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蘭奇做的魔法卡牌是不是有點問題
明亮的燈光照耀著制卡工坊，映照在魔法儀器和器皿上。
那些器具散發著古樸的氣息，仿佛見證了諸多制卡師崛起路上的輝煌。
此時蘭奇已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工作臺。
他細細數了一下基礎材料，取出一個分格盤，將需要的材料各拿取一些。
逐一放入分格盤的格子里。
塔莉婭看著他的材料選取有無意識的眉頭微皺。
這家伙拿這么多材料干啥？
在塔莉婭疑惑間，蘭奇逐漸完成了準備。
勤儉落魄久了的塔莉婭，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富裕過。
蘭奇卷起了襯衫的袖子，臉上滿是期待，已經準備好開始實踐一番魔法卡牌的制作了。
他略顯得有些笨手笨腳地將已經研磨好的無屬性魔晶粉末與魔核液開始調配墨水，用測量儀檢測著調和時的魔力波動。
暫時還不太會用自身魔力與調配墨水同步的蘭奇，只能暫時借助魔法道具輔助。
“…”
其實這個并不難，只是光靠看書看不會，需要有人教他。
塔莉婭眼神毫無波瀾地目睹著蘭奇的菜鳥操作。
不過她并無興趣、也完全沒必要指點這個毫無魔法天賦的人類少年。
看到這里。
塔莉婭即使不用繼續看下去也已經知道蘭奇想要做什么卡牌了。
因為蘭奇打開了接下來要用來摘錄、截取、刻印的魔法卷軸。
這個卷軸赫然是精神系一階法術精神干擾。
相比起使用一次就會報廢的魔法卷軸，若將其制成魔法卡牌，則能夠反復使用這個法術——
精神干擾類別：法術卡品級：藍色珍貴 階級：1
效果：僅限對3米以內的敵人生效，極短暫地令其無法行動。根據雙方的精神差距決定法力消耗和影響時長。冷卻時間120秒。
大多數情況下，單用這一個魔法卷軸作為基礎制作出來的魔法卡牌，都會是大差不差的效果，頂多控制時間有輕微的波動。
如果制卡師的技藝精湛，可能能制出更高級的紫色稀有品質也說不定。
那么效果會變得更強力，或是多一點附加效果。
當然。
哪怕它只是一階魔法，藍色珍貴品質的它對于新人制卡師來說也具有很高挑戰性。
能夠不炸卡，或是做出白色普通品質的劣化版就不錯了。
塔莉婭尚且無法評論這個少年的天賦怎么樣，以及他會做出一張什么樣的卡。
但一般有天賦的人類，現在才起步學習制卡已經很晚了。
蘭奇的家境明顯不差。
若是有天賦應該早早就投以最好的資源開始學習了。
不至于現在才興趣使然般地自行摸索制卡。
“塔塔，你懂制卡嗎？”
蘭奇注視著手中的卷軸，似乎是感受到了塔莉婭的視線，突然問道。
對他來說，工坊里有一個能聊天的人好像也還不錯。
“…”
塔莉婭沒有搭理他，只是漠然移開了目光。
她不想為這種小事情撒謊，也不想讓這個人類知道他不需要知道的。
蘭奇識趣地微微一笑，不再找塔莉婭說話。
就像制卡師協會看待自己的態度一般，自己如果作為商人，那尚且具備不錯的交易價值。
但如果是作為制卡師，則絲毫看不出任何價值。
這么說來，現在為止看好自己的人，就只有府上的管家先生漢斯和女仆小姐芙蘭辛了。
蘭奇一邊心里想著，一邊繼續將調好的魔力墨水灌入刻印筆。
接下來他不能再分心，因為將進入魔法卡牌制作最關鍵的步驟——
對魔法結構、回路的改寫與定型。
一階的精神魔法，幾乎都是效果很小幅度的精神干涉，而強控類型的精神魔法，往往都需要較近的距離才能發動。
如果想改寫效果，不僅需要極強的魔法創造能力，還需要多次的實驗和改良，難度遠非正常制作能相比。
蘭奇全神貫注，將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眼前。
隨著他手中刻印筆微微移動，他將自己的法力緩慢地融入每一條魔法回路中。
卡牌的魔法結構并不是任何魔法師或魔工匠想繪就能繪制的，這是一個理解、創造與施法并存的過程。
若是沒有出色的天賦的透徹的理解，就算能畫出差不多的樣子，也無法賦予它應有的力量。
蘭奇屏住了呼吸，似乎進入了最大挑戰時刻。
刻錄最大的麻煩就是要刻在卡牌上的一圈細密的魔符文字，這些扭曲的就好像螞蟻在爬來爬去一樣的存在，沒有足夠的眼力根本認不明白，更別說將其寫出來。
他緊皺眉頭地慢慢刻錄。
就像一位畫家在繪制一幅絕美的作品。
每一個筆觸都細膩無比，卻又充滿了穩重感。
這讓一旁的塔莉婭都不禁稍微把放在蘭奇身上的視線認真了幾分。
先不談蘭奇到底在做多么低級的卡，以及他的經驗是有多么不足。
至少這瞬間蘭奇身上這股氣質，并不像一個生澀的制卡學徒，而是一位技藝無比高超的大藝術家！
就這樣過了數十秒。
伴隨著一陣爆炸聲震響。
炸了。
塔莉婭：“…”
在微弱彌漫的煙霧中，她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搖了搖頭。
果然是個白白浪費錢財的庸才。
就算她不太懂人類魔法文的法術刻錄，她大致看得出來蘭奇在搞一些很迷惑的操作——
他似乎并不滿足于制作出精神干擾，而是試圖將其摘錄刻印的同時將其改寫成一種更為復雜的法術，再進行直接封裝制作出來。
就像初學者應該先想辦法學會走路再掌握跑步，而蘭奇從一開始就想越過走路和跑步嘗試飛行。
會做這種事的。
要么是極度自負的天才。
要么就是好高騖遠的笨蛋。
“怎么就炸了呢…”
蘭奇有點懵逼地看著手上像爆竹一樣炸掉的魔法卡牌。
似乎一切都來得太突然，炸碎了他的制卡夢。
所幸制卡工坊里的輕型結界保護了他免受傷害。
下一秒，蘭奇就像想到什么事一般快步跑出了制卡工坊。
“這家伙…”
塔莉婭皺著眉頭自語。
就算雇主受了打擊心情不好，要離開的話，也不應該發脾氣似地把她這樣棄之不理。
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任何誰把她隨便丟下。
正當塔莉婭面色有些不悅準備離開制卡室時，蘭奇又跑回來了，趕到了工作臺前開始拿筆快速記錄著什么。
“你不走？”
塔莉婭問。
“不走啊，這才剛開始呢！剛才我只是去委托執事先生再幫我帶來一點東西了。”
蘭奇理所當然地回答。
他似乎一點都沒有被打擊到，反而眼中閃爍著熱忱與期待，仿佛對這個制卡領域充滿了無盡的探知欲望。
塔莉婭沒有再說什么，坐回了原位。
她很有耐心，每天就是坐在這里就能拿到3鎊的報酬，她并不討厭。
只是不知道這個人類多久就會因為反復的失敗而放棄。
很快，執事就為蘭奇送來了幾本書籍和少許先前沒用到的材料。
蘭奇接過書便在長桌前如癡迷般地快速地翻閱起來了。
一下午，他都在不斷地炸卡和記錄失敗數據，查閱學習中渡過。
就這樣過了整整兩周時間。
每天蘭奇都會和塔莉婭來到這個制卡工坊，一個炸卡，一個看，一待幾乎就是一整天。
但蘭奇至今還是沒有做出一張像樣的精神干擾。
塔莉婭也還是坐在她那張椅子上，雙手輕柔地托著書本，翻閱得不緊不慢，完成著自己保護雇主的工作。
不過她已經不再怎么關注蘭奇的制卡過程，只翻閱著人類的書籍打發時間。
在她看來，蘭奇的失敗很正常。
初學者就算像蘭奇這樣不計損耗地高強度訓練，想制出一張藍色珍貴品質也大都需要經歷反復的失敗。
蘭奇看起來確實沒什么天賦。
天賦好的，現在可能已經做出幾張能用的一階魔法卡牌了。
甚至也有剛接觸制卡就能直接制作出藍色珍貴品質的天才。
不像蘭奇，整整半個月都在產出廢料。
伴隨視線邊緣涌起一道微弱的亮光。
即使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書上，塔莉婭也知道，很快就會有一聲魔法卡牌爆裂的聲音。
因為蘭奇已經不知道在這個步驟失敗多少次了。
然而。
隨著光芒愈演愈烈直到熄滅，這一次并沒有像往常一般傳來聲響。
“…”
塔莉婭不禁將視線從書頁上移動了幾分。
她看到蘭奇正神色十分專注、像一名工匠完成著佳作的最后一步。
而他手中的魔法卡牌，開始向外擴散出蒙蒙的光暈。
似乎是成功了，蘭奇也松了一口氣。
終于，一張可以稱之為成品的魔法卡牌伴隨著氣霧成功誕生了！
蘭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盯著卡面。
他好像對這張卡牌的品質很是滿意，連身為制卡師的他都忍不住多欣賞片刻。
只見卡牌上正泛著紫晶色的光芒。
就連塔莉婭也忍不住側目盯著蘭奇看了看。
在無師自通的情況下，第一張卡就是紫色稀有品質？
大多數制卡師，往往只有那些到了四階五階再回過頭來制作一階二階卡牌才有希望做出稀有品質。
雖說，蘭奇確實用了太多時間和成本，魔族里也不是沒有更為夸張的天才。
但令塔莉婭感到驚訝的是，自己隨便偶遇的一個人類竟然就有著這樣的天賦…
果然，就連命運都站在了人類這邊。
無力感莫名在她心間彌漫了起來。
此情此景，只讓她覺得在這個被神明眷顧的人類世代，魔族復國就仿佛一場泡影般，遙不可及。
“塔塔，快看看我的杰作！”
蘭奇歡快的聲音讓塔莉婭低垂的眼眸抬起了半分。
其實對她來說。
一階紫卡并不算什么稀罕的東西。
而且相比起蘭奇浪費掉的材料，這張卡的價值連虧損的零頭都抵不過。
哪怕是紫色品質的精神干擾，它終歸只是一個較為低耗的精神系魔法，并非必需品，甚至連泛用卡都談不上。
相比起遠程職業，更多的會是近戰職業者會帶它。
然而，就這樣想著的時候。
塔莉婭鑒定出蘭奇手中卡的效果，終于皺起了眉頭。
因為。
她看到這張精神干擾改良魔法的效果是——
基本禮儀類別：法術卡品級：紫色稀有 階級：1
效果：僅限對3米以內的敵人生效，令對方向自己跪下。根據雙方的精神差距決定法力消耗。冷卻時間120秒。
備注：先生，請不要隔著門縫看人，更不要得意忘形。
“…？”
她尋思著這種卡不一般都是讓近身之后的敵人定身半秒之類的效果嗎？
雖然蘭奇做出來的這張也是差不多的效果…可能確實比精神干擾的控制時間稍微長那么一點。
有些話她不好說。
“你這張卡賣嗎？”
想了想，塔莉婭終于開口問道。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蘭奇說話。
以她現在從蘭奇這里賺到的幾十鎊，購買一張最低階的紫色稀有品質魔法卡牌并不難。
當然，只是對于尋常的卡牌來說。
蘭奇這張獨創法術卡是市面上并不存在的，價格無法推斷。
其價值也根本不在于它好不好用。
而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用。
所以還是自己來掌控它比較好！
“啊不行，這張我要自己留著，它可是張不錯的保命卡呢。”
蘭奇略微詫異地看了看塔莉婭，似乎是對她的欣賞感到驚訝，旋即莞爾搖頭拒絕道。
塔莉婭：“？”
不錯的保命卡？
…你確定這張卡能用來保命？
可能你本來打架不會死。
但用了這張自帶強力激怒和嘲諷效果的卡，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