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樂頓低著頭,一路低沉的又走進了客房之中。
“瞧瞧。”塔勒抹了抹嘴唇上粘的啤酒沫,發出贊嘆。“這才叫吃一塹長一智吶。”
說著,情報頭子把剛才席樂頓習慣性順走,接著又折回來狠狠拍在桌子上的銀叉子放回餐盤上。
塔勒朝著藍恩端起了酒杯。
“敬這位被坑了的矮人。”
“敬。”獵魔人從席樂頓的房門上收回眼神,也舉起了酒杯碰上去。“這位被坑了,卻依舊忠誠的朋友。”
“呼”吐出一口冰冷的涼氣,藍恩無奈的搖搖頭。
數不清的富商、貴族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會是:送錢的事能不能輪上我。
而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荒謬到沒人來給‘窮困潦倒’的藍恩送去‘溫暖’。
雖說后來發現是件好事,螺旋劍的殘骸賦予了巨劍余火,可誰知道下一次還會不會發生好事?
壞事發生的概率總比好事大。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席樂頓糾結不已的問題,對于藍恩來說,也就只是讓他覺得稍微‘有點煩’而已。
三花小貓舉著一個大包裹站在麒麟背上,類似馬匹的身體構造讓麒麟完全吃不到包裹里冒出頭來的綠花草。
但是想歸想,事情還并不緊急。
三天前.
藍恩不動聲色的想著。
讓誰來管理這一攤生意和產業呢?
藍恩想了一圈,確認自己的交際圈內好像沒有這么個擁有出色商業頭腦的人物。
“免了,塔勒。”
這筆錢在藍恩現在的關系網中,湊出來并沒有什么難度。
獵魔人朝著情報頭子笑了笑。
藍恩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發出木塊相碰的一聲輕響。
“我破產了,麒麟。”
“怪他?怪什么?”獵魔人奇怪的反問塔勒。
塔勒帶著調侃的怪聲怪氣最終被藍恩拋在身后。
“我們也確實查了,但怎么說呢”
“我會的,謝謝了。”藍恩點點頭。“對了,還有件事剛才忘了問。”
塔勒帶著調笑的聲音響起。
獵魔人跟情報頭子重新恢復到了閑聊似的節奏中。
“別給我裝,伱們肯定查了。”
對于一個在戰場上曾經表現出統治級威懾力的個體來講,從來都不是藍恩需要擔心自己沒錢了怎么辦。
情報頭子說這話的時候漫不經心,好像說的不是事關十幾萬、幾十萬奧倫的金幣,而只是桌上的一碟子奶酪片。
“不算理想?”
塔勒當即點點頭,還把手伸進領口里撓了撓脖子,顯得放松又自然。
塔勒在藍恩的微笑面前,像是投降一般舉起雙手。
“三天前過來,當時就在這兒開了客房。”
“他們拐彎抹角的把選好的公司信息,發展情況展示給席樂頓。當然為了可信度,這些消息好壞各半,只不過壞的那部分多半無關緊要,好的那部分大概率舉足輕重。”
塔勒無奈地說。
“維持如今的現狀讓我很滿意。”
但是席樂頓這次的情況不同,因為他所管理運行的個人基金,屬于一個特殊的人。
那應該是瑪格麗塔觀察到了混沌魔力的潮汐變化,接著給席樂頓說自己快回來了。
再加上這一次濁流·滅直接把他扔在里面的螺旋劍殘骸給‘吃’了。
甚至覺得這件事本身,還不如席樂頓拒絕再繼續管理他的個人資產讓他難受。
明面上也許風平浪靜,但是背地里,或許要流不少血。
如果是一個尋常商人,在市場活動中被競爭對手、詐騙團伙給坑了,那基本沒人會關心前因后果。
“席樂頓怎么會在暗沉之水?”藍恩表示摸不著頭腦。“他來這村子干嘛?專門等我?”
“目前為止,我們只查到這一步。金融、股權、公司所屬.這些東西都很復雜。”
既然對方不需要,那就照例保持距離好了。
大家很忙的,市場又瞬息萬變,有人暴富有人跳河不都很正常嗎?
“應該是吧。”塔勒也無所謂的回答著。“他這次來是在維吉瑪跟本地的鐵匠協會們開個會,是瓦雷利亞鋼的生意。”
看著對面的聰明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藍恩放松的笑了笑。
“什么?”
“你個人基金的事艾瑞圖薩也在查,如果你還有疑慮,可以等回到茍斯·威倫后問問你那邊的人。”
不然如果其他國家知道了藍恩正在接受泰莫利亞的資金支持,那后面的局勢會演變成什么樣可就難說了。
獵魔人想著,這次回來應該也給絨布球準備個空間背包。
“用幾個發展確實不錯的公司來勾起興趣,最后一把卷走最大的那一筆。這甚至都不是詐騙,而是根據信息差賺錢。”
“就這樣?這群嗅覺最靈敏的騙子、掮客,就這么盯上了一個明顯不對勁的基金?”
塔勒歪頭往旁邊地板上吐了口痰。
“你們查到席樂頓是被什么人坑了嗎?這手法看來很嫻熟。”
“還記得弗爾泰斯特給你的承諾嗎?其他國家為了查你、派間諜過來,給了泰莫利亞不少關稅優惠政策。這里面的盈利有你一份,只要你開口。”
但凡是知道這個消息的,都不可能不查。
塔勒原本飄到旁邊,觀察另一個酒館顧客的眼睛立刻‘嗖’的一下轉回了藍恩身上。
“玩金融這才叫幕后捅刀子,連面都不露一下啊。”
絨布球舉著大包裹跳下來,一晃一晃地朝著藍恩迎過來。
這還只是這次本來準備花費的大頭,剩下零零散散的魔藥補充、煉金炸彈制備,還有他的生化實驗花費 原本想著回來之后,這些東西自然而然就都該順利進行的。可是金融市場的風云突變還是好好給獵魔人上了一課。
而面對塔勒代表著弗爾泰斯特的發言,藍恩也一邊無所謂的用銀叉子挑了一片火腿放進嘴里,一邊說著。
畢竟他現在后腰上的煉金皮袋,空間已經顯得不太夠用了。
“就像是我現在給你說的這群掮客,我也只是知道他們的存在,而他們具體的身份、長相.我也沒轍。席樂頓估計更是連察覺到他們的存在都沒有。”
塔勒直言不諱,甚至建議藍恩去艾瑞圖薩學院進行情報對賬。
“你們在這兒正大光明的收集情報,而我則干我自己的事。”
藍恩平靜的聽著自己的錢被人坑走的過程,甚至還覺得有點意思。
畢竟就算是這筆錢注入了資金流,席樂頓已經搭起來的基金架子也就開始運轉了。
哪有什么穩賺不賠的盈利?
“好的,好的。”他無奈的說,順帶罵臟話。“是啊,誰知道了這消息能他媽的坐得住?”
所以藍恩在面對席樂頓將他的個人基金給操作失誤到資金鏈斷了的情況后,并不感到手足無措。
只是有點驚訝自己居然能遇上這種事。
很多時候話不用說透。
“投資有風險,進了市場虧錢就得認。席樂頓除了策略有點激進,他可沒在賬本上做手腳。投資失敗是我們倆被坑了,又不是他坑了我。”
雖然很貴,但應該物超所值。
“我們查到最后,發現這就是一伙金融騙子。你懂吧?就是裝的人五人六,然后手里還攥著好像很厲害的市場消息的掮客。”
雖然三萬兩千奧倫,哪怕對于一個擁有獨立城堡的貴族來說都很多了。
而麒麟則抻著脖子,想從上面把頭伸進包裹里去。
“看來你不怪他。”
“愿意為您效勞。”
“接著,咱們忠誠的矮人朋友就入坑了。”
減少利益牽扯,而只剩下純粹的關系,這種模式在塔勒看來也許還比較明智。
那么到時候最慌的,肯定也不是藍恩本人。
“那就感謝你的慷慨,接濟一個可憐又貧窮的破產獵魔人了。”
“是,壓根不理想。”
自從通過精靈信標研究過關于天球交匯的信息之后,瑪格麗塔和蒂沙雅看起來都有所收獲。
“當然,我他媽的還能說什么呢?”
于是紅胡子矮人才能準確的在這里等到他。
“老大回來了喵!”
“我只是覺得有點麻煩了,我本來還想大采購一下的。”
最后一口,干掉了杯子里殘余的尼弗迦德檸檬酒,藍恩將杯子放到桌面上,站起身來。
走出酒館的獵魔人離開村落,找到了正在野外別勁的絨布球和麒麟。
但還沒等它得逞,藍恩就一把拽住了麒麟頭上那宛如晶體尖錐的蒼角。
要真是幾十萬奧倫的缺口,那另說。可是據席樂頓剛才的話,資金鏈斷裂的缺口也就三萬二。
麒麟蹦蹦跳跳,但是絨布球卻憑借藍恩交給它的輕身術,跟沾了膠水似的在麒麟背上穩穩站著。
情報頭子又喝了口瑞達尼亞啤酒,感慨著。
“雖然本人瀕臨破產.嘖,這事還真是第一次碰見。不過我也不想就因為這點經濟問題,跟王室、貴族什么的牽扯不清。”
把麒麟的頭抬起來,認真地對它說。
與之相比,還是席樂頓的辭職更讓藍恩頭疼。
“用我請嗎?”
而藍恩也不矯情,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如果你需要幫忙。”藍恩還一句話沒說,對面的塔勒就自然而然的說了起來。
這相當于一百多套全套的騎士板甲,算上戰馬和馬匹鎧甲,則相當于五十多個騎士的全部裝備。
古龍因此滿臉問號。
“唏、唏律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