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具體時間,但距離天球交匯裂隙開啟的時間應該已經不遠了。
因為即使遠在暗沉之水的村子里,藍恩也能感受到自己胸前咆哮熊頭徽章的輕微抖動。
當夜,藍恩劃船來到了黑燕鷗島,帶著他那個裝著第二心臟的器官保存罐。
當他到來時,湖中女士靜靜站在黑燕鷗島的水邊,讓湖水在她嫩綠色的腳背上沖刷、輕撫。
藍恩總是會因為女士這種過于‘親民’的做派而有些錯覺。
他會在一瞬間覺得,湖中女士也只是個普通的寧芙而已。
但轉瞬之間這種感覺就會消失無蹤,因為他還能清楚地記得湖中女士在驅逐大袞的過程中動用了什么樣的力量和‘交際圈’。
祂們這種存在誕生于概念,或者某些遠古到無法言明年代的力量。祂們只是因為自身的性質而不去具體干涉凡人的物質世界。
但這不代表祂們就跟凡人一樣了。
“晚安,女士。看來您早就知道我要來。”
藍恩放下船槳,從船里跳進岸邊的淺水區。一邊用力的拉著船上岸,一邊對岸邊微笑的女士打招呼。
湖中女士調笑的看著獵魔人。
“不然呢?你失去了一個機靈又牢靠的侍從,于是給自己掏心掏肺的活兒,總得有個人看著吧。”
“哇哦.你們都知道我的情況?我還想著到你面前再細說呢。”
藍恩走到女士的身邊,一邊甩著靴子上的湖水,一邊對女士不好意思的笑笑。
俊俏漂亮的人即使做出笨拙的動作,也會被冠以‘可愛’的名頭。
至少在現在,湖中女士不著痕跡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伱胸腔里的那個東西,在性質上很特別。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各種角落上演著各種規模的天球交匯。但在它到來的時候,我們每一個都注意到了。”
女士的手指指著藍恩的心口偏一點。藍恩知道,那是基因種子的位置。
“但我們本身的特質,決定了我們不會去干涉它。就像是達娜梅碧,她除了自己的‘原野’與‘豐饒’,根本無法對其他任何東西提起興趣。如果它沒有與你產生鏈接與影響,我也不會去管它。如剛特·歐迪姆那樣外來的、喜歡在凡人身上找樂子的惡魔,終究是少數。”
“你是我的騎士,藍恩。雖然我不會幫你開膛破肚,但是保障你的傷勢恢復,我責無旁貸。”
藍恩抿著嘴點點頭,不得不說,有湖中女士這樣的角色說要保障他的傷勢恢復,確實讓人大松一口氣。
“那就在這兒把事辦了?”
藍恩左右看看,湖上吹來帶著水汽的風,水波濺起浪花,水草和小螃蟹的尸體隨著潮水涌動。
單以衛生狀況來看,這絕不是個適合外科手術的地方。
但女士卻肯定的點點頭,笑著說:“我既是湖,藍恩。風與水中浮游的微小生命、非生命,在此期間不會靠近你。”
藍恩再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于是在這夜晚的湖邊,就一如當初在茍斯·威倫的銀鷺酒館。
年輕人原本還帶著點活潑的神情,漸漸沉寂下來,最終只剩下平靜。
他一個一個的解開自己身上的甲胄搭扣,這些沉重的防具砸在地上,發出鋼鐵特有的聲音。
“本次手術目標為:接駁第二心臟。預計需要切斷兩根心血管,請做好準備,先生。”
曼妥思已經輕車熟路的打開了手術輔助模式,在視網膜上對藍恩的手法做出實時反饋。
藍恩這次掏出了后腰上的龍骨匕首,作為手術器具。
在植入基因種子之后,他已經在這些時日里發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似乎是基因種子里既定的生化反應程序開始緩慢生效,他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密度、肌肉質量和皮膚韌性在穩步提升。
狩魔獵人可沒這本事,利刃去砍一個無甲普通人,和一個無甲狩魔獵人,幾乎不會有手感上的差別。
當然,現在變化的幅度不大,或許在未來植入更多相關的生化器官之后,這些特性才會正式朝著超越凡人的方向前進。
這曾讓藍恩想象到自己未來的樣子.也許他未來甚至能用皮膚去硬接弩矢?
這也太夸張了以肉質超越鋼鐵什么的。但凡是用指肚去按壓過鋼鐵棱角的人,都不該有這種想法才對。
但就目前而言,他的肌肉、皮膚強度,確實會對外科手術這種級別的精密手法產生擾動。
瓦雷利亞鋼的刀刃抵在胸前,冰冷的觸感讓他回想起了植入基因種子的夜晚。
在那晚上,他同樣切斷了自己的一根心血管,那果斷甚至讓惡魔都為之驚嘆。
而如今.藍恩體會著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確信,他并沒有變得軟弱。
于是,就如同那晚的重演。“噗嗤”一聲輕響,刀刃入肉,干脆利落。
疼痛客觀存在,但疼痛無法給他帶來恐懼。
分開皮膚、切開肌肉,照例在肋骨上擴大手術視野,從器官保存罐里取出那‘畸形’的心臟,然后塞進騰出位置的胸腔。
這次第二心臟的體積比基因種子大得多,所以藍恩還必須切斷兩根肋骨,為手術打開通道。
用手指撥移自己骨頭與內臟的感覺十分奇妙。
索性瓦雷利亞鋼的鋒銳值得信任,在藍恩本人沒有躊躇、不忍的情況下,切斷骨骼只是等閑。
不必讓他跟骨痛糾纏許久。
切斷心血管的手術,他已經做過一次。而在曼妥思的學習方式下,他這一次的手法更快、更穩。
兩根心臟血管被接入第二心臟。
達成當星際戰士們的一個心臟發生了致命損傷時,另一個心臟也足夠維持生命活動的效果。
斷裂的血管被簡單的接到一起,然后藍恩猛地灌下去兩瓶純白拉法德魔藥。
強大的藥力在極短時間內生效,‘受傷’最終的心血管迅速以肉眼可見的效率生長出血管壁纖維。
這些纖維互相交織,最終愈合。
湖中女士揮揮手,手術過程中淤積在胸腔和體內的出血就被一道清涼的水流帶走,順道閉合了藍恩斷裂的肋骨。
到最后,藍恩臉色蒼白喘著粗氣,一只手撐著地面,一只手捂著胸口。
除了皮膚外沾染的血跡,他就像是個驚嚇過度的年輕人。
“噗通、噗通”的跳動聲,起先兩道聲音并不同步。
胸腔里多了一種躍動的感覺讓藍恩的胃部開始痙攣,但沒過半分鐘,基因種子的協調能力便開始生效。
兩種躍動頻率開始趨同,最終一致。
第二心臟,手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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