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比任何人都干凈
夜幕降臨。
當一輛輛補給車漸漸離去以后。
這幫在荒漠中的年輕人們，一瞬間便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有那么一瞬間…
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置身于荒島之中。
塔拉灘的溫差極大。
白天溫度高達40多溫，而到晚上，溫度便會驟然降至零下10多度。
無數人縮在房子里，默默地看著遠方遠方窗外的蒼茫夜空。
4G時代的基建盡管在大城市和二三線城市已然逐漸普及，但位于平均海拔約3000米的塔拉灘，信號卻依舊很弱。
視頻電話斷斷續續，有時候一個小時都說不上幾句話…
第一晚，除了張勝和為數不多的一些人以外，基本上剛到這里的年輕人都在失眠中度過。
剛到這里的新鮮感早已蕩然無存，回應他們的，只有一陣陣對未來的不安與迷茫。
當然，還有疲憊感。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太陽初升…
等待這些年輕人們的并不是回籠覺，而是新一輪的工作。
早上7點。
“張總，對不起，我們…”
張勝起得很早。
天微微亮便跟著團隊一起去光伏板區域檢測，并跟龔春漢一起劃分了實驗區。
等回來吃早餐的時候，張勝看到兩個年輕人臉色略微有些慘白，目光不敢看張勝。
“怎么了？”
“對不起，我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們…可能撐不下去了…”
兩個年輕人來自燕京，是張勝半導體實驗室剛招進來沒多久的研究員。
起初也曾想著，在這里做一番事業出來，為整個華夏半導體添磚加瓦。
但在塔拉灘呆了一天以后，他們這才意識到生活的殘酷。
夢想和現實的落差感實在是太大了，一時的雄心壯志，終究是抵不住一波又一波風沙的侵襲，以及渺茫的未來。
張勝默默地看著兩人的腦袋都要耷拉到胸前后，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責備之色，聲音也非常的溫和：“等物資車過來，你們就順著物資車走吧，來回路費你找我們公司，我們給你報銷…”
當聽到張勝的這句話以后，兩人點點頭，卻依舊不敢看張勝的表情。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無法強求。
兩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坐上了一輛輸送物資的車輛。
耳畔響起了一陣陣罵聲。
這些聲音令兩人很羞愧。
但一看到遠方那片無垠的荒漠以后，兩人便又將這種羞愧給壓了下去。
搖曳的車在山路間顛簸，因為路并不寬的關系，偶爾之間的會車，要磨蹭半天。
窗外…
其中一個年輕人默默地看了跟自己擦肩而過的那輛物資車。
那輛物資車上，裝滿了嫩綠的草皮，他眼睜睜地看著嫩綠的草皮車，沖向了茫茫荒漠，最終，消失在視線中。
他莫名地有些恍惚…
就在他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看到遠方出現了一輛輛車，也聽到頭頂上空，出現了飛機轟鳴聲。
似乎…
他們準備人工降雨了！
做科研并不是搞商業。
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捷徑。
當草皮車停到基地的時候，無數的工作人員都蜂擁過去。
張勝光著膀子親自帶隊，跟工作人員們一起將這些草皮從車上卸下來。隨后，跟著諸多的年輕人一起，走進了他們劃分的試驗田上，將草皮鋪開。
“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你要過來跟我們一起做這些東西…”
“你應該坐在實驗室里，或者辦公室里，指揮我們…”
龔春漢看著光伏板之間低頭正跟著工作人員們一起鋪草皮的張勝，臉上依舊帶著幾分詫異。
這幾天，他跟張勝接觸下來，發現張勝看似年輕，但每每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感覺跟一個長者在聊天。
他的專業儲備能力很驚人，明明如此之年輕，上的大學也是一般的二本院校，但跟自己開會，自己說出一些專業術語以后，他基本上都懂，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研究生。
而且，令龔春漢感到敬佩的是，這個年輕人不止極為聰明，而且學習能力也很恐怖。
僅用一天時間，他便將基地里大致情況都摸了個透不說，而且只要一有空就看相關專業類的書籍，龔春漢看過那些書籍，基本上這些書籍都是高層次的學術類書籍！
聽到龔春漢的話以后，張勝只是笑了笑，不做任何言語，繼續將一塊塊草皮鋪在地上。
這個年輕人似乎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很純粹，純粹到龔春漢都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生活中，似乎沒有任何的樂趣。
上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曾經很少下雨的塔拉灘漸漸多了幾分烏云。
氣溫也不再燥熱，反而漸漸涼了起來，一陣大風吹過。
他們一起在試驗地里籠的大棚里的薄膜就被吹飛了過去…
很多年輕人都在風沙中大喊大叫…
有些身影口中灌滿了風沙，但始終在朦朧的世界中，拼命地將薄膜給拉住…
“第一次人工降雨要開始了！”
蒼茫中，出現了一陣大喊聲。
緊接著，頭頂上的虛空出現了一道雷音。
很快便下起了一陣陣小雨…
眾人來到基地屋檐下，目光看著那一片試驗田。
看著彼此身上的泥沙，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緊接著…
眾人又望見了不遠處的張勝。
張勝坐在椅子上，身上也被泥濘所環繞，但目光始終盯著遠方，看起來頗為狼狽。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轉眼間，很快過去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的時間，張勝始終和這些工作人員站在一起，默默地盯著試驗地里的草皮。
理論和現實，始終都有些區別。
誰都不知道理論下能行的東西，放在現實生活中到底能不能行，縱然是知曉原先世界經驗的張勝，心中依舊沒底。
最重要的是，現在秋天，秋天開始種上草皮，注定無法和春天一樣蓬勃生長，相反，很快就會進行枯黃狀態。
但時間于他們而言是最為寶貴的。
如果在秋天，第一批實驗都能成功，那么，整個項目就可以大批量的繼續投產，等來年春天，就能正式形成大規模投放。
草皮的的成活時間，一般是兩周到三周左右…
這段時間，張勝幾乎每天都往試驗地里跑，跟著這群年輕人們看著草皮生長的勢頭。
事實上，已經逐漸適應高返的張勝從鋪設水路開始到基地的一些建設，張勝都親自參與，并跟著團隊一起記錄著數據。
當然，張勝每天也會抽空去實驗室里一趟，看著實驗室里的單晶硅的測試成果，和批量生產的測驗…
不過，科研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資金上面的投入可比商戰來得更狠，每天都是大把大把的錢輸送進去…
好在背靠大山，張勝倒不需要自己掏多少錢出來。
11月2日。
塔拉灘出現了一輛輛軍車。
車上所有人都荷槍實彈，看起來格外嚴肅。
“快到了，就在前面…”
“張勝同志這些天的研究成果我們每天都在關注…”
車上。
青海的領導們很激動地跟一位老人匯報著情況。
老人聽完以后點點頭，隨后看著遠方一輛輛物資車過來。
“這些物資車，我們有給與補貼嗎？”
“補貼都是來自張勝同志的實驗室…”
老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沉默不語。
青海的領導們瞬間便意識到了什么，隨后補了一句：“實際上，只要張勝同志拿出補貼條，我們就能給京勝物流批補貼，但這些天，張勝同志并沒有打上多少補貼條…”
老人點點頭。
默默地看著遠方沙塵滾滾。
“許部長，我們要跟張勝同志那邊打一下招呼嗎？基地那邊比較亂，我們…”
“不用…”
“那…”
“沒事。”
一輛輛軍車行駛進了塔拉灘基地的停車位上。
老人在幾個人的保護下走了出來。
下來的時候，老人看著漫天風沙，眼神閃過一陣復雜。
正準備走向基地的時候，突然聽到基地那邊響起了一陣陣激動聲。
隨后，當眾人走向那邊的時候，他們看到一群年輕人激動地將張勝抬了起來…
隨后隨行的央視記者第一時間拍下了張勝被抬起來，拋得很高的畫面！
不絕于耳的歡呼聲，感染著現場的所有人。
“那邊怎么了？”
“那邊由張勝同志帶隊的第一次實驗成功了！”
幾個領導匆忙地朝著基地邊上跑過去。
隨后…
激動地聲音漸漸平息。
衣衫雖然整潔，但一臉泥濘的張勝匆忙地小跑過來。
“哈哈，恭喜恭喜…張勝同志！”
“許部長…你好！”
張勝看到來人以后震驚，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面對老人伸出來的手以后，張勝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有些贓…我去洗洗…”
老人看著張勝的手。
發現張勝的手布滿了各種水泡，與此同時，似乎生了凍瘡…
看向張勝那張憨憨的臉以后，他臉上笑容收起，變得很嚴肅：“你比任何人都干凈！”
隨后…
緊緊地握住了張勝的手，久久未曾放開。
“走，帶我看看你們的成果！”
“好！”
（今天只有一更，馬上就要結束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收尾…）
（最近天天找編輯放審核章節…）
（審核太嚴，天天被卡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規避…）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