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蘭奇即將為洛倫發表獲勝感言
魄蘭特帝國歷史上，北部的契克爾莊園多次作為北部大陸政治和外交活動的場所。
帝國大臣經常在此接待外國領導人，進行雙邊會談，討論國際事務，加強與鄰國之間的關系。
莊園會談在更加私密和放松的氛圍中進行，有助于打破正式會議室的界限。
薄霧繚繞的清晨，休柏莉安公主和墜落卿于魄蘭特帝國使者的接引下，穿越了契克爾莊園周圍那些看似無盡的、郁郁蔥蔥的園林。
隨著大使車隊緩緩駛過曲折蜿蜒的道路，莊園的真面目漸漸展現古老石墻和尖頂塔樓在雨露泛起微光。
身為魔界的公主兼大使，她穿著一身魔界貴族式獵裝，精細編織的銀色發尾搭在肩頭，步伐穩健從車中走出，她的到來無疑是這個烏云密布的日子里最令邊境帝國人矚目的焦點。
在她身旁，墜落卿卡利耶拉閉著雙眼，確保公主的安全。
盡管周圍的侍衛都知道這位異族女性是傳說中的九階大惡魔，但還是不禁把眼睛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分。
“卡利耶拉大人，還麻煩您進一步收斂起自己的魔力。”
領她們前往宅邸的騎士團長恭敬地沉聲道。
身為邊境最強的八階帝國將軍，他個人倒是懂得如何免疫卡利耶拉的魔力。
但對于低階的人類來說，即使不需要中卡利耶拉的幻術，只是迷上了她，都有可能逐漸因為她的魔力而心智消融。
鄰國布利斯王國已經淪陷，現在魄蘭特帝國人心惶惶。
哪怕是對有結盟意向的魔族，在談判完成之前，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松弛，甚至將地點選在了邊遠的莊園。
契克爾莊園位于城郊的鄉村，提供了一個相對隔離和安靜的環境，適合進行敏感或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談判。
它的位置相對隱蔽，有利于保證會談的安全和隱私，尤其是在需要處理敏感議題時。
在一片糟糕的戰局下，唯一稱得上好消息的只有永夜之地的獸人城邦為他們打開了通往魔界的商路，而魔界也以非常低廉的價格出售給了魄蘭特帝國一大批軍備物資。
前段時間刻希亞女皇派出的皇家工匠，成功收獲了永夜之地幾座獸人城邦大領主的友誼。
為了保護那位工匠的安全，其身份信息至今都被刻希亞女皇所隱藏，但如今民眾間，對這位女皇的信賴也在逐漸加深，她的話語權現在越來越具分量。
就刻希亞女皇的意見來看，她是贊同積極尋求魔界幫助的，至少要先嘗試著相信魔族，否則不會有轉機。
“我知道了。”
卡利耶拉點頭，淡漠地說道。
和無名卿待久了，都讓她以為自己的被動法術失效了，可明顯效果其實還是存在的。
隨著公主和隨行使團穿過莊園的主入口，她們被引領進入一間寬敞的接待室，大廳里古董家具、掛毯和油畫都保留著契克爾莊園建造時的模樣，壁爐散發出光熱，驅散了彌漫在花園里的濕氣，迎接著魔界遠道而來的使者。
在這裝飾考究的接待室，會議桌一端，外務大臣莫雷蒂公爵已經在等候。
“尊敬的卡利耶拉閣下，以及公主殿下，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與您相會，我深感榮幸。請允許我代表我的國家和人民，向各位的前來表達最誠摯的歡迎。”
莫雷蒂公爵的身影從背后的落地窗前走來，窗外的稀薄晨光仿佛為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邊，他鞠躬道。
他的姿態穩健而松弛，帶著些許微笑請魔族的各位入座。
“同樣是我的榮幸。”
卡利耶拉聲音沒有太多起伏地回應。
對方似乎很確信她才是真正的話事者，甚至在問候時都把她擺到了主要的尊敬對象上，而公主僅僅是附帶的次席。
這樣的判斷卡利耶拉可以理解，如果是放在一個月前，雖然不太符合禮儀，但能夠討到真正魔界當權者的歡心。
休柏莉安沒怎么吭聲，只保持著卡利耶拉要求她保持著的端莊，隨著卡利耶拉就座。
她現在發現有個卡利耶拉這樣的強勢魔族愿意帶她玩也挺好，她什么都不用做，交給卡利耶拉去辦事就行了，反正現在細想，卡利耶拉對她很好，幾乎就是貼身保鏢，繼塔莉婭和冰雪魔女之后，她就像有被動技能，總能找到一個照顧她的魔族成年女性。
談判桌旁兩方使團圍坐在深色木質的圓桌前開始了簡單的交談，桌上很快也被必需的文件和地圖堆滿。
“尊敬的卡利耶拉閣下，我們都清楚當前北部大陸的局勢充滿了不確定性，魄蘭特帝國一直以來追求的都是和平與穩定，如果魔界愿意幫助我們達成這一目標，我相信一定會是一場互利互惠的合作…”
莫雷蒂公爵開始謹慎地闡述魄蘭特帝國的立場和對即將到來的談判的期望。
室內被精心調節的光線照亮。
隨著窗外愈發變大雨聲的細微響起，話音也和白噪音混雜在了一起。
莊園外的景色被雨水模糊，但依然隱約可見那些婆娑的樹影和遠處的綠色丘陵，它們在雨中翠綠而黯淡，更顯得周圍天空灰暗。
休柏莉安望著窗外，耳邊盡管是會議室里的交談聲，但她此刻心里只想著蘭奇有沒有帶傘。
她又想起在貓老板餐廳，下樓給蘭奇送去傘之后，他和自己在雨檐下聊了好一會兒天，那些時光經歷時并不覺得，現在不經意間回想起來又會覺得很美好。
“我想，莫雷蒂公爵是否有誤會我們的來意？”
卡利耶拉略顯不悅的話音將休柏莉安的意識喚回。
休柏莉安側目，發現身旁的卡利耶拉經過簡短的交談已經皺起了眉頭。
“是這樣的，我們魄蘭特帝國的初衷就不是尋求對抗，也根本無力對抗霍寧帝國的壓境大軍，在布利斯王國還未淪陷時，內閣就已積極探討過與霍寧帝國和談的議題，如今就連首相閣下也已不再反對尋求和談可能。我相信，通過我們的共同努力，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犧牲。現在與魔界這邊也是一樣，我們更想以外交和談判為手段，尋找一個對各方都有利的解決方案吧。”
莫雷蒂繼續保持著禮儀性的微笑，對卡利耶拉耐心而恭敬地解釋道。
光線蒼白而微弱，穿透不了天際陰霾，僅僅勉強描繪出室內物品的輪廓。
“莫雷蒂公爵，我可否理解為，魄蘭特帝國已經放棄了對抗霍寧帝國和血族？”
卡利耶拉問道。
“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我們還要保留最后的抵抗可能，而不是完全屈服，否則我們根本沒有籌碼與對方和談。”
莫雷蒂公爵輕松自如地攤手。
“既然如此，為何不嘗試勝算更大的共同抵抗呢？”
“我覺得沒有勝算。”
卡利耶拉感覺和這個人說話，就像打到棉花上一樣。
他一句有用的話都不會說，卻能夠把魔族真正想要結盟對抗霍寧帝國的意向給敷衍過去。
根據卡利耶拉的情報，如今魄蘭特帝國議院方面仍舊對魔族主動提出的結盟一事猶豫不決。
畢竟在魄蘭特人看來，魔族的態度轉變太過不合邏輯，任何時候與魔族的結盟，無疑都是一場豪賭。
魔界強過他們魄蘭特帝國太多。
更何況前段時間，魔族一直有與血族談和的跡象，更是有血族使團前往了魔界，受到了魔族的盛大歡迎。
如果是魔族想要幫血族試探魄蘭特帝國，從背后給予他們致命一擊，不費吹灰之力地吞并掉魄蘭特帝國，同樣存在這種可能。
但莫雷蒂公爵的個人態度很明顯，他就差擺明了告訴魔族這邊，請他們不要破壞魄蘭特帝國和霍寧帝國的和談。
他作為保守黨，有自己的判斷和利益所在。
“莫雷蒂公爵，可否請你幫我聯系一番威爾福特首相，我想和他簡單溝通一番。”
卡利耶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連刻希亞女皇都有抵抗的勇氣，說明魄蘭特帝國如今并不是全都是莫雷蒂公爵這種態度。
“抱歉，首相有他的工作，而我身為外務大臣，這是我的職責，不能什么都壓給首相。”
莫雷蒂公爵很是遺憾地搖頭。
“那你能否通過通訊魔法，向赫爾沙雷姆那邊傳達一下，我想與首相簡短溝通的意向，讓他來判斷是否要與我交談。”
卡利耶拉再度退讓了一步。
“很抱歉，您可以先與我傳達，還是說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謀，必須要和首相單獨會談呢？”
莫雷蒂公爵望著她，從容不迫地微笑道，
“請您先把想法告訴我，我代您傳達給首相大人。”
卡利耶拉感覺血壓就上來了。
她竭盡全力，終于將怒火忍了下來。
這個外務大臣已經沒有半點抵抗的想法，只想著和血族和談，他雖然沒有拒絕和決定魔族結盟的權力，但卡利耶拉相信，如果讓他幫忙傳話傳到首相威爾福特那里時，話語的意味一定會變。
現在她想見首相，偏偏中間就被這個外務大臣卡在了中間。
她越是誠懇地拜托對方，對方越是游刃有余地像戲弄她一般推脫。
卡利耶拉現在很有必要懷疑這個莫雷蒂公爵已經在跟血族搭橋牽線了。
“卡利耶拉閣下，我深知你此刻對霍寧帝國的敵意，以及你對抗的堅定決心，然而，在這漫長的黑夜里，我們必須尋找光明，即使它微弱到幾乎看不見。”
他稍作停頓，確保自己的話語能給所有人思考時間，
“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正處于未知和恐懼之中，我們不能讓他們走向一個充滿血腥和破壞的未來。是的，與霍寧帝國惡勢力妥協可能看起來是軟弱，但如果這能拯救成千上萬的生命，讓我們的孩子在沒有戰爭的陰影下成長，難道不值得我們至少探索一番嗎？”
莫雷蒂公爵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停留在對面的卡利耶拉身上，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充滿說服力。
卡利耶拉的表情氣得有點僵硬，但她還是在竭盡全力忍耐著怒意。
“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還未等卡利耶拉想好該怎么開口，休柏莉安在一旁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看卡利耶拉這為了顧全大局，一改暴脾氣，獨自受氣的模樣，她都感覺心疼，特別是卡利耶拉現在在她看來是塔塔的模樣，現在她已經把卡利耶拉當朋友了，自然看不下去朋友這么憋屈。
卡利耶拉驚訝地抬眸望向休柏莉安，休柏莉安朝卡利耶拉搖了搖頭，意思是告訴卡利耶拉別忍了，咱魔族不受這氣。
“噢？公主殿下覺得我沒資格說出這種話嗎？可是您要知道，現在，我們面臨的選擇不僅僅是戰爭與和平，而是是否給予和平一個機會，即使它看起來遙不可及。我并不是說要屈服，而是提倡智慧和預見性——利用談判作為我們力量的延伸，而不是視之為弱點，這點恐怕是你們魔族不會懂的吧？”
莫雷蒂公爵望向休柏莉安，毫不退縮地問道。
“你給我閉嘴，伱這個廢物外務大臣。”
卡利耶拉也不再忍了，眼神再不掩飾她身為魔族天生的戾氣。
她現在已經懂了，這個貴族大老爺就是純粹的廢物中的廢物，非蠢既壞，尸位素餐。
接待室里空氣瞬間凝固，從平靜的閑談氛圍轉為了劍拔弩張，帝國軍衛一時間都警戒了起來。
“哎呀，既然魔族的各位看來沒有談下去的意思了，是否這場談判就單方面宣告結束了呢？”
莫雷蒂公爵還是彬彬有禮的模樣，眼里還是那分不清真摯還是嘲弄的笑意。
他很相信墜落卿不會想動手，畢竟真的要動手，魔族就再沒有半分與魄蘭特帝國和談的可能。
那他和血族談好的交易，也就完成一部分了。
盡管他沒有權利敲定魄蘭特帝國與魔族結盟一事，但他有得是辦法阻止卡利耶拉見到威爾福特。
如今威爾福特那個傻子還在赫爾沙雷姆，被他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魔族使團的詳細情報。
光是心想著，莫雷蒂公爵就覺得這個九階大魔族剛才低聲下氣的樣子很滑稽可笑。
“莫雷蒂公爵，我記住你了，但我總有辦法聯系上我想找的帝國要員，你終歸無法阻止有骨氣的魄蘭特人與我們結盟。”
卡利耶拉沉聲低語。
“我很期待。”
莫雷蒂公爵站起身，笑著回應道，那是一百分的公式笑容。
就像在告訴她，來日方長，他有的是辦法惡心她。
卡利耶拉長舒了一口氣，心里堵得慌，若不是她是真心前來談結盟的，需要讓魄蘭特帝國人看到他們魔族的友好之意，按照她以往的脾氣，已經想把這個公爵殺死一萬遍。
可她現在不得不保持忍耐。
就在這時。
會議室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任何想要阻攔的侍衛，剛開始準備動手就被另一批人馬勒令喝止住了。
伴隨著門的推開聲。
一個氣勢磅礴的人走進了會議室。
他的身影就像是歷史的重量本身，每一步走動都帶著決定性。
他并沒有立即說話，他的目光在房間內緩緩移動，最后定格在莫雷蒂公爵的身上，然后又轉向了墜落卿。
“莫雷蒂公爵，為什么這種重要外交議題，你不通知我呢？”
他問道。
莫雷蒂公爵的神色驟然變得陰沉。
“威爾福特，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你恐怕為了讓我不知道魔族特使前來一事以及它的詳細時間地點，費了不少工夫吧？真是辛苦你了。”
蘭奇摘下禮帽，放在了桌上，拄著手杖笑道。
莫雷蒂公爵頓時起身，陰影在他的臉上越攀越深，一言不發地往會議室門外走去。
“莫雷蒂大人，你不留下來聽聽嗎？”
蘭奇在他身后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既然首相大人如此不信任我，那我也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莫雷蒂沒有停步回頭，冷聲說道。
“我會辭職。”
他補充了一句，就消失在了門外的昏暗走廊間。
外務大臣的辭職將會開啟不信任投票，用來彈劾首相。
很快，議院對首相的信任也將下降到谷底。
屆時，就算威爾福特想要獨斷和亂來，也將無濟于事！！
會議室里安靜了許久。
蘭奇也不急不緩地走到魔族對面，莫雷蒂公爵剛才坐的位置上坐下，同時揮手將會議室里所有其他大臣和軍衛都請了出去。
卡利耶拉還在微微怔神。
她望著這道身影，大概明白了，在看似今天這場談判失敗、是要從長計議之時，魄蘭特帝國首相威爾福特竟然主動找上了她們。
“不好意思，威爾福特先生，給你添麻煩了，不過你是如何知道莫雷蒂安排的會面呢。”
來不及按捺心中涌起的喜悅，卡利耶拉話音帶著青睞之意，對對面的男人說道。
“我不止知道這場會面的時間，我還知道如果談不妥，你就打算強行把我洗腦，變成你的奴隸。”
蘭奇靠在椅背上，滿是心累地搖頭。
墜落卿愣了半晌，像被石化快要裂開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和無名卿說過的話…
她的大腦在一瞬間飛速運轉。
終于在快要宕機之際，想到了一種令她無法接受的解釋。
“你是…？”
卡利耶拉難以置信地站起身，指著對面的男人，顫聲問道。
這個人的相貌雖然發生了變化，但眼瞳的神采還是那般熟悉。
蘭奇點頭，勝過千言萬語。
“啊啊…”
卡利耶拉捂住了臉頰，她回想起先前對蘭奇說過的話，大腦嗡嗡在發響。
雖然這場會談可以說剛開始就結束了。
但墜落卿感覺自己想連夜逃離魄蘭特帝國了！
蘭奇望著卡利耶拉不知該怎么安慰她。
沒想到九階大魔族也會臉紅。
好在目前一切順利，和魔族的談判基本妥當了。
接下來走出這個房間他就要和墜落卿裝作互相不認識了，而他也將再度打開實況。
至此一切就緒。
蘭奇始終沒有忘掉那么一個在影世界外等著他的人。
洛倫院長，久等了。
又是十天過去，洛倫應該不至于在高壓下黑化。
在這至暗時刻，是時候看他蘭奇的絕地反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