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從一塊被曬得發白的巖石上跳下來,之后走了幾步,來到巖石邊上的道路上蹲下觀察。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路線走,那他還得繞上一圈才能到達現在的位置。
愛琴海上到處都是破碎的島嶼,這些島嶼的成因是因為劇烈的地質活動。也因此,小島上也會出現很多崎嶇不平的高低差。
古希臘的人們就在這些小島上開始自己文明的發展。
“車轍被壓得很深,但是車輪的質量遠比市面上的好.看來跟傳說中的一樣,斯巴達人把手藝全用在軍事上了。”
藍恩帶著附剛甲片皮手套的手指,從地上捏起來一撮泥土,仔細端詳著,喃喃出聲。
“泥土里面夾雜著大麥顆粒,是運糧車沒錯。”
現在能在墨伽拉城之外運糧的,也就只有斯巴達人了。他們享譽諸城邦的陸軍在墨伽里斯的土地上,正面戰場無往不利。
獵魔人的雙眼中,貓科動物般的豎瞳一陣收縮。
超凡感官隨之開啟,整個世界開始變成了更加色彩鮮明的狀態。
地面上車轍的痕跡變得鮮紅到刺眼。
藍恩順著這條痕跡向前走。
隨著前進的腳步,周圍的景色也從城邦周圍已經被砍伐干凈的原野,變成了尚且生長著差不多兩人高的細桿樹木的小森林。
愛琴海的陽光只能從枝葉的縫隙里穿透著落下,變成一塊塊光斑。
而剛剛進入小樹林沒多遠的藍恩,則在略微抽了抽鼻子之后,漂亮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獵魔人敏感的嗅覺搜集到了不一樣的氣味信息。
在這片小森林里有野獸的糞便味、體臭、樹枝被折斷碾碎的清香,等等等等。
這些味道都很正常,除了.人類的血,還有食物腐敗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在警惕之余,藍恩還略微有點錯愕。
雖然在之前的推想之中已經能稍微知道點斯巴達軍隊的后勤出了問題,但沒成想這才著手調查第一天,竟然就真的遇上事兒了?
是我運氣太好?還是斯巴達后勤所遇到的問題嚴重程度遠超想象?
藍恩很希望不是后一種可能性。
外掛板甲片的靴子踩碎落葉和枯枝,獵魔人經過車轍與氣味的雙重鎖定,終于循著線索來到現場。
現場的情況跟藍恩腦子里預想的場面大差不差。
幾具尸體被開膛破肚的安放在路邊,其中有七個人只是在腰間穿了一條斯巴達紅的短裙,然后戴了一頂黃銅制成的柯林斯頭盔,并且沒有頭盔流羽。
而另外三個穿著則是跟沙灘上那些斯巴達戰士一樣,還穿著護腕、護脛,還有一整件雕刻出腹肌與胸肌的黃銅護身甲。
總計十個斯巴達戰士,其中三個估計還是珍貴而稀少、從小開始日夜接受訓練的斯巴達公民。
但是現在,這些本時代最頂尖的士兵,像是家畜家禽一樣被人給開膛破肚了。
他們原本誓死守衛的運糧車現在散成一堆細碎的木頭,而車上原本珍貴的糧食,只有在他們尸體周圍散落,或者說因為沒有被人收拾走而腐爛的一小堆。
在古希臘時期的地中海區域,希臘因為破碎的地理環境而沒有太多的產糧能力。
希臘人會通過生產橄欖油和葡萄酒,然后用海洋貿易的方式從埃及等產糧國進口糧食。
因此大麥、橄欖油、葡萄酒是古希臘海洋貿易鐵三角。
此時地上腐爛的痕跡里就是這些東西。
藍恩先是蹲在一堆尸體的旁邊,指頭從他們的傷口處劃過、往里探。
“血液正在腐敗招蟲,這味道應該是已經死了有兩天?”
喃喃著做出推斷,但緊接著藍恩就搖了搖頭。
“不,考慮到愛琴海沿岸的氣候,這頂多是一天內發生的事情。糧食的腐敗也是同理。”
站起身來,獵魔人在案發現場環視四周,一種不協調、不對勁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心里。
在獵魔人的超凡感官之中,這片場地上的腳印鮮紅而刺眼,可是在分布和數量上卻雜亂的一塌糊涂。
“這十個人全都死于同一件武器、同一個人。”
回到最初的位置,藍恩俯視著斯巴達戰士的尸體。
食肉的蟲子已經被這腐爛的血腥味吸引著,聚集到了尸體的身上。
“那個人能把斯巴達的黃銅胸甲整個扎穿,接著像是撕開一張紙似的拉開大豁口。雖然是銅合金,但那也是不折不扣的金屬甲胄.毫無疑問,這又是個卡珊德拉嘴里‘被諸神認可的人’。普通人根本對付不了他。”
“而就是這樣一個家伙.他居然沒有掩蓋痕跡?”
藍恩的一邊眉毛不自覺的一挑,露出詫異的表情。
掩蓋痕跡不是個多難的工作,尤其是在戰亂地區,尤其是在愛琴海沿岸這種氣候環境和地理環境下。
在蠻荒的時代里,就算是一個普通獵人也都知道:想處理尸體,到野外引來一群狼不就得了?
這年頭野獸可比人要多。
想在野外保持這些尸體本來的樣子,可比掩蓋痕跡還要有難度。
在一瞬間的思慮過后,許多種可能性都在藍恩的腦子里盤旋。
但最終,這些東西又被他搖搖頭甩走。
“空想不如動身。”
“推車被毀掉了,那些拿著糧食的人走不遠。”
藍恩轉頭向著遠處的小山看去,那里因為地質活動的關系而多有洞窟。是個盜匪聚集的好去處,而且戰爭也助長了盜匪劫掠的風氣。
可問題是,盜匪哪來的能力去殺掉斯巴達戰士?
有這能力還當什么盜匪?
“先上去看看吧。”
藍恩這么想著,換了個方向前進,開始爬山。
而在墨伽拉城內,福柏正跟幾個小孩子圍成一圈扔石子玩。
這種玩法會考驗游戲者的手速與準頭,將數量不等的石子拋起來再接住,成功者還能獲得別人的敬仰。
拋接得越多越厲害。
這游戲的等級劃分讓它更加迷人。
福柏通過自己十分具有活力的性格和開朗的微笑,不費什么勁就加入到了本地小孩的游戲之中。
她那并沒有挨餓的狀態,甚至還讓這些孩子以為她出身不錯。
而跟本地孩童們不一樣的是,福柏只用了不到一半的精力放在游戲上。
剩下的精力,則被她用來豎起耳朵,傾聽這些孩子們在游戲中不經意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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