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烏仙館。
林季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身來,坐在床邊打了個呵欠。
床邊,陸昭兒正靜靜的看著他。
“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外面才傍晚。”
“哦,看來即便是在夢中,那宋蒼也無法影響時間。不過也是,我畢竟也是入道。”
林季笑道:“多謝陸掌令護法了。”
陸昭兒此時卻還云里霧里的。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先前我才回房修煉不久你便找上門來,說什么要睡一覺,又讓我在你身邊護著,看有什么不對便將你驚醒...”
“是夢仙宗的那位找上門來了。”林季解釋道。
說完,他卻發現陸昭兒臉上竟然沒有丁點擔憂的表情。
“怎么,入道修士上門,你一點都不怕?”
“此時此刻,你還有心思跟我插科打諢,顯然此事已經解決了。”陸昭兒如看傻子一般看向林季,“既然解決了,我還怕什么?”
“好吧。”林季無語,搖頭失笑道,“之前在襄城的時候,我便與那位宋道友打過交道了,我與他留在徐定天身上的道韻較量了一番,雖然只是淺嘗輒止,但道韻這種東西在同為入道修士的眼中,卻如同明燈一般,藏不住的。”
“聽說過,我爺爺跟我說入道修士領悟天地間的大道,已然算得上是超脫世外,因此身上也帶著...我爺爺說是大道的痕跡。”
“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林季說道,“總之我來到這烏茶鎮之后,因為初來乍到,我倒是沒有鋪開神識去探查,但對方卻早在此處等著了。”大風小說 “他知道你要來烏茶鎮?”
“我倒是覺得他原本就在烏茶鎮,在知道襄城之事后,早就有所防備吧。”
林季繼續說道:“在我離開客棧之后,便察覺到對方的道韻痕跡,于是將計就計陷了進去。”
說到這里,林季又想到之前胡百媚那裝作不知的模樣。
“是真把我當成初入入道境的懵懂之輩了吧,呵呵。”
“然后呢?你們動手了?在夢境之中?”陸昭兒來了幾分興趣。
林季簡單的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笑道:“那胡百媚做夢也想不到,她在夢中也會被我傷及本體...不過說起來,此時再回想方才之事,我卻反而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聽到這話,陸昭兒指了指林季身后說道:“你是從床上醒來的,自然是假。”
林季卻搖了搖頭。
“那狐妖幻境,那狐妖的分身卻是真切的...算了,這些旁人的大道太過詭異,遑論夢之一道這般實中有虛虛中有實的,我不參悟此道,更是難以理解。”
“不過無論如何,我那兩劍卻是切實的替那胡百媚消了業的,這便足夠了,再有別的,還是下次交手時再說吧。”
聞言,陸昭兒問道:“那此事便不再管了?”
“想管也管不了啊,那兩位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手段莫測,以后碰到再說吧。”
“那徐定天...?”
“他想活命只能看他自己,太一門若是真想護著,他的性命總是能保住的。”林季說道。
陸昭兒卻搖頭道:“他的修為全靠著借夢境殘害無辜而來,太一門不會放過他的。”
“這就是看他自己了,是被太一門永遠囚禁,還是被宋蒼奪了肉身...無論如何,以他得行徑,這都是咎由自取而已。”
說到這里,林季起身向外走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
“可惜了,我本來還將他當成好友來著。”
“你去哪?”陸昭兒問道。
“方才是夢境里,現在才要出門去逛逛,看看這烏茶鎮的夜景。”林季說道,“下午耽誤你修煉了,晚上你繼續吧。”
陸昭兒點點頭,起身先林季一步走出了房間。
在她回到自己房間的前一刻,她站在房門外看向同樣出門了的林季。
“回頭給我講講明花樓選花魁的盛況,莪雖然沒有見過,但總歸是有幾分好奇的...不過煙柳之地而已,怎么就能讓你們這幫臭男人這般的流連忘返?”
林季身子一頓,然后下樓的腳步陡然加快,頭也不回。
“啊哈,烏茶鎮的夜色真不錯啊。”
云州,青丘谷。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位于北方的云州更是天寒地凍。
就連大秦與蠻族的戰爭都停歇了。
而在這青丘谷中,卻已是一副春意盎然,百花爭艷的明亮模樣。
潺潺溪流之間,時常能看到懵懂的生靈輕快的嬉戲著,又偶有幾只火紅色的狐貍身影躍過,追逐打鬧。
沿著溪流向下,在溪流逐漸壯大成河流,成了瀑布飛流直下之后,水花在湖面激起漣漪。
在湖岸兩旁,是錯落有致的亭臺閣樓,時常能看到面容姣好身段絕佳的姑娘們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結伴路過。
在一處湖邊的亭臺之中。
一位老者倒上了酒水,推向身旁面色有些蒼白的可人。
“想不到那林季的因果一道這般詭異,云州襄州相隔數千里,他竟能兩劍斬到你本尊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議。”
胡百媚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
“可惜我那分身的實力太弱,而你的夢境也不過虛幻,不然你我聯手,或許能將他斬了。”
胡百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將杯子悄然放下。
她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點心之上,只是掃了一眼而已。
一旁的宋蒼頓時會意,拿起一塊桃酥便送到了她的嘴旁。
胡百媚卻搖了搖頭。
“我活了千年,本以為早就心如鐵石,誰曾想竟然要讓你給寵壞了。”說這是般說,但她嬌媚的臉上卻不見半點不滿,“再這么下去可不好。”
“不過寵了你百余年而已,這還遠遠不夠。”
宋蒼放下桃酥,目光看向身后的湖水。
“等我奪了那徐小子的肉身,再次成為入道境之后,還要再寵你幾百年。”
說到這里,宋蒼又起身。
“為夫要走了,在奪舍之前,還有不少正事要辦。”
胡百媚眼中泛起幾分不舍,但卻并未挽留。
“是長生殿之事吧?”
宋蒼微微點頭。
“總歸是領了個副殿主的差的,若不是為了那奪舍之后的入道之法,老夫怎舍得與夫人你天各一方?等此番事了,老夫便再也不走了,從此就在這青丘谷中住下,與夫人攜手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