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黑暗
“所以時至今日，雖然距離不死隊傳火已經有幾百年了，但那些魔法師們卻依舊想要在這片廢墟里找到‘殘羹剩飯’。”
說著里奧納德還頗有諷刺意味的輕笑一聲。
“甚至，他們還想討好留在這里的結晶老者本人，自發幫他守門，以為干點蠢事就能得償所愿。”
對于里奧納德的說法，藍恩表示不置可否。
他已經有點感覺出來了，里奧納德是那種在遭受打擊之后變得偏激、憤世的性格。
這種打擊可能是因為自身際遇，也可能是因為他所侍奉的女神所遭遇的變故。
反正性格是有問題。
于是藍恩雖然因為這里的人都不怎么愛說話，而導致只能跟希望說服他侍奉女神的里奧納德說幾句話，但也并不準備偏聽偏信。
彼海姆的龍學院、不死隊盟友——結晶老者.
面對許多本地人或許耳熟能詳，但是他一個外地人完全聽不懂的東西，藍恩選擇先在腦海里讓曼妥思建立文檔，后期再通過調查與打探，往里填充內容。
而隨著天色漸暗，整支隊伍也在領頭的克林姆忒大主教的一抬手之間停了下來。
“今晚休息。”
大主教轉過身來，簡短的說了一句之后，整個車隊便隨著他的命令而重新行動起來。
此時天上那黃蒙蒙一片的色彩也漸漸開始黯淡下去。
不知為什么，這種天色的變化竟然讓此時的藍恩感覺有些安心。
在這個世界，他見到了許多沒見過的東西和事情。
雖然之前在別的世界也發生過這些事，但是正如佛多林克所說：這是個衰頹之世。
衰頹的氛圍所帶來的感受，是其他世界所沒有的沉重。仿佛所有東西，都在不可抑制的向著衰敗的終點滑落。
在新大陸、古希臘、蘆葦之國，藍恩能像游玩一樣去欣賞那里奇特的生態、獨有的力量與瑰麗的生命。
可是在這里，洛斯里克他竟然為能看到天色的正常更迭而感到些許安心。
克林姆忒的大主教身份，看起來似乎很崇高。
在法蘭要塞守門的流放者們隔著老遠都要行禮。
所以在這地方扎個營休息一夜，也完全沒有問題。
只不過里奧納德嘴里所說的那些彼海姆龍學院的魔法師們，似乎對宗教身份并沒有什么好感和重視。
這又是個讓藍恩感覺熟悉，還有點小安心的點：宗教人員和魔法師總是不對付。
藍恩看見了扎營地旁邊的要塞殘骸里，隱約有幾個寬帽檐的尖頂帽一閃而過。
那是非常傳統的魔法師裝束，尖頂帽子和大袍子。
在魔法中世紀的世界里，這東西是術士圈子里‘過時到能當收藏’的打扮。
現在的術士們，男性更中意泡泡袖緊身上衣、馬褲等等貴族裝扮。
而女性則更加中意開放的風格。
那些帶著寬檐尖頂帽的魔法師只是從廢墟中一閃而過的看看，但并沒有出來交流的意思，甚至還專門安排了崗哨。
這個地方靠近水潭，走兩步就能取到水，算是一個不錯的扎營點。
人們開始忙碌著，為渡過夜晚做準備。
羅莎莉亞的車架被放置在了中心位置，女神依舊像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動作，也沒有發聲。
而克林姆忒大主教則侍奉在車架左右。
他的體力看起來不錯，那把揣在臂彎里的雙叉槍也許還真不是擺設。
走了這么一天，他這個老人模樣的圣職者竟然臉不紅氣不喘。
一個個小火堆生了起來，時常能看見那些帶著深紅色風帽的信徒們對著火焰合手禱告。
而車隊里的戰士們則四散在各個地方，保證在各處發生意外時的響應速度。
藍恩提著個水桶走出了光照的范圍，看樣子是想去水潭邊打點水來。
可是在途徑營地的中心時，克林姆忒大主教卻一邊跪在羅莎莉亞的車架與火堆旁邊低頭禱告，一邊頭也不抬的對獵魔人說著。
“別太深入那水潭，年輕人。”
“雖然那水潭并不深，但是長年累月，底下全是污泥。而污泥之中，也生活著危險的生物。”
“遠離火焰，既是陷入黑暗，既是面對危險.更何況如今火焰衰微至此.”
伴隨著最后一句不知是禱告還是提醒的話，克林姆忒大主教將合攏的雙手抵在自己斑白的絡腮胡下巴上，深深低下了頭。
藍恩向大主教微微行禮，表示自己聽進去了之后，便繼續朝著火焰的光明之外前進。
這個世界的黑夜好像格外深沉，以至于火焰的光芒只能照亮不大的地方。
藍恩走出營地后沒幾步，就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接著他并沒有走向水潭，反而是掉了個頭，朝著另一邊走去。
他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指頭上的魔法指環。
魔法裝備之間引起了聯系，一道電光暗淡的身影，從遠處的黑暗中急速跑來。
絨布球和麒麟，兩個家伙看起來著急忙慌的朝著藍恩奔跑過來。
那股焦急讓藍恩微微皺起了眉頭。
“唏律律！”
麒麟在富有垂感的寬大符文布下，張嘴就想要打個響鼻。
可是隨即就被藍恩給輕輕按住了嘴巴。
絨布球也趕緊從麒麟背上小跳下來，走向自己追隨的獵人，并且那張小貓臉上還疑神疑鬼的朝著身后的黑暗不停張望。
“你們倆是.怎么回事？遇到敵人了？”
兩個家伙的神態都不對勁，于是藍恩皺眉問道。
可是一向勇敢樂觀的艾露貓也不知道怎么說，只是一下竄到了藍恩的肩上。
來到了這個位置，藍恩才用臉頰感受到，絨布球炸起的毛發正在因為變得安心而緩緩平息。
“我也不知道喵.”
絨布球囁嚅著嘴唇說著。
“就是、就是感覺，這里的黑暗里有什么東西，但是又發現不了，好折磨啊喵！”
“麒麟呢？”
藍恩用身體擋住左手，接著混沌魔力的魔法靈光微微閃爍，與古龍建立起交流。
古龍不論是生命力還是感知力、戰斗力，都跟尋常生物不是一個級別。
所以藍恩覺得也許能從麒麟嘴里知道些什么。
可仍舊不行。
甚至麒麟說的話比絨布球還要沒頭沒尾，像是被狠狠嚇到了。
畢竟真正經歷的能磨煉神經的艱苦戰斗，麒麟還真不一定有絨布球經驗豐富。
“這里的黑暗不是寧靜的黑夜.跟黑夜不一樣！”
麒麟的蹄子在地上一股勁的刨著，濕潤的大鼻孔里也不斷噴出緊張的熱氣。
它就只是一股勁的重復這句話。
它們兩個的緊張情緒讓藍恩深深皺起眉頭。
這個世界的黑暗.是在精神方面如此危險、如此有壓迫感的東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