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通往黑石城的大道并不寬闊,勉強僅容兩車并行。
沿途所見,來往運送貨物的馬車、趕來歸去的民夫絡繹不絕。
大道兩旁的石山后方建著一片片簡易的草棚子,嘻哈玩鬧的小兒,縫補衣物的老嫗隨處可見。
大半個時辰后,已到城前。
離的遠時,還不覺怎樣。
一到近前,立刻被這座巍峨磅礴的黑石巨城所深深震撼!
城高百丈,赫然驚天。
濃烈的陽光透過一層層如血紅云,遠從萬里穹蒼直落而下,明晃晃的照在那一塊塊黑晶石磚上,眨眼釋出億萬芳華!
血茫茫的天空,
黑蒼蒼的大地。
傲然矗立的黑石城凌繞七彩,既奪目亮眼又雄壯無比。
一道十丈巨門敞然大開,門旁兩側各立著一尊高約三十丈的驚天巨像。
左側那石像牛頭人身,手持一柄威然大斧。
右側那石像狗頭人身,手抓一柄粗頭大棒。
竟與斬馬鎮和天選秘境中所見一模一樣!
更令林季吃驚不已的是,這左右兩尊巨像和身后城池完全不同,竟是由一整塊大石雕琢而成的!
一隊隊車馬、民夫排成兩列有序進出。
正在卡口處,二十幾個身著灰白短甲的兵卒逐一收過銀兩,這才沿路放行。
李四剛說過,那城中五王除了各占一地外,還有一門獨自霸占的營生。
東王占據了飲水吃食,
西王占據了商貿交易,
北王只買不賣收取黑石,
中王開了座最是熱鬧的醉花樓,
不久前剛剛易了新主的南王,占了東西兩門,收取進出人頭稅。
“吁!”
趕車老漢長喝一聲,臨近門前停了住——送人至此,無需往返城中,也省了不少人頭稅。
下得車來,李四剛要上前交稅。
卻被林季叫了住道:“回家交什么稅?”
“回家?”李四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問道:“爺,您不是剛來黑石城么?怎么就是回家了?再說,就算您在城里有宅院,也得交進城稅啊!這是黑石城的規矩。”
“規矩?”林季一笑道:“從今以后就沒這規矩了!”一步上前道:“天下碩大,處處為家!這黑石城再怎樣,也不過我大夏一偶,可有院中徜徉,另要交錢的道理?”說著,沖對面那幾個灰甲短衫的兵卒道:“轉告你家那個什么狗屁南王一聲,識相的早來送死!還可留條他全尸!否則,我就讓他悔不當生!”
“他娘的!”為首的兵卒驟然一楞,隨而唰的一聲抽出腰刀喝聲罵道:“我看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來啊!給我砍了喂狗!”
嘩啦一下,四外兵卒一涌而至,團團四外把林季圍在當心。
進出城門的民眾、馬夫一見趕忙遠遠的躲了去。
就連李四也縮在人群里不敢應聲。暗自心道:“這位天官爺爺,可真不是什么善茬兒!這還沒等進城呢,先就當頭惹了風頭正旺的南王雙飛驢!這一會兒說不定還捅出什么大簍子來呢!”
咔嚓,咔嚓…
當啷啷…
“啊!”
隨著一片夾雜著叮當亂響的慘叫聲,李四的念頭一閃而逝,再一見時,那四下圍攏過來的一眾兵卒全被斬斷了一條臂膀,手中腰刀齊聲落地。
長劍入鞘,正在當心的林季仍舊威然而立。進出城門的數百人竟是誰也沒發覺,他是何時出的手,又是用的哪一招!
好快的劍!
啪嚓!
林季迎面一腳,正踹在方才破口大罵的兵卒胸口上,那家伙吃力不住,一連退后七八步,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砸了個七葷八素。
于此同時,掛在腦袋上的假發也脫然而下。
竟是顆光溜溜的圓腦袋,上邊還明晃晃的印著六點戒疤!
“是個和尚!”
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
“你…你好大膽…噗!”摔在地上那兵頭,咬牙切的喝罵著想要爬起身來,可剛一動身,卻猛的一下口噴鮮血,狂涌如注!
胸腔處也白花花的露出三根斷骨來,極不甘心的兩眼一瞪,直挺挺的仰面躺倒!
一腳斃命!
可見,方才那一下踹的有多恨!
“聽好了!”林季眼望四下道:“從今往后,這進出收稅的規矩就此廢除!誰敢再犯,必殺無赦!滾!”
眼見兵頭已死,那一眾斷臂雜卒誰敢應聲?
就連落在地上的長刀也沒敢撿起,一個個捂著殘斷的臂膀轉身就跑。
“爺!好生威武!”
李四高聲叫道。
其他人等也紛紛向林季投去尊仰、敬畏的目光,可卻誰也沒敢出聲。
這人敢殺門卒自然英勇,破了這該殺的人頭稅更是好事兒。
可誰知道他本事到底如何?又能不能敵得過新晉南王?
跟著叫一聲好兒倒不打緊,可一旦這小哥兒落敗被殺,豈不是受了牽連?!
眾人默默的看了林季一眼,隨即進的進、出的出,瞬息之間,城門四外空空蕩蕩走了個干凈。
“走。”林季毫不在意的叫著李四道:“前方帶路。”
其實,李四方才也想趁機溜走!
被誰查出來,這位每次出手必有人亡的天官爺爺是我領過來的,怕有十條命也不夠搭的!
可隱約間,李四心里卻還存著一絲絲僥幸。
萬一!
“我是說萬一哈!”
萬一這位天官爺爺,真如種種傳說中那般神勇,力壓五王一統黑石城呢?
那我李四豈不是第一大功臣?
日后在城中內外倒退橫走,誰又敢管?
到那時,怕是裁縫鋪的小翠見了我都要兩眼生光…
再萬一,這位天官爺爺看不上黑石城,真讓我做了城主呢?
嘖嘖!
好事兒太美,不敢多想。
一聽林季叫他,趕忙湊到近前,哈腰問道:“爺,這黑石城可大著呢。您想先去哪轉轉?”
“哪最熱鬧?”
“若說熱鬧么,那自然是醉花樓!”李四回道:“全城上下最美的姑娘,最好的酒,都在醉花樓!想聽最新的消息,闖出最大的名頭,也去醉花樓!”
“好!”林季笑道:“憑你這一句,就足以勝任黑石城主了!”
“啊?!”李四半驚半喜道:“爺,小的沒懂。”
“什么叫男兒有志?”林季問一句,又自言自答道:“志在八方,心懷天下,固然可貴。可一地稱雄,萬順愜意,睡最美的姑娘,喝最烈的酒,又何嘗不是快意人生?!走,且看那醉花樓又是何樣光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