“你好歹幫了我大半年,我怎么會要你的命。”那道聲音依舊悠悠答復道。
“你這是恩將仇報…”
“不管怎么說,如果不是我出手幫你,你早被你們宗門的大圣不小心拍死了。”那道聲音輕笑道。
葉蟬衣一陣語塞,然后惱怒道,“不說這個,那你還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
她也不是普通人,自然也看得出來,這枚古玉當中沉睡著一名強大的存在,或許是殘魂,或許是傷勢很重的殘軀…
所以才會讓她一直以修為幫其溫養。
此期間葉蟬衣更是耗盡了這些年來積累的諸多寶物,現在修為跌落至三境層次,她也不好意思找家族開口索要資源。
“快則數天,遲則數年吧…”古玉當中的聲音隨意回答道。
“怎么時間相差這么大。”
葉蟬衣實在是不想等了。
她輝煌燦爛時,誰敢輕視小覷她,那吳家當初巴結著,送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寶,她父親看在曾經兩家的交情下,才勉為其難答應了其聯姻。
誰知現在她落寞了,光華不在,吳家便上門前來退親,那吳仁道更是想納她為妾。
這簡直就是羞辱人。
“為了救你,我消耗了所有力量,現在恢復得慢,不是很正常嗎?”
“你就不能想辦法,恢復快點嗎?你不知道我現在每天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和嘲笑,就連入定也會被噩夢給驚醒。”葉蟬衣憤憤道。
“對你來講,這不正是磨礪嗎?真正陪伴在你身邊的人,永遠不會在你巔峰時慕名而來,也不會在你低谷時離你而去。”
“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你才能真正體悟明白紅塵百態,等以后你能望天上云卷云舒,看庭前花開花落,而寵辱不驚,不再心生波瀾時,你會好好感謝今日的我…”
古玉嗡鳴輕顫,當中的聲音溫潤隨和,不急不緩,似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
葉蟬衣一怔,默默體會這番話語,似乎還是別有一番深刻道理。
片刻后,她才反應過來,惱怒道,“我才不想要這樣的經歷,你只會糊弄我,讓你給我一部高深功法你都不愿意…”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你學我功法,將有無邊大因果,到時候諸天淪陷,萬劫不復,哪怕是界主,也得血染山河,殞命成殤。”
葉蟬衣差點被這話給唬住。
如果真那么可怕,又怎么會淪為一縷殘魂,在古玉內休養沉睡?
“不肯就算了。又不是讓你收我為徒。”她激將了一句。
“我從來不會收徒,不過以你姿色,以后在我身邊,當個抱劍侍女還是勉為其難能夠接受的。”
“呵呵,追求我的天之驕子,不知道排多少呢,當中甚至有不朽家族的少主,隱世道統的傳人。”
葉蟬衣瑩潤光澤的紅唇輕撇,有點不屑。
“你所說的這些天驕,在我面前,連當個馬夫的資格都沒有,若能讓我正眼看他們一眼,那也算是他們的能耐了。”
“就只知道糊弄人,說大話,等你哪天恢復再說吧,我葉蟬衣哪怕是修為跌落成凡人,就算是死外邊,也不可能給你當抱劍侍女…”
葉蟬衣恨恨地說道,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從一旁拿過一件小衣,丟在了古玉上,將其蓋得嚴嚴實實,然后才發現,竟然是自己繡著蓮花的月白色肚兜。
她俏臉頓時一紅,羞惱地將其收了回來,又把古玉揣懷里去了。
古玉表面的光華也徹底黯淡下來,不再有聲音動靜傳出。
“該怎么辦呢…”
想到了吳家給葉家的半月考慮時間,葉蟬衣又憂愁了起來。
古玉的內部空間,一片空蒙模糊,縈繞著一層又一層的深邃迷霧,像是未曾開辟的混沌。
此刻中間區域,有一團燦燦光華涌動,將四周都給照亮。
一道身著月白色華貴長袍的清俊年輕男子,正盤坐在其中,絲絲縷縷的銀光匯聚而至,化作一簇簇的神火光焰,在那里跳躍,焚燒炙烤著虛無里蔓延而至的細微線條。
每一道線條都像是自冥冥未知時空中蔓延而來,看不見、摸不著,很是縹緲,唯有用感知才能清晰知曉其所在。
“還差一點,就能將過去諸多因果粉碎了。”
“如此一來,即便是有什么我目前無法預料到的算計,也不必擔心了。”
姜瀾靜靜盤坐在虛空當中,感受著那些因果線條的焚毀消失,神情很是平靜。
外界皆傳言他已死,事實真相是,他確實是死過一次。
這種意義上的死去,不僅僅是生命氣息消亡,以至于連痕跡、因果、氣息,也都在那一刻徹底寂滅消散。
按照這方世界的定義,他確實是死了。
不過,這次死亡,也是姜瀾早有安排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死了之后,又再度重生涅槃了。
這一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在溫養著如今這具涅槃的肉身,之前的肉身已經在一眾界主的圍剿聯手下,徹底粉碎了,所有痕跡都被他們所磨滅。
而這也正是姜瀾想要的。
神秘古藤來歷非凡,來頭很是恐怖,涉及到了這方天地誕生的真相源頭。
在和金陽天女接觸后,他也有所懷疑,這次死亡,算是他借用一眾界主之手,粉碎抹除了自己過去存在的因果痕跡。
如此一來,即便是他那具肉身中有什么手腳或者布置,他也不必擔心,會遭到束縛。
雖然在此過程中,姜瀾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也沒有察覺哪里不對,一切可能都是他多慮了。
但是姜瀾凡事喜歡慎重起見,多考慮一點是沒有錯的。
何況,此次界主襲殺,本來就是無解之局,注定會有一死。
姜瀾也只是在此基礎上,多謀劃了億點點。
即便是他活著回到了九州大地,也可能會遭遇法界之主留在那里的“一切法旨”所襲殺。
現在粉碎焚燒諸多因果后,連這一危機也順便解除了。
界外這邊,浩劫結束,大世凋敝。
各界主殞命的殞命,即便是僥幸活下來的,也受到了重創,需要漫長的歲月和時間來恢復。
對姜瀾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局面。
而唯一的代價,就是需要付出他過去的“生命”以及因果。
當日通過夫子令進入的儒家遺址,也就自然而然成為了姜瀾的突破口。
儒家遺址位于界內,但是卻因為時空裂痕,和界外那邊有所聯系。
兩者間的時空不穩、天地規則也無比混亂,即便是界主也推演不到姜瀾在那里留下的痕跡。
所以,他留在玄黃大世界道極宗那師兄弟兩人身上的古玉,也正好成為了他避劫的唯一辦法。
在那枚古玉中,姜瀾留有自己的一道法身。
當日,離開諸天戰場后,他就第一時間以界之道果,感應法身所在的時空坐標,然后撤離而走。
期間為了瞞過一眾界主,那么他那具身體的“死亡”就是必然的。
好在有命之道果的存在,即便是真正身隕,只要法身不散,那么他就能夠重生涅槃。
相較而言,這樣的手段,已經類似于界主的不死之身。
只要一具法身還存在,天地間還有其痕跡,那么界主就有可能復生。
到了某個地步,甚至只需要有人還能記起其名字,喚起其真名,那么隕落的界主,就有可能自歲月長河中歸來。
所以擊殺界主,必須焚毀其一切因果和痕跡,把一切相關之物都給蒸干粉碎。
彌陀界主、法界之主、紫陽界主等人,也根本想象不到,姜瀾還有著這樣的后手。
“只是可惜了,我之前在界內得到的諸多寶物。”
“好在離開之前,留給了夏皇、夢凝等人不少,此外在諸天戰場內所得,都被我及時帶走,沒有損失太多。”
姜瀾雖然涅槃復生了,但是并沒有恢復到大圣境的全盛修為。
他沒有將諸多因果都粉碎焚燒前,如果貿然出世,吸取天地間的靈氣能量,就有可能被未曾隕落的界主察覺到,然后不計一切代價,朝著他殺來。
所以,姜瀾都是在通過諸天戰場內得到的諸多圣物和玄黃之氣,在恢復著修為。
心念之力和信仰之力,則是被他用來修補破損的小世界了。
諸位界主合力一擊,別說是小世界了,即便是中千世界,也承受不住,會在瞬間炸開。
姜瀾也沒想著要躲進小世界當中,如今小世界受損,只是因為他當時“身隕”時所承受到了反噬。
至于葉蟬衣的溫養,則是因為姜瀾現在能動用的諸多圣物不夠了,他焚燒破碎的因果,本質上還是催動命之道果,在磨滅過去的因果命運。
他現在的修為狀態,催動命之道果來磨滅因果,確實有些吃力。
正好外面還有葉蟬衣這么個“苦力”工具人,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
姜瀾也看清了這個“道極宗名媛”的本質。
當時他在儒家遺址內贈予的古玉,竟然會被其追求者以討好的方式送至葉蟬衣手上,也是他沒料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