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盯上劍的人
“感謝你的幫助，詹德利。請給這把短劍配個劍鞘吧，價錢放在最后一起算。”
一個平和友善的聲音傳來，喚醒了鐵匠學徒迷蒙的思維。
這個健碩的年輕小伙本能的眨眨眼睛、甩甩頭，然后就看見了自己面前那位俊俏到不像樣的客人，正以問詢的眼光看著自己。
他驟然間清醒起來。
我剛才走神了？
詹德利有點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但這不是大事，也不用如何在意。
他在醒神之后，順著藍恩的目光就找到了客人要的東西。
那是一把全長和成人小臂差不多相等的短劍，紅色皮革纏繞的單手握柄，刃長也就十公分出頭。
“先生，劍鞘很快就好，這是附贈的。”
詹德利從藍恩的手上接過一個銀鹿幣，然后返了一把銅子兒給他。
銀鹿是價值在金龍、銀月之下的一種貨幣。
一般情況下，一枚銀鹿足以買上一把夠用的長劍，但是托布·莫特的名氣和手藝，使得這店里哪怕是一柄小臂長的短劍，在售價上都得用銀鹿付賬。
詹德利遞出商品，完成交易，回到火爐旁繼續鍛打那個牛角盔。
店鋪的主人從始至終都在躺椅上小憩，一把短劍的買賣，不管成與不成他都懶得抬眼。
這一切都像是這間店鋪平常所經歷的無數次交易里，微不足道的一次。
藍恩很滿意這種‘平常’，帶著艾麗婭往回走。
“這個給你了。”
藍恩把剛剛買到的短劍，劍柄朝向艾麗婭。
“你的刺劍還不錯，但如果我要教伱點東西的話，副手還是裝備一把用來格擋的短劍比較好。”
實際上，每一名帝皇之子的腦子里都有著精湛、龐雜到令人發指的劍術資料庫。
劍術對于他們來講就像是創作藝術的工具。
所以即使超脫凡人的他們已經沒什么機會應用‘刺劍短劍’的靈活型搭配，但是會肯定是會的。
藍恩每天的記憶深潛，除了在錘死斯泰薩伯爵，還有對戰大袞的那兩個晚上停過之外，已經成為了每日的日常任務。
就算是耳濡目染，他現在不管能不能使出來那些離譜的劍術，但眼界肯定是不低的。
短劍作為格擋用劍比長劍還要有優勢，因為它在對劍交鋒中所能構成的杠桿結構，比長劍還要省力得多。
基本能讓艾麗婭在跟同齡正常男性交鋒的時候，不會因為對劍角力而陷入下風。
當然，前提是她已經用自己的技術處理好了長劍揮砍的第一次沖擊力，進入角力階段。
“哈！謝謝！”
艾麗婭笑著接過短劍，綁在自己右側腰間，跟左側的‘縫衣針’對仗。
她已經開始期待藍恩能教給她什么樣的劍術了。
藍恩聽著道謝，無所謂的點點頭。本來就說好了要教點東西，還能糊弄你咋得？
但與此同時，他的耳朵微微顫動，并且在一次好像是扭脖子放松的動作里，瞥了一眼自己的右后方。
那里是一條黑暗的小巷子。
而在那里，幾個聲音正以正常音量商量著什么。
他們不清楚狩魔獵人的聽力有多敏銳，在正常人耳中，這是無意義的雜音，但在狩魔獵人耳中，這就是信息。
“那家伙背上的劍，光看劍柄.不！光看那個銀質的配重雕刻就知道有多值錢！”
“他身邊可是現任國王之手的女兒！”
“呵，大人物啊？可那又怎么了？我們又不會動那姑娘。在君臨，首相也不能因為自己女兒的護衛被搶了，就讓這個城市體面正直的人們都出來查清楚吧？那可是幾十萬人！咱們搶完之后往別的街一鉆，躲幾個月不就完事了？”
“嘿，他可穿著一身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甲。”
“我覺得也沒啥用，咱們有十個人，把他拖進巷子里壓著用棍子打，他肯定受不了。而且他連頭盔都沒有，指不定后腦勺給一下狠得就夠他暈半天的了。”
嘈雜的聲音在巷子里嘰嘰喳喳、來回爭論。
最后，一個似乎是領頭的聲音響起來，壓住了所有的爭端。
“我看，咱們能干。以往咱們不敢隨便動手，是因為就那么幾個銷贓的地方，金袍子想查就查得到。但是現在.咱們不是剛被咱們‘尊貴的大人’給收編了嗎？”
“咱們‘大人’手里現在有錢，別管從哪來的，反正就是有。而且又熱衷于搜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把精美絕倫的寶劍，正該換來大把的錢啊！”
領頭人說話的語調很有意思。
他在說出‘尊貴的大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給予自己的語氣符合詞義的情緒。
反而是帶著種戲謔和調侃。
那語氣如果讓藍恩來形容，就像是看見了個土包子暴發戶。
有錢是真有錢，看不起也是真看不起。
那么這個喜好搜集奇怪東西的‘大人’是什么人呢？
遠離王城的邊陲貴族？新近成功的商人？
藍恩很好奇，畢竟這位‘大人’的目標跟他有點不謀而合。
所以.“嘭嘭”兩聲輕響。
巷子里的十個混混此時一齊從陰影里愕然的向小巷口望去。
一個高大的銀發年輕人，正收回敲了兩下墻壁的手掌，那優雅的姿態就像是在酒會上敲了敲杯子，準備講話的宴會主人。
一個小女孩興致盎然的跟在他身后，兩人一起向巷子里的陰影處走過去。
“各位，我對你們嘴里的‘大人’，稍微有點興趣。”
一邊走著，藍恩一邊微笑著解開自己胸前的長劍背帶，將兩把劍放在身后艾麗婭的懷里。
“能告知一下嗎？”
氣氛沉寂下來。
小巷子里原有的那十個人愣愣的看著闖入者。
那是他們挑好的獵物，本來在五分鐘或者十分鐘后，該由他們拖進陰影，在掙扎中打暈、扒光的獵物。
而現在，對方微笑的表情之下他們感覺.自己才是獵物。
最先涌上來的情緒是驚愕。
但在驚愕過后，便是一種夾雜了驚喜的惱怒。
驚喜獵物自動上門，惱怒的則是對方那種雍容的優雅！
換句話說——那種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你他.嘭！”
一個離藍恩最近的混混率先握著木棒，罵罵咧咧的就準備掄起來。
但隨即，在他的木棍還沒來得及舉過頭頂的時候.一只快到根本看不清的大手直接懟到了他的臉上！
“嘭！”
“嗚哇！”
按著腦袋，就讓他的后腦勺和他身后人的臉撞在了一起。
被按著臉的人在這一下過后直接身體軟了下去，只因為臉被那只手捏著才沒在地上癱成一團。
而被撞臉的家伙，鼻子里的血就像開了水龍頭一樣。
現在只能趴在地上，暈暈乎乎的用嘴呼吸。
“嗚呼！藍恩，我贏了！”
抱著兩把劍的艾麗婭小小的歡呼一聲。
“我的錯。”藍恩沒回頭，他沒動的那只手從手心里滑出來一枚銀鹿，屈指彈到了小女孩額頭上。
剩下的八個人，在那雙微微發亮的貓眼面前臉色發木。
“真可惜，我本來以為本地黑幫會稍微講點禮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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