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左冷禪臉色猛然一變,瞳孔收縮,不敢置信。
自己身后竟然有人!
而且已經就在自己身后,出手拍到自己肩膀,自己居然不知道!
他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氣息的存在!
如果對方不是拍自己肩膀,而是提著劍抹自己脖子,他還有命嗎?
左冷禪下意識的想到這個問題,心頭頓時冰冷。
他來不及轉身,手腕又是一翻,耍了個劍花,猛地向身后刺去!
嗚——!
這一劍,當真是又快又利,掀起急促的破空呼嘯聲音!
只是左冷禪整把劍都刺了出去,卻感覺什么也沒有刺中。
他豁然轉身,卻見身后一名體型健碩,高兩米的青年,站在數米之外。
剛才自己這一劍,速度這么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對方卻瞬息到了數米之外,這份輕功,簡直高的可怕。
左冷禪深吸一口氣,知道對手武功,只怕還要在自己之上。
“你便是那個多管閑事,殺我嵩山弟子的人?”
馮驥神情淡淡:“是,你是左冷禪?”
左冷禪目光冷厲起來:“不錯,正是本座,我嵩山派與閣下無冤無仇,你為何插手我五岳劍派之事?”
“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需要原因么?需要跟你說嗎?”
“你——好,好,好!那就讓本座領教閣下高招!”
左冷禪剎那間化作一道殘影,瞬息之間,逼近馮驥。
馮驥卻絲毫沒有驚慌之色,而是對曲非煙道:“看好了。”
卻見他身形輕輕一歪,任由左冷禪的劍刺過身側。
他卻輕飄飄的躲開了,反手便是一記逍遙拳中的‘四海遨游’!
他掌力并不如何渾厚,但是瀟灑至極。
這一掌輕巧靈動,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忽然而來,嘭的一聲打在了左冷禪的胸口。
左冷禪面色大變,連忙暴退。
體內氣息運轉,竟是沒發現任何傷勢!
他頓時一愣,旋即抬頭,看向馮驥。
馮驥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曲非煙,問道:“看懂了嗎?”
曲非煙滿臉震撼,驚喜道:“你連左冷禪都能打敗?馮大哥,你…你好厲害!”
馮驥眉頭一皺:“我問你看懂拳法了嗎?”
曲非煙一愣,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道:“看是看懂了,但是我做不到。”
“你的輕功太高了,若是我,可能躲不開他的劍。”
馮驥搖頭:“和輕功沒關系,我剛才躲他的劍,沒有走動,只是側身即可。”
“逍遙拳,拳意逍遙,心要空靈,你能感受到氣流的波動時,說明他出劍了,但是劍總是要比氣慢,這就是提前躲避他攻擊的敲門。”
說著,馮驥看向滿臉驚怒的左冷禪,道:“你再來殺我!”
左冷禪此時當真是怒不可遏,他堂堂五岳盟主,此時居然成了對方教小孩武功的墊腳石了!
這對他這位正道宗師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混賬,小輩安敢如此辱我!”
他猛地一跺地面,身形如電如霧,一劍破空。
嗤——!
劍氣破空,轟鳴而來,直接刺向馮驥雙目。
這一次,他是竭盡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他要給這個小輩一個難忘的教訓,讓他知道,五岳盟主的威名,不是吹噓出來的!
嗚——!
長劍破空,四周眾人驚呼。
“小心,馮少俠!”
“馮大哥,小心啊!”
劉正風、曲非煙等人紛紛驚呼起來。
馮驥卻絲毫不在意,依舊輕描淡寫的微微側身,口中道:“一套拳法,最重要的便是拳意,你能從中領悟到拳法的意境,方能展現出拳法的威能。”
“曲非煙,你年輕頑皮,機警靈動,正適合逍遙拳法精髓,切記‘空’為此套拳法的精要。”
左冷禪的一劍又一次刺空!
他臉色狂怒,猛然橫掃斬向馮驥腰腹。
然而馮驥只是微微后退一步,劍尖差之毫厘的從他腹部劃過,卻始終不能傷他分毫!
左冷禪狂怒:“不可能!”
他猛地運轉內息,頓時體內內息激蕩,瞬間噴涌灌入劍刃之上。
霎時間,劍刃之上,冒出數尺白光!
是劍芒!
這左冷禪,此時竟然能施展出劍芒!
這已經是超出了普通的一流高手境界了!
劍芒一出,頓時整把長劍的破壞范圍,立刻增加數尺!
馮驥卻如同早有所覺一樣,身形輕輕后退兩步。
頓時劍光再次差之毫厘的落空了。
馮驥目光依舊沒有去看左冷禪,而是看向曲非煙:“明白了嗎?”
曲非煙張大嘴巴,臉上滿是呆滯。
明白?
她看是看明白了,但是她不會啊!
馮驥微微搖頭,嘆息一聲:“資質駑鈍,罷了,你還是好好修煉我傳你的內功吧,按部就班修煉,你遲早能內力大成,屆時…”
呼——
左冷禪數次長劍劈斬,嵩山劍法,氣勢雄偉,大開大合,猶如長槍大戟,黃山千里一樣。
然而無論左冷禪如何施展劍術,卻始終無法觸及馮驥分毫。
馮驥如同狂風之中的落葉,巨浪之中的小船,隨著對方劍法波動,身形靈動躲閃。
看上去如同樹葉在風中飛舞,小船在巨浪之中翻騰,卻始終不會傾倒。
左冷禪越打越是心驚,越打越是恐懼。
“此子身法遠在我之上,武林之中,什么時候出現這么厲害的家伙?”
“不但如此,陸柏他們說過,此子擅長的是一門以指代劍的劍氣功法,他還未曾施展…”
想到這里,左冷禪冷汗淋漓,心臟狂跳。
馮驥一邊躲閃,一邊口中對曲非煙教學。
終于一整套逍遙拳打完,馮驥身形忽然一定!
這一動一靜之間,極為突兀。
左冷禪猛地一劍刺來,這一次馮驥沒有再躲。
只聽馮驥道:“就到這吧。”
嘭——!
一聲悶響,精鋼長劍斬在馮驥身上。
馮驥隨手一抓,直接空手抓住了劍刃!
劍身激蕩,嗡鳴震顫!
左冷禪頓時狂喜:“竟敢空手接我的劍,找死!”
他猛地催動體內真氣,頓時寒冰真氣順著劍尖激射而來。
霎時間,劍刃之上,寒霜遍布。
這股寒霜,急速席卷向馮驥的手臂。
馮驥依舊神情淡然:“寒冰真氣?左冷禪,你這門寒冰真氣,哪來的?”
左冷禪不可置信,任憑他如何催動體內真氣,卻始終猶如撞境一堵墻壁之上,根本無法寸進。
仿佛眼前這人,不是活人一樣!
這具身體,當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泥塑替身而已。
別說寒冰真氣,就是烈火煅燒,都不可能傷及馮驥分毫。
而馮驥此時卻能感受到對方這股寒冰真氣里,有些許熟悉之感。
當下他靈識化作一縷,直接順著對方的寒冰真氣,反向涌入對方體內。
馮驥的靈識,在對方體內逆行,眨眼之間,已經弄清楚了對方這一身寒冰真氣的運行方式。
當下他露出一絲恍然之色:“左冷禪,你這功法,是從日月神教得來的吧。”
左冷禪臉色再度大變,急忙抽劍想要后退。
但是他根本抽不動長劍,只得撒手扔下長劍,身形暴退。
他臉色驚疑,口中厲喝:“你胡說什么!”
馮驥隨手一捏,咔嚓一聲,這柄精鋼長劍瞬間炸裂。
四周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徒手捏斷寶劍,這是何等指力?
同時眾人又十分驚愕,左冷禪的寒冰真氣,是從日月神教那里得來的?
這…這怎么可能?
馮驥神情淡然,看著左冷禪,道:“你這門寒冰真氣,在數百年前,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寒冰綿掌’!”
“這套掌法,曾經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韋一笑的成名絕技。”
“日月神教,就是當年的明教,你這門功法,不是從日月神教那里得來,還會從哪里得來?”
他一番話說完,令左冷禪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心臟急跳,額頭冷汗直流。
此人明明不過二十左右,為何對自己的功法來歷只曉得如此清楚?
馮驥說的不錯,他這門寒冰真氣功夫,的確是從魔教的一名長老身上找出來的。
他除了找到了這門寒冰真氣,實際上還找到了一門隱功秘法。
這門秘法,是為了對付吸星大法這種吸人內力的武學的。
當年他被任我選打傷之后,四處搜羅功法,最終在魔教幾位長老手中,搜羅到這些功法。
隱功秘法的來歷他不太清楚。
但是這門寒冰真氣,原名的確叫做寒冰綿掌!
秘籍上面記載的清清楚楚,這門功法,若無深厚內力為基礎,強行修行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的三焦經脈,若是因此受傷,就需要常年吸食人血才能運功。
不過左冷禪的內力已經是當世一流,以他的內力修行這門功法,自然不會傷害到自己的三焦經脈。
但是為了避免被人認出自己這門武功來自魔教。
他這些年來,只是修煉寒冰真氣,卻從不去學習寒冰綿掌!
這門寒冰真氣,他只留著當做殺手锏使用。
故而這些年來,少有人知道他的這門功法來歷。
此時馮驥竟是一句話點破了他的功法來歷,這如何不讓他驚恐。
他額頭冷汗流下,死死盯著馮驥:“你是魔教弟子?”
馮驥問道:“魔教?日月神教是當年明教的變種,明教當年抵擋過蒙古入侵,出了無數英雄豪杰,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魔教了?”
“哼,魔教妖人,殺了多少武林同道,你還在我這里為魔教伸冤?”
馮驥頓時嗤笑起來:“伸冤?你算什么東西,我需要向你伸冤?”
“你們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殺上黑木崖?怎么不去殺東方不敗?”
馮驥一步步走向左冷禪,臉上滿是譏笑,道:“你口口聲聲,說劉正風勾結魔教。”
“但是劉正風只是和曲洋音律相交,至情至性,你呢?左冷禪,你卻修煉日月神教的功法,算不算勾結魔教呢?”
“你放屁!這門功法,是我辛苦鉆研出來的,和魔教有什么關系!”
他厲喝起來,手中沒有長劍,心中膽氣也弱了下去。
馮驥呵呵一笑:“你能鉆研出一門掌法我信,但是寒冰綿掌,是你能鉆研出來的?”
“左冷禪,真正的寒冰綿掌,可不是你這么用的。”
說罷,馮驥忽然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左冷禪心頭猛地一驚,急忙看向四周。
忽然間,就聽到嵩山派那邊的陸柏大叫起來:“小心,后面!”
左冷禪猛然回頭,卻見不知什么時候,馮驥竟然已經到了他身后。
只見馮驥一掌拍來,掌力并無多少威勢。
左冷禪下意識的抬起手掌,猛然與馮驥對掌一拍!
他的掌力倒是頗為雄渾,來勢洶洶!
二人掌力相撞,頓時發出轟鳴悶響!
下一刻,左冷禪猛然驚恐大叫起來:“寒冰綿掌!你怎么也會!”
他尖叫一聲,猛地就要收手!
然而手臂已經有半截被冰冷刺骨的寒冰真氣包裹,上面凝結出層層冰霜!
他左臂瞬間麻木,根本沒有絲毫控制之力!
左冷禪到底是一代梟雄,眼見馮驥不停手,繼續下去,他這條命就要沒了。
當下左腳猛然一踢地上碎裂的斷劍,揮刀猛地砍在自己右臂之上!
噗嗤!
頓時鮮血噴灑出來,左冷禪頭也不回,身形如同一只大鳥,驟然飛起,急速逃竄向樹林深處。
馮驥目光凝視他急速化作一個黑點,地上血跡斑斑,一路灑落,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并沒有追殺上去。
他對殺這些螞蟻,真的不感興趣。
不過這只螞蟻的心性之果斷,卻是讓他感到詫異。
“難怪此人野心勃勃,倒也算得上一代梟雄。”
馮驥輕笑一聲,隨手扔下左冷禪的斷臂,旋即轉身看向嵩山派弟子。
陸柏等人臉色慘白。
馮驥一招手,頓時空中嗚咽之聲破空激射。
噗噗噗…
斷裂的長劍,宛若一道銀色的閃電,迅速在前鋒急速閃爍劃過。
噗嗤之聲絡繹不絕,一顆顆頭顱頓時滾落在地。
鮮血灑在地上,一絲慘叫聲音都沒有發出。
秋風吹過,帶起陣陣血腥氣息。
咣當!
靈識操縱的飛劍掉落在地,馮驥收回御劍術。
他大步向著林子大道走去。
劉正風等人猛然反應過來。
“馮少俠,等等我們!”
“馮大哥,馮大哥,等等!”
一群人連忙跟了上去,一路尾隨馮驥,往大路上跑去。
在他們離去后不久,林子里,忽然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來人身材瘦弱,形容枯槁,手中提著一把胡琴,年紀頗大,兩鬢斑白。
他看著地上的斷手,以及一眾嵩山派弟子的尸體。
忽然露出了笑容:“該殺——”
語畢,他轉身就離開了密林,向劉家一行人方向追去。
他離去之后,樹林里,又出現一伙人。
為首的,是華山派的掌門岳不群、恒山派的定逸師太、泰山派的天門道人。
三人看著地上嵩山派眾人的尸首,不由陷入沉默。
“陸柏、丁勉等人的實力,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想不到他們居然就這么死了。”
“這只斷手…”岳不群撿起地上的斷量起來。
一旁定逸師太撿起地上斷劍,道:“別看了,是左盟主的。”
說著,她將斷劍遞給眾人。
眾人看去,不由深吸一口氣。
“當真是他!”
“他的手…居然斷了!”
“以他的武功,怎么會…”
“是那個太湖金銀島的青年出手了!”
幾人推演出當時的情景,心頭再次震撼!
華山派這邊的弟子之中,一名面紅齒白的少年,露出激動之色。
“我若是能拜他為師,我林家大仇,必能早日得報!”
岳靈珊等人也心中驚嘆,只是從師父他們的只言片語之中,他們就能聽出,那青年是何等厲害。
那人明明看著與自己等人一般大小,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一身武功?
“馮大哥,馮大哥!你要去哪兒?”
官道上,馮驥越走越快,劉家眾人已經跟不上了。
倒是曲非煙竭盡全力,騎馬追隨。
行過一處大河,馮驥微微駐足。
后面馬蹄聲傳來,曲非煙縱身下馬,大叫道:“馮大哥!你去哪兒?”
馮驥回頭,看向她,問道:“你還有什么事情?”
“我…我…”
她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跟上來,想要說什么,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馮驥看了她一眼,道:“沒什么事,我就走了。”
“你要去哪兒啊?”
馮驥頭也不回,道:“縹緲峰。”
“縹緲峰?那是哪里?”
她忍不住叫道。
馮驥沒再理會,身形一躍而起。
卻見他宛若仙人一般,腳踏漫漫河水,如同行走在陸地之上。
眨眼之間,就已經跨過大河,消失在了對面的青蔥水岸之上。
曲非煙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她大概這輩子都忘不掉這一幕。
“馮大哥…”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對這個剛認識的大哥哥,有很深的好感。
心中滿是不舍,眼眶莫名的紅了起來。
看著這河水起伏,她忽然間想到:“他說他是太湖金銀島的人,我去找太湖金銀島,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嗎?”
想到這里,她猛然站了起來,露出激動之色。
“對,去太湖,找到金銀島!”
馮驥身形不停,跨過河流,穿過茂密叢林,一路向西北而去。
天山縹緲峰,那里有他在這個世界最初的愛人。
數百年過去,不知道她們是否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