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的獵人離開之后,藍恩重新關上房門,走到了維奧拉身邊。
“先別緊張,夫人。”
此時的家庭主婦六神無主,明明連手都在抖個不停,卻還是下意識的先蹲下,收拾剛才打碎的瓷盤。
握在手上的瓷盤碎片因為手掌的顫抖而發出‘叮叮當當’的輕微碰撞聲。
直到藍恩按住維奧拉的肩膀,這個女人才像是驟然回神一樣,頹然的扔下了手中的碎片,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怎么會這樣.從沒遇到過.連續兩天的獵殺之夜!”
藍恩在初始的驚訝過后很快回過神,此時他理智的詢問維奧拉。
“亞楠從未出現過連續進行的獵殺之夜嗎?”
“從從沒有!”
“加斯科因送回來了多少熏香”
維奧拉兩只手互相捏著站起來:“他買了五塊回來,每一塊都足夠燃燒一整個夜晚。”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表情略微平靜了一點,似乎是從可靠的熏香上得到了一些面對反常事件勇氣。
“那情況就還不算糟,鎮定點夫人。”
藍恩拍了拍維奧拉的肩膀,然后干脆利索的回到客房,開始把休息時卸下來的甲胄重新穿上。
獵魔人,即使是普遍裝備重甲的熊學派,也沒人會在出任務的時候帶著一個騎士扈從,他們也雇不起。
所以獵魔人甲胄的基礎要求就是能單人穿脫。
藍恩在客房里拎起來自己的學派甲胄,板甲片互相碰撞、與鏈甲衫摩擦的聲音不絕于耳。
他把這些沉重的鋼鐵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裝。
而在鋼鐵互相摩挲的聲音之中,客房的門口,維奧拉扶在門框上遲疑地出聲。
“藍恩先生.”
“還有什么事嗎,維奧拉夫人?”
藍恩的手上不停,只是轉了個身抽空看了看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她的兩只手互相捏著,顯得躊躇而猶疑。
“也許我這么說有點傻,但是您、您該趁這個機會離開的!”
藍恩正在固定肩甲的手一頓,不解的看著維奧拉。
她似乎也在做著心理上的糾結,但糾結過后,還是義無反顧的說著。
“您沒有向教會登記,還不是亞楠的獵人對吧?反常的獵殺之夜就要來了,您沒有理由不離開!快走吧,這座城市.這座城市正在發生一些我這個本地人都不能理解的事!”
“加斯科因送來的熏香足夠用了.您也該抽身了。”
這時候,兩雙小皮鞋在地板上踩踏的聲音響起,奧利維亞和維多利亞兩個小女孩,有些害怕的抱著媽媽的腰肢。
她們也在看著藍恩,但那兩雙水靈的眼睛里并沒有想讓他這個保護者留下來的乞求,相反 這兩個小女孩理解她們母親的話語。
藍恩看著眼前加斯科因的家人。
她們的表情誠懇而自然。
維奧拉明明可以不提這一茬,但是在藍恩表露出要幫忙的意思后,她還是這么說了。
加斯科因早就自嘲,在他定居亞楠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神父了。
但是毫無疑問,他把自己的家人教育、影響成了‘義人’的模樣——
如果別人有機會脫離險境,那自己就不能把別人一起拖進泥潭。
“夫人.您不是故意對我說這種話的吧?”
手上停頓的藍恩,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這讓緊張,又因為直抒胸臆松了口氣的維奧拉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愣愣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您在說什么?”
“不,沒什么。”
藍恩手上停頓的動作再次流暢起來。
如果是心機婊的話,那他反而沒什么顧忌和堅持,但是現在.嘖!
“曼妥思。”
獵魔人與生物智腦開始了一瞬間的交流。
已經與主體磨合很長時間的曼妥思自然而然的說著。
“任務已在兩分鐘前建立,我將在一小時內根據昨晚的實戰數據分析獸化病患者的普遍特征,制訂流程簡化的作戰指導我將時刻支持您的行動,先生。”
“交給你了。”
腦海里新建立的進度條正在有條不紊的前進著。
而已經穿戴完畢,最后將煉金皮袋捆在后腰上的藍恩,此時也緊了緊身上的搭扣,微笑的看著加斯科因的家人們。
“神父跟我約好的是‘在他回來之前,我將保護他的家人’。維奧拉夫人”
自重在著甲之后重新飆升的獵魔人,踩著沉重壓抑的步伐走到了維奧拉的身邊。
他戴著鑲釘皮手套的手掌摸了摸兩個小姑娘的頭發。
“我會完成約定.”
“我總是會完成約定。”
亨利克正在追問著他在治愈教會里的熟人。
“馬克!告訴我真實情況!給我個實話!現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穿著土黃色皮大衣的獵人此時已經摘下了黃色的面罩,露出了那張蒼老的臉。
他的大衣上還有因為過度粘稠而始終沒干透的怪獸血,雙眼里血絲濃重。看得出來,自從昨晚與藍恩、加斯科因分開后,他就一直沒有休息。
而他現在,正跟在一個跟他年齡差不多的神職人員身后,表情冷硬的追問著。
夕陽的色調讓整個亞楠變得昏黃、污濁。
亨利克身前的那個神職人員正在緊張的調配著物資,來自教會獵人工坊的水銀子彈、汽油彈、飛刀,等等東西都需要運輸到合適的位置,以供獵人們在獵殺之夜使用。
“沒有什么程度,教會發出了再次進行獵殺之夜的通知,你該回去準備了,亨利克。”
這個神職人員有著M型的發際線,如果說教會獵人的穿著部分參考了修道士,但更強調行動便捷的話。
那么不負責動手殺戮的神職人員,則更把那種學士袍式的穿著繼承了下來。
面對已經持續了一天的搪塞,隨著夕陽的沉降,亨利克的心緒正在越來越焦急。
終于,他直接上手拽住了馬克的肩膀,獵人們遠超正常人的身體素質,讓他很有自信自己能把眼前的家伙直接攔住。
確實如亨利克所料,他很輕松就攔住了悶頭走的馬克。
“給我實話!”
亨利克的臉上,連最細微的肌肉束都在抽動。
“你在今天上午看了那三頭不正常的病人尸體!你一點都不驚訝!你跟我都清楚!都清楚的很,咱們上一次見到那種玩意兒是在哪里!?”
神職人員用陰郁的目光與亨利克對視:“別說那個名字,亨利克。那是場悲劇,我們所有人都沒辦法的悲”
馬克想讓亨利克停下,但是老獵人卻置若罔聞,一字一句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一個被如今的亞楠人所遺忘的名字——
“舊亞楠。”
在說出這個名字的一瞬間,不管是亨利克還是馬克,兩人的眼角都不由自主的一抽。
“那個現在已經變成灰燼和焦炭的舊城,在它被咱們焚燒殆盡的那一晚,那一個規模空前的獵殺之夜我們首次見到了眼里冒著紅光的病人!一眨眼就病變完成的病人!”
“而現在,這種病人出現在了亞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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