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生命力
“純凈而旺盛的生命力。”
獵魔人喃喃著，并且在艾露貓的一臉茫然中，伸手拿回了自己的煉金皮袋，開始在里面掏什么東西。
地上的三個矮人臉色慘白，瞳孔因為不受控制的擴大而顯得無神，嘴巴翕動著卻虛弱到發不出一點聲音。
藍恩看著他們，最終從煉金皮袋里掏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那是一包由碧綠的大片樹葉，所包裹的東西。
在湯姆·邦巴迪爾的家中做客之后，老湯姆送給他們的，由他的妻子金莓親手制作的餅干。
這就是.純凈而旺盛的生命力！
“‘命運可不會自己實現它自己’.哈！”
獵魔人的眼前似乎又閃過了那個藍色帽子下延伸出紅色胡須的壯實小老頭。
他輕笑一聲，當即打開了包裹好的大片樹葉，露出里面的餅干來。
天上的陽光灑下來，興許是因為反射的緣故，這餅干上有一層金色的微光。
甜香的餅干氣味直到今天，依舊像是新鮮出爐的一樣。
金莓夫人親手做出的餅干，有點像是壓縮口糧的樣子，又厚又大的一整片。
藍恩小心的掰開，分成三瓣，塞進了索林和奇力、菲力的嘴巴里。
幾乎是入嘴的瞬間，藍恩那睜大的眼睛中靈視清晰的看見，一股純凈而旺盛的生命力開始從他們的身體中暈開。
缺少的體液、其他各種物質，還有因為缺少這些物質而造成的生理系統崩壞。
光是名字列出來足足能占滿幾大張羊皮紙的各種物質，卻在這旺盛的生命力下都不是問題了。
原本已經進入彌留狀態的索林、菲力、奇力，他們三個幾乎是同一時間突兀的大口吸了一口氣。
“吸”3
就像是靈魂又回到了身體中，需要吸口氣來激活一樣。
“干、干得漂亮！藍恩！”
菲力那重新凝聚的瞳孔先是愣愣的看天，緊接著才費勁的朝著獵魔人抬了一下，比出個大拇指。
“是啊，干得漂亮。但是.啊！你能不能用針線把我的胸口縫起來前先給我喝口酒？”
奇力的身體在殘余的痛苦中扭動著，臉上呲牙咧嘴，但是又理智的不敢動自己剛被縫好的胸腔，于是便成了格外奇怪的樣子。
半跪在地上觀察他們的藍恩松了口氣，這下終于一屁股往后，坐在了冰面上，低頭笑著。
絨布球高興的跳起來喵喵叫。
麒麟也不再擋在其他人面前，所有人都帶著歡喜的神色圍上來。
德瓦林當即趴到了還在犯迷糊的索林身上大哭著。
精靈們微笑的看著，他們能對這場景感同身受，并且獻上祝福。
甘道夫則放松了自開戰以來就緊繃的肩膀，甚至嘴里又叼上了煙斗。
他走到藍恩的身邊：“這真是精彩的技術，尤其是用來拯救生命。”
他吧嗒兩下煙斗之后吐出一口白煙，那白煙變成了一個個煙圈向天上飄。
“沒什么比拯救良善的生命更美妙了，不是嗎？”
“是啊，偉大又睿智的甘道夫。”坐在冰面上的藍恩歪頭瞥了他一眼，“話說你以為我是怎么扯進這些事里來的？你有頭緒嗎？”
老巫師的臉色一點不變，在這方面著實讓藍恩心生敬佩。
他沉穩而篤定的說：“想必乃是昭昭天命吧。”
對于這個一旦脫離緊急又嚴肅的狀態，就又變得滿嘴神神鬼鬼的老巫師，藍恩也沒什么辦法了。
而在矮人那邊，漸漸回過神的索林表現出了遠超兩個外甥的剛硬。
他在德瓦林的攙扶下艱難起身，朝著藍恩走來。
山下之王停在獵魔人的面前，他現在滿臉血污，嘴唇發白。但是在他的眼眶上沒有了陰沉，反而灑脫無比。
兩個人無聲的互相看著，良久之后，藍恩才搖頭笑了笑。
他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來一塊寶石，那是一顆無比璀璨，甚至連精靈們都為之沉迷的寶石。
接著手腕一轉，毫無留戀的就扔給了索林。
“阿肯寶石！”
德瓦林低聲贊嘆著寶石的名號。
而被他攙扶著的索林，這個在一天前還為了這塊寶石而瘋魔的孤山之王，此時卻只是平淡的伸手從半空中接住這矮人的至寶，象征著權力的國王寶石。
“我提前交貨，但你應該不會再食言了吧，山下國王？”
獵魔人帶著開玩笑的笑容說著。
索林沒有回答他，只是隨意地把寶石交給了身邊的德瓦林保管。
“這世上如果沒有金子，那我們早就是英雄了。”
說著，他也對藍恩和旁邊的甘道夫露出了虛弱卻釋然的微笑。
戰爭的勝利在大鷹和換皮人比翁趕到后就再沒懸念了。
換皮人比翁就是那個從大鷹背上跳下來，半空中變成巨熊的人。
這家伙看著兇悍，但接觸下來竟然還挺溫和，硬要藍恩形容的話，有點像是專心舔蜂蜜、攢肥膘的熊。
戰爭持續了一整天，雖然決定性的戰斗都在上午結束了。可是在獸人潰敗之后，這些兇惡而狠毒的殺手四散而逃。
精靈們、矮人們、人類們都對獸人展開了追殺。
一場戰斗的勝利固然可喜，但相比起來，借著勝利清剿敵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最大也最重要的收益。
“他們會逃入幽暗密林，或者是荒原的其他角落。但是無所謂，矮人和精靈會好好招待這些家伙。這場勝利將會帶給北方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和平局面。”
在臨近夜晚的時候，甘道夫抽著煙斗對藍恩說。
“沒什么比和平更珍貴了。奮勇作戰不就是為了這個？”
此時他們已經進入了孤山之中，畢竟整個山外平原幾乎都在白天被打爛了。
噬地巨蟲將地形攪得一塌糊涂，而獸人骯臟的鮮血和尸體則鋪散了整片大地。
為了不在寒冷的夜晚死人，孤山矮人們將人類、精靈都一并迎入了山里。
沒有防備，也沒有戒心，讓所有人在這里休息、并且開設慶祝的宴會。
甘道夫和藍恩忙里偷閑，在埃爾博爾山體上的一個開口處躲清閑。
當時孤山里惡龍的火光，就是從這些巨大的開口處照映出來，甚至遠在長湖鎮都能看清。
據甘道夫的說法，阿佐格在索倫的授權之下，幾乎統合了整個北方三分之二的獸人組建軍團、開赴孤山。
而現在卻全軍潰散，三分之一的兵力死在當場，更是連自己的命都丟了。
這對于北方局勢的變動不言而喻。
大鷹在戰場分出勝負后，就像它們來時一樣迅捷的走了。
索林在最后挽留它們，好歹算是送給了大鷹們的首領——風王關赫，一頂華貴的王冠。
并且宣稱孤山矮人將永遠是大鷹們的盟友。
但其實，大鷹們這次來到孤山戰場，對于邪惡的敵對立場是一部分理由，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甘道夫的私交。
因為藍恩看見在不少大鷹，還有風王關赫在飛走時，曾經特意與甘道夫敘舊。
比爾博也跟他說過，甘道夫曾經呼喚過一批大鷹，讓他們這個遠征小隊在懸崖邊擺脫了獸人的一波追殺。
“我看見關赫在臨走跟你談話時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手掌撐在矮人們結實且粗糲的城墻圍欄上，獵魔人朝著旁邊的甘道夫饒有興致的問。
“它在說一些跟我有關的話題嗎？”
此時的甘道夫有一只手都打了繃帶，可見在白天他也不輕松。但縱然如此，老巫師放松下來后就更是把煙斗抽個不停，來放松自己。
剛剛還吐著煙圈的老巫師，這會兒就又在煙斗鍋里重新塞上了一團煙斗草，戴著一枚戒指的手指尖燃起豆大的火焰，伸進煙斗鍋里點燃。
“哦，你說這個？”
甘道夫的嘴角冒出裊裊煙氣，但又很快在雪山清爽的冷風下被拉長、吹遠。
老巫師看著獵魔人，嘴角帶著笑意。
“大鷹是阿爾達之王，偉大的維拉——曼威的信使。關赫對我說，你的劍術讓一位大人非常欣賞，尤其是你在長湖上斬殺史矛革的那次。”
“一位大人？”藍恩摸不著頭腦。
“眾水之主烏歐牟。”老巫師一張嘴就吐出了一個明顯非常大的名頭，讓藍恩人都木了。
根據藍恩之前在瑞文戴爾的借閱，這個名字代表的是維拉之一，阿爾達世界的水之主宰者。
但緊接著，甘道夫就滿不在乎的說著。
“但伱不用在意什么，偉大的烏歐牟豪爽且剛毅，他只是表達對你的欣賞，僅此而已。實際上關赫在對我說的時候，它也不能確定這是烏歐牟的一次感慨，還是一條需要信使傳遞的信息。只不過為了保險，它還是說給我聽了。”
藍恩聳了聳肩，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但是不得不說，自己那脫胎于葦名流如水一般的劍術，得到了一位眾水主宰的認可，這滿足了一些藍恩的小小自得。
時值星夜，溫柔的月色與星光一同照耀下來，灑在荒原和遠處的長湖水系之上。
冰面上的散碎浮冰讓光芒的反射更加夢幻。
天上的云層被月光照射出輪廓，世界和荒原由此顯得廣大無邊。
“真是個美麗的世界。”
藍恩放松的沉下肩膀，雙肘放在矮人的護欄上，感嘆的熱氣在冷風中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