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最近在忙于修行一門功法,實在是脫不開身,還望公子見諒…”
“姐姐她其實也很思念公子,所以在得到此物之后,才會第一時間讓我過來交給公子。”
楚云低著腦袋,看起來很是木訥老實,原原本本地按照他姐姐楚嬋所交代的話回答。
“哦?”
“這么來看,嬋兒確實有心了。”
姜瀾笑了笑。
他隱隱猜出了楚嬋的心思,這段時間楚嬋的變化很大,不論是修為,還是權勢,比起之前,都可謂是翻天覆地。
他雖然沒有刻意留意楚嬋的一舉一動,但還是能通過反饋而來的氣運,確定她的動向。
楚嬋野心很大,想要壓過她,那就必須遠比她強。
最開始楚嬋依附他,也并不是出于真心實意,而是想借用他的背景權勢。
這一段時間,楚嬋都并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姜瀾其實就知道了她心中的一些想法。
而現在,楚嬋主動交出她得到了七星本源,自己卻并不現身,這其實就是在試探姜瀾對她的態度。
“東西我就收下了,回頭你給你姐姐說一聲,我不在意她心中的一些想法,相反,她越是強大,我越是欣賞…”
“相比于庸俗的花瓶,我更喜歡纏繞參天大樹,甚至能將大樹的所有養料占為己有的藤蔓。”
姜瀾擺了擺手,臉上雖是帶著笑意,但話語卻是有些意味深長。
“我知道了,回頭一定將公子的話,轉告給姐姐。”楚云低著頭,后背卻悄然有冷汗浮現。
姜瀾點了點頭,將楚云手中的須彌戒,招至手上,隨意把玩著,再度道,“七星本源降世,屬乃天賜造化,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九州大地多少生靈,為爭奪此物,鬧得腥風血雨,家破人亡。”
“你姐姐是聰明人,回頭你讓她把另一顆七星本源也保存好,以免走漏了風聲,引人覬覦,惹禍上身。”
“公子我到時候不一定就保得住她。”
聽到這話,楚云一震,面上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抬起頭看了姜瀾一眼,撞上的卻是那雙深邃又帶著耐人尋味之意的眼眸。
楚云急忙低下頭,道,“是,我回頭一定和姐姐說這些。”
他心里很是驚駭震動,完全想不通,姜瀾是如何知道他姐姐手上有兩顆七星本源的。
他本以為獻上一顆之后,姜瀾再怎么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想得到他姐姐手上,其實有兩顆七星本源。
此刻,楚云心里冷汗涔涔,一陣風吹來,感覺后背都濕透了。
以前在安陽城接觸姜瀾的時候,他只是認為他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二世祖,本身沒有多大能耐,可而今的種種,都在告訴他,姜瀾恐怕是這世間最為深不可測的人之一。
他到底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難道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他是未來天帝?
楚云根本不敢久留,他感覺自己身上的秘密,也根本瞞不住姜瀾。
在姜瀾的面前,簡直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很快,楚云連茶水都沒有喝,就急急忙忙告辭退下了。
姜瀾倒也不挽留,他如今的修為和地位,許多事情也根本不用像是之前那樣遮遮掩掩,人前顯圣,塑造名聲,也都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
“天權本源…”
而后,姜瀾打量起了須彌戒內封藏的那團氤氳之物,其中星輝點點,絢爛異常,像是一顆縮小了無數倍的星辰,四周籠罩著一層星云般的物質,時而膨大、時而收縮。
如今七星本源,基本上都已經現世了,法妙音身上有搖光本源,江玉衡身上有玉衡本源,楚嬋身上有天樞本源,之前蕭騰身上的天璇本源,現在在他手上。
加上眼前的天權本源,他手上就有兩顆七星本源了。
“如果我預料沒錯的話,之前在東原州出現的開陽星本源傳承者,最后會死在血無塵手中。”
“天璣本源目前還沒有下落。”
姜瀾思忖著。
七星本源對他來講,意義和用處并不大,他在乎的也只是其中所蘊含的命數和龐大氣運,法妙音畢竟是他的人,能為他反哺來不少氣運。
楚嬋只要敲打一下,她也會明白怎么做的。
隨后,他收下了天權本源,然后屏退了所有下人,泥丸宮內一股無形之力籠罩擴散,將其包裹起來。
姜瀾開始煉化吸收這顆天權本源中的氣運。
至于其中所蘊含的諸星妙諦,在煉化吸收其氣運的過程之中,他就已然掌控了。
之前煉化吸收天璇本源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每一顆七星本源中所對應的傳承造化,都大同小異,只是所對應的諸天星域并不相同。
而這些傳承造化,可以幫助修士,修行到圣人之境,這個過程幾乎沒有什么阻礙。
姜瀾在吸收煉化的時候,其實也是在糅合這些傳承造化,使其融會貫通,化為己用。
傍晚時分,姜瀾結束了修行,踏入皇宮承明殿的時候,一襲暗紅玄鳥便袍的夏皇,正翹著腿,坐在錦木大床上,錦繡鋪就的柔軟地毯上,未著羅襪的玉足,就這么踩在上面,足背纖巧,肌膚如玉,白得晃眼,連淡淡的血管似也能看見。
殿內充斥著一股好聞的幽香,讓人不禁聯想到溫香暖玉,月軟花容。
春蘭靜靜地侍立在夏皇的身邊,見姜瀾進來,向他行了一禮,隨后識趣地退下。
“今早朕便將朝中諸多事務,都交給了內務大臣和九卿,自明日開始,朕便將心思都放在修行上。”
“至于朝中會議,朕會交由相國來決定,也是自明日開始,群臣不必每日來朝,半年或者三月一次大朝,確定朝中基本情況就行…”
夏皇在姜瀾進來之后,換了個較為淑女的做法,將翹起的腿放下,同時將她的打算告知。
今日在她宣告此事的時候,朝中掀起了一片波瀾。
很多大臣都認為不妥,覺得這是被架空的前兆。
哪有皇帝將所有事務,都交給內務大臣和九卿來解決,還讓相國主持朝中會議的。
乍一看,這不是直接被架空了所有權利嗎?
以往時候,一直持中立態度的文臣儒家派系,今日也難得駁斥起來,幾位皇室宗親也被驚動,前來阻止。
不過夏皇態度很堅決,她也看出來,如今的大夏已經到了一種尾大不掉的地步,如果不大刀闊斧地進行處理,那再拖下去,癥結只會更加嚴重。
若在以往時候,她肯定不會如此信任相國,讓其主持朝中會議。
但現在,連她坐穩這位置,背后也其實是靠著相國府的支持,她的擔心什么的,其實也沒有用。
“這是好事,以后將心思放在修行上,等實力足夠強大,暗中的敵人,直接以武鎮壓便可。”
“大夏畢竟不是凡俗小國,在這個世界,終究是以拳頭大小來說話的。”姜瀾很認同她的決定。
如果他來當皇帝的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舉全國之力來助自己修行。
等他足夠強大,再通過自身武力,來維持一國運轉,震懾八方宵小,反哺自身的國家。
而夏皇現在明顯是被大夏的諸多麻煩和癥結給拖延住了,使其成為了自身累贅,讓她不得不分心思在如何處理解決這些事情和麻煩上。
可她忘了,之所以會有這些麻煩,完全就是因為她不夠強。
她不夠強,各方藩王、異姓王侯,甚至于國師葛七星,都蠢蠢欲動,覬覦她這個位置。
夏皇難得沒有反駁姜瀾的話。
“朕現在只是劫橋境第一步的修為,國師葛七星恐怕已經渡過了六七次天劫了,在神女宮一戰,他一人之力,逼退四位大能,神女宮的那位老祖級人物,估計也是渡過了六七次天劫的人物…”
“這足以說明,國師的實力,還在一般的無上大能之上。”她眼里流露一些憂色。
“未來天地大變,身為大夏之主的你,所得到的好處,會遠超任何人,眼下的修為,不代表什么。”姜瀾安慰道。
夏皇今日比起以往,要安靜許多,身著便服的她,少了以往的凌厲強勢,眉眼也柔和不少。
“你竟然也會安慰朕…”
她伸出手,將一縷自鬢間垂落下來的青絲,繞在纖長白皙的指尖,這副模樣,倒讓她多了不少以往未曾有過的女兒態。
姜瀾笑了笑,道,“難不成這個時候,你還想我罵你幾句?”
“你敢?”夏皇柳眉陡然豎了起來。
不過,看著一直帶著笑容的姜瀾,她表情又莫名柔軟下來,道,“你會不會覺得朕,一直對你挺兇的?”
“雖然你經常幫朕考慮事情,幫朕出謀劃策、排憂解難,但朕卻一直兇你,對你的態度也不怎么好…”
在問出這話的時候,連她都沒有察覺,另一只手悄然握緊了,似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緊張。
姜瀾似不知道她此時似整個人都繃緊一樣。
聞言倒是認真思索了一陣,然后才回答道,“有時候確實挺兇的,明明是一番好意,最后卻會被你的惡言惡語,給弄得有些傷心,然后我會想,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多管閑事了…”
“朕…”
夏皇聞言一滯,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打斷他道,“沒有的事,朕從沒覺得你多管閑事。”
姜瀾面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道,“不過我也知道,那只是你不善言辭,習慣如此,面對別人的好意,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回應,你心底里應該是明白的…”
夏皇莫名感覺他這話,說得自己臉皮有些發燙,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了。
“你好煩人,別說了…”她急忙伸手去堵姜瀾的嘴。
“這不是你問我的嗎?”
“朕只是問一問,誰讓你說這么多的,你才不善言辭,朕只是不喜多言罷了…”
看著姜瀾噙著笑意的目光,夏皇臉蛋發燙,眼神不由得飄忽起來,氣勢莫名就軟了。
“我說這些,其實只是想告訴你,在我面前,你不必像是在人前一樣,故作堅強,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有我幫你分憂解難…”
“或者你也可以學別的女人那樣,撒撒嬌,這其實也沒什么…”
姜瀾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卻是微嘆,姜如仙實在是壞他好事。
“朕乃一國之君,又豈會撒嬌?”
“朕和一般女子可不一樣,姜瀾,你休要小看朕…”夏皇不滿,伸出手去擰他,不過卻被姜瀾給直接一把按住。
她另一手伸了過去,結果又被姜瀾一把按住,兩只手瞬間被反壓在了身后。
夏皇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兩人頓時就扭打了起來,錦木大床一陣搖晃,最后在吱呀一聲中,終于不堪重負地倒塌下來,帷幕如云,瞬間將兩人給蓋住。
“姜瀾…”
“你壓到朕頭發了,快起來…”夏皇氣得玉手都攥緊了。
“真的嗎?”姜瀾不信。
夏皇頓時錘他。
片刻之后,云髻散亂的夏皇,在故作兇狠的目光下,終于讓姜瀾起身了。
她在倒塌的錦木大床上,呆坐一會,然后想到了某個人,一陣咬牙切齒,眼里恨意怒火很深。
“姜如仙…”
夏皇此刻修行變強的念頭,前所未有的濃烈。
姜瀾知道夏皇想到了某件屈辱的事情,對此他也很不爽,只是姜如仙的修為實力,確實不是他現在能夠碰瓷的。
當初出現在帝都的時候,姜如仙恐怕就是接近圣人境界了,甚至可能還不止。
有重生的先知先覺在,姜如仙這一世的修為速度,將更為恐怖。
“都怪你…”夏皇拿姜如仙沒辦法,只能把氣往姜瀾身上撒。
姜瀾倒是沒有忘了正事,讓夏皇撒了會氣,便將之前準備的那縷天子之氣取出。
一縷淳厚如熾陽般的氣息,在他掌心浮現,靜靜橫于其中,散發著一種浩大而陽剛之氣。
天子之氣,乃是上古時期天子祭祀上天,民心所向,天下歸心,得上天認可后所凝聚匯聚的一種氣息,一種大氣象。
其中不僅蘊含著極為玄妙的天子之意,更是一種代表和象征,得天子之氣,說明得上天認可,得民心所向,是從古至今最為正統的天子。
夏皇一見到此物,眼睛瞬間就移不開了。
她更是感覺自己身上的龍氣,不受控制般地朝著這縷氣息匯聚彌漫而去。
“這是什么?”
她心中有些猜測,但還是不禁問道。
“天子之氣,這次在儒家遺址中遇到的。”姜瀾隨口解釋。
“果然是天子之氣…”夏皇的美眸,頓時明燦燦的,變得很是璀璨明亮。
此物對于她的重要性,甚至在之前丟失的國器鎮龍璽之上。
國器鎮龍璽,只是大夏氣運所凝聚,而天子之氣,則是古之天子的象征,代表著天地意志的認可。
不過就在夏皇想進一步觀摩的時候,姜瀾瞬間將手掌合攏了。
“你…”夏皇頓時氣得牙癢癢。
當然,姜瀾拿出此物,肯定是為她準備的,當日在將那塊奇石中的天子之氣掉包,他就在考慮,日后會有所用處。
看著姜瀾這副拿捏住自己的模樣,夏皇氣得想擰他。
最后在她的軟磨硬泡,外加幾條喪權辱國的約定下,姜瀾才勉為其難地將天子之氣給她。
得到天子之氣,夏皇第一時間就想去閉關。
姜瀾自然樂得輕松。
如今大夏也已然成為相國府的一言堂,夏皇閉關以后,什么事情還不是由相國府來決定。
在夏皇閉關的當日,國師府就以勾結國戚,意圖謀反之罪,被抄沒家產。
監天司的人第一時間前去查封了國師府。
此事在帝都之中,引得巨大波瀾,各世家門閥,惶恐難安。
國師如今蹤跡不知,此罪真假也不得而知。
可夏皇宣布閉關的當日,相國就以如此罪名,將國師一脈,盡數押解至大牢之中。
如此雷霆手段,這在很多人看來,就是相國排除異己的第一步,無不心顫,為此顫栗。
接下來帝都的所有勢力,恐怕都將遭受血洗,迎來大洗牌。
隨后的數天,帝都都處于一片風聲鶴唳之中,繼國師府后,又有數位皇親國戚,遭受牽連,在府邸之中,查到和其余大州道統圣地私通的密函。
相國當政,權勢傾天,以往時候夏皇不敢輕易動的人,相國毫不在意,短短數天時間,就抄斬了幾位重臣。
當然,許多人也看得出來,相國這么做,并非是真的說要排除異己。
因為這其中的幾位大臣,這段時日確實和其余大州的道統,走得很近。
很顯然,相國的手上,確實是有一些證據。
除此之外,連鎮北王府也遭受搜查,鎮北王蕭河的義子蕭騰,牽扯到前一段時間血仙教和蠻族聯手,破壞大夏南狩演練一事。
許多人本以為此事已經翻篇了,誰知道相國府竟然收集到了別的證據。
此事另有隱情。
很快,監天司便查到了一些證據,前御史謝家的小姐謝蒹葭,早已和血仙教有所勾結。
蕭騰為了一己私欲,討其歡心,將大夏南狩演練之時皇宮中的布局安排,透露給她,使得皇宮中某一件至關重要之物失竊。
鎮北王蕭河,故意隱瞞此事,不過念在其為大夏立下的諸多汗馬功勞之下,免除死罪,貶去官職,發配北海。
這一件事,再度于帝都之中,引得巨大波瀾。
文武百官無不戰戰兢兢。
在相國大刀闊斧的鼎革下,原本有些烏煙瘴氣的帝都,短短半月不到,就一副海晏河清之景。
暗中的一些勢力,也不由得收斂了爪牙,不似之前那么毫無忌憚。
也在這段時間,九州大地的許多修士,都注意到了神奇的一幕。
在一些奇特的區域,濃郁的神光,不知道是從何處彌漫而來,自天穹深處不斷灑落,把整片天宇都映照成為了琉璃般通透的色彩,絢爛且璀璨。
那些尋找著各處遺跡、機緣的修士、天驕,都注意到了這些驚人變化,感覺整片天地,都似乎在孕育一種新生的力量。
而腳下的這片大地,這段時日的震顫聲音,越發明顯。
擅長占卜推演的天衍門中,也傳出了令許多人感到震動的聲音。
諸天氣息滲透浸染而來,在主動溝通腳下的大地,或許一個福澤當世蒼生的大世,將很快降臨。
一處無名山峰之上,葛七星迎風而立,靜靜抬頭望著高空。
在他的身后,樓瀧眼里滿是震撼地望向天穹深處,只見那里有一個微塵般大小的黑點,正在快速朝著下方墜落而來。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個黑點也越來越大,到了后面,終于顯露出了輪廓來。
那赫然是一座巍峨古樸的宮殿。
“帝都已然回不去了,目前狀況來看,夏皇已經被相國府給架空…”
“好在我當初在域外闖蕩的時候,得到了一座星辰宮殿,我本來是打算,成就圣位之后,將之作為道場,開辟于虛空之中。”
“不過,眼下也只能暫避其中,等待機遇。”
葛七星眼眸深邃,道袍翻滾,頭頂上方有漫天星光燦燦,那座巍峨恢弘的青銅宮殿,貫穿虛空,就這么平緩地落下。
“難道七星你不打算為騰兒報仇了嗎?”
“殺害騰兒的兇手,還沒有找到,我不甘心啊。”樓瀧開口,情緒劇烈起伏著。
葛七星平淡道,“騰兒之仇,我會報的,不過并不是現在。”
樓瀧拳頭握緊,很不甘心。
而這時,葛七星突然感受到什么,目光看向不遠處,接著眼眸里有駭人的光芒涌動。
“怎么了?”樓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什么也看不到。
葛七星眼眸光芒熾盛,沉聲道,“諸天氣息已經浸染而來,最多不過三月,九州大地就會發生古今未有之劇變。”
“到時候,腳下的九州大地意志也將復蘇,你我必須把握住這一次機會,九州大地意志第一次復蘇的時候,所有人都將獲得無法形容的好處。”
連他的心境,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有股按耐不住的驚喜和激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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