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精神折磨
阿爾西比亞迪斯是個有著極高情商和智商的浪蕩美男子。
當他想要俘獲一個人的心的時候，他不可能像是個舔狗一樣死纏爛打，好像無時無刻不想待在目標的身邊。
在他口頭上給藍恩介紹了一份任務后，他毫不拖泥帶水的就離開了。
說實話，藍恩還有點想讓他纏過來。這樣自己就有理由給他肚子上來一拳了 不過可惜，這一拳來不得。
藍恩無聊的轉著自己的手腕，來到了一家占地不小的工坊面前。
這家工坊的周圍空地上放置了不少大理石，或者青銅制的雕塑。
有在基座上展翅欲飛的雄鷹、與海怪搏殺的裸體勇士.各種樣式不一而足。
但是基調大體是展現肌肉與形體的力與美。很典型的古希臘雕塑風格。
這就是菲迪亞斯的雕塑工坊。
在雅典，藝術家和哲學家都是飽受尊崇。因此以菲迪亞斯的雕塑造詣，他個人的工坊大小甚至能跟比雷埃夫斯港的倉庫差不多大。
當藍恩從敞開著的工坊大門走進去，里面是腳手架、滑輪組等等器械，還有大塊的大理石原料。
做大型雕塑的工具，乍看起來跟采石工也差不多。
“有人嗎？菲迪亞斯先生？”
藍恩在工坊里的呼喊傳出了陣陣回音。
工坊的二樓，在獵魔人的呼喊之后突然傳來一聲東西墜地的響聲。
藍恩雙手抱胸，靜靜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半晌之后，一塊核桃大的大理石塊從二樓，被一只顫顫巍巍的手扔出來。
那塊品相不錯的石料甚至沒有落在藍恩站立位置的兩米之內，就在沙土地面上砸出個小坑后便不動了。
“離、離開！我叫了守衛！伯利克里安排了守衛在工坊附近！識相的就快走！”
那聲音的音色還挺有男子氣概，但是說出來的話和語氣卻活像個被嚇破膽的小孩子。
藍恩的腳步在黃土地面上幾乎微不可查，他輕松地靠近了工坊的立柱。
然后調整呼吸，輕身術讓他的身體在空氣中獲得了不錯的浮力。
接著一個短促的前沖，他在木質立柱上蹬了兩下，一伸手就勾到了四米多高的二層平臺。
整個過程發出的最大聲音也就像是平常人走路踩地一樣。
所以當藍恩站在菲迪亞斯的身后，俯視著這個蹲在二層柵欄后面的雕塑大師時，他還心有余悸的在往樓下看。
“走、走了？”
菲迪亞斯只露出眼睛，朝樓下張望。
“并沒有，菲迪亞斯先生。”
突然從背后冒出來的聲音，讓雕塑大師猛地坐到了地上，他慌忙回頭，只看見藍恩正雙手抱胸的靠在墻邊，面無表情的俯視著他。
“阿爾西比亞迪斯說你最近感覺有麻煩，于是他出錢發布了一份委托給我，讓我幫你。”
先聲奪人且條理清晰的自我介紹，讓對方連慌亂的機會都沒有。
藍恩現在已經從帝皇之子們的記憶中很好的學會了怎么判斷和影響人群的情緒。
所以菲迪亞斯幾乎是本能的，就握住了藍恩伸出來的手，被他拉著站了起來。
“你需要去找他確認一下嗎？”
拉起來任務目標后，藍恩才向他說著。
而菲迪亞斯則張了張嘴后，搖了搖頭。
“如果你是個傭兵，又長了張這樣的臉，那我很理解阿爾西比亞迪斯雇傭你的理由。這確實像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旁邊，將他用來雕刻的錘子和鑿子從地上撿起來放好。
“抱歉，如果是以前遇見你，我肯定會忍不住先畫下來你的臉模，然后著手雕刻。但現在我連已經下好的訂單都不想做了。”
菲迪亞斯是個有著黑色胡須和頭發的中年男人，也穿著一件露出右邊肩膀和半個胸膛的袍子，不過也許是為了方便工作，他穿的是一件只到大腿的短袍。
本該是年富力強的年紀，還有衣食無憂的清閑工作，但是他現在卻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渾渾噩噩像是精神衰弱。
“能說說怎么回事？從阿爾西比亞迪斯嘴里，這事兒讓我覺得像是狂熱崇拜者干的。但看你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我又有點不信了。”
藍恩拍了拍菲迪亞斯的肩膀，讓這個男人感覺到了一些難得的安全感。
于是他終于久違的能安心坐下來，雙手抱頭將自己的臉埋起來了。
“那是一群惡魔！”他悶聲悶氣地說著，還帶著些許哭腔。
“我不是說神話里的那種惡魔，但是他們狠毒的心腸跟神話里的惡魔相比也分毫不差！”
“他們跟蹤我、追逐我、家里、工坊、拆我的信件、翻我的東西”
菲迪亞斯一連說出了很多行徑，這些行為在藍恩的詞典里都能跟一個叫做‘狂熱粉’的群體對上號。
但是緊接著，菲迪亞斯埋著的腦袋微微抬起來，從手臂的縫隙里露出一只驚恐的眼睛。
那眼睛里的恐慌.濃郁的嚇人。
這不是區區‘狂熱粉’能給人的壓力。
藍恩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而那些惡魔、那些惡魔.他們故意讓我知道他們在干這些事！好多次都是故意讓我發現的！”
從這句話開始，藍恩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這就變得有點意思了。
讓被監視者發現自己的處境，這種被人施加隱性威脅卻無計可施、無處可逃的心理壓力是會不斷攀升，直至把人逼死的！
在藍恩的故鄉世界，就有一位馳名世界的大作家，是被本國的情報機構以這種方式逼到精神崩潰，進而自殺。
而那位作家還素來以‘硬漢精神’聞名。
即使如此，他在自殺時也已經像是個被嚇壞了的小孩子了。
而在這個連肉體疾病都還只是研究出了個草創方向的時代，竟然有人、有組織能把精神折磨的原理研究到這種程度？
聯想起厄爾皮諾在臨死時都不松口風的微笑。
藍恩感覺自己可能要有點收獲了。
“他們主動讓你發現自己被監視那你看到過什么嗎？”
“銀、銀色的頭盔和面甲.他們把面甲刻畫成了睿智的老翁我在我家的窗戶上瞥見過一眼。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晚上的一眼！”
看著蜷縮成一團的菲迪亞斯，藍恩輕薄的嘴角微微勾起。
‘神教’.抓到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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