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蕭騰拳頭咯吱作響,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姜瀾,死死壓抑著自身的怒意。
這幾天他按照“謝蒹葭”的提議,前去拜訪“張源”。
雖然前幾次都沒見到,但在他的耐心拜訪下,“張源”終于是答應見他一面。
于是兩人接觸之后,相談甚歡,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同時也因為共同敵人是姜瀾的緣故,兩人都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意。
因此蕭騰才發出請柬,邀請張源今日同游欲仙坊,可誰能想到會剛好在這里碰到姜瀾。
在注意到姜瀾所在的那艘畫舫后,他都在有意吩咐人避開,但姜瀾偏偏主動讓人靠過來,來找他的麻煩。
蕭騰雖然不在乎那名清倌人,但當著一眾奕劍宮弟子的面,這般將其拱手相送,豈不是意味著他在害怕畏懼姜瀾,
尤其今日是他做主,邀請眾人前來,他的顏面往哪擱?
以后他想招攬這些奕劍宮的弟子作為自己的門客,他還有那個臉嗎?
好在這位“張源”兄弟,為人機敏,看出了他的難處,及時站出來幫他解圍。
但姜瀾那邊卻依舊不依不饒,主動提出了當日“張源”兄弟在拍賣大會上誠心和他作對的事情。
于是和姜瀾同行的那些仙門年輕天驕聞言,紛紛動怒,有意討好姜瀾,便下場呵斥。
蕭騰心中氣不過,回了幾句,結果矛盾就鬧大了,這才有了眼前劍拔弩張的這個情況。
“怎么辦?對面畫舫中的那人,是相國府公子…”
“那天張源師弟,可是在拍賣大會得罪了人家,現在人家來尋麻煩了。”
“那名赤明古派的天驕,我認識,名叫孫毅,在靈海境的時候,于體內凝練出三道赤明神紋,每一道赤明神紋都由一簇靈火修行而成,同境實力極為強橫,難尋敵手…”
“張源師弟雖然手段不凡,但面對此人,估計不是其敵手。”
“而且,你們看到沒有,在那艘畫舫中的紅袍妖異男子,更是赤明古派這一輩的年輕真傳,名叫赤云霄,他出手更是狠辣,每次都會將對手的修為廢了。”
“有他在的話,張源師弟后面肯定也討不了好的…”
云舟之上,奕劍宮一眾弟子面色皆顯露擔憂,望著凌空而對的兩人,也不敢上前去阻止。
聽到這些話語,蕭騰立即回應道,“諸位不必擔心,有我在這里,定然不會讓張源兄弟,有任何損失。”
而就在眾人擔憂之際,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匯聚了過來,都在看著這邊的情況。
江河之上,奕劍宮弟子“張源”和赤明古派的天驕孫毅,也展開了大戰。
澎湃的氣息四溢,波濤四起,河水像是煮沸了一般,開始蒸騰起絲絲縷縷的霧氣。
孫毅似一尊年輕的火神,連發絲都沾染上了恐怖的火焰,咚的一聲,一拳打出,虛空隆隆一震,可怕的力量像是有數萬均。
一條條白浪匹練一般浮現在那里,縱橫密布,似要崩裂一般。
他的拳頭,更是變得通紅無比,仿佛燒紅的寶器,激起的水浪,在瞬間就被蒸發了。
砰!!!
兩人拳腳相碰,驚人的能量爆發,像是山石搖顫,數個呼吸間,便交錯閃爍,碰撞了十幾次。
各種強橫的術法演繹,迸發出絢麗而令人心顫的氣息。
“孫毅的修為,比那張源要強上不少,但力拼之下,卻有來有回,顯得難分伯仲。”
“這張源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得罪姜公子,看來也是有所仰仗的…”
畫舫之上,一眾年輕天驕都在注意著這一戰。
其中一名身著火紅色長袍,面容顯得有些蒼白妖異的男子開口,似對正在和孫毅交手的“張源”很感興趣。
在他的瞳孔之中,有絲絲縷縷的火紅色符文閃爍,似一簇又一簇的火光。
正是赤明古派的年輕一輩真傳,赤云霄。
“云霄道兄所言沒錯,看來這張源這段時日,鬧得沸沸揚揚,也不是簡單之輩。”
另一名背負一口闊劍的男子笑了笑說道。
他五官如刀削一般,鼻若懸膽,眸子很明亮,帶著一股正氣,來自于另一方仙門,無量劍山。
當今大夏的三大劍派之一的無極劍派,和無量劍山之間,據說就有著不少淵源。
“不過,再怎么不簡單,今日在我等面前,也得乖乖給姜公子賠罪。”另一名年輕天驕開口,不過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打扮很是妖嬈的女子,來自于摩訶妖宗。
這幾家仙門勢力,都屬于親近相國府的派系,和相國府也走得很近。
眼前這些年輕男女,都算是那幾家仙門勢力之中的同輩佼佼者。
當然,這些仙門勢力,和頂尖的仙門道統,如太一門、瑤池宗、問道古派,自然不能相比,便是和奕劍宮比起來,也都差不少底蘊。
姜瀾身為相國府的公子,在他們來到帝都之后,自然也有義務,帶他們在周遭游玩一番。
這欲仙坊自然便是最合適的地方。
“賠罪倒也不至于,不然說出去,顯得我欺人太甚一樣。”
“當今夏皇陛下南狩演練在即,如果傳出我相國府欺負別人的話來,他聽到之后,怕是會心中不悅。”
姜瀾斜靠著畫舫船舷上的亭欄,臉上掛著隨意的笑容。
“姜公子放心,我們只是切磋,點到為止,不會鬧出什么麻煩來的。”
“何況,這是我們和那張源之間的矛盾,和相國府可沒任何關系。”
幾名年輕天驕聞言,頓時露出笑容,紛紛附和應道。
他們身后的仙門,還得仰仗相國府的鼻息。
此番來到帝都,也是因為南狩演練一事,宗門將他們安排至此,到時候充當護衛之類的。
“這張源實力非凡,幾位怕是不要大意了…”姜瀾笑了笑。
眼前這幾人,除了赤云霄之外,其余人的實力都很一般。
不過他本身也不在乎這些。
帶他們來欲仙坊游玩,一方面是盡地主之誼,一方面是有意設局,等有心人自己踩進來的。
今夜會在這里碰到蕭騰和葉銘,完全就是純屬意外。
姜瀾已經好幾天沒有留意這兩人了。
今天碰上了,那就順手薅一薅兩人身上是氣運,葉銘有心茍著,那他就偏偏要他出風頭。
當然現在,姜瀾等的有心人,終于是來了。
以他對夏皇的了解,肯定有一天會按耐不住,親自來欲仙坊自己探探消息之類的。
姜瀾等的也就是她。
“你也知道我會心中不悅…”
“但如此作為,和欺人太甚,又有何區別?”
不遠處的夏皇,瞇著眼睛湊熱鬧,姜瀾和幾名年輕天驕的交談話語,自然瞞不過她的耳朵。
傳聞中姜瀾欺男霸女,她雖然沒見到,但今天也算是領略到了…
明知大夏這幾天規矩森嚴,他還故意找鎮北王府三公子和那奕劍宮弟子的麻煩。
還當著眾人的面,提及大夏律法,他這是真沒把自己給放在眼里。
“爺,要通知鎮仙司的人過來嗎?”
夏皇的身后,護衛打扮的春蘭,見前方江河上那激烈大戰的一幕,不由得開口詢問道。
夏皇聞言擺了擺手,淡淡道,“不必了。”
這里的動靜,鎮仙司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只是礙于姜瀾的身份,以及交手的兩人是打著切磋的名頭,無法出面罷了。
姜瀾既然這么說,那肯定也是不想將事情給鬧大的,頂多是給那名叫張源的奕劍宮弟子一個教訓罷了。
前段時間拍賣大會上的事情,夏皇早就知道了。
其實連她也對那塊奇石有些興趣,在得到消息后,她以皇室的一件秘寶,嘗試推演,結果心生一種奇異之感。
仿佛是那塊奇石內的東西,對她而言,也很重要一樣。
在隨后她的推演中,那種感覺卻消失了,但當日那種悵然若失之意,卻縈繞在她心頭。
那塊奇石之中到底有什么,直到如今,她也并不知道。
“姜瀾既然對那塊奇石勢在必得,那想必應該了解其中有些什么…”
“或許我可以借故探探他的口風。”
夏皇纖細手掌一劃,一道清光閃爍,當日在畫舫中姜瀾所留下的那塊玉佩浮現。
她白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面的那個姜字,眸子漸漸深邃。
關于場中的大戰,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因為勝負在她眼里,就已經注定了。
那奕劍宮弟子有意藏拙,手段不錯,其對手必然不敵。
隨著江河之上,大戰越發激烈,兩人碰撞交手之際,霞光迸發,火光震蕩。
大片大片的江水被蒸發,化作四溢擴散的水霧,一片朦朧,已經讓人無法看清兩人的動作了。
在姜瀾面前,夸下海口的孫毅,見遲遲拿不下“張源”,面色也變得不怎么好看起來。
本來是想著只是給其一個教訓,結果現在真火氣是被打了出來。
易名為“張源”的葉銘,自然沒有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他只是想給蕭騰解圍,畢竟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位同盟,而且還是當今鎮北王府的三公子,他也有心交好。
但他也不想太過于引人注意和懷疑,他所展現的實力越強,關注他的也會越多。
所以在和孫毅交手的時候,都是盡量以伯仲之間的手段應對。
在他看來,對方若是識趣,那就應該明白,自己的實力遠在他之上,自己這是在給其臺階下。
“既然不領情,那就別怪我了。”
但葉銘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越打越上頭,那火氣是蹭蹭蹭往上漲。
他面色也是一寒,隨后不再留手。
熾盛的光芒,在他手掌間迸發,他身后仿佛有一片浩瀚的星域所衍化,氣息磅礴。
其中的星辰閃爍,散發明亮的光芒,化作一道又一道流光,隨著他抬掌飛去,淹沒向前方的孫毅。
轟隆!
巨大的聲勢,驚動四方,更是激起了數丈高的浪潮,差點將周圍的幾艘畫舫給掀翻。
周圍觀戰的修士越來越多,皆被眼前這震撼一幕,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艘艘畫舫之上,都有腦袋探了出來。
岸邊的一些宮闕樓閣之中,也有一道道目光望了過去,被這里的聲勢所驚動。
“張源師弟的實力好強,只是這術法,之前卻是從未見過…”
奕劍宮一眾弟子,同樣滿臉震動,本以為“張源”是落敗受傷的,但不曾想,他突然間竟然施展出如此厲害的手段,直接就擊飛了敵手。
江河之中,一片霧氣蒸騰,跌落入其中的孫毅,喉嚨一甜,氣血陣陣翻滾,本來想要吐出來的鮮血,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滿臉震動和不可思議,沒想到剛才“張源”那一擊,直接就將他給擊傷了,自己根本不是其對手。
畫舫之上的一眾年輕天驕,同樣感覺震動。
姜瀾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畢竟葉銘的真正實力,他是很清楚的。
“這位張源兄弟,實力確實不錯…”他啪啪地鼓起掌來,目露贊賞之色。
姜瀾本來的目的,就是順手將葉銘給架出來,放在火上面去烤。
他越要隱藏,那此戰之后,關注議論他的人就越多,而且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葉銘他已經和鎮北王府的三公子混跡在了一起。
這才是姜瀾所要達到的目的。
“姜公子,這家伙確實深藏不露…”
赤云霄眼眸里火光涌動,朝前踏空一步,就要出手。
而在對面云舟之上的蕭騰見狀,也顧不上驚喜,也是上前數步,凌空而立,身上氣息涌動,似有星辰之光匯聚,有意阻攔。
葉銘面容沉靜,不起波瀾,沉著以對。
“不必了,既然孫毅兄弟輸了,那我們愿賭服輸便是。”
“今日這事,便給這位張源兄弟賠個不是。”
見赤云霄就要上前再度動手,姜瀾擺了擺手,臉上依舊噙著笑意道,“既然輸了,那便認了就是,沒什么大不了。”
“反倒是張源兄弟,跟著這蕭騰,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若是有意,不妨來我相國府坐坐,我相國府海納百川,愛才好士,就欣賞張源兄弟這樣的人物。”
聽到他這番話語,云舟之中的一眾奕劍宮弟子都是一愣。
他們本以為接下來會再度面對一場劍拔弩張的氛圍,渾身都繃緊了。
可誰想到姜瀾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不再繼續追究找麻煩了?
眾人都是一陣陣怔然。
倒是蕭騰的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拳頭依舊咯吱作響,只是礙于顏面,并未出聲呵斥。
當日在監天司的地牢之中,姜瀾也是這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口吻…
葉銘面容依舊沉靜,他不知道姜瀾是否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別有用心,當下拱了拱手道,“承蒙姜公子厚愛,以后若有機會,定會前往相國府拜訪一番的。”
說罷,他飛身一躍,便回到了云舟之上。
身上帶傷的孫毅,滿臉愧疚地回到了畫舫之中,正要開口。
姜瀾卻也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技不如人罷了,孫毅兄弟不必自責。”
“我這有一瓶三轉元靈丹,吞服之后,對你傷勢應該會有所緩解。”
“讓姜公子失望了。”
聞言,孫毅臉上難掩感動之色,同時心里的自責更深。
若非自己太過于大意輕敵,或許不會敗得那么慘。
周圍看熱鬧的諸多身影,本以為接下來會更加熱鬧,但都沒料到,姜瀾竟然會如此直爽灑脫地選擇退讓服輸。
這氣度倒也令不少人有些意外,覺得不像是姜瀾的囂張性格。
但轉念一想,若是動靜鬧大的話,沒準連他也會受到一些責罰…
“倒是個聰明的家伙,以退為進,到頭來還是鎮北王府淪為笑話…”夏皇眸子里,掠過一抹冷笑,隱隱猜到了姜瀾的意圖。
“姜公子,倒也是個磊落干脆之人,在這種眾目睽睽的場面下,這般愿賭服輸,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若換做旁人,估計會為了面子,不依不饒了…”
奕劍宮眾多弟子,神色復雜各異,在葉銘身邊的劉雪,目露異彩,喃喃般地道。
“表面看似大度,實則內心包藏禍水,這樣的人,遠沒有伱們所想的那么簡單,他今晚上,僅僅只是拿我們尋開心罷了…”
葉銘自認為對姜瀾的性格,很是了解,所以聽到劉雪這話,心里更是陣陣的不舒服,直接冷聲反駁道。
劉雪也自知失言,頓時面露苦笑。
“張源”師弟對于相國府公子的怨念,倒是很深啊,不過剛才他那話,她卻是不怎么認同,或許人家真的只是誠心招攬“張源”師弟。
蕭騰倒是很認同葉銘這話,道,“多去打聽打聽這家伙在帝都內的所作所為,你就不會把他當做好人了。”
劉雪苦笑更甚。
而這時,對方的畫舫之上,姜瀾的聲音卻是再度傳來,“蕭騰,我看你最近深居淺出,謝家上下滿門被貶,按道理你不應該正在擔心,忙前顧后嗎?竟然還有閑心,陪其余人在這欲仙坊游玩。”
“謝蒹葭在發配滄瀾劍宗的途中,遭人劫走,你身為她的未婚夫,情根深種,卻一點也不擔心著急。”
“這到底是為何?”
“謝蒹葭是不是藏身于你鎮北王府上?”
這話一經響起,蕭騰的面色頓時就是一變,他沒想到姜瀾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詢問。
而且,他這段時日的舉動,這么來看,的確有些可疑。
但其強大的意志力,還是令他急忙恢復過來,臉上一片鎮定,不露任何異常來。
“姜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謝家和魔人勾結,發配被貶,那是罪有應得,我明知此事,自然不可能和謝家同流合污。”
“謝蒹葭是我的未婚妻不假,但她既然已經被發配至滄瀾劍宗,那就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你休想要陷害我鎮北王府。”
他望向姜瀾,沉聲回應道。
江河兩畔,以及一艘艘畫舫之中,很多修士生靈聽到這番對話,心緒也都跟著震動,而后不少人也都猜測起來。
謝家勾結魔人,被貶一事,在帝都可鬧得很大…
謝家千金謝蒹葭,曾被夏皇封為夏凰郡主,還親賜有領地,結果在發配至滄瀾劍宗的途中,遭人劫走。
莫非真是鎮北王府所為?
“是嗎?既然蕭騰你都這么說了,那你可得把謝蒹葭給藏好了,可千萬不要讓我給找出來。”
姜瀾出聲笑了笑道,語氣里盡是高高在上的輕視和隨意。
“你…”
蕭騰臉上怒意一陣陣涌動,但被他死死克制了下來,直接吩咐讓云舟掉頭,往江河岸邊而去。
江河之畔,夏皇聽聞這番話語,也是若有所思起來。
關于謝蒹葭到底身在何處,連她都毫不知情。
現在看來,的確很可能是被蕭騰給雪藏保護起來。
“這樣也好,謝蒹葭的性格,以后必然會感念皇室對其恩情,總比好過落在相國府手中。”
“蕭騰這段時間的演技,倒也瞞過了不少人,連我也都被他蒙在鼓里。”
“若非今日來欲仙坊一趟,恰巧碰見,可能還不知道此事…”
她心中暗自思忖,也放心下來。
鎮北王府畢竟是親近效忠于皇室的派系,多年以來,鎮北王蕭河,也一直恪盡職守,聽從她的號令,從未有過二心。
相比于難以琢磨的姜瀾,蕭騰心性也要簡單許多,更容易掌控。
從某方面來講,蕭騰還算得上是她的同門師兄,國師葛七星在教導她之前,就已經將蕭騰收為弟子了。
今夜雖然發生了這么一件事情,但是絲毫不影響欲仙坊所有人的雅興。
相關消息,也很快在有心人的傳播下,在帝都各處傳開,引發熱烈議論。
眼見姜瀾所在的那艘畫舫,往河心飄蕩而去。
夏皇略一思忖,讓四名侍女都在原地等她,而她的身影朝前邁步而去,眼前的虛空一陣模糊,瞬間消失不見。
而她再出現時,已經是在那艘奢華至極、滿是金燈雕梁的畫舫之上。
負責來回巡邏的護衛,無人能發現她是如何出現在上面的。
等回過神來,要喝問她的身份來歷時,夏皇便取出了那枚刻有“姜”字的玉佩,而后在一眾護衛震驚、恭順的目光下,施施然往第三層走去。
云霧飄蕩,煙霞彌漫,一眾濃妝淡抹、香肩半露的妙齡女子,在其中輕歌曼舞。
婀娜的身姿之下,玉體玲瓏,雪白細膩,只是披著一件輕薄如紗的衣裙,一切顯得若隱若現,很是勾人。
夏皇眉頭不經意地一皺,對于眼前的環境,似有幾分不滿,但面容卻一派鎮定從容。
她想了下,往其中走去的時候,順手將一旁的一名女子,攬至懷中,但卻發現對方身上的脂粉味道,很不好聞,顯得刺鼻。
而后木著臉將其推開,又以術法縈繞周身,保持身上干凈。
看起來另類便另類吧,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這位是?”
宴桌之上,正在暢飲交談的一眾年輕天驕,壓根就沒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
唯獨實力較強的赤云霄,察覺到了一些怪異,朝著敞開的廂房門外看了一眼,而后出聲問道。
姜瀾坐在首位,手里端著青銅酒杯,正輕輕晃著,臉上掛著笑意。
聽聞這話,似乎才注意到有人進來一般,目光看了過去,而后適時露出一抹驚訝來。
“這位兄臺,名叫浩鑫仁,曾對我有救命之恩。”姜瀾開口,似是解釋,也似是介紹道。
“浩鑫仁?”
一眾年輕天驕,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面上紛紛露出幾分驚詫和怪異的神色來。
真確定是叫這個名字?
“姜公子還真是好記性,當日只是順口一提,這個名字你竟然記住了。”
夏皇面容自若地回道,似將此地的一眾年輕天驕,都視作為空氣,壓根就不多看一眼。
“誰叫閣下,對我有救命之恩呢,這如何能忘?”
“只是浩鑫仁兄臺,今日怎么忽然來訪?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好吩咐人準備準備,當日的救命恩情,還沒報答呢。”
姜瀾笑了笑,伸手示意。
此地一眾年輕天驕見狀,也都識趣起身,紛紛離席,將廂房讓了出來。
他們并不傻,看得出來這名叫“浩鑫仁”的存在,修為很強,深不可測。
既然親自找上門來,那定然是有事情和姜瀾商談的。
“姜公子對我也真是放心。”夏皇瞥了眼空蕩蕩的廂房。
“你若有心害我,也不差這一時…”姜瀾回道。
“太過于相信人,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
夏皇尋了張干凈的椅子坐下,然后開門見山道,“剛才在江岸,碰巧見姜公子和人爭執,正好我有一事不明,想來詢問一下姜公子。”
“順便也將此物,物歸原主。”
說著,她把那枚“姜”姓玉佩,放在了面前的玉桌上。
言外之意就是用當日的救命之恩,換取他一個問題。
姜瀾看了眼玉佩,也并不急著回答,只是道,“連閣下都不清楚的事情,你問我就能知道答案嗎?”
夏皇道,“知不知道,也要問了再說。”
姜瀾看向她,笑道,“若我知道,但選擇不說呢?或者說,我為何一定要告訴你真的?”
“真假與否,我自己會判斷。”
夏皇道,她也沒想著姜瀾會說實話,這么一問,也只是試圖探探他的口風罷了。
連她都推演不出那塊奇石中有著什么,姜瀾又如何得知?
她只是想試探一下,看相國姜臨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想問我拍賣大會上那塊奇石的事情?”姜瀾卻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目光盯著她那雙深邃璀璨的眸子。
夏皇聞言一怔,霍然起身站了起來,眸子死死地盯住了他。
同時身上有強橫而可怕的氣息在彌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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