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也單刀直入,徑觸短處道:“我說方大人,你不會又缺錢了吧?”
“呃…”方云山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本來么,補上那五十萬也就夠了。后來我又加了點東西,然后就…”
“看到你那表情,就知道準沒好事!還缺多少?”林季直接問道。
“五十萬。”方云山趕忙補充道,“真就差這最后五十萬了!明光府按照我新提的要求都把那兵刃做出來了,再拿五十萬元元晶就可以去提貨了。”
林季白了他一眼道:“你覺得,我信么?”
“真的!”方云山急道,“再借我五十萬元晶,我現在就帶你去明光府!”
林季兩手一攤道:“道兄,我也沒了,總不能讓我回陸府跟老爺子借去吧?”
方云山道:“正有此意!”
“那你自己去唄?”林季回道,“又不是不認識,當年你在監天司,他在朝堂。雖不算同僚卻也共事了那么多年,這點面子還是有的么。”
方云山一臉難色道:“我從沒借過錢,舍了臉皮求你一人也就算了,總不好弄的盡人皆知吧?”
“也是。”林季摸著下巴道,“我倒有一個法子,既不讓你難堪,又能借到錢。”
“快說!”方云山急道。
“別急,再稍等片刻。”林季說著,背起兩手不緊不慢的來回踱著步。
方云山連連搓手,卻也沒再問什么。
不一會兒,收拾妥當的陸昭兒提了把大刀遠遠的奔了過來,見了方云山剛要施禮,卻被林季攔住道:“昭兒,方大人是我雇請隨行云州的鏢頭。”
“鏢頭?”方云山和陸昭兒同時一愣。
林季點頭道:“昭兒,你去和爺爺說,云州一行,由方大人隨行,自然確保安然無恙。不過,方大人又是何等身分?我好不容易議了個價兒,只需五十萬元晶。”
陸昭兒看了看方云山,又瞧了瞧林季,道:“你們倆不會是想合伙騙我爺爺錢吧?”
“怎么會!”方云山和林季異口同聲說道。
林季攬過陸昭兒肩頭小聲道:“方大人為了破境道成,在明光府花費巨資煉了把兵刃,現在急需五十萬元晶提貨,可又不好向爺爺張口,給他個由頭便是。爺爺聽說方大人與我們同行也能少一分惦記,豈不是兩全其美?你放心,這錢我肯定能要回來的!”
陸昭兒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方云山,應聲道:“那好,我去跟爺爺說。”
說著轉身而回。
“道兄,可得想個法子抓緊賺錢了,不算利息,這都一百萬了!”林季算道。
“好說好說!”方云山滿心歡喜回答的很痛快:“等我拿了那神兵,隨便殺兩個妖王也就什么都有了!”
沒多久后,陸昭兒去而復回,手里提著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方云山搶先幾步,接了過來,喜滋滋的招呼兩人道:“走,去明光府!”
陸昭兒目前只有夜游巔峰的修為,雖也不弱,可與林季方云山相比就差了很多。
一路急趕慢趕,直到日將黃昏,這才遠遠望見一片泛著藍光的水面。
方云山停下腳步,指著更遠處那片隱隱約約浮現在蒙蒙霧氣中的黑影道:“到了,那前邊就是明光府所在的迷霧島了!”
林季遠遠的望了一眼,以他如今入道后期的修為竟也看不穿透,更是察覺不出半點氣息。
眼前的水面平靜無痕,別說風浪了,就連半絲波紋都沒有,平滑的就像一片碩大無比的鏡面一般,泛著一股幽藍色的光芒,再加上遠處白蒙蒙的霧氣,黑乎乎的島影,簡直形同鬼蜮!
若不是方云山親領至此,誰又能信,這就是九州赫赫有名的明光府?
林季前幾天剛見過明光府遠赴云州的八百神騎,那又是何等的神采飄逸?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和這座詭異離奇的迷霧島聯系起來。
陸昭兒好像也覺得這地方很離譜,撿起一塊石子仍了下去。
那石子落下,激起一片浪花,可卻沒能沉入水底,而像樹葉一樣飄在了水面上。
“有古怪!”陸昭兒又找了塊人頭大小的石頭仍了下去。
仍是一樣,那石頭就像木塊一樣穩穩飄在水面上。
“這里原本有一座大陣,本名叫什么早已無證可考,反正后來都之為稱迷霧為大陣。這片藍色大湖也是陣法的一部分。”方云山解釋道,“別說你仍幾塊石頭,就算你扔進去一座山也會浮起來!比如那迷霧島就是飄在水面上的,水下是空的,什么都沒有。”
“你們看…”方云山指著陸昭兒方才仍下去的兩塊石子。
林季和陸昭兒一看,那石子周圍蕩起了層層漣漪,那一圈兒一圈兒卻不是圓形,而是形成了一道道三角形的箭狀波紋直向霧中島影飛去。
霧中傳來一聲輕響。
隱隱的還有數道回聲,緊接著,自那霧氣中飛來一只足有三丈多長的大白鳥。
說是飛,卻也不對,那鳥的肚皮兩爪都沉在水下,只有兩翅和高昂的頭頸伸出水面。
很像是順水漂行的大白鵝,只不那腦袋更大更圓了些。
那大鳥一直漂到離岸十幾丈停了住,瞪著兩眼看了看,最后落在方云山的身上,哈哈笑道:“幼呵,你又來了?這回錢帶夠了?”
方云山也不廢話,揚起大口袋晃了晃,元晶碰撞叮當直響。
那大鳥又往前漂了漂,臨到岸邊勐一轉向,頭里尾外,內里空心好似一條大船。
林季估量了下,這船大小差不多正好能容下一匹此前所見的金角神駒。
方云山一步跨入,招呼林季和陸昭兒道:“走,上船。這水是碰不得的,在大陣里也不能騰空,只能老老實實一步步的走。”
“站穩了!”三人都站定之后,那船形大鳥口吐人言,又像來時一樣向前飄去,直入霧中。
遠在霧外一切都看不清透,進了霧中更是對面不見人。
林季甚至都有些看不清近在遲尺的陸昭兒,陸昭兒似乎也是如此,緊緊的抓著林季的手。
“莫怕莫怕!”那大鳥說道,“迷霧大陣對兇不對善,你若無意冒犯,也不會對你怎樣。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濃濃的霧氣終于到了盡頭。
前方豁然通明,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天是藍的,水也是藍的,眼前那座窩頭形的大島綠意盎然,一只只五彩鳥雀時而騰空而起,時而沒入林中,一道道長鳴清悅空靈。
很有一種洗神靜心之效。
白鳥大船飄行在藍瓦瓦一片的天水之間,波瀾不驚,宛若仙境一般。
離那大島更近了些,林季才發現那岸邊滿滿停靠著百十艘大白鳥,原來那本就是一艘艘渡船。
有一個滿臉褶皺的老漢,正有條不紊的揮舞著手中的兩面旗子。
隨他舞動,身下這艘大白鳥便似受了遙控一般,直往前去,臨了岸邊勐一擺尾,穩穩的靠了岸。
“輕走慢下,千萬別落了水。”那老漢細心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