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找錯了?”張毅謀疑惑的問道。
“按照劇本中的描述,兩人到了花海追殺這里,兩人只不過才經歷了林中沐浴和一場自導自演的追殺。
兩人的感情沒有那么強烈的催化基礎。
這時候的感情戲,更像是腎上腺素激升后的發泄。
更何況,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眼下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戲,大家都有著各自的算計。
隨風是為了從小妹身上找到飛刀門的蹤跡,而小妹也是為了借隨風將官府引入包圍圈。
這一場大戰是出乎兩人預料的,這個時候更多的應該是展現兩人心路歷程的變化。
需要的是克制、思考,而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激情戲。
如果應是要加入激情戲,不如放在后面,等隨風和劉捕頭交談完之后,兩個人都平靜下來了,再來表現小妹的動情。
等她被隨風拒絕后,心灰意冷之下獨自離去。”
陳碩伸出一只手,握著拳頭慢慢的展開,說道:“如果將兩人的感情比作一朵花開放的過程。
那么牡丹坊的初相遇就像是種下了一顆種子,然后經過林中沐浴和一場假追殺,令兩人對彼此更加的了解,更加感興趣。
到了這第一場真追殺,就如同猛地一下施了大量的肥,讓兩人那玩鬧般的感情有了強烈的催發。
但他不可能一下子就綻放出來,他必須要經過一番消化,讓兩人或者說小妹看清自己的內心之后,才好這么主動。
因為她動了情,所以她要試探隨風的心意,因為被拒絕,所以她心灰意冷的獨自離去。
既是為了離開這個傷心的人,同時也是在下意識的避免兩人悲慘的結局。
沒有經過消化、沒有經過思索的感情,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種欲望的發泄,只會拉低了小妹這個人物。”
面對著陳碩這一段長篇大論,張毅謀陷入沉思。
想了想他說道:“你這種想法很對,但是太過含蓄了。
我們需要面對的不止是國內的觀眾,還有世界上那么多不同國家,不同種族的觀眾,
他們并不能夠欣賞得了這種含蓄。”
陳碩想了想,道:“但張導的根還是在國內,不是嗎?
既然這樣,讓小妹主動試探一下,見隨風心情不好就放棄。
可以平衡一下兩種不同觀念的觀眾,但沒必要矯枉過正的為了迎合外人,而失了自家人的心吧?”
“好,那就改一下,主要拍兩人的心路歷程,讓小妹在幫隨風處理傷口的時候,試探一下。”
商量了一下劇情之后,劇組再次開始拍攝。
大戰過后,兩人坐在花叢中喘息,小妹聽著隨風的呼吸聲不對,問道:“你受傷了?”
“沒關系,處理一下就好了。”隨風有些煩躁的說道。
他不知道,為何說好的假追殺,怎么變成下死手,生死相搏了?
“我幫你。”小妹憑著血腥味,準確的找到他腰間的傷口,開始幫他包扎。
“看”著那狹長的刀口,她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這是眼下這個男人,為了救她而受的傷。
她抬起頭來,絕美的面容和神光奕奕的眼睛,正對著隨風緩緩靠近。
她希望得到回應,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可能的回應,只是就這么慢慢的靠近著。
隨風面對著越來越近的小妹,心中也涌起一股沖動。
只是他腰間的刺痛提醒著他,他剛才殺了自己的同袍。
忍不住一撇頭,看向已經包扎好的腰間,問道:“好了嗎?”
小妹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向另一邊瞥過頭,低聲道:“好了。”
“那走吧,這里還是太危險了。”隨風拄著長刀起身,向小妹伸出手。
小妹沉默了一會,說道:“好。”握住他的手站起身來,兩人相攜遠去。
“咔!”
一場戲拍完后,陳碩和劉奕菲兩人來到張毅謀的身后,問道:“怎么樣?有感覺嗎?”
畫面中正播放著剛才的鏡頭,陳碩和劉奕菲面容相對。
一個面容上露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一個則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這已經是張毅謀看的第二遍了,聽到陳碩的詢問,他點點頭道:“我想,就算不知道劇情的人,看到這幅畫面,也能夠理解他們之間的情感。”
美是相通的,美的事物是沒有國界和語言之分的。
說外國人理解不了中國人的含蓄之美,那么當初百年戰亂之時,那些野蠻人就不會搶奪這么多的國寶了。
那種美到極致的東西,就算只是一個靜態的話,都不禁能讓人腦補出一則纏綿悱惻的故事。
就剛才兩人面面相對的鏡頭,就足以表現出,小妹第一次對這個陌生的男人產生了好感,而隨風也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質疑。
這是兩人情感變化的開始。
“好,收工。”張毅謀大喊一聲,讓大家收工。
又對陳碩兩人說道:“準備一下,明天拍小妹私放隨風,兩人情感爆發的那一場戲。”
陳碩頓了頓,說道:“好。”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隨風和小妹兩人的感情,最好含蓄而克制。
但這顯然說服不了張毅謀。
他不僅需要為這部劇負責,同樣也需要考慮這部劇的受眾。
商業片,就是拍給更多的人看的,他不可能放棄海外的市場。
回到駐地后,吃完飯,陳碩猶豫了一下,拿著劇本來到了劉奕菲的房間。
見到劉曉麗之后,他有些尷尬的舉了舉劇本,說道:“我來,對對戲…”
劉曉麗看了看劉奕菲,她此時面色紅潤,一副乖巧的樣子坐在一旁。
“唉。”劉曉麗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出去散散步。”
陳碩和劉奕菲兩人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她走到陳碩身邊,頓了頓,說道:“老陳想要后年給茜茜舉行成年禮,到時候…”
話沒說完,她又頓了頓,轉身出了門。
陳碩轉過頭,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好像說什么都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