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這話明顯是要給手下猿空撐腰了,言語間更是絲毫不給石天任何面子。
換做別的年輕一輩,估計早就驟感憋屈憤怒,然后悍而出手了,不過石天絕非常人,他面容雖然陰沉,眼里暗藏慍怒,但卻依舊忍耐著,也并不出聲。
他深知自己和姜瀾實力間的差距,哪怕是怒而出手,也不可能是其對手,反倒是會淪為眾人恥笑的對象。
不管怎么說,聶耳國終究是在北海之地,而他身后站著一位圣人,姜瀾再怎么折辱他,不可能說真的當眾傷他。
長街周圍看熱鬧的諸多年輕修士和生靈,見此場景,也不得不承認石天的心性沉穩,遠超常人。
“今日發生這樣的沖突,是我這個東道主管理不周,還望姜瀾圣子恕罪。”
“北海之地的生靈都知道,石靈一族的石天少主性格耿直,口直心快,所以有時候會說一些得罪人的話,妾身也實在是不想擾了姜瀾圣子的雅興,但今日姜瀾圣子大駕光臨,本是大喜之事,發生流血沖突,實在是不妥,還希望姜瀾圣子能看在妾身的份上,放過石天少主這一次。”
“此物乃三萬年份的玄貝玉凝珠,研磨成粉,每日吞服稍許,能有養顏永駐青春之效,妾身知道姜瀾圣子紅顏眾多,所以備此薄禮,還望姜瀾圣子收下,聊表歉意。”
這時,聶城上空的白玉香車當中,再度傳來輕柔的聲音,同時有一股微風卷動著一張以紅色紗巾遮掩著的玉盤,緩緩地落至姜瀾面前。
隨著紅色紗巾被風拂去,當中頓時有熠熠神光彌漫出來,很是晶瑩剔透,像是露珠一般,粒粒透徹,共有十顆,靜靜橫放在那里。
“玄貝玉凝珠,每一顆都堪比駐顏丹,可謂價值連城…”
“還是十顆,真是好大的手筆,只能說不愧是聶耳國的公主,財大氣粗,超乎我等想象。”看著這一幕,很多人心中暗嘆,驚訝不已。
石天也是一怔,看向白玉香車的目光,越發疑惑。
這位聶耳國的公主,為了給自己解圍,竟然拿出這么多好東西?
自己莫非見過她?
“聶耳公主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在下自然是要給這個面子,畢竟我來北海之地,其實也是因為有一件事,想找聶耳公主詢問。”
姜瀾微微一笑,寬大的袖袍一卷,便將這十顆玄貝玉凝珠給收下。
別的東西他或許懶得在意,但這種小玩意,那自然是多多益善,有多少要多少。
沒有女人不愛美,不想容顏永駐的。
“不知姜瀾圣子想詢問什么?妾身若是知曉,定然知無不言。”
“正好我已經吩咐侍女,備好酒宴,就等姜瀾圣子同意了。”聶耳公主的柔和聲音再度傳來,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聶耳公主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卻而不恭了。”姜瀾依舊微笑回應道。
不過在說話之時,他余光看了眼不遠處滿目陰沉的石天,心里升起幾分饒有興致。
石靈一族這一代出了一位天生圣人,只要不隕落,未來必然成圣。
姜瀾自然也早就知道此人的來歷。
而原劇情當中,有關石天的劇情,其實牽扯得不多,在當中最引姜瀾注意的,便是石天和另一塊補天石所化的女子間的夙緣。
在這個世界,補天真假暫且不論,但確實是有三塊補天石所存在。
每一塊補天石都蘊含著濃郁的先天五色之氣,自成五行,生生不息,在古老傳言中,補天石、混沌石、世界石被譽為先天三大奇石,每一塊奇石都有著不同的玄妙造化。
本體乃是補天石的石天,跟腳有多不凡,這一點自然不用多說。
姜瀾本身對補天石是不感興趣的,但同為先天三大奇石之一的世界石,卻是對他目前的修行大有裨益,想要尋找世界石,那就得找到蘊養世界石的息土,一株草斬盡日月星辰,一粒塵土可填海,當中的塵土其實就是息土。
而在姜瀾所了解到的訊息當中,息土的來歷,只有本體同為補天石的石天命定的那名夙緣之女才清楚。
“那請姜瀾圣子移駕迎仙樓,妾身在此恭候。”
香風彌漫,點點晶瑩光雨灑落,白玉香車在半空當中帶路,諸多妙齡女子且歌且舞,一路相隨,漸漸遠去。
“公子…”
猿空、孔璇兩人這時才上前來到姜瀾的跟前。
在他們的身后,周明等來自于開明星域的一眾修士,都有些欲言又止,想要上前拜見,但又擔心太過于唐突。
“多的就不用說了,身為我的追隨者,自然不可能讓什么阿貓阿狗都欺到頭上來。”姜瀾擺了擺手,并沒責怪兩人。
“是我修為太弱,給公子丟人了。”猿空一臉愧疚。
“我讓你來尋找的九碎凌霄棒,可有消息下落了?”姜瀾對于此事壓根就不在意,隨意問起了另外件在他看來更為重要的事情。
九碎凌霄棒,牽扯到未來的一部分龐大氣運,這對他的好處更大。
“回公子,我一直在尋找此物,目前得知的消息,很可能聶耳國皇室知曉此物的蹤跡。”猿空回答道。
“此物只和你有緣,若沒線索,可去聶耳國海底看看,沒準被作為定海神針,鎮在那里。”姜瀾說道。
猿空聞言一震,眸里頓時金光燦燦,很是意動。
“公子,周明道兄他們來自于開明星域,一直對您欽佩敬仰有加,想見您一面…”這時,孔璇也順勢介紹起了她身后的周明等人。
“開明星域?”姜瀾略微驚訝,隨后微微一笑,頷首示意。
周明等人頓時受寵若驚,紛紛上前來見禮,態度恭敬得不行。
“我記得開明星域陸吾山,已經封山百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姜瀾隨口問道。
四方星域那邊,他遲早會去一趟的,除了重明星域外,其余三大星域,都有著天庭鎮門神獸所留下來的遺澤。
就姜瀾所知,陸吾山中,還留有陸吾神魂。
他若是想將劫橋凝塑完整,讓自在天徹底趨于圓滿,并演化出完整的天界和天庭來,那四大神獸所留下的遺澤,那必須要想辦法謀劃到手中。
“回姜瀾圣子,陸吾山確實已經封山百年了,不對外招收弟子,但依舊有陸吾山曾經的長老和弟子,出世行走…”周明解釋著。
姜瀾點了點頭,陸吾山那邊暫且不急,他還需要將九州大地上的一些小麻煩給解決掉再說。
“正好聶耳公主已經備好酒宴,那就一起吧,關于開明星域,我倒也有不少想問的地方。”姜瀾淡笑著道。
聽聞這話,周明等人臉上頓時浮現喜色,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大哥…”
見著姜瀾等人走遠,躲在石天身后的石寧才敢探出腦袋來,眼里難掩憤憤之色。
“技不如人,我今日認栽。”石天面沉如水,不過并未看著姜瀾離去的方向,而是看向剛才聶耳國公主離開的地方。
他總有種自己見過這位聶耳國公主的感覺,但卻說不出在什么地方見過,他回憶自己自化形到至今所見過的那些女子,但都沒有誰能和剛才的聶耳國公主對上號。
“或許得回去問問爺爺,他應該知道。”
“今日之恥,我記住了,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不可能一直不如你。”
石天深吸口氣,讓心緒平復下來,然后看了眼姜瀾還未曾消失的背影,眸中有陰沉之色一閃而過。
隨后,他冷冷地掃過長街四周的諸多修士和生靈,抓起身后的弟弟石寧,瞬間駕起云霧,騰空遠去。
他得罪不起姜瀾,但北海之地的這些族群和生靈,他還真不放在眼里。
“哼,神氣什么,剛才在姜瀾圣子面前,不也一個屁都不敢放。”
“現在人走了,他又囂張起來…”
“也只敢在我們這些人面前裝一裝,真碰到比他強的,又夾起尾巴了。”有人見石天走遠,當即啐了一口痰,滿是不屑地嘲弄道。
“少說幾句,這話傳到石天耳朵里,他不對你動手,他弟弟可不會輕易放過你,還真是好人都是他當了,最后壞人他弟弟來做。”旁邊的生靈一把拉住同伴,讓其閉嘴,只是看向石天離開的地方,目光里同樣有著淡淡譏笑。
石天雖然天賦非凡,實力強大,但由于他弟弟的囂張跋扈作風,暗中早就得罪了不少人,今日見他們兩兄弟吃癟,很多人心里都陣陣暗爽。
“公主竟然舍得如此重禮,為那石天解圍,莫非你們兩人是舊識?”
此時,聶城上空的那輛白玉香車當中,響起了另一名女子的聲音,很是中性平淡,透著些許山泉般的冷冽。
這是一名身著道袍、挽著發髻,一頭青絲都規規整整地束在玉質發冠當中的女子,其靜靜盤坐在軟榻上,雙腿間平放著一根拂塵,玉面無暇,不施粉黛,卻顯得肌膚透白細膩,似隨時可捏出水來。
在她對面,是一名眸光柔和,宛如蘊含著秋水般的粉色長裙女子,五官精致,黛眉如翠,瓊鼻挺秀小巧,一頭黛色長發光可鑒人,靜靜地垂至腰間,輕輕擺動著,給人無限一種無限溫柔的感覺,仿佛能包容一切。
“說是舊識也對,但第一次見面其實也對。”粉色長裙女子,抿嘴一笑,紅唇瑩潤光澤,很是動人。
“此話何意?”道袍女子略顯詫異。
“含景你應該知道石天的來歷吧?”粉色長裙女子笑著問道。
“我來聶耳國之前,便已經打聽過了,石天乃補天石所化,潛力無窮,天賦驚人,被譽為天生圣人,在見他之前,我對他也飽含期待,誰知今日…”道袍女子說話間,似有些遺憾,搖了搖頭,然后止住。
“他的真正潛力,還沒有發揮出來,不過太一門圣子姜瀾,確實是我迄今為止知道的最可怕的天驕,沒有之一。”
“石天弟弟現在不是他的對手,也很正常。”粉色長裙女子無奈一笑。
“弟弟?”名叫含景的女子一怔,更為詫異,道,“昭衣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系?”
“聶耳國的國主,也就是我的父親,確切的說,應該是養父,我在未曾化形之前,其實是一株生長在補天石畔的地衣草,我汲取補天石的營養和養分肆意生長,先他一步誕生了神智,所以我稱呼他為弟弟,應該沒錯。”粉色長裙女子笑著解釋道,她名叫聶昭衣,聶是跟隨聶耳國的國姓。
“原來如此,身為補天石的石天,被石靈一族的石圣帶走,而你被聶耳國的國主撫養?”含景點了點頭,有些恍然。
“不過他可能已經記不清我是誰了,石靈一族誕生神智的過程太過于漫長,那些記憶對他而言,很可能只是一場模糊的夢一樣…”聶昭衣嘆息一聲,目光有些黯淡。
“我剛才看那石天的樣子,很可能是記得你的,為何不去直接找他講明來意?”
“義父和我有約定,說我命中注定有一情劫,在情劫平息之前,不可動情,不然對誰都不好,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牽連到他。”
“今天情況特殊,我沒想到太一門圣子姜瀾會出現在北海之地,若我不出面的話,我怕石天弟弟會被姜瀾所折辱。”
說到這里,聶昭衣嘴角也有些微微苦澀,帶著無奈。
含景聽完,卻是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看向聶昭衣的目光,帶著一些同情。
很快,白玉香車在一方修筑得富麗堂皇,很是恢弘的樓閣前停下,含景和聶昭衣一起自當中走出,往已經訂好的雅間中走出。
迎仙樓并不是聶耳國的產業,而是北海之地各族群背后共同扶持建立,聶耳國現世也才一個月左右,城中的諸多商鋪和客棧酒樓,其實都是外來族群所建,很多人都猜測,這背后其實有昌隆商盟的影子。
“聽說迎仙樓是昌隆商盟的產業…”
“你這算不算是跑人家酒樓里去宴請人家?”
雅間環境清幽,薄霧繚繞,不遠處的垂簾后面,還有清倌人獻曲彈奏,妙曼輕柔的歌喉,如小溪潺潺,能撫平心頭的愁緒。
含景雖身著道袍,但卻并無道人的端莊,舉止顯得很是隨意。
“這也是迫不得已。”聶昭衣搖頭,有些無奈地一笑。
“什么迫不得已?”
雅間外,姜瀾的淡笑聲音,適時響起。
孔璇、猿空等人都在外面等候,并未隨他進去。
聶昭衣表情有些略微尷尬,沒想到姜瀾竟然來得如此之快,不過聶耳國也并不大,以其修為實力,想到哪去,還不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妾身正和朋友聊天呢,姜瀾圣子請進。”聶昭衣面帶微微歉意,起身前來迎接。
含景倒是穩坐不動,臉上恢復了冷冽平淡的神情。
“聶耳公主的這位朋友,想必就是來自于英招道場了?”
姜瀾面帶微笑,邁步走了進來,目光在身著道袍的含景身上一掃而過,似一下子便將其來歷和秘密瞬間看清。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姜瀾圣子…”
聶昭衣一怔,有些吃驚和意外,她可從來沒有在人前提及過她這個朋友的來歷。
姜瀾是如何一眼看出來的?
“姜瀾圣子好眼力,貧道確實來自于英招道場。”含景心中也是微震,斂去面容上的平淡之意,站起身來拱了拱手。
四方星域距離中天州都很遠,平日里若無宗門長輩開辟時空通道,一般弟子休想來到九州大地。
他們對于九州大地的了解和認知,很多時候都是停留在各種滯留的消息傳聞當中。
“重明谷、勾陳宮、英招道場,現在就差陸吾山的人還沒見著了。”
“看來四方星域現在對于九州大地,仍是蠢蠢欲動…”姜瀾淡淡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