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亮。
林季在桃樹下坐著,心緒不寧。
修煉了六識歸元訣,他的感知本就比尋常的第四境修士敏銳很多。
自從到了京城之后,他就一直心緒不寧,隱隱約約間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鎮妖塔重啟絕不會簡單,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許多暗中的手段都已經擺在了明面上,監天司與幕后黑手都在見招拆招。”
林季細細回想著這半年以來的事情。
從他來京城述職發現洛相的事情,到梁城鬼王數月圍城之中的博弈,再到如今對方幾乎將害人兩字擺在了監天司的臉上。
肉眼可見的,在林季所能看到的地方,雙方的糾纏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關頭。
“黑袍人與白袍人到底是誰,暗中謀劃的是否又只有他們兩個?會不會再蹦出來幾個別的袍子?”
這個問題,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僅憑兩人,就敢謀劃監天司,謀劃大秦王朝?
天方夜譚。
這些事情,其實根本就不是林季可以插手的,但他就是忍不住的要去想。
因為他就在京城,這種等級的漩渦,哪怕只是將他稍稍擦到,都難免傷筋動骨。
甚至一個不小心,都要萬劫不復。
“越想,便越發的心神不寧了。”林季的眉頭緊緊的皺著。
就在這時,小院的門被推開了。
林季抬頭,發現來人是昨晚已經離開的陸昭兒。
“情況如何?”林季問的是盤龍山上的事情。
昨晚盤龍山上發生巨響之后,陸昭兒便說要去打聽,然后就離開了。
陸昭兒面色微凝,“我母親已經找回來了,如你所言那般,還真是在皇家陵墓里找到的。”
林季深吸一口氣,靜待下文。
“去我家說吧,我爺爺也想見你。”
林季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跟著陸昭兒一道來到陸府,這一次林季被引到了陸昭兒父母所住的小院里。
陸廣目就坐在院中,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壺茶。
茶煙冉冉,他卻連一點碰的意思都沒有。
見到林季來了,他也只是點點頭道:“坐。”
陸昭兒與林季在桌子的另外兩側坐下。
“林季,此事多虧了你的提醒,不然我們根本都不曾往那個地方去想,秦家的祖陵竟然被人動了手腳。”陸廣目沉聲道。
林季沒有開口,這事他雖然好奇,但卻不是他能詳細問的。
果然,陸廣目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又道:“此事已經被陛下列為禁忌,你們兩個絕不可與他人說起。”
“林季明白。”
陸昭兒也點頭。
陸廣目微微點頭,對林季說道:“此事有你的功勞,我早上回來時高群書曾提起,讓你去總衙一趟。”
“高大人要見我?”
這一次林季是真的驚訝了。
堂堂監天司司主,要見他這么個小小的總捕?
“不是壞事,你只管去就是了。”
陸廣目又看向陸昭兒。
“你母親和小姨已經被宮里的人接走了,這事你也不要再追究,你母親那里你也不要再去探望,自會有人照看。”
“爺爺?”陸昭兒有些不解。
人都找回來了,她本就沒打算繼續追究。
但連探望都不讓,這就有些奇怪了。
“按我說的做。”陸廣目沒有解釋,只是語氣強硬了幾分。
見此,陸昭兒也只能點頭。
說完這番話之后,陸廣目終于拿起面前的茶壺,給自己茶杯里倒了半杯。
看到這一幕,林季起身。
“在下還得去總衙走一趟,這便告退了。”
陸廣目微微點頭。
陸昭兒卻明顯想說什么,但是臉上閃過幾分猶豫,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林季發現了這點古怪,但也沒有深究。
在來的路上林季就想明白了,如今可不比在青陽縣,他就應該少管閑事,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監天司,總衙。
離開陸府之后,沒走多久,林季就來到了這里。
這只是一處不起眼的院子,若是論華貴,甚至比不上陸府的萬一。
門前常有百姓路過,遠處更是車水馬龍。
若是沒人說起,誰也想不到,堂堂監天司的最高機構,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總衙門口并沒有安排侍衛,大門敞開了一半,像是任由出入一樣。
可是當林季從側門進入總衙的時候,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至少有三股神識從他的身上掃過。
“肯定還有我沒發現的。”林季心中暗暗心驚。
第四境才有神識。
而在這總衙里,第四境也只是拿來看門而已。
“雖說這里是京城重地,但這種規格也未免太夸張了些。”
剛剛走進總衙沒兩步,就有人迎了上來。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年輕人。
來到林季面前之后,他先是恭敬行禮,隨后主動指引。
“煩請林大人這邊來。”
“還未請教?”
“在下沈漣,總衙里打雜的罷了。”年輕人自謙道。
林季卻不敢小瞧此人。
跟著沈漣一路來到總衙的深處,一處不起眼的書房之外。
沈漣輕輕敲了兩下書房的門,然后便悄然退去了。
林季也只能在門外等著。
過了片刻,門里才有聲音響起。
“進來吧。”
林季推開門。
只是一間大一點的普通書房罷了,甚至不如林季在梁城的書房氣派。
門里左側的墻壁上,掛著一張‘道’字的術法,右邊則擺著一張書桌。
一位白發老者就站在書桌后面,手上拿著筆,在面前的紙上揮斥方遒。
幾個呼吸之后,筆停。
那老者抬頭。
“林季,你看看我這字如何?”
林季湊近前,發現桌上的紙上,寫滿了中規中矩的小字。
再仔細看,發現這些字像是某種功法里的,因此也不敢再細看了。
“下官看不懂。”林季如實說道。
“哈哈,旁人見我寫字,懂與不懂,都難免夸上兩句。”老者臉上難掩笑意,“敢直言不懂的,林季,你還是第一個。”
林季低頭口稱不敢。
老者又問道:“你知道我是何人?”
“司主高大人。”林季應道。
他雖然并未見過高群書,但并不妨礙他能猜出來。
畢竟是高群書把他從梁城叫來的,現在又在總衙這最深處的書房里。
不是司主還能是誰。
高群書緩緩點頭,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
“監天司賞罰分明,你想要什么賞賜,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