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利爾達的暴雪依然在肆虐,純白的天地一片蒼茫。
所有雪花都被圣阿斯特里水晶天幕結界所阻擋。
那結界如透明穹頂,把數公里范圍的地界籠罩其中,延伸到天際,將天空和大地隔絕開來。
這片白色大地的中央,兩個身影屹立著,如同兩尊矗立在時間盡頭的雕像。
“看來一次小聰明的成功,讓你們欣喜若狂呢。”
海辛托斯自若地側過頭,聆聽著結界外的聲音。
洛倫并沒有說什么,只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敵人,他懶得和敵人產生任何交流。
現在結界外的兩公里范圍記者鏡頭可能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但他們能清晰感知到外界。
“洛倫,你也不過是條俎上之魚,只是稍微比其他的魚能跳得更歡一點。”
海辛托斯終于再度注視向洛倫,那隨性提劍的架勢就像根本沒把對手當人。
話音剛落,兩人便動手,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看看劍氣的海吧。”
海辛托斯將劍持于身前,地面開始裂開,無形的劍氣同潮水般涌出,迅速蔓延整個戰場。
劍氣海中原初的分割之力升騰,試圖斬落任何在其上的生靈。
洛倫目光跟隨著劍氣鋪開的方向,避開了這些致命的劍氣,但他能感受到那無形的壓迫,死亡在他身旁緊追不舍。
海辛托斯輝劍,銀光變成橫貫天地的銀河,所向披靡的劍氣朝洛倫攔腰呼嘯而去。
洛倫伸出手掌,狂風驟然而起,迎向海辛托斯的劍氣。
風中夾雜著尖利的嘯聲,將一切都卷入其中粉碎殆盡,洛倫同樣展開了暴風氣流,對抗著海辛托斯的劍氣海嘯,神代的斬擊與神代的風互相交織,試圖在地上占據一片只屬于劍或風的領域。
遠方結界外的記者看來,兩位九階只是瞬間消失,然后在另一個地方同時出現,伴隨著大地的轟鳴和天際狂暴的氣流。
記者們瞠目結舌望著天幕水晶結界內的戰況,連對著鏡頭的解說都停了下來,若非這結界保護,他們恐怕這時已經被蔓延出來的余波絞碎,連痛覺都不會感覺的到。
而這時第十一軍神西蒙羅額頭已被汗水布滿,拼命將布利爾達的能源全部集中向圣阿斯特拉結界,不讓這威力擴散出去。
他勉強睜開一只眼睛,看著遙遠的克瑞瑅紀念廣場前方。
洛倫與海辛托斯的簡單交手,雙方都在試探。
看起來是勢均力敵。
海辛托斯手握賽羅斯英靈之劍,劍身上銘刻的金輝如同永恒之火。
另一邊洛倫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面容在神官袍上清晰可見。
整個廣場都成了他們占據地界的角斗場。
地面在兩人腳下崩裂,遙遠兩公里所有僅存的堅固結界都開始倒塌粉碎。
氣浪橫掃廣場,將地面上的積雪掀起成巨大的龍卷,白色的漩渦將戰場都淹沒其中。
“很強嘛。”
海辛托斯握著劍,銀輝流光在他周身環繞,對洛倫稱贊。
水晶天幕結界在沖擊下發出尖利的嘎嘎聲,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海辛托斯和洛倫想要制造的環境在碰撞,交織。
“你還沒用出全力吧。”
洛倫全神貫注指揮著風的方向,將海辛托斯的劍氣化解。
“呼啊,無聊的都要打哈欠了。”
海辛托斯的神色逐漸變冷,似乎剛才的稱贊只是客套話,他的力量逐漸增強,就像他剛才根本沒用出真正的十分之一。
敵人的強度讓他非常失望。
劍氣將洛倫的暴風切割得支離破碎。
洛倫神色未動,暴風領域并未就此退縮,它不斷地重組反撲,試圖吞沒海辛托斯的劍氣,狂暴的風如一頭憤怒的巨獸咆哮嘶吼著,要將一切都卷入其中。
“哼哼哼,這么認真干什么。”
海辛托斯劍身綻放出暗金色的光芒,當賽羅斯英靈之劍承受滿他的氣息,海辛托斯便釋放出了一股毀滅性的能量波動,震撼整個戰場。
他揮動沉重的賽羅斯英靈之劍,劃出金色雷電般的線形斬擊。
斬擊所過之處,空氣被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聲。
洛倫迅速閃避,風讓他的身影如同幻影般飄忽不定,但他能感受到死神就在他的旁邊。
全力以赴才能在這線型斬的破壞之力中生存下來。
不過即便壓力增大了,洛倫也清楚這種斬擊應該不能隨便釋放,只要躲過去并穩住即可。
“那再來一次吧。”
海辛托斯看到洛倫把他的普通攻擊當成了招數,手中賽羅斯英靈之劍綻放出暗金色的光芒,再度揮出了一道線型斬。
洛倫的暴風領域開始出現破綻。
風變得斷斷續續時強時弱,無法完全抵擋海辛托斯的攻擊。
洛倫的臉色越發凝重,像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終于在這一次碰撞中。
海辛托斯的劍氣破開洛倫的暴風屏障。
洛倫瞳孔一縮,一道銳利的劍氣擦過他的脖頸,留下深深的傷口。
殷紅的血液頓時涌出,鮮血如同一條紅色的絲帶在半空中綻放。
布利爾達北側。
北區繁華的商業地帶,高聳的摩天大樓矗立在鬧市區,頂部的光束向這座雪幕中的城市宣告著其媒體巨頭的光影。
這是布利爾達帝國著名的演播大樓——克瑞瑅真相之聲廣播公司節目的誕生地,也是最具規模的帝國媒體總部。
演播大樓的外觀以冷峻的深色玻璃幕墻為特色,反射著天際的光輝,同時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屏,展示著臺徽和正在播出節目的。
此刻的播報無疑是布利爾達中心爆發的九階大戰。
即便今天的地面層的入口處不再那么熱鬧,仍舊顯得有些混亂,剛才這邊也遭到了襲擊,帝國特別行動處今天額外派增的對策科精銳皆是狀態嚴肅,已經初步維護好了廣播公司大樓的秩序,并且在送著嘉賓和工作人員離開避難。
“太好了,有帝國特別行動處幫我們擊退了銀月維新會的匪徒。”
“尼古拉處長,謝謝。”
離開大樓的行政人員向為首的特工致謝。
“職務所在。”
紅隼尼古拉穿著軍大衣,按住帽檐點了點頭。
他看著樓間巨幕上洛倫的劣勢,眼神閃過一絲波動。
隨即他帶隊走進了演播大樓。
尼古拉乘梯徑直來到了頂層,繞過一圈回廊,走進這座大樓的中樞控制室。
只見艾比蓋爾正坐在里面,控制著真相之聲廣播公司向克瑞瑅境內傳遞出去的實況音畫。
“這棟大樓已經被帝國特別行動處接管了,周圍還有第一憲兵旅,你安心操控就好。”
尼古拉向艾比蓋爾說道。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我們警匪是一家吧。”
艾比蓋爾有通過監控鏡頭看到那些疏散出去的人群見到帝國特別行動處時的慶幸。
先前銀月維新會的佯攻只是為了帝國特別行動處能盡快順利接管此地。
「艾比蓋爾,接下來靠你了。」
蘭奇聯系上艾比蓋爾,而艾比蓋爾的耳麥邊回響。
“你這邊看來也脫困了。”
尼古拉站在艾比蓋爾身旁,對蘭奇說道。
「九死一生啊,還好我逃出來了。也為難你了尼古拉。」
蘭奇和尼古拉打招呼笑道。
“反正已經賭上一切了,今天就胡亂來吧。”
紅隼尼古拉今天能怎么反向操作全做了。
帝國特別行動處今天對克瑞瑅帝國軍的作用不能說是為零,也得說是把倒忙幫盡了。
“搞定。”
隨著艾比蓋爾集中精神的操作,所有由真相之聲廣播公司放映的轉播右上角出現了一個分屏,放映起他們在血月城作戰的畫面,以及和薇奧萊特的聯絡記錄,并且以白袍教皇為首出鏡,講述克瑞瑅帝國血族動亂的因果,及海辛托斯的諸多疑點。
“我去樓下拖住。”
尼古拉在這時就聽到了樓下的動靜聲,似乎軍方已經開始要勒令這邊立即停止擾亂民心的放映并且意識到銀月維新會還有成員留在內部掌控了中樞,并且從更高權限的布利爾達市中樞也無法掐斷真相之聲公司的畫面。
“拜托你了,這里我設置了異面空間,即便帶著人闖入,他們也會進入另一個一摸一樣的中樞室,看起來只像是幽靈掌控了音畫。”
艾比蓋爾靠在椅背上,捏著疲憊的眉心。
談判的條件是先要有武力作為支持,否則展示出再多的內容也沒用,甚至還會被帝國方掐掉。
也就只有現在這一刻亂成一團,他們才能控制住克瑞瑅真相之聲集團。
并且還是有著艾比蓋爾作為克瑞瑅知名導演提前潛入,再加上帝國特別行動處的幫助里應外合。
「頂級導播還得看你啊,艾比蓋爾。」
蘭奇那邊似乎正在高速去和其他同伴匯合,對艾比蓋爾講道。
他的內心也難免為洛倫感到提心吊膽,可這時他的工作不是擔心洛倫,而是去幫其他同伴們結束戰斗。
自從血月城攻堅戰后,蘭奇就發現艾比蓋爾無意之中對全場作出的支援,同樣也兼具了戰事導播的職能,沒有一個畫面切得不好。
“你說這個我可就來勁了。”
艾比蓋爾當魔工匠敲空間結界總是感到疲憊,但當導演她永遠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下她必須給布利爾達甚至南大陸展現出頂級導播的觀戰,接管了布利爾達主戰場和分戰場的畫面分屏。
被凍結的街道上,樓間巨幕裹滿了冰霜,但仍舊在白霧中放映著畫面。
這里的霜氣并非暴雪導致,而是因為戰斗所帶來的人為環境影響。
冰雪魔女和第五軍神路加耶德難分勝負,極寒氣流吹得兩旁建筑物上的玻璃嘩啦啦直響。
畫面中。
洛倫雖然頸間側面被海辛托斯的劍氣所傷,鮮血不斷從傷口涌出,但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驚慌或恐懼。
相反,神代之風從洛倫的身上泛起光華,照亮了洛倫的面容。
在這圣愈之風的籠罩下,洛倫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血液停止了流淌,皮膚重新變得完好無損,連一絲傷痕都沒有留下。
近乎時間倒流,一切都被重置,洛倫重新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太好了。”
冰雪魔女松了一口氣。
洛倫接受了風神的加護,反應速度變得更加銳利和敏捷,不僅會增加暴擊攻擊力和速度,同時獲得高額的傷害減免。
盡管阿爾彌斯不太愿意承認,但她知道,在洛倫沒有晉升九階時的治愈能力都在她之上。
她一邊在和第五軍神云母之座的路加耶德戰斗,一邊也在為洛倫的戰況擔憂。
霜凍巨幕的畫面戰斗幾乎與街道的戰斗同步,洛倫的風刃裹挾著萬鈞之勢,朝海辛托斯反擊而去。
在風刃出現的瞬間海辛托斯就閃身躲過,并且再度擲出線型斬。
這一次,洛倫沒有選擇冒著風險閃避,黑色的罡風在他周身環繞,化為保護的漩渦擋下了海辛托斯的攻擊。
一時間,戰場上的形勢變得詭譎起來。
洛倫不再正面強攻,而是開始采取迂回戰術。
他時而出現時而消失,變成一個幽靈在戰場上游走,他但凡出手都帶著蘊含毀滅性的風雷,不過他從不戀戰,總是在海辛托斯反擊前就迅速撤離。
洛倫似乎在等待和拖延,直到找到海辛托斯的破綻。
冰雪魔女將視線的余光從屏幕上收回,此刻她顯然不打算留手了。
霎時間,漫天的雪花驟然匯聚,化為寒冰巨獸,在空中盤旋咆哮。
而后它猛地俯沖而下,要將路加耶德吞噬。
路加耶德剛想躲避卻發現地面都被瞬間凍結,堅硬如鐵的地上布滿了猙獰的冰刺。
寒冰巨獸所到之處,建筑物應聲化為齏粉,路加耶德也不敢大意,他左手一揮,赤橙色的藥劑在冰龍面前炸裂開來。
剎那間,耀眼的金色火焰噴薄而出將冰龍焚盡。
街道上頓時響起一片刺耳的爆裂聲,火光與冰屑四下飛濺,砸在兩旁的建筑物上炸出焦黑的坑洞。
路加耶德的眉梢此刻緊皺著。
并非因為眼前的冰雪魔女讓他感覺到困頓,而是諸多因素在減緩著他的腳步。
路加耶德其實無心多考慮什么猜疑同伴的事情。
更讓他不解的只有畫面分屏上那血月城戰斗。
“阿爾彌斯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加耶德在戰斗的間隙,發現唯有向敵人問話才能搞懂內心的困惑。
“如你所見,薇奧萊特是我們的同伴,血族也是我們擊敗的,可是有人竊走了我們的勝利果實并演了一出大戲。”
煙塵散去,只見冰龍已經消失不見,化為點點冰晶消散在空氣中,冰雪魔女對路加耶德答道,
“根據這些不用我多說,你應該能想清楚整個事情的因果。”
路加耶德安然無恙地立在半空。
他神色苦悶,望著畫面上放映的血月城之戰。
冰雪魔女也暫時停手,并沒有趁著路加耶德分神的時候偷襲他。
“可是,海辛托斯所描述的經過也同樣合理,這只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我也無法斷定其真偽。”
路加耶德搖頭自語。
唯一能證明真假的第六軍神薇奧萊特此刻卻死無對證。
這也有可能是敵人故意偽造出的幻象畫面,旨在擾亂他們軍心民心并且動搖他們的戰術。
雙方各執一詞,主要就看誰愿意相信誰了。
然而對軍神來說,洛倫大神官的同伴是戰場上的敵人,而海辛托斯是認識了許久的戰友,出于情感和理性,他們都沒理由相信敵人的話語并就此背叛海辛托斯。
“那就繼續打吧。”
冰雪魔女也做好了準備繼續擋住路加耶德。
短暫的停歇時間,她也見證著克瑞瑅紀念廣場區域,洛倫迎戰海辛托斯的主戰場。
霜雪巨幕上的海辛托斯似乎很快意識到了洛倫的策略。
“只有你會用風嗎?”
話音未落,海辛托斯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風暴激流應聲而起。
那是海辛托斯真正的速度。
海辛托斯召喚出無數分身,變成暴風在戰場上肆虐。
分身旋風沿著固定路線移動,而本體則緊追不舍。
洛倫在急流之間穿梭,躲避著致命攻擊的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
緊接著,海辛托斯施展出殺招,分身同時進行多種攻擊——橫向斬、縱向斬和平面斬交替進行,整個戰場被分割成了死亡的舞臺,連屏幕都要被切線斬裂。
只要沒躲過任何一道切線,洛倫就可能戰敗身死。
分身們如同鬼魅般在戰場上穿梭,劍刃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洛倫在風的指引下咬牙躲避著這些致命的攻擊。
在這一刻,海辛托斯和分身如同幻影在戰場上閃現,將洛倫的防御一一瓦解,并給予更加凌厲的反擊。
他的速度快到洛倫幾乎無法反應,只能勉強防守。
即便有神代之風的庇護,洛倫也無法完全躲過海辛托斯的分裂斬。
一道道切線出現在洛倫的身上,鮮血再次流淌,染紅了他的黑袍。
他的傷口在全速愈合,但速度越來越慢,甚至身上的疤痕愈發明顯。
洛倫的臉色變得狼狽,呼吸也開始急促,動作明顯遲緩,閃避都顯得吃力。
“終結之時,你將支離破碎——”
海辛托斯陡然爆發。
他的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無數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涌向洛倫。
那些劍氣斬斷畫外的風雪,將整個畫面以中心為交點,盡數分割切斷。
洛倫勉強抵擋,每一次防御都會有更多的劍氣突破他的防線,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傷痕。
神代光華不斷閃爍,治愈之風竭盡全力修復著這些傷口,愈合的速度卻已經完全跟不上損傷的速度。
鮮血如雨般灑落,將站定不動的洛倫斬成了血人,也染紅了雪白的大地。
冰雪魔女緊抿著嘴,不敢再看巨幕中分割線清晰的畫面,將心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戰斗。
“洛倫,一定要贏,我還沒對你說出道歉。”
冰雪魔女在內心祝福,同時也是向命運女神祈求。
布利爾達南側的圣克瑞瑅修道院上空。
軍神與魔族的混戰進行到一半便再度減緩了火力。
一方面是他們在質問著格雅特,另一方面是他們的視線注意到了海辛托斯和洛倫戰況外的血月城畫面。
他們并不著急,因為洛倫的境況越來越糟糕。
“完了,九階之間亦有差距,海辛托斯在八階巔峰沉淀了太久,本就是能逆伐九階的恐怖存在,現在晉升完九階還適應了三天時間,更是比洛倫多一柄紅色傳說神劍,洛倫這一臨時被蘭奇推到九階的人造神,根本敵不過海辛托斯呀。”
安塔納斯抱著腦袋,對普拉奈說道。
她觀察著普拉奈,普拉奈既然現在沒跑,幾乎只能說明這個普拉奈是骸骨分身。
普拉奈只凝眸注視著畫面。
洛倫的氣息確實有變得紊亂,每一次動作都似乎耗盡了他的力量,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眼中的光芒都在漸漸地黯淡下去。
但這亦是一種老者的徹悟眼神。
洛倫正在逐漸適應這種超高強度。
“洛倫的恢復速度在明顯加快,傷口已經越來越淺了。”
普拉奈自顧自地講道。
“有嗎?”
安塔納斯看了看畫面,又看了看普拉奈。
她完全沒看出來。
或許這是她與普拉奈觀察力的不同,有些東西或許只有普拉奈會覺得“明顯”。
大概只有等到特別顯著的時候,她才能真正看出來。
辛諾拉此刻還在警戒地望著三位軍神,防止他們突襲過來。
第九軍神紫水晶賴恩捂著額頭。
賴恩現在唯一慶幸的只有對面三個大魔族的攻擊意向非常低,只要他們不打,魔族也會馬上停手,比他們三個還要混。
「格雅特,你是背叛者嗎?你怎么不說話了?」
耳邊的通訊頻道里還在傳來第四軍神雅斯佩爾滿懷怒意的質問聲,在洛倫被放出來后,他們軍神之間也迅速同步了最新戰況,并且也被畫面上忽然放映起的血月城戰況感到了疑惑。
可惜格雅特那邊的訊號已經中斷,無法給出他們答案。
雅斯佩爾不愿意相信格雅特是背叛者,格雅特一直對帝國盡職盡責,也是她向來人為可靠的同伴,然而一切的實際結果都指向了格雅特就是那個背叛他們的人。
“格雅特不是背叛者。”
通訊頻道和修道院上空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賴恩和比安卡都望向了突然開口說話的尤里烏斯。
他們不懂為什么尤里烏斯此刻變得如此冷靜,并可以做出這般斷言。
「尤里烏斯,你為什么這樣推斷,你是知道些什么嗎?」
雅斯佩爾立即問道。
“因為十二軍神里的背叛者就是我。”
尤里烏斯神色平靜地答道。
這時,就連他身旁瞪大了眼睛的賴恩和比安卡都沒能反應過來,甚至沒能與他倏地拉開距離。
“尤里烏斯,你是開玩笑的吧?現在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賴恩和比安卡只是難以置信地望著尤里烏斯,并對他問道。
他們懷疑過誰都沒懷疑過尤里烏斯。
哪怕此刻聽到尤里烏斯此刻親口這樣肯定,他們也不愿意相信。
他們更是想不明白,尤里烏斯既然是叛徒,那他為何又要主動承認,而不是偷襲他們!
「賴恩,比安卡,先和尤里烏斯保持距離。」
通訊的其他部分全都沉默了,唯有雅斯佩爾施加指令道。
賴恩和比安卡只能照做,仍然不解地盯著尤里烏斯,希望他做出一個解釋。
到了這時,他們也不得不相信尤里烏斯的話了。
因為尤里烏斯已經面對向了他們,把后背交給了三位大魔族。
“我承認我是十二軍神里的背叛者,可是我沒有背叛克瑞瑅帝國。”
尤里烏斯注視著賴恩和比安卡,同時也是對通訊頻道里的其他軍神講著。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那個人仿佛知道所有的答案,一切都解決的那么順利,就像血族的動亂都只是由他編排出的一場英雄童話。我和薇奧萊特是同伴,是我們一起見證了血族被攻堅的過程,我能證明他們沒有說謊。”
尤里烏斯的手捂著胸口,面容因憤恨而扭曲,切齒腐心地對他們說道。
到了這一刻他終于不用再掩飾自己內心對海辛托斯快要焚盡一切的恨意。
「尤里烏斯,即便你這么說…」
雅斯佩爾的聲音略顯遲疑,她很驚訝尤里烏斯的這種態度,但沒有因為尤里烏斯的一面之詞就有改變決斷。
尤里烏斯對面的賴恩和比安卡也都是同樣的神情。
緊接著,他們的表情被驚詫所覆蓋。
尤里烏斯向賴恩和比安卡跪了下來,低著頭請求他們兩個能相信他。
“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想獲得你們的信任。”
尤里烏斯不顧顏面,跪在賴恩和比安卡面前講道,
“我以我們共事以來所積累的所有信任做擔保,如果我說的是假話,無論受到什么懲罰我都接受。”
“這…”
比安卡不知所措地看著尤里烏斯又看著賴恩。
一向是他們所有軍神里最狂傲的尤里烏斯,此刻為了不負薇奧萊特,并揭穿海辛托斯的罪證,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寧可跪在他們兩個面前。
比安卡和賴恩的眼神都染上了一絲動容。
背叛者不會背刺他們,因為他始終把他們當作同伴,或者說他未曾改變過自我。
但這是叛國罪,沒有任何開脫的理由和回頭路。
“尤里烏斯,你。”
賴恩握緊了魔劍,又怒又驚又充滿了苦澀與不解,甚至還有些動搖。
根據他對尤里烏斯的了解,相比起海辛托斯,他其實更愿意相信尤里烏斯。
可賭上一切并背棄信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特別是對于他們肩負著守護克瑞瑅帝國使命的十二軍神來說。
在這時,地面上一道纖細的身影竟從校舍里跑了出來。
她蹦跳搖晃著雙臂叫喊著,全力想吸引軍神們的注意,完全不顧圣克瑞瑅修道院代理校長的全校通告,跑到了最靠近交戰處的地上,后面還有一道身影跟著她拽著她,生怕她亂來。
連結界外的天空中三位魔族和軍神都不禁因這動靜望了過去。
下一秒,第九軍神賴恩就瞪大了眼睛。
那是他的妹妹厄休拉。
后面還跟著厄休拉的好朋友艾爾莎,旨在要把厄休拉帶回去。
“厄休拉?你快回去!”
賴恩不顧一切地擋在了三位大魔族和結界之間,對結界后的厄休拉喊道。
“哥哥,幫幫蘭德里教授他們,他們才是拯救帝國的人,那個白袍的教皇,就是那天擋住了被血族控制的你,沒有讓你帶走我的人!”
厄休拉仍在全力呼喊著。
“賴恩,結界很安全,我們倆也守得住,你別擔心你妹妹被當作人質了喵。”
比安卡立即也懂得了賴恩現在最顧忌是什么,對他講道。
這個時候絕不能再因為威脅而變得束手束腳了!
賴恩聞言許久的沉默之后,收起了魔劍,他俯下身抓住尤里烏斯的手臂,將尤里烏斯拽了起來。
“那就再相信你一次。”
賴恩對尤里烏斯講道。
仔細回想起那一天在月神祭碰到妹妹時的情況,如果帶走了妹妹,那么妹妹的生死幾乎都是由血族一句話說了算,如果蘭德里是血族那邊的人,他毫無必要阻止自己帶走妹妹。
就當是欠蘭德里的情,他也應當還了。
“喵?賴恩?你干什么?”
比安卡驚得尾巴都豎起來了,比起尤里烏斯的變臉,此刻賴恩的變臉更讓她猝不及防。
「賴恩,你想好,這可是叛國的罪行,接下你將成為我們的敵人。」
雅斯佩爾冷冽的警告聲從通訊頻道傳來。
“這是我唯一能彌補的機會了,我已經傷害了妹妹一次,若是現在還不信她,還有什么可能彌補…”
賴恩神情不帶猶豫地說著,
“反正我相信厄休拉絕對是對的,從我被第三始祖拉夏爾控制的那段時間起,厄休拉就在試圖找回我,現在既然我醒了,我就發誓這輩子永遠只相信她!”
賴恩確信如果分不清真假,就無條件信厄休拉。
圣克瑞瑅修道院的結界內。
“哥哥你是笨蛋嗎…?”
厄休拉聽到賴恩的公然叛國宣言,原本因哥哥的太過冷漠而心痛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她,現在反倒覺得有點羞恥了,躲到了艾爾莎身后。
軍神的通訊頻道陷入了沉寂,只有嘈雜的嗡嗡聲。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
比安卡焦急地扯著袖口。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這兩個都是她最好的朋友,現在竟然都叛了。
「你們兩個都要叛了嗎?想清楚后果啊!」
第五軍神路加耶德急忙地勸著他們。
現在已經無關對錯,因為他也分不清楚到底誰真誰假,但是這個選擇將會決定他同伴今后的命運。
他不希望再和軍神同伴生死相向了。
「我信尤里烏斯。」
平淡的聲音傳來。
所有軍神都震驚不已。
這是第二軍神黑曜石之座薩隆的聲音。
「薩隆,你為什么?」
雅斯佩爾的聲音充滿了不確信。
賴恩叛變的理由讓她很無語但也意外的合理,可是薩隆一向是他們軍神里最為理性的存在,他沒道理會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下,做出對尤里烏斯和海辛托斯中任意一方的偏向。
「尤里烏斯對薇奧萊特的喜歡不是假的,我看在眼里,他在薇奧萊特的生死這件事上絕不會開玩笑。」
薩隆在通訊頻道里說出了他的判斷。
“謝謝你,薩隆。”
尤里烏斯向薩隆感謝道。
“薩隆你怎么是個純愛戰神。”
比安卡抱住了腦袋。
“完了喵,我沒辦法了,我也信你們吧!大不了死了尾巴朝天!”
比安卡一陣糾結之后,咬牙大喊道,
“我會跟著你們走,監視你們所做的一切事情,見證到底誰才是背叛者。”
她決定信朋友賭一把。
本能的直覺也告訴她,尤里烏斯不是壞人,白袍教皇為首的銀月維新會更沒做出傷及平民的事情,他們說的不像是假的,出于尤里烏斯所講,這群人才更像是薇奧萊特的同伴,按照直覺她更愿意信這邊。
通訊頻道那邊的第四軍神雅斯佩爾不再說話。
她沒想過尤里烏斯這坦誠的自曝,竟一下子讓三位軍神都站到了尤里烏斯那邊。
「各位,我是蘭德里教授,現在我拿到了第三軍神格雅特的通訊裝置,他已經被我的同伴俘虜,我想與你們簡單講兩句。」
蘭奇的聲音在軍神們的頻道響起。
尤里烏斯聽到時就明白了。
蘭奇和西格麗德匯合了,而西格麗德把格雅特打暈,收押了起來,蘭奇也拿到了格雅特的機械裝置。
現在他們占據了主戰場外的優勢,蘭奇也就有了談判的空間。
「你想說什么?」
雅斯佩爾問道。
現在四五七八十一保持立場,三被俘虜,二九十十二叛變。
真要想打的話,他們已經沒法打了。
「不管你如何,我們所有人一起加固結界,怎么樣?」
蘭奇向對方為首的第四軍神雅斯佩爾交涉道,
「我們沒必要再打了,最重要的是保護居民。」
他的聲音帶著懇求,向軍神們說道。
「西蒙羅,你信他們嗎?」
雅斯佩爾問正在維持著結界的第十一軍神西蒙羅。
她是用魔能驅動兵團的機械師,本身也是法系,但目前如果要和對方繼續打,那就算她想加持結界恐怕也沒有辦法辦到。
如果對方這時候愿意停戰并加固結界,已經是對雙方來說最為理想的結果了。
「不論信不信,先來幫我加固結界,拜托了!」
第十一軍神西蒙羅已經快撐不住了。
他也仿佛看到了希望。
這么多八階若是真的來幫他加持結界,那么這個圣阿斯特里結界將會變得史無前例的強大,除非九階正面硬轟結界并突破,否則任何沖擊擴散都全然能擋得住!
遙遠的南大陸另一邊。
赫頓王國伊刻里忒學院的杰拉紀念廣場上,這個時間點,露天巨幕異常地躁動了起來。
相比起今天上午白袍教皇剛出現時那般熱鬧與充滿期待的氛圍,此刻即使不少學生都再度聚集回了可以看到露天巨幕的臺階前,氣氛也異常壓抑與沉重。
惡種之矛從天際墜落。
海辛托斯在戰場上生成了三個巨大的劍氣圈,仿佛時鐘般緩緩旋轉。
洛倫必須在躲避斬擊切線的同時將其避過。
這劍氣圈像極了洛倫生命的倒數計時,不知接下來到底會收縮還是擴散,只要它動起來,洛倫的危險就定然會到來。
在這樣的攻勢下,洛倫似乎下一秒都可能倒下。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中飄搖,隨時都可能被巨浪吞沒。
敗局已經近在咫尺,死亡陰影籠罩在洛倫的頭頂。
廣場邊緣所有的學生都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生怕敗局就將到來。
“雙方竟然合作起來了…”
忽然有學生發現結界開始得到了加固,而所有分戰場的鏡頭全都統一到了戰場兩公里外的圣阿斯特里結界。
暫時停戰的所有強者都來到了第二重結界,半徑兩公里范圍的圣阿斯特里結界附近。
當雙方的八階開始將魔力共鳴在水晶結界上時,水晶天幕陡然綻放出了異樣的虹光,開始凝聚共鳴,頓時所有的沖擊都被封鎖在了其內。
一共由近十位法系八階共鳴加持的圣阿斯特里結界,兩公里的范圍內,變得牢不可催。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嗜血觀眾啊。”
如今白袍教皇的同伴們皆已停手,和叛變的軍神們停留在了南側,而其余幾位軍神則在第十一軍神西蒙羅所在的北側,或加持結界,或“近距離”觀看著兩公里外的主戰場。
“他們確實有這個本事到那種距離下觀看呀,而且現在的情況是不管他們想不想,都得去靠近戰場頂在最前面了。”
“不管怎樣,對所有人來說保護布利爾達似乎都是最優選了,也是出于仁者最正確的選擇。”
這算是洛倫戰局之外唯一能給他們的定心劑。
即便洛倫的戰況再不妙,外部不至于會給主戰場添加進一步的壓力了。
“到了這時候,誰對誰錯誰真誰假已經說不清了,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其實關于血月城畫面的放映,他們身為王國人無條件會相信白袍教皇和洛倫都是正義的一方,但他們也知道,對于克瑞瑅帝國一方又是另一種立場。
今天真正的勝負,唯有結界內的九階大戰能決定。
贏的一方即是正義,而敗者只會被埋沒在歷史中。
圣阿斯特里結界內,洛倫和海辛托斯的大戰還在繼續。
洛倫聚集風的力量,施展致命的重拳。
若被重拳命中,則會引發風暴并給予多段傷害。
洛倫利用風的力量,瞬間沖刺一段距離,沖刺過程中對碰到的海辛托斯給予傷害和僵直效果,并在一定時間內,可通過追加施法再進行沖刺。
這是洛倫最重要的柔化銜接法術,可強制中斷當前施放中的法術,并立即施放狂風沖刺。
但這一切都被海辛托斯攻防一體的劍氣圈給擋住了。
攻擊力是海辛托斯更勝一籌,防御同樣是海辛托斯更勝一籌。
洛倫身上不斷有被海辛托斯斬擊的傷口,他理智地放棄了這次進攻。
“好了,給你一個痛快吧。”
海辛托斯釋放平面斬后,瞬身到危險區內對場中釋放了大范圍攻擊。
洛倫的直覺告訴他,必須在平面斬判定后迅速到海辛托斯后方躲避,否則一定會被正面命中。
“因果順行。”
海辛托斯在洛倫的位置釋放的成型劍氣圈開始縮小,仿佛與時空錯開,往哪個方向躲都是錯誤的選擇,洛倫情急之下只能耗費極大法力瞬身穿梭到了數百米遠處,而劍氣圈縮小后立即爆炸了開來。
還未等洛倫重新感知清楚空間。
又一道成型的劍氣圈籠罩住了他。
這次洛倫還想將其避開。
“因果逆行。”
海辛托斯鎖定了洛倫,釋放環形攻擊,這次是會擴大的劍氣。
環形攻擊如同巨浪般席卷整個戰場,帶著無盡的毀滅之力。
被完全命中的洛倫在氣霧和爆鳴中被覆蓋。
海辛托斯并未收手,他將劍插入地面,引爆了安全區域的大部分地面,只有小部分區域是安全的。
洛倫必然會被命中,或者在劍氣海內躲避爆炸。
疾風中,洛倫努力通過鮮血快模糊地雙眼,下一幀看到海辛托斯已然突襲到了他的面前。
海辛托斯連續揮動了三次劍,前兩次釋放的是線形斬,而第三次釋放的是只有海辛托斯周圍安全的平面斬。
洛倫必須在躲避前兩次線形斬時不要離海辛托斯太遠,以避免在第三次斬擊被平面斬命中。
然而洛倫全都判斷準確了,渾身是血地閃爍到了海辛托斯背后,身上的血痕也開始高速愈合。
這一切都是他的風神加護告訴了他該怎么躲。
“你的治愈法術還真是好用啊。”
海辛托斯鼓掌般地拍著劍柄,回頭瞥向洛倫。
他無任何預兆地召喚出分身釋放橫向斬擊,本體和另一個最強的分身跳到上方或下方發動斬擊。
斬擊的光芒如同閃電般劃破黑暗。
洛倫這時的距離,結合剛才的戰斗經驗,相比起躲遠,他更優的解是繼續近距離躲避或直接用法術擋住。
但洛倫的眼神下一刻就怔住了。
他原本打算釋放的法術屏障——風神低語,在釋放的過程中就受到不明阻力被打斷了,下一刻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因果律的崩潰。”
只見海辛托斯的嘴唇默念著,發動了最強大的劍技,伴隨著他的反制法術,無數把劍從天而降。
漫天劍雨里的洛倫情急之下在劍與劍之間穿梭,跳躍躲避劍落下時產生的圈。
每一把劍落地時,都震撼著圣阿斯特里天幕結界。
海辛托斯化身為暴風追蹤洛倫,從地上接觸到一柄劍就會釋放環形斬。
暴風所過之處,塵土飛揚,地磚被拔起,魔力被粉碎,整個第一層結界都在劍風中崩潰。
海辛托斯召喚大量暗金色劍氣圈,朝著洛倫方向追擊而去,爆炸的沖擊如同暗金色的火海般震撼整個戰場,洛倫在爆炸的余波中被淹沒。
杰拉紀念廣場,露天巨幕黯淡的光影映在學生們臉上,或明或暗,讓他們不禁咽了咽口水。
光是想到如果此刻置身于這場隨時可能會死亡的戰場中的是自己,不少學生就感覺到了脊背發寒,汗毛倒豎。
不過如果洛倫輸了,接下來早晚或許都是他們了。
布利爾達南側。
圣阿斯特里結界外。
蘭奇等一眾人已經匯集在了結界的這一邊。
他們望著水晶結界內的戰況,神色都變得嚴峻不已。
剛剛的戰斗中,洛倫的恢復力已然逐漸有了提升,甚至開始找到了反擊海辛托斯的機會,但是海辛托斯直到剛才才給了洛倫真正的殺招——
因果律的崩潰品級:史詩屬性:反制/再生 階級:7
效果:將目標的法術干擾,使其施法法力逆流中斷施法并受到傷害,并使自身恢復大量生命,冷卻時間60秒,成功干擾時自身不會進入冷卻。
海辛托斯的法術已經被普拉奈的真理之眼解讀了出來,并共享給了其他人。
先前的海辛托斯一直想讓洛倫誤判自身的特性,所以沒有用出反制魔法。
直到抓住洛倫陷入臨近絕路之時,才徹底將反制法術用出,將洛倫向奈落深淵無情地推了一把。
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是,戰場中洛倫成功反應了過來,他沒有再用護盾法術,而是生成了最大輸出的龍卷風制壓海辛托斯。
施放后他先將海辛托斯吸附到龍卷風中心,改變了海辛托斯劍氣圈引爆的中心點,然后引發風暴并給海辛托斯造成傷害,并且一定程度對沖掉了海辛托斯的劍氣引爆。
“洛倫看起來打法很保守,有時候也會用出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
尤里烏斯根據當初三位軍神圍剿洛倫時的報告就得出過這一結論。
其間洛倫狀態已經很不妙了,被格雅特鎖住的同時,還被腓力的必殺一擊即將命中,這時洛倫竟選擇了自爆式打法,在自己重傷的同時把腓力也打得重傷了。
這也是格雅特最后會怕洛倫的原因。
“因為洛倫的自愈能力相當強,只要自身法力夠用,換血打法對他來說都可以接受,甚至就算把戰線拖長也是對他有利的結果。”
米垓雅告訴尤里烏斯。
米垓雅也擅長自己治愈自己,所以可以采用同樣的打法。
但他和洛倫不同的是,他換血時要么得賺血,要么得賺法力,不然對他不會這樣做。
而對于洛倫來說,即便同時虧血虧法力,拖久了也可能會有戰術價值。
“但是洛倫明顯什么都沒換到,這樣換下去他必敗無疑。”
第二軍神薩隆抱著劍,遙望著戰場。
觀看這樣的強者作戰,令他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哪怕明知參與了進去會死,他也想要親自去試一試。
唯有這樣,才能讓他變得更強。
薩隆其實更懂海辛托斯的實力,軍神里只有他和海辛托斯交手最多。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見過海辛托斯真正的底牌,或者說是感覺沒有將其真正逼出來。
戰場中央還未來得及喘氣的洛倫,身上正在緩慢地恢復著。
海辛托斯的傷已然自愈完成了。
“斬斷本質的傷口。”
薩隆說出了海辛托斯被動法術的名字。
每當海辛托斯的攻擊命中洛倫時,洛倫的身體上會出現一道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這些傷口不僅讓洛倫感到劇痛,并會不斷恢復海辛托斯。
洛倫必須迅速治療這些傷口,否則他將無法承受這種持續的傷害。
面對海辛托斯源源不斷的分身,洛倫召喚颶風將地面上的所有敵人橫掃一空,颶風飛速旋轉并粉碎敵人。
他剛找到一點優勢,法術馬上又被化解。
圣阿斯特里結界外的強者都看出來了,相比起海辛托斯的攻防一體,真正對洛倫威脅最大的無疑是海辛托斯的反制魔法。
“我的反制法術,更多是需要從原理上逆運算,越是高級的法術,我第一次見到時就越是難以拆解,但是時間久了之后,如果對方還沒能擊敗我,那么我將會逆運算成功對方的所有法術,對方就再也不可能打贏我。”
辛諾拉緊閉著的眼眸即便不用望向戰場,也能通過魔力感知解析出法術的原理。
這也是辛諾拉會被稱為他們這個時代魔族虐菜王的原因。
“海辛托斯和這個不一樣嗎喵?”
第十二軍神比安卡緊張地問這個剛才還在和她交手的魔族。
她知道這個魔族是敵法師,有著和海辛托斯相似的屬性。
比安卡雖然和海辛托斯是同伴,但她也完全搞不懂海辛托斯全力以赴的狀態。
“海辛托斯不一樣,他是從表面上暴力拆解,所以可能第一次遇到海辛托斯的反制法術時會吃大虧,而逐漸應對多了海辛托斯的反制之后,就會能夠避免他的反制干擾。”
辛諾拉搖頭答道。
她的反制魔法更加純粹,也更靠天賦,無法后天學習,但不一定有海辛托斯更加粗暴的反制好用。
“那按理說繼續打下去,一定是洛倫越打越強。”
聽到辛諾拉的結論,在她旁邊圍著她聽她講解的塔莉婭和伊琺提婭都安下了許多心來。
她們倆公主以前都被辛諾拉虐過。
“但是一定要小心他的初見殺。”
蘭奇自語般地說道。
周圍的同伴聽到蘭奇的話深感理解。
“牢桑給你點了個贊。”
西格麗德站在蘭奇身旁認同道。
“要不我們一起上吧,反正現在是優勢,攔住那邊幾個軍神,總能分出人手去打海辛托斯。”
安塔納斯望著戰況,揮舞著拳頭小聲提議道。
盡管她很懼怕更加靠近戰場,隔著兩公里距離的結界外她都害怕得不行,但是萬一洛倫打輸了,他們也是全得完蛋。
“先不談這樣做會讓結界怎么樣,我們一起沖進去,光是被余波卷一下,可能就殘了。”
米垓雅耐心地給安塔納斯解釋道。
這是他妻子的好朋友,又是他女兒的好閨蜜,還是主教同事的員工,他定然會十分禮貌地相待,即便他現在還是搞不懂魔族的輩分到底是怎么個回事。
而且關鍵時刻海辛托斯不會顧及平民的安危。
但洛倫會。
這是他們兩個決定性的差距。
幫洛倫保護好平民,讓洛倫能夠放開手腳作戰,已經是他們此刻能做出最正確也是最大的幫助。
“不要去干擾洛倫,這種戰場不是八階能隨便加入得進去的,隨便進場只會導致洛倫束手束腳,有些大規模的法術都不能用了。”
西格麗德也向安塔納斯講道。
在場的恐怕只有她和第二軍神薩隆能真正認識到結界內兩公里遠的中心到底是什么級別的戰況。
海辛托斯喚出的劍在無限撕扯著空間。
而其手中揮出的賽羅斯英靈之劍會同時釋放出平面斬和環形斬,鎖定洛倫對其突進并釋放橫向斬擊。
洛倫在斬擊中穿梭。
場地上再度疾速墜落下了三柄迥異的劍,洛倫堅決地躲開劍落下時產生的圈。
隨后,海辛托斯釋放出了平面斬和線形斬并引爆地面。
每一把劍落地時,都會產生巨大的沖擊波,洛倫要努力找到劍的陰影處躲避,否則將面臨致命打擊。
但海辛托斯的干涉魔法屢屢奏效,每當洛倫試圖施法,海辛托斯就會精準地打斷,讓洛倫的關鍵法術化為泡影。
“如果…萬一洛倫輸了喵,你們打算怎么辦?”
比安卡看著愈發不妙的局面,害怕得縮起了脖子,尾巴也繞到了腰上,她現在已經跟著叛變了,如果一切影像屬實,那么海辛托斯是不會放過她的,光是想想自己要叛逃到盟軍諸國,她就感覺頭皮發麻。
“如果洛倫輸了,下一個就我上。”
西格麗德雙手環抱,凜然注視著畫面上的戰斗。
九階領域在她看來并非遙不可及,若不是考慮到全局的勝算,她早就想和九階的敵人交一交手。
“他不會輸的。”
蘭奇堅信道。
這一刻唯有他是最相信洛倫的人。
“要是洛倫也有專武就好了。”
安塔納斯此刻也看出了普拉奈所說的洛倫的變強是怎么回事。
目前看來,海辛托斯和洛倫最顯著的差距主要是那柄神劍無法彌補。
休柏莉安懂安塔納斯的意思,她不禁看了眼蘭奇腳下的影子。
如果貓倫能在決戰中與洛倫成功匯合,那么傳言中洛倫的那幾條命就真的會加上去。
盡管貓倫頂多算一張攜帶著橙色史詩風魔法的白色普通召喚獸,但九階的白色普通也說不定真能抵一張一階的紅色傳說。
“別想了,貓老板開局就用了夜露風吟,陷入了徹底的副作用休眠,在一小時冷卻時間結束前它醒不過來。”
蘭奇無奈地搖著腦袋。
剛才和洛倫相遇時,如果能把貓老板丟進洛倫的影子,或者能給洛倫加上黑日暴君永罰敕令,他早就用了。
九階的洛倫會把他的法力轉瞬間燒干,塔塔都顯得像是小功率電器了。
至于貓老板,目前滿打滿算才過去了五十分鐘,而估計洛倫和海辛托斯的勝負隨時都可能打出決定勝負的一擊。
他們不是在決高下,而是在分生死,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會導致勝利的天平陡然傾斜,勝率也會像蹦極一樣變化。
他們聊著,再度往結界中心望去。
洛倫正在前方產生逆風,將海辛托斯吸附到自身周圍,甚至可以將無法控制狀態的敵人吸附過來。
這個法術最大的特性是可以強制中斷其他法術并立即施放其他法術。
海辛托斯這一次的反制并沒有成功,在反制之前就被洛倫自己中斷了。
下一刻,洛倫在前方生成了黑暗氣息地帶,黑暗氣息凝聚成球體再度將周圍的敵人吸附進來,并使敵人進入減速狀態。
最后球體發生爆破,讓海辛托斯受到了巨大的濺射傷害。
“各個方面洛倫都被海辛托斯壓制了,即使沒有那柄紅色傳說賽羅斯英靈之劍,剛才洛倫也很難敵得過海辛托斯。”
托利亞多難得神色沉靜了些,盯著結界內的遠方講道。
“你是說剛才?”
冰雪魔女注意到了托利亞多話語的關鍵。
作為他們七個活下來的大魔族中唯一的將軍,也是對強弱最為敏銳的托利亞多,她相信托利亞多看得比她更加透徹。
“從成長曲線來看,洛倫有贏面,但·目·前的他還差一些。”
普拉奈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戰局,面上神色莫辨。
跨過一次生死之境的洛倫,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即便如此,與擁有賽羅斯英靈之劍的第一軍神海辛托斯相比還是存在顯著距離。
可這一切,正在縮小。
暴風之中的戰斗。
洛倫突然停下了腳步,不再閃避。
他站在原地,直面海辛托斯的分割斬擊。
賽羅斯英靈之劍穿過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如風消散。
“你竟然敢這樣和我賭嗎?”
這一法術顯然讓海辛托斯感到了詫異。
若是剛才洛倫沒能釋放成功,可能勝負就要敲定了。
結界旁。
“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洛倫施法被打斷的頻率正在降低?”
伊琺提婭指著水晶結界內部,驚喜地對眾人問道。
眾人皆是面露遲疑。
洛倫的風,如流水般輕柔,如烈火般暴虐,如山岳般厚重,如星辰般閃耀。
他乘風而行,飄逸的身影宛如神明,見到他全新施法方式的人無不為之驚嘆。
洛倫不僅攻防正在節節攀升。
就連海辛托斯有著明顯反制干擾的法術也被成功釋放出來了。
雙方交手中,洛倫似乎找到了不被反制的方法打傷了海辛托斯。
雙方的風暴和斬擊席卷對撞,皆是身上出現了傷口又迅速愈合。
目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只是目前施法成功了的狀況。
任何法術還是有高概率被海辛托斯打斷。
“會不會是洛倫熟讀兵法,擅長玩心理戰,先示弱,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和意圖,讓你以為能贏我,讓對手放松警惕產生錯誤判斷,然后再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一擊斃命!”
安塔納斯激動地打著拳擊問道。
大家都沉默了。
這個時候也只有魔族能夠如此神經脫節。
不過他們都有意無意地都看了眼他們中的某個人。
“我相信洛倫不是這樣的人,他的打法很干凈,就連施法都不遮不擋。”
蘭奇顯得格外尷尬,為洛倫澄清道。
“咳咳!”
安塔納斯連咳兩聲。
她沒有要做任務的意思。
實際上經過安塔納斯這一番話,眾人也回想起了洛倫以前的戰斗。
看洛倫戰斗的特點就是,每一場都費勁,但是每一場都贏了。
在敵人看來就是每一場都白費勁,差一點兒就贏了。
“洛倫現在開始用風魔法以外的法術了。”
“對啊,他剛才幾乎只用風魔法在和海辛托斯打!”
只看到戰場中央,洛倫向前方發射光屬性電流,使海辛托斯在地上留下的幻影劍受到數次電流傷害。
電流在攻擊劍柄的同時,會隨機傳導給周圍的劍,并再度回彈到海辛托斯身上。
未等海辛托斯的感電狀態解開。
聚合的元素氣息到天空,融合后制造出巨大的元素行星并垂直降落,令海辛托斯被碰到后咬牙進入了僵直狀態,并對遭受了多段的復合元素傷害。
元素炸開后展開的元素領域,持續讓法術范圍內的海辛托斯受到所有元素屬性傷害,并降低著海辛托斯的抗性。
滿地的劍氣圈已然變為了元素的領域。
“洛倫無論是魔力操控,法術庫,法術解析還是施法速度的技術厚度都太高,除非是無解的反制法術,否則像海辛托斯這種暴力拆解,洛倫正在適應出阻擋拆解的新型施法手段。”
米垓雅自始至終都神色比較緩和,不是他不擔心洛倫,而是他比其他人多見過太多次洛倫的戰斗,
“這就是洛倫的解題型打法,譬如當初蘭奇你們在入學考試上對考官費拉特使用的禁言術,如果你們的對手是年少的洛倫,那么洛倫即便和費拉特子爵一樣不會無吟唱施法,洛倫也能當場找出無吟唱施法的基本原理,并且越來越熟練。”
米垓雅以蘭奇和休柏莉安的例子打比方說道。
被救出來之后的這些天他也聽說了不少伊刻里忒的故事,讓他咯咯直笑。
當洛倫開始使用其他元素魔法時,米垓雅就知道洛倫的解題基本完成了,接下來便是反擊時刻。
這打法的背后與洛倫的解題能力相關,因為對于對手來說,洛倫幾乎是明牌,從出道揚名開始就是南大陸的新星,和毀滅主教一戰成名,為了守護居民,他往往是竭盡全力底牌盡出。
這么多年前洛倫有什么習慣套路線路,記錄比比皆是,對手想研究到處都是資料。
可是對手是什么樣的真實套路,亦或者有多少底牌,這其實是需要洛倫在戰斗的過程中邊打邊研究的。
看洛倫戰斗,洛倫的心臟能受的了,但觀眾受不了。
“你們總說我心態好,實際洛倫的心態也是怪物好吧。”
蘭奇對同伴們講道。
如果沒有進入一種靈臺清明,頓悟的空靈心態,恐怕都崩潰了,但洛倫穩住了。
“狀態平平,出師不利,陷入苦戰,落入下風,昏招迭出,敗局已定,發表獲獎感言。”
冰雪魔女望著逐漸由洛倫掌管的戰場中心,喃喃道。
她以前也搞不懂洛倫為什么總能絕地翻盤,現在她徹底懂了。
強大的實力加上穩定的心態,超強的心理戰術與解題能力,讓洛倫總能上演極限逆風翻盤的奇跡。
這種綜合素質,讓洛倫看起來像是老實人、穩打穩扎的神官,實則是天選的天賦型神官。
“等等,阿爾彌斯老師,上次七階影世界,洛倫院長在現世抗壓一個多月,完全是蘭奇這家伙一手造成的,只能說洛倫沒有這么好的心態早就炸了!”
休柏莉安相信洛倫的好心態有時候其實是被迫的。
從他遇見蘭奇的那時候開始,他的人生有些事情就不由他決定了。
忽然,天際的雷光吸引了他們所有人的注意。
沒有人再說話,而是屏息凝神望著那足以穿透結界的聚合魔力。
洛倫懸浮在半空,黑袍無風自動。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湛藍的眼眸中倒映著海辛托斯持劍被交錯縱橫的光柱鎖住的身影。
海辛托斯已不再毫發無傷,而是被暴亂的元素之力侵蝕著身體,耳朵和眼睛里都開始溢出鮮血。
“這是…元素中毒?”
海辛托斯咳著血,自語道。
過于充沛的元素之力下,本身是一件宜事,但如果對當前元素的適性不夠高,就會由于環境里超量的元素之力而導致身體失衡。
洛倫甚至在戰斗中,找出了他對每個元素的適性。
而洛倫偏偏又有著對每個元素的適性,能夠給予海辛托斯多重疊加的元素中毒。
與此同時,一道耀眼的光芒從洛倫身上迸發,如同太陽般照亮了整個戰場。
光芒中蘊含著純粹的元素力量,仿佛要將一切都湮滅。
海辛托斯立刻感受到了非同灼熱感的痛苦,那又像是極熱又像是極寒,又像是切割又像是腐蝕。
在洛倫號令下所有的元素匯聚,變為了最純粹的自然天災之力,創造的同時破壞并毀滅著一切,光的粒子波動在空氣中激蕩,海辛托斯的肌膚隔得遠遠的也被這股強烈的光芒灼燒,而洛倫的腳下燃起熊熊烈火,映紅了整個天際,冰霜覆蓋結界化作一片極寒世界,漆黑的蟲鳴凝聚成了厚重的護盾,堅不可摧地嵌合成一道道暗墻,將海辛托斯的攻擊和逃避路線完全阻隔在外。
接著,洛倫的速度驟然提升,風一般迅捷,風屬性的魔力在他周圍形成一道道斬擊線,整個戰場如同被狂風席卷。
遙遠的戰場外,即便隔著結界,所有八階強者也都做出了防御架勢。
他們知道這是洛倫從未用過的最強殺招了!
“洛倫一直以來最擅長的就是全元素屬性,或許是命運女神冥冥之中讓他選擇了最溫和的風,同時也是會引發自然災害最小的元素,于是他就被認為最擅長的是風魔法。”
米垓雅的黑發被風卷起,臉上卻難掩久違的喜悅,
“實際對于洛倫來說,他真正擅長的就是引發天災,如果真要不顧后果地出手,那么他即是災害的化身。”
當所有元素的力量匯聚在一起,既會變回最原初的自然力量,也是神降的災害與懲戒。
天御神罰品級:史詩屬性:冰/火/光/暗/風/雷/地/水/木 階級:8
效果:消耗巨量法力,對目標范圍造成無視防御的屬性克制殺傷,疊加自身對所有元素屬性的適性,冷卻時間120秒。
洛倫目前的強度還稍有不及海辛托斯,但他已經能成功規避海辛托斯的反制法術了。
他臉上是要盡快結束戰斗的表情了。
因為他們戰斗所引發的災害,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降解,再繼續打下去可能會造成無法預想的后果,甚至版圖從這里開始崩碎。
屆時博茨瓦納行省可能會和南北大陸之間災役之海一樣,沒法再居住居民,甚至整個南大陸都會以此為原點開始極端氣候變化。
自然之災的威力竟連海辛托斯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這可能是洛倫唯一敢使用天御神罰的情況了。”
蘭奇望著圣阿斯特里結界,慶幸地講道。
即便是圣魄蘭特教皇那個級別的全盛法坦硬接下這法術,也夠喝一壺了。
“也就是說…”
安塔納斯試探般地用手擋著面前的白光,問道。
當所有元素同時爆發,匯聚成創世紀的光束,光芒在空中與海辛托斯交匯,爆發出亙古未有的光華。
剎那間,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所有的顏色都被吸收進了這道交匯點,又在下一秒爆發出來。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以戰場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
“只要洛倫的天御神罰打中海辛托斯,他就贏了。”
米垓雅篤定地認同道,眼中已然看到了勝局被敲定的那一刻。
海辛托斯身上滴著血,身影近乎快變成暗紅色。
他步履蹣跚地拄著賽羅斯英靈之劍,站穩在了廢墟之上,鮮血從他的指甲縫隙中滲出,在地上匯聚成一灘漆黑。
“真是愚蠢啊,大神官洛倫。”
海辛托斯昂首帶著肆意的勝者笑容,望著遠處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洛倫,
“為了保護那些弱小的家伙,在這關鍵時刻竟然會做出錯誤決斷。”
海辛托斯的眼里難掩嗤笑和喜悅,評價洛倫。
他雙手緊握長劍,劍尖深深插入焦土大地,支撐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
結界外所有人嘴唇微張。
最初的瞬息,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怔住了,仿佛時間凝固。
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盯著遠方的戰場。
甚至忘記了呼吸,嘴巴微張,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困惑。
“這是什么回事…”
只有這時,他們才看清海辛托斯真正的最強法術是什么。
即便除了普拉奈以外鑒定的結果并不完全,他們也近乎通過實際施展結果搞懂了海辛托斯的終極法術。
失衡吞噬者品級:橙色史詩屬性:反制/封印 階級:8
效果:吞沒并抵御范圍內的所有攻擊、陷阱、道具,將其臨時儲存在靈魂空間,并在三十秒內可全數返還,冷卻時間一分鐘。
“不,這個法術對天御神罰的回彈不是根本原因。”
米垓雅首先打破了寂靜。
剛才那一瞬間。
洛倫看出來了海辛托斯有著可能的反制法術,或許只有天御神罰能逼出海辛托斯真正的底牌,也做好了相應的防備手段。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海辛托斯并沒有把失衡吞噬者所吸收的天御神罰對準洛倫。
而是徑直瞄向了圣阿斯特里結界外的平民區,還有洛倫的其他同伴。
這一小小的動作或許普通的觀戰者看不清,但洛倫一定看的見。
海辛托斯笑著注視洛倫。
就像在讓洛倫選——
即便是有著結界防護,圣阿斯特里結界也無法接下洛倫的天御神罰正面轟擊。
屆時不止蘭奇他們會死傷慘重,還會有無數布利爾達的家庭遭殃。
于是洛倫在這剎那做出的決斷,是自己去擋了天御神罰,并且試圖讓天御神罰在他和海辛托斯之間引爆,把海辛托斯一并拖進去。
然而海辛托斯身為法術的操控者,顯然受到的傷害要遠比洛倫小。
“海辛托斯!”
米垓雅的怒喊聲仿佛打破了魔咒,瞬間喚醒了其他人。
緊接著,憤怒如同野火般在人群中蔓延。
“這個卑鄙小人!”
尤里烏斯緊握雙拳,指節發白,眼中閃爍暴烈的怒焰。
“他知道再打下去很難打贏洛倫了,而洛倫還在變強,所以他也需要盡快結束戰斗的手段。”
如果讓洛倫繼續打下去,即便洛倫還是暫時找到不到擊破海辛托斯的辦法,但海辛托斯同樣也缺少徹底打敗洛倫的終結手段,進攻壓力會完全來到海辛托斯這邊。
一開始感到穩勝的海辛托斯,這時也明白了洛倫是這世上他唯一的威脅,于是用此手段不再掩飾地結束了戰斗。
這時沒有人發現身邊有兩個人已經消失了。
而結界北方的另一邊,軍神們顯然也看出了海辛托斯的決斷。
“這…”
即使海辛托斯贏了。
贏的也有點不夠光彩。
而且他們原本不相信海辛托斯是會在生死決戰的關頭做出這種策略的人。
結界的中心,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焦黑的土地上布滿了深深的溝壑,像被巨人的利爪撕裂。
“好了,只要你死了,就沒有人能阻擋我了。”
海辛托斯的眼中帶著狠厲,爽朗地笑著。
信他的人也好,不信他的人也罷。
那些敵人,那幾個叛徒,就等著他一個個來殺。
此刻只有抹除掉洛倫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就當戰場中海辛托斯恢復了一點,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能提起劍準備給洛倫徹底分尸之時。
空間火弧在洛倫身旁嗡地劃開,次元主教托利亞多從中撲出,一把抓緊地上半死的洛倫就往結界外閃爍。
“這次我要當一回英雄!”
托利亞多給自己壯膽般地喊道。
若是再給洛倫一次機會,更強的洛倫一定不會輸給海辛托斯這個卑劣的家伙!
“你這小偷,我忍你很久了。”
海辛托斯見狀,眼中怒火燃起。
如果沒有次元主教這家伙的雜技,想必真正的洛倫也沒法被救出來。
盡管洛倫現在已經生死不明,但不把洛倫徹底撕碎斬斷剁開,他就沒法完全安心。
海辛托斯當即揮劍朝著托利亞多倉惶的背影斬去。
劍氣還未抵達托利亞多和洛倫身上,就被金屬爆鳴聲渾然擊碎。
從天際如銀彗星落下的身影,砸在了撤退的托利亞多和追擊的海辛托斯之間。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劍氣瞬間瓦解,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中。
當塵埃落定,渾身散發著銀色光華的身影,擋在了海辛托斯面前。
“海辛托斯,我好久沒有遇到像你這樣該被揍爛的家伙了。”
西格麗德甩了甩手腕,握緊了嘎吱作響的拳頭,朝著海辛托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