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舊金山德比

　　十月二十四，周六下午。

　　從中午開始，就有開車前來的觀眾抵達今年灣區德比的賽場，到三點多時，斯坦福大學的橄欖球館已經沸反盈天，不扯著嗓子喊絕對聽不到身邊人的話。

　　除了已經進場的數萬觀眾，尚有很大一部分人還在排隊查票、領應援道具和隊服。主要的幾個入口處，成排的國民警衛隊嚴陣以待，更遠處的州警和縣警則三三兩兩靠在警車邊，四處打量的同時和搭檔嘮個不停。拿食物募捐的慈善組織和趁機表演的街頭藝人是少不了的，因為沒有校門，嬉皮士們和流浪的房車族也趕過來湊熱鬧。

　　德比日自然是個晴天，舊金山屬于地中海型氣候，進入十一月就變得溫和多雨，趕在之前進行熱度最高的比賽不失為好選擇。

　　但因為如此，入場和未入場的觀眾基本上都是滿頭的汗，臉也紅彤彤的。待在休息室里的球員和教練們就好很多，起碼比爾覺得自己挺舒服。

　　“好了孩子們，我們去換上甲胄，準備開戰吧！”

　　球隊經理杰瑞·彭斯拍了拍手，讓躺在紅色皮質長凳上的校隊成員們聽到他的話。

　　為了不引起提前亮相引發的騷動，全體球員都被要求午餐過后就待在橄欖球館里。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橄欖球館闊氣的不像話，不僅有生活區、休息室、游泳池、電影室、健身器材區，甚至還有籃球場、室內橄欖球場，所有的一切免費供校隊成員使用。

　　比爾站起身，拍醒附近沉睡的舍友亞當，然后和進攻組的新生們一起朝更衣室走去。

　　“我們的比賽一直這么熱鬧嗎？”比爾感覺自己也見過世面，但還是沒想到今天的這場人氣這么高。

　　來自田納西州的馬丁·肯特回答了比爾的問題：“我們紅衣主教隊和慫熊隊的德比是帕克十的常規賽中，最受關注的兩場比賽之一。去年我們奪回了自己的斧頭，今年金熊隊的主教練揚言要贏回去。”

　　紅衣主教隊是紅白隊的別稱，有的媒體人也將斯坦福男子橄欖球校隊稱為紅樹隊、紅杉隊。

　　比爾點點頭，大概明白了今年的舊金山德比看點在哪里了。

　　紅白隊的實力自然強于金熊隊，但兩者同屬帕克十聯盟，自然沒拉開質的差距，要是金熊隊冒著讓主力球員受傷的危險猛沖猛干，還真有可能擊敗紅白隊，奪回斧子。

　　而紅白隊一直有被碗賽邀請的實力，帕克十聯盟和另外一個名為大十的聯盟共享了“玫瑰碗”這一比賽，玫瑰碗是六大碗賽之一。雖然這是大學校隊比賽，但六大碗賽的前四個也是除了NFL超級碗以外最受關注的橄欖球賽。

　　因此紅白隊的應對就成了今天最大的懸念，是保持平穩來讓球隊狀態一直處于巔峰，以便在常規賽打出被玫瑰碗邀請的戰績，還是和死對頭金熊隊惡戰一場，來捍衛球隊的榮耀，保住自己的斧子尚未可知。第四節最后一分鐘前，球場上的一切都有可能逆轉。

　　更衣室里，球員們換上裝備和球衣后，主教練保羅·維京簡短發表了講話，確定了今天的打法和得分目標。而后，四分衛隊長帶領隊友們走到進入賽場的通道中，開始圍成一圈進行開場鼓舞。

　　“是時候表明我們在比賽中的態度了！”

　　隊長約翰·維爾特的話傳入每位隊友的耳中。

　　比爾剛進橄欖球隊時，覺得遇到的四分衛霍華德、以及之后的查理都是口才挺不錯的人，起碼在團結隊友、鼓舞人心上都有一套成體系的說辭。等他見識多了，才發現這些都是前人準備好的套話，只需要改動地名和屬于自己球隊的特征就行。

　　話語只是打雞血的一部分，配上炒豌豆的動作這套前搖才有靈魂。一起“呼”了好幾遍后，新生們跟著老隊友小步沖了進去。

　　主場的優勢瞬間體現，紅白隊球員一出現，橄欖球場中的分貝再次拉高。觀眾席上，大半場都是紅白雙色的應援服，南邊半場的第一二級大階梯中，死忠粉們還用紅色拼出了斯坦福校徽的紅杉樹。

　　但客場作戰的金熊隊也不慫，北邊半場也用金色和藏藍色的應援衣物拼出了一只熊。

　　金熊隊的死忠粉齊聲吶喊自己隊的口號，在吉祥物的帶領下，UCB校隊出現在觀眾眼中。

　　小步跟著球隊前進的亞當問舍友，“我們的吉祥物呢？為什么口號也不統一？”

　　“我也不知道口號的問題，吉祥物這個很簡單，我們的那把斧子在前面老球員的手里，看起來不顯眼而已。”

　　比爾指著前面兩位抬著裱起來的斧子奔跑的老隊友回答。

　　斯坦福之斧原本就是紅白隊的，機緣巧合之下（被UCB的學生偷走了）才被拿出來當做兩家球隊贏家的標志。即使被金熊隊贏走，在法律層面上這也是斯坦福大學的東西。

　　開場之后兩家正式開戰，球場上打的不可開交，觀眾席上動作也不斷，各種雙方粉絲才懂的特殊口號來回響起，在老隊友的解釋下，比爾和新生們真心學到了很多。

　　死敵見面，自然是怎么出氣怎么打，就法拉利先生看來，己方紅白隊也是拼了老命在干，上半場的兩節中，金熊隊先拿到一個達陣，但紅白隊死死咬住比分，最終以二十比二十一結束了前半場比賽。

　　快速更換了半場后，球隊經理杰瑞·彭斯忽然讓新生們集合起來。

　　“你們去觀眾席走一圈，前幾排的球迷都是我們的大顧客，一個家庭每年幾萬美元供我們打球，是時候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誠意了。”

　　他讓新生們排好隊，趁著中場去和核心死忠粉見個面，先混個臉熟。

　　“我們一定完成任務。”按進攻組、防守組和特勤組拍成一列后，新生們小步跑著去見金主們。

　　為了最大可能的撈金，前幾排的座位都直接出售整個賽季的，而且很多都是打包給整個家庭，看單場的人幾乎拿不到前排座位，這也是奧利佛和尼古拉斯·凱奇弄不到前排票的主要原因。

　　“跑衛，你的屁股好翹。”

　　“今年的近端鋒真帥！”

　　“四分衛怎么這么沒有精神？是不是球隊不給你吃藥？”

　　死忠粉們可不會跟新隊員客氣，他們早就是精神股東，等到見面開始，全家上陣在新隊員身上摸來摸去，有時還發出一些粗鄙之語。

　　經過學生區的時候，比爾他們受到的騷擾就少了很多。

　　奧利佛和另外一個小伙子舉著十七歲的爛片王尼古拉斯·科波拉，讓他伸手夠著比爾的拳頭。

　　“小意思，以后我們常往來就行。”

　　周三晚上他答應想辦法弄幾張內部票，但把話沒說死。周四一找萬能的羅賓斯·米勒，會計組副組長就給他安排了內部的學生票，只不過比爾一個人沒有奧利佛需要的名額，于是法拉利先生拉上了馬丁和舍友，成功用四百美元拿下了五張票。

　　之后打電話讓奧利佛來領票，從家里出走的爛片王也跟著過來，拿到門票后尼古拉斯當場簽了一張一千美元的支票給比爾，表示認他這個朋友。

　　比爾的印象中，尼古拉斯·凱奇是非常值得交往的人，因為他從不坑朋友，相反，他老被朋友坑。

　　轉了多半圈后，新生們回到球場上的休息區，中場表演的儀仗隊也被撤走，下半場比賽轉瞬間就開始了。

　　都有贏的希望，紅白隊和金熊隊的隊員自然出了老命干架，第三節的七分鐘左右，己方的近端鋒與敵方強衛來了個硬碰硬，雖然沒流血，但兩位球員都被抬了下去。

　　第二近端鋒和剛被抬走的那位老兄一樣，都屬于開路型，在場上堅挺了十幾分鐘后，主教練拿精力尚在巔峰的比爾換下了他。

　　“給我拿出你二十九個臥推的實力來！”

　　保羅·維京主教練給八十八號加油打氣。

　　“我明白。”

　　球場是公開場合，一些話不能明說，于是平日練習時，教練們就和球員約定了只有隊內懂得加密話。

　　強悍臥推是開路型近端鋒的標志，若是不明白加密話，可能會以為教練是讓八十八號去給跑衛或外接手開路。

　　但真實的意思恰恰相反。

　　此時紅白隊擁有球權，中鋒開球后，四分衛約翰·維爾特并沒有第一時間出手，于是金熊隊的角衛、游衛等三名球員立即纏上了從強側沖過來的近端鋒和外接手，聰明的他們甚至略過一直沖鋒的近端鋒，直撲即將拿到球的外接手而去。

　　這正中了葉夫根尼的詭計。

　　早就超出第三道攔截線的比爾微微躍起就拿到了橄欖球，因為沒有金熊隊員的阻擾，他甚至可以調整自己接球的姿勢。

　　而后，八十八號直接持球沖陣，在達陣后，比爾還特意找到場邊的轉播鏡頭，回首一笑。

　　觀眾席上自然當場炸鍋，紅白區樂上了天，集體感謝上帝的饋贈，金藍區大罵對面是不講武德的酸碧池。

　　十七歲的尼古拉斯·凱奇看著在端區慶賀的八十八號，對奧利佛說道：“這個比爾是近端鋒嗎？他怎么既跑得快又能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