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布利爾達上午,位于查令十字街84號的卡爾奇美術館門口車水馬龍。
這棟建于太陽歷十六世紀的三層建筑古樸典雅,象牙白的墻壁點綴著繁復的浮雕,被爬山虎層層包裹的磚紅色屋頂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畫廊的大門緊閉,門前“正在營業”的牌子在昏黃路燈下晃動著泛著冷光,襯得四周的街道格外闃寂。
這家由克瑞瑅帝國皇家藝術學院的教授哈里森·卡爾奇創辦的私人美術館已有近百年歷史,轉賣過好幾手,仍舊維持著畫廊的生意。
不過今天的卡爾奇美術館并非在舉辦什么藝術沙龍,而是時刻等待著特殊的客人。
十一點整。
“就是這里了。”
伴隨著年輕女性的聊天聲,那扇銅把手厚重的畫廊橡木門被推開。
“不知不覺就十一月四號了呢。”
“這月底就是克瑞瑅帝國誕生紀念了,不僅有著舉國同慶的祭典,十二軍神也會返回布利爾達接受戰爭與利劍之神的加護,感覺不論如何那天都會發生大事件。”
身著藏青色雙排扣風衣、手提柏金包的休柏莉安款款走進了畫廊,她摘下墨鏡,露出貴氣的琥珀色眼睛,安塔納斯等人跟在她后面,邊隨意地聊著邊來到了室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埃爾賽雅圣域風流水噴泉雕像。
穿過門廳,約莫五百平米的挑高展廳淡黃色玫瑰圖案壁紙鋪滿墻面,四周名家畫作雍容華貴,天花板上懸掛著枝形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渲染得亮堂,鋪著深紅色地毯的樓梯盤旋而上,通往二樓的貴賓室和三樓的辦公區。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香根草和雪松木的氣息,清新而不失穩重。
“歡迎光臨卡爾奇畫廊,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身著黑色制服、胸前別著名牌的青年店員迎了上來,恭敬地對五名客人問道。
“聽說你們這里到了兩幅馬利特先生的新作,我很有興趣。”
休柏莉安用翻譯法術和標準的布利爾達腔回答,同時狀似不經意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輕點了下自己的左耳垂。
“分別是《落日的歸還》和《天空溶化》,我相信它們會成為馬利特大師的代表作之一,那種超現實主義的風格令人眼前一亮,您想具體看一看嗎。”
店員清了清嗓子,以同樣輕聲細語的方式回答。
“當然。”
休柏莉安嘴角微微上揚,沖店員答道。
“請跟我來。”
店員會意地點了點頭。
他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帶領一行人穿過展廳,來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前。
安塔納斯默默跟著。
她雖然不知道休柏莉安和店員對話里具體的暗號代表什么意思。
但店員應該是用畫來暗指今天是否能接頭,以及她要找的負責人是否在樓上。
休柏莉安如果拒絕就是隔天再來,如果同意就會被帶上去見盟軍駐布利爾達的諜報人員。
踏上鋪著深紅色羊毛地毯的樓梯,冰雪魔女走在最后面,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雕花扶手,鼻端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陳舊木頭味。
十三級臺階后,他們走在了畫廊二樓的走廊里。
褐色的墻壁上,幾盞銅制壁燈散發著黯淡的光暈,空間愈發幽深。
店員帶他們穿過蜿蜒走廊,在盡頭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停下腳步。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機械做工的黃銅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
伴隨著咔嗒一聲,厚重的木門緩緩打開,露出了其后的辦公室。
“尤妮蒂小姐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進吧。”
店員側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在此處已有禁制結界,可以放心說話。
店員將休柏莉安一行人領到辦公室里后,輕輕扣了三下墻側書架,又急促地叩了兩下。
“請進。”
書架后方傳來清冷的女聲。
書架機關打開,赫然是連接著辦公室的另一間辦公室。
店員就此告退。
休柏莉安與之告別,穿過書架走了進去,普拉奈,安塔納斯,辛諾拉和阿爾彌斯緊隨其后。
他們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間約莫三十平米的房間中,天花板上裝飾著古樸的云石雕花,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僅聽見古董落地鐘滴答作響。
房間正中心的茶幾沙發上,一位身著黑色長裙的女子坐在其上。
她身材姣好,氣質冷峻。
休柏莉安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身經百戰的強大。
哪怕同處六階的巔峰,但對方的戰斗經驗一定遠勝過自己,如果真的交手,她大概會被這位女性全程壓制。
想必這位女性就是尤妮蒂小姐了——他們在克瑞瑅帝國的聯絡人。
作為盟軍情報組織的高級特工,尤妮蒂小姐平時以畫廊經理的身份作為掩護,實則負責協調和指揮布利爾達臥底的行動。
“歡迎來到布利爾達,休柏莉安。”
尤妮蒂抬起頭,眼眸直視著休柏莉安,
“路上有遇到麻煩嗎?”
尤妮蒂在弗羅倫斯那里得到的消息便是新密探休柏莉安會在十月初進入一次影世界,完成她最后的提升,所以尤妮蒂對于休柏莉安上個月抵達后的消失并無意見。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尤妮蒂并不算休柏莉安的上司,而是休柏莉安在布利爾達的協助者,休柏莉安只歸屬于弗羅倫斯管轄。
“一切都很順利,多虧了你的周密安排。”
休柏莉安報以感激地點頭。
“作為你們在布利爾達的聯絡人,我會全力提供各方面的支持。這里就是你們暫時的聯絡點了,遇到問題,需要情報可以隨時來找我。”
尤妮蒂站起身,示意休柏莉安一行人落座。
“尤妮蒂小姐,聽說你這邊有任務在上個月就要交給我?”
休柏莉安自然而然地走過來坐在尤妮蒂對面的沙發上,問道。
她在來之前,心里就掛念著進影世界之前,和尤妮蒂的手下所簡短聊過的事。
這件事好像情報等級相當高,尤妮蒂也無法告知任何下屬,唯有和休柏莉安真正見面之后才能提及。
三周前可能并不是急事,僅是重要的事。
但過了這么久,它可能已經成為了緊急的事項,休柏莉安對自己的晚來還是懷有愧意。
“是的,這個事情可能等會兒你聽了會覺得有點荒誕…”
尤妮蒂承認,目光漸漸從休柏莉安身上移開,落在了她的四位同伴身上。
除了冰雪般純凈的女性像監護人般坐在了休柏莉安身旁,其他三位都像執事般守在沙發后。
男性管事站在最右側,他身材高挑挺拔約莫一米八五,身形勻稱目光沉穩,穿著考究的黑色執事正裝,雖然舉手投足間卻又透著一絲儒雅,但那低調而喧囂沉迷的氣場,仿佛隨時都可以動手殺人。
守在休柏莉安身后神色靜怡的閉目小姐則看起來和休柏莉安最為親近,隨時俯身就可按著休柏莉安的肩貼近休柏莉安與休柏莉安耳語,一襲修身衣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那種經過良好教養的名門大小姐氣質無需言語就能感覺到。
左側則是一位中短發美人,五官恰到好處地糅合了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英氣,修長勻稱的身材裹在剪裁得體的黑色女士正裝里,無疑是一位讓人過目不忘的獨特麗人,那雙眼睛中迸發的熱切和自信,令尤妮蒂相信她絕非只有花瓶般的美貌。
尤妮蒂暗自考慮,這次東部地區盟國派來的幾位援助者都看不出深淺。
他們身上的魔力氣息并不強,似乎都是普通人。
可那種面色不變的從容和淡定,顯然是絕對的強者才能擁有,甚至可能遠強于隊伍里表面上的最強者休柏莉安。
能在尤妮蒂面前偽裝起實力的,起碼得是七階及以上的強者。
尤妮蒂有點摸不準。
應該不至于這么夸張,上面派了四個七階援軍來吧。
她基本沒打過這么富裕的仗。
“需要單獨和休柏莉安小姐聊聊嗎?”
普拉奈似乎讀到了尤妮蒂的觀察,問道。
在講接下來的要事之前,這位盟軍的尤妮蒂小姐可能會想請他們四個回避一番。
“不,無需,我只是在想該怎么把這件事長話短說,你們是弗羅倫斯大人擔保的可靠援助者,我相信你們。”
不過,尤妮蒂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懷疑或戒備,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休柏莉安小姐只是負責出面,閣下才是真正的決策者吧?”
尤妮蒂盯向休柏莉安身旁的冰雪魔女問道。
這四位檔案神秘的隨從既然是休柏莉安的人,又有王國聯合議會副議長阿特爾雷德的家族長子弗羅倫斯大人做擔保,尤妮蒂絕對信任。
“沒錯。”
坐在休柏莉安旁邊的冰雪魔女并未否認。
冰雪魔女雖說也是神官,但其實相對于這場南大陸戰爭,她是北大陸的編外人員,不太好解釋身份立場。
盟軍駐布利爾達的諜報精英眼力卓越,一眼就看出了誰是真正的話事者。
冰雪魔女知道她們命運女神教會的圣騎士長弗羅倫斯,在家鄉坎貝拉王國大多時候都需要扮成男性,所以大概在尤妮蒂的認知中會是一位青年。
這一切都因為弗羅倫斯出生在南大陸西側坎貝拉王國的武勛世家阿特爾雷德,身為長女的弗羅倫斯,在幼弟出生后,父親阿特爾雷德公爵在發現長子沒有什么戰斗天賦,便把長女弗羅倫斯認定為了下一代家主培養。
冰雪魔女唯一不理解的就是,洛倫和弗羅倫斯像兄弟一樣并沒有多少避嫌的相處方式。
明明洛倫和弗羅倫斯一起出生入死了那么久。
可惜的是,如果洛倫和弗羅倫斯這個誤會沒解開的話,就再也沒機會解開了。
冰雪魔女如今更愿意相信洛倫是個憨厚的老好人,而不是把一切都恰到好處算計的大幕后。
“其實這個任務還是需要拜托休柏莉安,因為她的身份是西北尼克薩森德領的商會小姐,也是近期唯一一個投入到工作中的西北尼克薩森德領上流社會女性身份,而在這段時間我已經為她的身份做好了許多必要的修飾。”
尤妮蒂對面前的女性娓娓道來。
“西北尼克薩森德領的上流女性,有什么特殊地方嗎?”
冰雪魔女疑惑問道。
她分析不出一個因果所以然。
“你們聽說過最近在布利爾達嶄露頭角的蘭德里教授嗎?”
尤妮蒂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他們知道蘭德里教授,就很好解釋了,若他們不知道,就得先講解一番這位目標人物的信息。
“當然,我們在來的路上就看到了有關于這個帝國鷹犬的報導。”
休柏莉安攥緊拳頭,惡狠狠地說道。
她看這個帝國鷹犬很是厭惡了。
尤妮蒂看到休柏莉安的態度,陷入了短暫的沉言。
“蘭德里教授正是西北尼克薩森德領的沒落貴族,他目前需要一個能夠勝任他未婚妻一職且訓練有素的女性,幫助他更容易獲得帝國的信任,你的身份很適合成為他老家來的未婚妻,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去接近他。”
尤妮蒂端起茶幾上的紅茶,輕啜了一口,語氣凝重地說道。
任務固然兇險,可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尤妮蒂小姐你是希望我,靠近他然后找到機會殺了他?”
休柏莉安提出了疑問,做出抹一抹脖子的試探手勢。
對于刺殺蘭德里一時,她有點躍躍欲試了。
“…不,是真正扮成她的假未婚妻,這是一場合作,我們要監視他,他暫時還不能死。”
尤妮蒂對蘭德里的厭惡是真情實感,
“你不用勉強,這個任務是否接受,決定權在你。”
尤妮蒂補了一句。
可她又像隱瞞了什么。
“啊?”
休柏莉安微微蹙眉,眼珠左右移動,分析著這信息量過大的話語。
合作?
蘭德里教授這個帝國人需要未婚妻,難道他是主動找盟軍的尤妮蒂幫的忙…?
休柏莉安仔細想了一會兒,一瞬間想通了很多事。
蘭德里教授在克瑞瑅帝國的研究內容總會被盟軍竊走,帝國怎么都查不出到底是在哪一環途徑泄露了情報。
合著,是蘭德里自己把情報賣了?
“蘭德里目前在克瑞瑅帝國學術界的聲望與日俱增,而且近期還有一個很大的機會在等著他,身份地位很有可能會一躍成為克瑞瑅即將建立的新魔能機構委員會主導者,屆時我們的談判地位就會截然不同,現在是綁住他的利益的最佳機會。”
尤妮蒂繼續說著。
如果蘭德里成為了克瑞瑅新魔能機構委員會的一把手,那么他將在未來帝國軍工方面具有極高的話語權。
同時蘭德里與帝國特別行動處的戴克斯處長交好,來到了布利爾達之后屢立奇功,在魔能裂變方面也是做出了極大貢獻,可謂戴克斯仕途的得力手下,另外蘭德里還能夠進出帝國特別行動處,有小概率接觸到一些比較特殊的情報。
尤妮蒂覺得蘭德里教授是個老油子,城府極深,輕而易舉就能獲得身邊帝國人的信任,在帝國特別行動處恐怕也混得如魚得水,并受到了戴克斯處長的器重。
尤妮蒂出于個人判斷,不想讓珍貴的密探去蘭德里身邊,可是如果密探個人愿意,賣蘭德里一個大人情,說不定也會有更大的回報。
蘭德里本身總在與她共享著情報,令尤妮蒂有點摸不清蘭德里到底是在尋求著平衡什么。
“蘭德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冰雪魔女修長的手指在膝上輕輕敲擊著,陷入了深思。
她顯然也理解了大致的狀況。
“克瑞瑅帝國內部也有很大的矛盾,自從‘血洗日’以來,貴族派和民眾派都時常有著動作,蘭德里毫無疑問是個根正苗紅的帝國人,但他疑似和貴族走得更近,很可能他也是一個極端的人,想在帝國掀起什么革新。”
尤妮蒂講著她的推斷。
那天列車上遇到的那個神秘男人替換了蘭德里,而自那之后尤妮蒂就一直觀察著那個神秘男人的動向。
她可以很確信這家伙的帝國之魂和對帝國事業的熱忱,那絕不是演出來的。
不過他顯然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目前與他們盟軍有短暫的利益重合。
“不知道蘭德里背后的勢力到底是什么…”
冰雪魔女大概理解了尤妮蒂的講解。
多年前,克瑞瑅帝國貴族的權利太大,甚至可以只手遮天,大部分的權力、財富、甚至媒體資源都掌握在了貴族們的手里。
除了壓迫、剝削民眾,有部分貴族甚至開始不把平民當人,想殺就殺,想強搶就強搶。
當時這種最極端的貴族草菅人命,還能不斷逃脫懲罰,終于引爆了情緒。
現今克瑞瑅貴族和民眾的沖突稱得上十分激烈,據說除了有一些很仇視貴族的平民,甚至有仇視平民的貴族。
這一切正是因為多年前克瑞瑅帝國的博茨瓦納行省真的發生過大型暴動,有不少貴族被殺死了,而那一天被稱為“血洗日”。
走投無路的暴怒平民們,有武裝有組織地沖進貴族府邸燒殺搶掠,被攻陷的貴族家,男的直接殺死,女的生不如死。
而那些僥幸逃掉的貴族子嗣有的失蹤,有的繼承了家族,心理陰影仍舊留在記憶中,并將恨意放在了所有平民身上。
直到后來皇帝立下憲章,約束貴族,安撫平民,糾察涉事貴族,并且將暴民懲處,才解決了當時徹底爆發的矛盾。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克瑞瑅帝國貴族與平民間的沖突走向好轉。
但那只是暫時的。
隨著“血洗日”那一天遺留的巨大禍患慢慢發酵——仇恨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克瑞瑅帝國的內部矛盾在近年來迅速激化。
這正是克瑞瑅帝國如今貴族派與民眾派間的矛盾所在,大到不得不開始把矛盾外部化轉移,間接促使了戰爭的爆發。
可以說克瑞瑅帝國二十年前那場血洗日與帝國之禍亂有著千絲萬縷的因果聯系,只是很難再將其深層挖掘了,他們外國人更是很難調查到血洗日的詳細歷史。
“無論蘭德里到底是屬于貴族派還是民眾派的極端人士,對他來說,我們盟軍都是最佳的合作伙伴,他搞帝國內斗,我們也巴不得帝國內斗。”
尤妮蒂一雙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為了勝利和保護家鄉的同胞,她可以不擇手段。
“休柏莉安,我認為太危險了,如果要去靠近蘭德里這個人,他肯定不會允許我們四個也跟著你住進他家,屆時我們沒法保護你,肯定不行。”
冰雪魔女搖頭。
她清楚這個任務的利益。
但是于公于私,她都不會答應放休柏莉安承受半點風險。
“抱歉,尤妮蒂小姐,我不能接受這個任務。”
休柏莉安就像早已有了答案。
首先她不可能和其他男人訂下婚約,哪怕是假扮的。
其次她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保證絕對安全的前提下再盡力幫盟軍。
不過見到冰雪魔女的態度,休柏莉安還是很感動。
有媽媽疼就是不一樣。
她可以明顯感覺到冰雪魔女的私心。
即便真正的母親伊琺提婭不在身邊,休柏莉安也不再感到心口涼涼的。
她偷偷地,順勢地抓住了冰雪魔女的手。
冰雪魔女條件反射般地想要收回手,慢慢又察覺到了休柏莉安的心思,于是反握住了休柏莉安溫暖的手心。
“沒關系,我去拒絕掉蘭德里就好了,這段時間有新任務來了,我再聯絡你。”
尤妮蒂也很釋懷地松了口氣。
這樣也不用讓優秀的諜報員去冒險了。
她對休柏莉安這孩子也印象很好,和她在家鄉的妹妹一樣,她打心底不愿意送這樣年輕的孩子入虎口。
“當然,你如果改變主意了,我隨時可以把你送到蘭德里身邊,比如情況萬一有變…我們需要殺掉他。”
尤妮蒂囑咐道,聲音壓低,眼神也凌厲了半分。
這段時間她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這位商會小姐的身份任何時候都可以去成為“蘭德里的婚約者”。
萬一蘭德里的威脅開始變得大于利益,超出了他們盟軍的預計,且不可控,尤妮蒂會考慮委托休柏莉安帶著這四位強者去潛入蘭德里家,把蘭德里做掉。
“當然可以,如果是殺他的話,我們不會給他反抗的機會,定叫他葬送于此。”
休柏莉安會意地頷首。
她明白尤妮蒂這手準備的意義。
如果是去從蘭德里教授家里行刺蘭德里教授,尤妮蒂也幫她做好了預案,隨時可以行動。
對于暗殺工作,休柏莉安有四位大魔族相助,志在必得。
“那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們在布利爾達先好好休息,熟悉一下環境,如果我這邊需要你行動,我會把畫寄到你們的住處,屆時通知你們來畫廊會晤。”
尤妮蒂見到休柏莉安這么自信,也確信了她的四位同伴是自己猜測的那種強者。
只要給他們營造一個護送大小姐拜訪蘭德里家的機會,就一定可以令蘭德里十死無生。
她站起了身,對這幾位援軍感謝道。
“沒問題,尤妮蒂小姐,我從最開始就是殺手出身。”
休柏莉安伸出手,與尤妮蒂相握,再度露出了最開始由血脈而生的冷酷。
她眼里仿佛已經看到蘭德里凄慘的死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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