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蘭奇之重回小石城
當夜幕還是一片深黑，蘭奇駕駛鹿車帶著西格蕾和塔莉婭終于看到了名為“格萊特石堡”的獨立城邦。
這座城市亦是他和西格蕾曾經來過的第一座獸人城邦，小石城。
“好久沒有來過這里了，看起來和以前的變化不算那么大嘛。”
蘭奇在永夜之地里當了幾個小時司機，如今也算是快可以休息了。
“確實，經歷了戰火和重建，好像還是盡量還原了其最開始的模樣。”
西格蕾也雙手扒在前排靠背上，張望著前方的小石城。
“好餓啊。”
塔莉婭摸了摸肚子，說道。
經過了長途的跋涉，見到城邦的輪廓，她就知道盼望已久的早飯時間要來了。
“小石城的特產挺不錯，我們在這休息小半天后，可以多買點零食在路上吃。”
她雖然沒想過卡利耶拉有一天會直接開擺，但擺爛形態的卡利耶拉也怪可愛的，和等著被投喂的小動物一樣。
“修繕神像結下的友誼嘛，你尊重他們的信仰，全力幫助他們，他們也會相應的回饋你，永夜之地這幾個獸人城邦都是這樣。”
蘭奇在前排認可道。
當時深陷窘境的魄蘭特帝國面臨霍寧帝國的大軍壓境，非常需要和魔界結盟，同時永夜之地路途上的幾座獸人城邦作為交通要塞也格外重要。
于是為了展示魄蘭特帝國皇室的誠意，蘭奇作為皇家工匠一路為幾位獸人城邦修繕獸人們最珍視的神像，并憑自己的真誠獲得了獸人們的友誼。
阿爾戈姆大領主，便是第一座獸人城邦的熊人族首領。
也不知道十二年過去了，這位質樸的大領主怎么樣了。
“來勁了。”
塔莉婭眼神當即就亮了些，懷揣著期盼的目光望著小石城。
黑暗籠罩城邦，唯有余暉與燈火點亮前行之路。
高聳的城門下，皚皚白雪鋪灑一地，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數分鐘后，他們順利用證件順利通過了小石城的入城門。
剛進城即可見到驛站。
只需支付少許費用，就能為旅途中入城客的坐騎提供休憩之所。
西格蕾嫻熟地從后排跳下來，將雪原冥鹿和雪橇交予驛站的圣魄蘭特教國人員。
這些似乎新上任不久的看護們迅速地給冥鹿喂食梳理，確保它們今夜得到妥善的照料。
“明明已經早上七點了，卻還是和夜晚十二點一樣，在永夜之地白天還真是奢侈品。”
蘭奇走下雪橇，從口袋里掏出懷表，望了一眼感慨道。
在小石城，哪怕夏季白晝時光也寥寥無幾，何況現在是冬季。
這也是這片雪原被稱為永夜之地的緣由。
先前他在北大陸遠赴普羅托斯帝國最北端的班德拉城，若再向北，也會進入類似的、被世人稱為“永夜”的地域。
阿斯克桑就是從“永夜”來。
若是這個時代有著傳奇封印師坐鎮永夜之地，那恐怕也沒血族敢隨便踏足雪原。
令人懷念。
“牢桑好像還真挺克血族，血族侯爵單對單，說不定要被牢桑單吃。”
塔莉婭在心里回了蘭奇一句。
自從搞懂了牢桑是什么，她再也不用每次聽蘭奇的謎語，可以加入他的話題了。
“你在想誰？”
西格蕾好像發現了蘭奇現在心里在想一個人，但她有點猜不到蘭奇在想的是誰。
她就納悶了。
這還是她第一回看不出圣子的想法。
他的心思似乎有點混沌。
“一位給我帶來了不少快樂的人。”
蘭奇難掩笑意地答道。
西格蕾還是猜不出來。
倒也沒細究這個問題。
肯定是個她不認識的人，所以才猜不出來，而不是圣子發了大病。
以前在北大陸時圣子從來沒有這樣過，心里在想的總是他在南大陸的那個老師。
總有一天她會搞懂這個答案的。
“往好的想，在永夜之地隨時都可以很容易入睡，不會被太陽輕易照醒，你等會兒就好好休息吧，一路上駕車辛苦了。”
西格蕾已先蘭奇一步開始搬運他的行囊，就像是肌肉記憶，并回到了上一個話題。
由于這次蘭奇沒帶那么多修繕神像用的器具，行李不再像上次那般沉重，再加上她自己的行李，總共兩個箱子，卡利耶拉則是只帶了一個很輕的小手提箱，大概只放著點換洗的貼身衣物。
“不用全讓你來拿，上次你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一個人搬四個大箱子，我都感覺怪不好意思。”
蘭奇沒讓西格蕾一個人忙碌，從她手中拿過了箱子。
當初秘書埃爾姆向他力薦西格蕾的理由之一，便是她擁有超強的力量和體力，幾乎可以無視夜晚惡劣的能見度和風雪天氣，以最快速度將雇主送抵目的地。
若由她擔任車夫，他們倆基本每天都能在一座獸人城邦落腳，共計六座，而第七天即可順利抵達魔界。
現在六階的蘭奇發現，自己上次跟西格蕾一路看一路學，自己也能當車夫辦到一天一座城了。
“其實我覺得挺好，那樣別人就能一眼看出來我們是雇主和車夫關系，而不是什么父女。”
西格蕾笑著停步，給蘭奇講道。
“卡利耶拉，往這邊來，我們坐車去酒店。”
她又回過頭向灰發魔女招了招手。
夢里西格蕾剛來小石城其實和洛奇相處得并不開心，無奈對方開出的價格實在太高，只要完成那單生意，足以讓教會孤兒院一整年都無后顧之憂，即便戰爭爆發，修女也可以帶領孩子們逃往鄰國，不必淪為流民。
如今回想起來，又覺得那夢境的回憶格外美好。
再來小石城時的心境也不一樣了。
“好，等會兒西格蕾你去買點成品菜，你們倆吃完就好好睡覺吧，醒的時候我會做好晚餐。”
塔莉婭作為路途上休息了最久的人現在狀態良好，而這兩人一路上都沒怎么休息，該讓他們補充好精神了。
等會兒讓西格蕾去買些成品的格萊特石堡特色美食，他們很快就能開飯了，等蘭奇和西格蕾睡醒，她也會做些更符合膳食均衡的餐品，出發之前還能再吃一頓營養晚餐。
“咦，卡利耶拉伱還會做飯？”
西格蕾在路上聽蘭奇講小黑貓快被優化了，沒當回事。
萬萬沒想到的是，掌勺者竟然變成了卡利耶拉。
“當然，接下來這段時間就讓我照顧你們的飲食吧。”
塔莉婭點頭道。
“我在做什么夢…卡利耶拉每天給我做飯？”
西格蕾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臉頰，望著天自語。
她越來越覺得卡利耶拉變成她單方面想象的樣子了。
完全就是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大魔族美女！
塔莉婭讀到了西格蕾的心思。
怎么全是贊美之語。
她讀蘭奇的心思讀多了，已經下意識地覺得別人心里可能會在想一些不禮貌的事。
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一個這么反向蘭奇的人。
“給你做飯，這些天天天給你做飯。”
塔莉婭感動地看著眼前的寶藏女孩西格蕾，承諾道。
“太期待了，我真的好想嘗嘗你的手藝到底是什么樣，堂堂大魔族給我做飯。”
西格蕾立即答應。
這樣華麗理智又動人的女性，強大端莊還懂得溫柔，更有著不為人知的賢惠一面，時不時還會做出可愛的舉動，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
塔莉婭低著頭聲音微弱地道。
她不敢讀西格蕾的心了，西格蕾再夸下去，她都有點臉紅了。
休柏莉安也總是在夸她，但休柏莉安比較含蓄，不會像西格蕾這么猛烈。
這孩子太直白了！
“這回路上甚至沒血族了，真叫人安逸，等會兒我肯定能睡個好覺。”
西格蕾感嘆道。
“我記得那么小一個孩子能分析清楚當時的戰爭局勢，猜想出血族可能會先開始滲透魄蘭特帝國東西兩側的付克洛王國和伊迪斯王國，只要穿過這兩個王國，便可抵達雪原提前布局。我當時就覺得她絕不是一般的小天才，而是能當統帥的料。”
蘭奇用手掌比劃著十一歲西格蕾的身高，跟身旁的淺發色紫瞳女性敘舊道。
“你們在說什么，為什么我聽不懂。”
塔莉婭覺得自己被排擠了，小聲抱怨道。
“啊，剛才講的是我和洛奇在魄蘭特帝國剛認識時的事呢。”
西格蕾給灰發魔女短暫解釋道。
三人等著接待入城客的車輛，閑聊了起來。
她又看向蘭奇。
“因為我知道敵人不止是霍寧帝國而是血族嘛，所以推測出霍寧帝國背后的血族的意向很容易，那時你還不知道我有狼族血統，但我作為從狼族圣地月神殿逃掉的狼族遺孤，很清楚血族的殘忍和只手遮天的勢力。”
西格蕾答道。
十二年前開戰前首相的很多政敵都是不相信血族作為主導，而是更確信霍寧帝國才是戰爭的主導者。
“而且按理說，我也不想當統帥，一定要當的話，把你的教皇讓給我，說不定我還會有點興趣，這才是配得上我的位置嘛。”
西格蕾繼續和蘭奇講。
“你想當就當啊，等我回圣魄蘭特教國了，就讓位給你。”
蘭奇很隨意地攤手。
“我要你就給？”
西格蕾就像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驚奇地問。
圣子把她當成西格蕾之后，好像以為這是最后一面，就會對她格外寵溺。
“不違反原則的，盡量滿足吧。”
蘭奇坦然地回答。
反正只能在這個影世界里陪西格蕾二十一天了，他希望能盡量讓西格蕾開心。
按理說圣魄蘭特教皇之位怎么都不可能如此兒戲的像答應小孩一樣給出去，但這次影世界本就安逸到不可思議，蘭奇也慢慢適應了這種度假的心態。
“狼族…？”
塔莉婭就像發現了關鍵詞般，在一旁喃喃道。
她前不久才在現世聽到過這個詞。
“西格蕾你是狼族？”
她盯著西格蕾問道。
“對啊，先前就連洛奇也不知道我是狼族，后來到了旅途的第七天，在快到魔界邊境的時候被血族伯爵阻截，才發現我是小狼女呢，嗷嗚。”
西格蕾故意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抬起雙手，裝作一只會吃人的狼，對蘭奇和塔莉婭回答。
“唉…”
塔莉婭盯著西格蕾看了好一會兒，移開視線抿住了嘴唇。
如果能把西格蕾帶回現世多好。
那樣就可以救她妹妹伊琺提婭了。
到時候休柏莉安知道是她最喜歡的西格蕾救了媽媽伊琺提婭，一定會更加欣喜，黏著這個異父異母的親妹妹不想放開。
可惜越是這樣想，越是讓塔莉婭明白這次影世界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和西格蕾繼續相處。
二十一天的影世界結束，她也會和這個完美的少女分開。
“卡利耶拉，你為什么看起來有點失落？”
西格蕾盯著灰發魔女，疑惑地問她。
“都是那些該死的血族，滅了月神殿，要不是他們，要不是他們…”
塔莉婭越想越恨。
她的妹妹會受重傷，現世里狼族的絕跡，西格蕾會有慘痛的童年，全都是拜那些血族所賜。
“哎呀，現在是和平年代，不適合說這種破壞世界和諧的話啦。”
西格蕾作出噤聲的手勢。
但她還是很感謝卡利耶拉始終愿意和她同仇敵愾。
以前那些有關于血族的噩夢就沒停歇過，最近倒是不再會出現了。
按照當下的國際公約和形勢，正值塞維利亞大地和平復興四周年紀念前夕，說這種有煽動傾向的話并不好，她下午在教會里作為基層人員早有被告知過了。
“沒事，你以后再也不用做關于血族的噩夢了，有我保護你，就算有血族我也給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
塔莉婭撩了撩頭發颯爽地說道。
她是最強的。
“卡利耶拉，我的魔族媽媽！”
西格蕾聽到這話，有些不太相信，隨即歡喜地抱住了灰發魔女。
有九階的卡利耶拉在，確實令人過于安心。
而且卡利耶拉身上這股魔族至強者的自信和霸道從未改變，哪怕西格麗德現在莫名有種卡利耶拉變弱了的錯覺，她仍舊毫不懷疑卡利耶拉一旦動真格之后會有多強。
“哎呀，怎么能這樣叫我呢…”
塔莉婭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卻又抗拒不了西格蕾的可愛攻勢，只能臉頰微紅地抬起手摸了摸西格蕾的腦袋。
休柏莉安這么久都沒有叫過她媽媽，而西格蕾才這么一會兒就直接地喊出了口，讓塔莉婭感到人間很值得。
“話說，你們有沒有感覺這座城邦有點不一樣了呢…”
蘭奇從剛才開始就注視著街道，喃喃發問。
“肯定有吧。”
塔莉婭答道。
這里算是這座小石城城郊，即使有所變化也不太容易看得出來，更何況過了十二年，有變化是肯定的。
“你說的是有點違和感嗎？”
西格蕾很快就懂了蘭奇的意思。
正常的變化并不能稱之為違和。
反倒是有點詭異的變化，才能叫違和。
“對，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但我又沒法細說我所見的小石城是哪里和以前不一樣了。”
蘭奇認同道。
“喵…”
貓老板從地面探出頭望了望。
它越聽蘭奇這樣說越覺得慌。
蘭奇的觀察力和直覺很少有錯。
上次它也是跟著蘭奇和西格蕾來的小石城。
但它至此為止也看不出讓蘭奇隱隱產生違和的是哪里。
閑聊片刻。
蘭奇和西格蕾還有塔莉婭等來了城內的車輛，人類司機下車為他們將行李搬上車廂，開始載著他們游覽全新的小石城。
“師傅，去雪熊酒店。”
蘭奇對司機說道。
“沒問題。”
人類司機笑呵呵地對這三名乘客答道，便開始了啟程。
窗外的景色開始劃過。
小石城繁華市區內的面貌也在路燈下逐漸顯現清楚。
塔莉婭望著城邦這些建筑，大多由堅硬的石材和經過特殊處理的木料建成，結構牢固，能抵御嚴寒和暴雪的侵襲。
她很是期待小石城的美食。
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旅游主題的影世界。
甚至還給她配了兩個貼心的導游，一個認路駕車，一個給她取暖。
怎么世上有這么多好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