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雁南的神之一手
這整個過程。
很多人都在側廳聽著。
雁南自始至終都沒施展隔音結界。
這本身，就是一種暗示，一種態度。
五十來個人出去之后，再次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紛紛商量。
“今天這是怎個情況？我怎么迷糊了？”
“我也是有點迷糊。”
“怎么突然問起來這么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就是，突然問起來方徹，真心的迷糊了。”
這一位明顯是沒調查過方徹的人，此刻心里在一個勁兒打鼓。
然后大家商量來商量去，視線就集中在雁北寒，辰赟，辰，封星，白帝等幾個人的身上。
辰赟和封星這兩個沒怎么調查過方徹的人，現在卻是已經明白過來了。
這竟然是一次考試！
兩人都是面如黑炭。
誰能想得到雁副總教主今天的考題居然是這個？
自己沒調查過，顯然是失分了。
“到底怎么回事？雁副總教主這是要做什么？”
面對小弟們的不解，辰赟與封星現在連說話的興趣都沒了。
全程黑著臉。
還是雁北寒站了出來，淡淡道：“我倒是有隱隱的猜測，不知道準不準。”
“還請雁大人解惑。”
眾人一起道。
白夜與辰等也有很多明白人，但是身份不夠，辰上面有個辰赟在壓著，辰赟不說話的情況下，辰如果站出來解釋的話，恐怕回去能被自己大哥針對到死了。
而白夜…則是被雁北寒壓住了。
雁北寒一個刀子一般的眼神飛過去，白夜就噤若寒蟬。
所以現在驟然間占據了領袖位置，開始指點江山的人，就變成了雁北寒。而雁北寒出來的時間，不遲不早。
等到大家的眼神都看在封星和辰赟身上，看了一會但兩人無動于衷之后，小弟們都對他們有點失望的時候，才站出來。
雁北寒心中篤定：這倆人沒及格，肯定不會站出來自曝其丑；而辰沒資格說話。自己只要壓制住白夜，就可以從容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雁北寒身上。
不要小看這一次解惑，這幾乎是繼封云之后的最新最年輕的一代，在排座次。
在公推領袖。
或許在這種剛開始的時候，并不會有什么決定性作用。但是雁北寒今天站出來解惑的行為，卻能為她在別人之上再次加分。
這樣的事情若是多發生幾次，一個小團體，一個領袖，就直接成型！
而這幫同樣出身于世家大族的人每一個人都對此是心知肚明的。
“爺爺的意思，我想了一下，應該很明白。這一次，事先誰也沒有打過招呼，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次突然襲擊。乃是一次考試！對我們所有人的能力的一次摸排。”
“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雁北寒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點頭。
的確，這是一次突然襲擊。
任何人都沒有準備。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對于雁南來說，其實也是一次突然襲擊。
“守護者一方的這個方徹，武學資質絕頂蓋世，心機手段手腕，半點不缺。現在在東南執掌生殺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方徹未來一定是我們的強敵！”
雁北寒道：“尤其是對于我們年輕一代來說。”
“或者可以這么說…再過個幾年幾十年，就是咱們這些人，在整個江湖戰場上，與方徹放對廝殺，決定雙方勝負，決定守護者與唯我正教的天平升降。”
“所以，提前了解對手，對于我們來說，都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所以這一次突然都叫來問我們調查過嗎，實際上就是在考我們的遠瞻性。這是一次很重要的考核。”
雁北寒道：“所以，這一次突襲，對于已經自己調查過方徹的那些人來說，肯定是已經過關了。而沒有調查過的那些人，有一部分會在高層心里被淘汰。”
雁北寒的眼神在眾人臉上繞了一圈，道：“這一次考核，極有可能影響到下一步對我們的工作方向安排。”
“或者有人會獨當一面，或者有人，會去協助別人，或者有人會被專門培養戰斗，未來為神教護法…”
這番話一出來，辰赟與封星等沒有調查方徹的人的臉直接就黑了。
在雁南這里淘汰了是什么概念？
雁北寒眼睛在眾人臉上繞了一圈，道：“所以，各位…多留意江湖變化，多留意守護者那邊人員變化，也多留意我們自身…懂么？未來這樣的考核，應該隨時還會再次發生。若是再淘汰一次…那可就一輩子前途完了。”
眾人都是深深行禮，感激：“多謝雁大人提醒。”
雁北寒回禮，笑容晏晏，道：“嗨，大家都是同樣年紀，算是同齡人，我雖然輩分高了些，但是…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不是嗎？”
她開了個玩笑，頓時一陣哄笑。
看著雁北寒在不知不覺中，不動聲色的就在這樣一群極端重要的人群中樹立起自己的大旗，掌控住所有節奏。辰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同樣的操作，他也能。
甚至他有把握比雁北寒做的更好。
因為他是男的。男人在這種競爭領袖的事情上，是具備一種天然的優勢的！
若是一男一女同樣的天才，同樣的具備領袖魅力；那么強者們在一番衡量之后，絕大多數會投奔男的這一方。
這是自古至今不變的至理。
性別問題，就決定了女人的這個弱勢，而且無法改變。
只是從擇偶上說的話：女人再優秀，從公序良俗上來說往往最終只能選擇一個歸宿，那么其他人呢？其他同樣喜歡愛慕暗戀的人怎么辦？
羨慕嫉妒恨之下集體戰力會如何？
便如現在的雁北寒，如此智謀美貌心機手段，魅力超凡脫俗，自然是領袖人才，固然因為身份輩分太高，很多人不敢行動。但是跟著她的班底之中，有多少人是偷偷喜歡著、暗戀著她的？
這一點不敢說太多，但絕對不少是肯定的。
而男人呢，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則可以三妻四妾；一旦強到一定地步，這個的女兒，那個的妹妹…是不是？我們都成了皇親國戚？從此都是一家人，為了自家事業奮斗…
只是從單獨的這一方面摘出來說，男人做領袖的政權就要比女人的政權要穩固——沒有歧視的意思，而是…道理便是如此。
但這個道理不適合辰。
因為身份不匹配。
他不是嫡長子！
辰赟在，永遠都輪不到他。
所以他縱然有一身本事，也只能在這種場合，被死死按在觀眾席上，眼睜睜看著雁北寒上位。
雁北寒笑著，看向封星和辰赟，道：“但是你倆是例外的，雖然你倆也沒有調查過，但是畢竟身份地位在這里，方徹還夠不上被你倆重視的資格。再說你們家世身份，也注定了你們的機會不只是這一次。”
“所以…未來大有可為。也不用黑著臉，哈哈，作為一個領導者，領袖人物，不要因為這一點點不完美，而心中忐忑。而且，未來我也會幫助你們的。而且，大家都會幫忙，你們說是不是？”
雁北寒溫和的笑著說道。
人群中，辰瞳孔一縮。
忍不住抬頭，看著正安慰封星和辰赟的雁北寒。
這一番操作是辰沒想到的，也是換成他的話絕對做不出來而且就算是做出來也是肯定會得罪人的。
但是雁北寒說出來卻不會得罪。
只看封星與辰赟的瞬間放松就知道，他們甚至是感激的。雖然這番話有打壓，但是大多數意思卻是認可。
但是辰只感覺到了一陣沉淪感。
雁北寒這段話，等于是對所有人宣告：封星和辰赟沒有調查，其能力一般。
等于是踩著這兩人的肩膀上，讓她自己再次高出來一個巨大的層次。
而且接下來的安慰，更是讓所有人認識到這倆人甚至需要雁北寒的幫助。
而安慰了這兩人的同時，卻讓正追隨著這兩人的那些人看到了雁北寒的能力和大度…為將來吞并，埋下一條線。
而且最完美的是，她并不是現在吞并，她現在只需要埋下這條線的存在就可以了。
未來有無數的事件，她會有理由參與進來，并且一次次的讓這條線更加明顯。
那么等到某一個階段，登高一呼的時候，封星和辰赟到那個時候就會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已經都跑到雁北寒那邊去了。
甚至連自己也被帶過去了——因為那些人依然喊他們老大！
而且最牛逼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要依靠雁北寒來站穩腳跟，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連提醒都沒什么用！
你提醒…伱是在破壞我們的聯盟吧？
尤其是辰這種人提醒…呵呵，你個家里老三想要干啥？
辰深深吸了一口氣。
默默退出人群。
一種無力感和孤獨感，油然而生。
他說什么也想不明白，只是進入了一個陰陽界而已，為什么從陰陽界出來之后，雁北寒變了這么多？
變得這么厲害了？
原本那個性格爽直，大大咧咧，看起來全無心機的小丫頭，哪里去了？
你在陰陽界里面，究竟經歷了什么？
“今天難得大家聚的這么齊，不如一起去喝酒？”
雁北寒在邀請。
已經通過考核的十三人頓時興奮的答應。
其他人紛紛迎合。
雁北寒邀請，這種事可不多見。
“我立即告訴云煙，讓她帶著娘子軍們也都來，大家好好熱鬧熱鬧。”
雁北寒笑的眉眼彎彎，對封星和辰赟道：“你倆作為大家的老大哥，可得看好這些小家伙們，不能對我的姐妹們耍流氓哈，否則被揍了可別來找我！”
封星和辰赟都是眼睛一亮，拍著胸脯：“那是必然的，你就瞧好吧。包在我身上。”
說著還很是敵視的互相看了一眼。
顯然將彼此當做了自己的競爭對手。
辰簡直是無語了。
兩位大哥，你們這是在干嘛？真的傻了不成？你們的對手，可不是彼此啊。
但他同時再次意識到了雁北寒的力量：手下的那幫小姐妹，那幫娘子軍，對付起這幫年輕一輩的男子來說，簡直無往而不利！
而那是雁北寒獨有的力量。
只聽辰赟道：“既然雁大小姐請客，那這錢我來出吧。盡盡心。”
雁北寒頓時伸出來白生生的小手：“既然如此，給錢！”
辰赟大笑，很大氣的拿出來一百塊極品靈晶，道：“夠不夠？”
“夠了！”
雁北寒哈哈大笑著將極品靈晶收了起來，才道：“到我的莊園吃飯，用不著錢，不過還是多謝辰大公子的伙食費，其他人還有交的嗎？”
頓時一陣哄笑。
辰赟也是搖頭失笑，哈哈道：“給你吧。”
其他人卻不交了：“辰少已經幫我們都交了。”
“好吧，辰少大氣！”
雁北寒意氣風發一揮手：“走，喝酒去。”
辰也只好露出笑容，跟著去了。
因為他不敢離隊。
這時候離隊，立即就會得罪死了所有人！
看著傻笑著跟著去的大哥辰赟，辰心里只有無奈，剛剛被坑了一百極品靈晶，固然不算多，但是…你已經成功的在所有人眼里被雁北寒打下來一個‘人傻錢多，考核不及格’的憨憨烙印了大哥！
以后牽扯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誰敢跟著你這樣的人去干啊？
但是一切都沒用。
不敢說出來。
而且只能跟著去。
辰第一次意識到了‘時代洪流’的可怕。因為，不管你如何睿智，如何不情愿，如何世人皆醉我獨醒，但都只能被挾裹著席卷著隨波逐流前進！
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而現在的雁北寒，在這群人之中，就已經掌握了大勢！
聽著外面一群人在孫女的邀請下離去。
雁南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雁北寒這段時間的成長，在雁南看來，簡直是超級的驚喜。
穩扎穩打，步步推進，竟然有大將之風。
心機智謀，更如同開了掛一般的在全面發展，各種潛移默化，各種為自己造勢，各種利用各種風口…每一次的手段，就算在雁南眼中，也沒有多少缺點。
“小寒將來，可以有大用！”
雁南欣慰之后，就重新開始了頭痛。
很明顯：太多人都查過方徹了。
“方徹曾經的師父是孫元，是一心教的供奉。”
這件事，差點就人盡皆知了。
雁南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這是自己當時在聽了印神宮匯報之后，第一個否掉的事情，認為不會暴露。
因為雙方沒有關聯性。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居然成了最大的隱患。這說明自己的思想前瞻性還差得遠！
與東方三三對戰，果然還是不如。
所以現在的問題，自己的考慮不能單純的從唯我正教這邊世家下手，而是要放眼天下敵我才行！
雁南苦惱的揉了揉眉心。
沉下心坐在寶座上，閉上了眼睛。
他首先想到的是：方徹師父是孫元，這件事守護者那邊已經進行了兩次問心路，好幾次調查，甚至出動過楊落羽和言無罪。
這件事，東方三三是知道的，此其一。
孫元死了，死在唯我正教世家手里，這件事東方三三也是知道的。
方徹必然要為孫元報仇——這件事東方三三也是知道的。
所以，東方三三對方徹的培植，未嘗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然后就是第四：唯我正教這邊的世家和天才調查方徹，這件事東方三三也是知道的！換言之，方徹現在處境的危險，東方三三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東南這邊，才會有這么多高手匯聚？
如果這么說的話，東方三三已經在防著這一手。
那么自己現在該如何動作？
雁南有些傻眼：就這么點事兒，居然也能扯上自己和東方三三的對陣？
因為…自己這邊如果反應過大，那么就直接證明了方徹就是自己派過去的內奸！
方徹如果不是內奸，你雁南應該放棄對世家的鉗制，任由他們來刺殺方徹才是。——這便是站在東方三三那邊的想法。
但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以世家大族那幫家伙的手段，只有兩個結果：一是東方三三守株待兔，豎起來方徹這個靶子，任由這邊不斷派人過去送死。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百死一百，不斷地消耗自己這邊的力量！
第二就是這幫家伙手段確實牛逼，直接將方徹干掉了。
“真特么的！”
雁南無語至極，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一張上好桌子拍的粉碎。
因為這兩個結果，他哪一個都不想要！
自己怎么就又開始左右為難了？這都哪跟哪？
死了夜魔，是我的損失，死了世家大族派過去的高手，還是我的損失！
怎么就感覺你東方三三無論如何都損失不了啥呢？這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現了問題？
雁南苦惱極了。
因為他發現，每一次與東方三三斗智，最后自己總能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便如這一次，方徹若是死了，東方三三難受不？那是肯定難受的，因為就目前來看，方徹是他重點培植的一顆棋子。
死了能不難受？
但問題就在于…這特么這個方徹是我的人啊！你東方三三再難受，也不如勞資難受啊。而且將來有一天你要是知道了，反而會高興的不得了！
但勞資卻會一直難受下去！還要承受你的嘲笑。
這特么…
雁南黑著臉踱來踱去，到底該怎么辦？
然后他赫然發現，自己對這件事…在知道了這個重大隱憂的情況下，最好的應對辦法，竟然是置之不理！
但是這種事情既然知道了，卻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雁南皺了半天眉頭。
終于想出來一個辦法。
“即日起，唯我正教這邊進行世家評比，世家等級，重新評定，對于已經成型的世家，進行考核，合格的保級，實力強大超格的，晉級，不合格的降級。”
“另外對所有世家皇級以上的武者，進行統一登記，登名造冊；然后再次進行考核，各大部門，天下八部，開始擇優錄用。”
“同時核定各大家族對教派貢獻值。”
幾方齊下。
然后喚來總務處的人：“抓緊時間擬定各個考核條款，和最嚴厲的懲罰條款，即刻實行！”
“是！”
當天下午。
唯我正教總部就雷厲風行的發出了三大文件。
史稱唯我正教最嚴厲的一次整頓，就這么開始了。
驟然間，整個唯我正教總部的氣氛，瞬間就緊張的無與倫比。
因為懲罰太…嚴厲了！
凡是降級的，不合格的，家族很多人還要面臨牢獄之災。
而且，比如說原本四級家族有二十個名額的，但這一次直接縮減到了十五個。
無論哪一級，按照四分之一的份額，往下縮減！
從三級被打落，那你繼續在四級之中競爭。這樣一來，殘酷性就更大了。
如果三級原本有二十個。四級原本有五十個。
三級變成了十五個，那么剩下的五個去競爭四級。四級就成了五十五個，去四分之一乃是去掉十五個！也就是說五十五個家族競爭四十個名額。
而淘汰的十五個家族繼續去五級家族行列競爭，再次壓榨五級的名額，然后一級一級往下壓…將會有大批大批的十級以下家族從此再次成為平民！
世世代代的努力，在這一年，被重新打落原形！
競爭的殘酷性，讓每個家族都是風聲鶴唳，如臨大敵！
真正的生死關頭！
家族高手能調動的，趕緊往回跑參加考核，增加貢獻度。
在這種時候托人找關系，已經是沒什么用了：因為一切按照武道實力說話。
不夠的，你就算找了副總教主的關系，也還是不夠。
各大家族到了這種時候，已經顧不得什么嫡系旁系，一切都是以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則，來選拔人才。
一切以‘家族保級’為最終原則。
哪怕是有晉級實力的，也要先通過保級，然后再去申請晉級才成。也就是說這是兩場。
各大家族紛紛動作起來。
周媚兒在自己房間中打坐，回家之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家族一部分人的認可，修煉資源也多了起來，目前的修為，已經邁進了皇級。
在她面前桌上，放著一份通知。
這一次世家考核的通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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