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的引領下,林季回到預留給自己的房間。
雖然白玉龍舟上禁制重重極為隱秘,可他仍極為小心的散出一道神識封住四外。
這才從懷里掏出那個耿冉交給他的小盒子。
那盒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甚而還有幾份陳舊。
可握在手中卻是異常沉重。
開打一看,竟是半根小指骨。
說是指骨頭,可也不知經了幾多歲月,歷了幾許春秋,早已凝結如玉,隱隱散發著一股莫名神威。
那盒中除此之外,別無一物,更無只言片字。
這到底是誰的指骨?
又是有何用途?
林季不明所以,卻也心知為了尋回人圣之劍,續延三圣洞香火,天圣不惜以此為禮定然絕非凡物,只是一時參悟不透。
看來也只能今后見了天圣,再當面討教了。
想著,林季把指骨重新裝進盒子,藏入乾坤袖中。
隨后盤膝而坐,氣歸丹田。
操動靈氣行滿三十六周天,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入了后期,靈氣充盈滔滔如海,遠比中期時雄厚數倍。
令他更為驚奇的是,在靜心調息時,那萬千神識并非像以前那般凝注如一,反而四下散去,直落數里方圓。
竟像雷達一般,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每一絲氣息的靈氣波動。
比如此時,這龍舟上下每一層里有多少修士,又是何等境界,他獨在屋中,就能看的清清楚楚。甚而,若加細查還能辨別出那每一個人所修習的又是哪門哪派的功法。
“嗯,太一門的都在第三十二層,有一位入道,想來應是領隊的長老。另一道夜游境中期的氣息有些熟悉,那應該是…鐘靈吧?”
當林季的神識落在另一道開靈后期的氣息上時,血脈微伏似是暗有感應。
“哦?”林季暗下微奇,“難不成林春那小子也來了?這小子倒也出息,只兩年余光景就有這般成就了。”
“哎?這個是…”
“頭兒!”還沒等林季仔細辨別,就聽魯聰扯著脖子滿心歡喜的大叫道,“頭兒,你快看看誰來了?!”
林季收回神識,起身開了門。
就見魯聰三步兩步跑上臺階,緊跟身后赫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相隔十幾丈,遠遠望見林季兀的一下站了住。
晨曦初起的薄霧中隱約露出那張略顯方正的臉。
正是郭毅。
“天官大喜,舊屬自來討杯酒喝。”郭毅說著,仍如還在監天司時一般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可那滿臉的笑容卻是格外親切。
林季快走幾步迎上前來,拍了拍他肩膀滿心歡喜的道:“你怎么也來了!”
郭毅笑著點頭,那眼里隱然有光。
“魯聰,快去拿酒來!”林季大聲吩咐道。
魯聰笑道:“早就備好了,不過那肉卻叫了生的。頭兒,還是你烤的最有味兒!”
三人笑著進屋落座,林季問起郭毅,不是在梁城么?怎地也趕了過來?
郭毅回說,大秦亡了之后,他這監天司的梁城總捕自然也沒了束縛,也有了空閑四處走走。
先是回了趟老家,又在師門小住了幾日。隨后一路向東,在臨近徐州的一間破廟避雨時,聽到一群馬販子談起濰城奇事,這才知道林季身在徐州。
郭毅本來也沒定了要去何處,就這么一路往東到了徐州。
到了濰城后,一見掛了滿城的紅燈籠,白吃白喝分文不取的酒樓,這才聽說林季要大婚。
而且還是兩女同嫁,一郎雙妻。
恰好,那兩女郭毅也都見過。
尤其是鐘小燕,還與郭毅同在青陽監天司做了好長日子的同僚。
這杯喜酒更是非喝不可了!
乘了畫舫找來,正碰上帶隊巡查的魯聰,一并就帶到了這里來。
聽完郭毅的敘述,林季不由好一番感慨,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從當初離任青陽縣到現在,這一晃兒也有六七年了!
酒肉端上,三人相視一笑。
還是老樣子,魯聰切肉,郭毅串串,林季架火翻烤。
一邊烤著,林季又問:“綾音怎樣了?”
郭毅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滿臉慈笑道:“比以前胖了點兒,也出落的更俊俏了,就是那股倔性子一點兒都沒變。修為嘛,倒是進步飛快,早是青城大師姐了。”
隨而,郭毅又一嘆道:“若不是當初,林捕頭硬把她攆了回去,還能不能有今天都是兩說。像那周錢…”
一提起周錢,林季握著肉串正要翻面的手突然停了下。
何止周錢?這些年來,相逢相識卻又永不可見的人多了去了。
“來!整一口!”魯聰放下刀,抄起酒杯提議道。
“來!”
“干!”
三人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這要是再來幾張老李家的燒餅就更好了!”魯聰大口嚼著肉串,滿心念念的說道。
“楊家的鹵驢肉和鴨脖也不錯啊!”極少談吃論味兒的郭毅也是滿臉回味。
林季笑了笑,又舉起酒杯道:“哪天咱回青陽,再好好喝他一頓!”
“對!他奶奶的,把徐二那條好腿也踹了!”魯聰嚷道,“頭兒,我總覺得你那次打輕了!”
“哈哈哈!”
三人說著,笑著,喝著。
不知不覺間,彷若又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那個名不見經傳的青陽縣城。
一切的一切竟是那么的熟悉,卻又模湖。
這些年里,詭計陰謀,血雨刀山。
經了一次次劫難,林季的官越升越大,本事也越來越強。
可他卻始終最懷念在青陽縣當捕頭的日子,最是逍遙自在。
可懷念歸懷念…
“來!”
“喝!”
“干了!”
林季又干了一杯酒,閉著兩眼祭了昨天。
昨天,再回不去了!
就像前世一樣。
不知喝了多久,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匆急的敲門聲。
緊接著一道人影拉門而入,指著郭毅和魯聰很沒好氣的訓道:“我說你們倆是來賀喜的還是來喝酒的?”
林季扭頭一看,卻是鐘小燕的貼身丫鬟鈴兒,不由喜道:“小燕到了?”
鈴兒瞪了林季一眼道:“虧得小姐一路急趕,時不時念叨怕你等急了。你可倒好,光顧著跟這倆閑漢喝個沒完,怕是早忘了自己要當新郎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