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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黃泉地府兩茫茫,中京萬宗化學宮

  李元和小琞看著遠處那令人悚然而震撼的全新鬼獄,也看著正漠然立在鬼殿下的青衣女子,此情此景,那女子便說是鬼神,又有誰不信?

  “爹,發生什么事了?”被拉住的小烏鴉不解。

  李元慎重道:“天下鬼域大同有三處。

  一處你娘這兒;

  一處在燕云,據傳乃是鬼湖,鬼山,殮衣齋三者融合;

  再一處則是北風客棧,鬼市融合。

  我懷疑另外兩處正在往這里而來。”

  “這”

  小烏鴉被李元的話弄的震驚不已,緊接著又擔心起來,“那娘怎么辦?”

  李元微微垂眸,只是道:“待會兒,你退開點。”

  小烏鴉頓時明白爹爹又想幫娘去打另外兩個大鬼域了。

  可這種層次的廝殺,便是爹怕也不行吧?

  她和李元處久了,自然知道爹爹的實力其實和那些禁忌鬼域差不多,可以說爹爹就是一個行走的禁忌。

  而在在九道的七個禁忌中,若是給排個名次,爹爹也絕對是前三的那種,便是娘掌控著整個鬼獄,若和爹打起來,勝負也真不知道。

  但現在,這三團兒鬼域已不是禁忌了,而是都“升級”成了禁忌之上的存在,而這就比爹爹強了。

  那么,這般的三個存在再交鋒,爹爹摻和其中,能行嗎?

  她露出擔憂之色。

  李元微微一笑,捏了捏小烏鴉頭上的小揪揪,卻沒有再說什么。

  他不可能眼巴巴地看著,讓閻娘子孤軍作戰。

  父女倆說話的功夫,又有不少五品強者從山寶縣方向飛來。

  這都是問刀宮的人。

  問刀宮只是沒有四品,但五品卻有不少。

  李元在空余的時候其實也一直在想“四品功法”的事。

  說起來也簡單,五品想入四品,便需煉心,以心入正途,行踐俠義。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卻也不可能掌控他的大旋之力,以及斂至可令周邊之物坍圮壓縮的“大月刀”。

  因為無論大旋之力,還是大月刀都是基于他那近乎兩萬的箓種,那是許許多多被他煉化了的信念。

  可尋常問刀宮弟子頂了天便是三道箓種。

  三,豈可對比兩萬?

  除此之外,若是這上萬的強者皆去行俠仗義,那對于一個國度來說,未必不是災難。

  而且,這其中還有問題。

  行俠仗義僅僅是“霸刀”后續的路,那么“絕刀”和“妖刀”呢?他們的路在哪兒?就算不能掌握核心力量,但至少也應該有晉升法門吧?

  所以,李元一邊在想著這三條道的四品法門以傳授問刀宮,一邊卻又在看著時機。

  在感到那諸多五品飛來時,他看了眼身側,道:“讓他們速速遠去,不要靠近。”

  小烏鴉沒動,可泥土之下卻是一個手握藜杖的樹姥姥小琞鉆出。

  這樹姥姥小琞身形幻變化作烏鴉,拍打羽翼飛起,又往后來者迎去。

  那諸多飛來五品見了烏鴉,紛紛行禮,恭聲道:“見過神鴉娘娘。”

  有的則道:“我等見此間有異動,便來查看。”

  還有的則道:“可是閻君娘娘要蘇醒了?”

  烏鴉張嘴嘎嘎道:“此間還有大動蕩,余波也不是爾等能承受,速速退去。”

  這些五品一驚,然后紛紛道謝,繼而聽話地離去。

  許多年前,神鴉娘娘可能還就是個“吉祥物”,便是娘娘兩字那是那前楚國王女叫出的;但隨著大前年鬼潮時候的紅孩兒真君,以及神鴉娘娘的現身,他們再不敢小覷。

  而去年在天子許了“南方實力,孤不收”后,許許多多的強者從北方南下避難,這直接將南地架在了烤架上,可神鴉娘娘一人一藜杖直接駐守在了羚羊口前,擋住了那中原群豪的路。

  結果便是,無一人能過。

  無論多少六品,五品,甚至是四品,都無法在神鴉娘娘眼皮底下入南地。

  眾人才知,其實神鴉娘娘根本就是金字塔頂的存在。

  也就在李元面前,小琞還是個女兒。

  在外面,她在西極乃是鴉母,在中原也已是名震天下的神鴉娘娘。

  很快,那去傳令的樹姥姥小琞便往后繼續飛去,落在了一個山頭,以阻攔后續到來的人。

  李元和小烏鴉則在最前線看著。

  約莫半炷香時間后,李元眼中的鬼獄忽地開始模糊。

  宮殿前的青衣閻娘子忽地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父女二人。

  一瞬間,三人視線交觸。

  青衣閻娘子露出笑。

  時間彷如停止。

  下一剎,閻娘子連同整個兒鬼獄忽地消失了。

  她.這是在告別。

  而在李元眼里,鬼獄也化作了一團極恐怖的陰氣往另外兩團陰氣撞去。

  “娘!”小琞叫了一聲,可她根本看不到鬼獄去了哪兒。

  神鴉娘娘又成了小姑娘,“娘娘娘”地叫個不停。

  李元摸了摸她腦袋,道:“你守好縣子,爹去看看。”

  “嗯”小琞眼里有淚光。

  李元身形一閃,循著那陰氣的軌跡飛快追了過去。

  可惜那陰氣流轉速度快到離譜,李元沒了“九道臨時巡令”,便是速度飛快也絕對比不上陰氣那種轉瞬即達的速度。

  故而李元才往北去了數十里,那陰氣就已經不見了。

  李元記得之前的陰氣流向,便是看不見了,還繼續追去。

  他追追停停,又四處感知消息。

  畢竟這三道陰氣碰撞,注定是改天換地、天崩地裂的大事,周邊必有波及。

  果然,一路上他聽到了不少莫名的失蹤。

  不少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消失了。

  李元順著這消失線繼續尋去。

  他拼盡全力地趕路,終于在小半個月后趕至了瀚州道地界。

  一到瀚州道地界,他便又聽到了地面傳來的哭哭啼啼聲。

  村縣坊間,人頭攢動。

  不少聲音鉆入李元耳中。

  “爹!爹!!你去了哪兒?爹!”

  “我的兒子啊”

  “娘,我娘剛剛還在這屋里,怎么沒了,你們有人看到了嗎?有人看到了嗎?”

  毫無疑問,又是失蹤。

  李元循著這些哭聲,繼續往前探去。

  未幾,他就看到了大地深處一團大的離譜的陰氣正聚在一起。

  他稍稍觀察,發現這陰氣的范圍竟是完完全全地超過了他的感知。

  而事實上,這陰氣已經占據了大半個瀚州道,成了一道之地。

  原本會在地面呈顯的鬼域,這一次卻未曾露面,而是藏蟄地下,好似一只匍匐在山河蒼生,在民宅府邸之下的龐然巨影。

  然而,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

  李元知道,這就是整個大周所有鬼域的集合了。

  閻娘子也在其中!

  他心中焦急。

  他要盡快找到閻娘子。

  這種時候,他必須陪在閻娘子身邊,共同去面對這種事。

  李元情不自禁地落地而下,站在了那龐大的陰氣上,然后匆匆行走在人群里。

  人群中,哭聲陣陣,不少是在尋找失蹤家人的。

  李元和他們一樣。

  他不知道這一次閻娘子會如何,會不會失去人性。

  他匆忙地行走著,觀察著。

  忽地,他心有所感,視線一拐,入目的是一個正在街頭哭著喊著叫著“娘”的小女孩。

  小女孩約莫八九歲大,似是娘親剛剛失蹤。

  這些念頭才閃過,那小女孩也突然間身形模糊,須臾間便在李元眼皮底下消失了。

  李元一愣,身形閃爍來到小女孩所在位置。

  結果才到,他就感到一股可怕的陰氣奔襲而來。

  李元心念一動,盡可能收斂枯火,任由那陰氣拂身,入體。

  下一剎,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李元所在的小城鎮變得寂靜無聲。

  之前還鬧哄哄的混亂鬧市都不見了。

  而遠處,李元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他環視四周,卻見這鬧市有些怪異的灰霧在飄著。

  他向那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卻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么了,張大嘴似在尖叫,卻詭異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繼而飛快地逃跑般的往前逃去。

  李元再一看,卻發現面前的道路竟在變得狹窄起來。

  歪歪扭扭,宛如羊腸,寂靜無聲,令人恐懼。

  這一幕直接勾起了他的回憶。

  那還是他第一次隨著龐元花進入鬼街的情形了。

  進入鬼街時,便是如此。

  所以這路.其實便是幽冥路。

  惡業之人,將入路途。

  身染鬼氣的行骸,亦可入路。

  可現在,龍脈都碎了,鬼街自然也沒了,就連判官司的人也很久都沒進入鬼街了,那么現在的幽冥路會通向何處?

  李元循路而行。

  下一剎,宛如風景變幻,寂靜的羊腸小道,灰霧的街巷盡頭出現了一陣隆隆的水流聲,以及一片灰色的無邊荒野。

  荒野一側,有條陰暗延綿的水流,水流給人以極重之感,好似是金屬,但卻在翻滾,帶著沉重的聲音。

  水流下,還有斑斑點點的鬼影被這翻滾的流淌推動著,往遠而去。

  ‘鬼湖!’

  李元心中暗凜。

  但他細細再看,這鬼湖和他之前見時卻又有不同,其上多了一抹濁黃,這讓他下意識地想到了穿越前那條著名的陰府河流————黃泉。

  再遠處,則是一座山。

  那山連綿起伏,其上有諸多隆起,似石塊,又如墓碑,而最高處則是幾乎已經插入了那灰蒙蒙的陰云,這又讓李元忍不住想起————望鄉臺。

  諸多念頭閃過,李元神色早已慎重無比。

  不僅因為這里并不是閻娘子的地界,還有另一個原因。

  要知道,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無法進入鬼街了,而他哪怕是收斂起枯火,也無法進入任何鬼域,只要他靠近便會形成紅黑分明的界膜。

  但現在,他只是收斂了枯火,竟然真的就進到這里了。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他枯火的陽氣比起這里的陰氣,微不足道。

  這里不僅僅是七個禁忌的融合,甚至不僅僅是天下所有鬼域的大同,而是產生某種質變。

  他面對這一刻這全新的鬼街,根本無法對抗。

  李元正觀察和思索的時候,卻忽地聽到周邊傳來慘叫,他側首一看,卻見一個縣人打扮的男子正被個白衣女鬼撲倒在地,女鬼貪婪地在吞噬著什么,李元本能地就感到那是在吞噬壽元。

  他再連連回首,又看到不少驚慌失措的百姓在四處逃著,之前那個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正在地上嚇得到處爬著。

  這些人明顯就是失蹤者。

  而荒野上的陰影里則正存在著不少鬼仆。

  在鬼仆眼里,這些活人就好像是香餑餑,一個個撲去,追去。

  其中一個穿著破爛衣衫、有著血淋淋臉龐的女鬼盯上了李元,然后一歪一扭地往李元走來。

  李元凝視著那女鬼,略作思索,手指一甩,從裝備欄中取出了一張“1錢”面額的鬼錢。

  他雙指揚起,視線安靜地看著鬼仆的反應。

  頓時,那女鬼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向著李元手里的錢跑去。

  李元舞著錢。

  女鬼居然跟著他的動作而轉動腦袋。

  李元笑了起來,他舞動地越發肆意。

  他的動作很快吸引了附近幾個鬼仆的注意力。

  很顯然,他手中這“1錢”比那些活人更有吸引力。

  不少鬼仆放下活人,往李元這邊飛快而來。

  李元微微獰笑,便想一指枯火成刀直接了結了這幾位鬼仆,可他心念才一動,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大斥力就從四面八方傳來。

  漆黑的陰氣化作深海洋流的巨大壓力,而他則像個才開始吹氣的泡泡。

  李元收起枯火,轉而回過神來,將“1錢”遠遠甩開。

  錢飛遠,那些鬼仆就如餓犬見了肉骨頭般,紛紛撲了過去。

  而遠處,還有許多鬼仆都放下原本追逐的百姓,往這錢快速沖去。

  李元凝視著這一幕。

  他之前的猜測得到了一個小小的證實。

  ‘鬼錢,其實是壽錢。

  是人的壽元凝聚而成的。

  只不過之前的鬼街很有節操,所以只收身懷罪業者的壽元。

  但現在的這個全新的鬼街,卻似乎來者不拒,無論是什么人都在吸收。’

  李元甩錢引鬼的手段,頓時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邊的男男女女紛紛向他跑來,口里喊著“高人,救命”,“高人,救救我們”,“這是哪兒”,“叔叔,叔叔”.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李元道:“跟在我身后,別問,別說,別離太遠。”

  弱時,他自求茍活。

  但強了,若能順帶幫一把同族弱者,他也不會拒絕。

  但若是這群人里有不知好歹地想用什么“你必須為我們做什么做什么”之類的來綁架他的,那他會親自把這些人拋給惡鬼。

  然而,亂世里的百姓哪有會道德綁架的?這一個個都瑟縮地跟在他身后,又敬又畏。

  隨后,李元開始往曠野深處走去,他手里抓出“1錢”開始甩動。

  隨著他的姿勢,原本不少撲倒了凡人的鬼仆全被吸引而來,而他身后則開始跟隨越來越多的人。

  這一行人順著曠野不停前行。

  可行了不知多遠,卻還是沒個盡頭。

  入目的,永遠是灰色,永遠是單調的風景,永遠是滾滾而前的濁黃色沉重水流。

  李元看身后聚的人多了,忽地心念一動,枯火被域力搬運直接在他體外一里處撐開了一圈枯白色澤。

  這色澤才顯,深黑陰氣便擠壓而來。

  李元這一行人頓時成了個一個巨大的紅泡泡,“噗”地一下竟被擠出了此間,待到再現,周邊風景竟又變成了人間鬧市,變成了城鎮。

  鬧市里的百姓看著這群突然多出來的人,面面相覷。

  而回到了人間的百姓則是目瞪口呆,激動到忘了言語。

  李元悄然離去。

  那些在鬼地逛了一圈兒的百姓這才想到了他,一個個跪在地上,雙手合攏,可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那位高人的名號。

  這片大地上失蹤的人很多,李元很快又尋到了一處陰氣吞噬之地,然后收斂陽氣主動進入。

  他一次次進入,又一次次帶著人出來。

  他在那無邊無際的曠野上行走,風景根本就沒有半點變幻。

  很快,他兜里的30個“1錢”鬼錢花光了,他的行動變得艱難起來。

  每到一處,都有惡鬼撲來,而他要么就是直接出手將惡鬼秒殺,然后自己被擠出鬼域,再想辦法重新進入,要么就是只能躲著避著,盡可能不撞到惡鬼。

  一次外出時,他遙遙地看到了飄揚的龍纛,顯然是人皇到了,可他并沒有去相認的打算,而是遠離開來,重新進入那惡鬼之地。

  然而,他在鬼地中也沒見到人皇,卻見到了一些士兵,還有六品五品的強者。

  李元猜測:人皇無法進入這鬼域,但他領來的軍隊卻可以。

  只可惜,那些五品六品進得來卻出不去。

  這“惡鬼之地”和“鬼街”可不同,這里只進不出。

  時間一天天過去。

  李元“躲鬼”的動作也越發純熟。

  他走的越來越遠。

  終于有一天,他不知走了多久,但似乎是走了至少三個多月,他似是走到了這片曠野的某個截點處。

  那截點是一座橋。

  橋旁有一棵桃樹。

  樹上果子艷紅的刺目。

  樹下,坐著個李元的老熟人————壽衣鬼。

  紅色的壽衣,腐爛的惡鬼,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盯向那路徑上唯一的活人。

  空氣里陡然傳來“咯咯咯”的怪異笑聲。

  李元轉身就跑,那壽衣鬼卻是忽地抓起身側一個怪異的破碗,然后摘下一顆紅桃子丟入碗里,做完這些,它便突兀地出現在了李元面前,幽幽道:“吃一顆桃子吧。”

  李元二話不說,直接動用枯火往壽衣鬼刺去。

  可枯火才顯,紅黑界膜便同時成型。

  他被彈出了這惡鬼之地。

  遠處,空余那壽衣鬼還捧著碗。

  碗里哪里還有什么桃子,有的只是一攤黃色的濁水。

  良久,壽衣鬼又陰惻惻地坐回了樹下,然后一動不動地守在了橋畔。

  李元回到原地,漫天枯葉正打著旋兒。

  他上一次進入那惡鬼之地還是夏日烈日炎炎,此時已是深秋了。

  轉眼間,距離當初鬼獄融合已經過去大半年了,但他連閻娘子的面還沒見到。

  可是,他每日點數還在增加,這就說明閻娘子的人性還在。

  “那就繼續。”

  轉眼。

  時已入冬。

  瀚州道這片極大鬼域也擁有了名字————地府。

  而這期間,李元也不知救了多少人。

  剛開始他沒報名字,但后來似是出于某種考慮,他便自稱“閻君麾下”。

  閻君娘娘的信仰在南地很盛行,而慢慢地在這瀚州道上也有不少人家偷偷供起了閻君娘娘的神像,然后以香火祈福。

  人皇在知道這件事后,意外的沒有制止,他只是詢問了一些被救的屬下有關那位“閻君麾下”的事,然后便默認了“閻君娘娘”的信仰。

  只可惜,人皇拿這地府也沒辦法。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片大地上的失蹤越來越少,李元想進入地府也變得越來越難。

  他嘗試了許多辦法,譬如繞過那條鬼湖,譬如嘗試叫出鬼湖中的惡鬼,再譬如爬到一旁的山上去,可每一次要么是直接遭遇襲擊而直接離場,要么則是毫無收獲。

  他開始覺得這“地府”,甚至是“地府”里的地貌都和他穿越前的那“陰曹地府”有些類似。

  只是不合理的是,若那壽衣鬼手持的是孟婆湯,那哪有才入地府就喝孟婆湯的?那分明該是受了閻王殿審判,然后去投胎時才喝,否則提前喝了把犯的罪業都忘了,還怎么去地獄里受苦?

  再說了,孟婆湯和紅桃子有什么關系?這簡直聞所未聞。

  但李元轉念想想,若這“地府”真會發展成他穿越前“地府”的模樣,那現在只是剛剛成型,一切都還混亂著,自然沒有形成最終的模樣。

  他忽地又想起自家那位婆娘正是背負著“閻君”的稱號。

  這名字是個好兆頭啊。

  可那個“閻君”還會是他認識的“閻玉”么?

  “繼續!”

  李元咬牙,他想著至少見閻娘子一面。

  次年五月。

  李元批頭散發,行走在瀚州道大地上。

  已經足足半個月沒有突然失蹤的人了,他也已經足足半個月沒有再進入地府。

  地府消失了。

  或者說,藏得更深了。

  他無法找到門。

  而另一邊,四品肉田宛如雨后春筍般生了出來,便是原本極其罕見的三品肉田也開始大規模的出現。

  人皇踏平了江湖,一座座巍峨的宮殿在瀚州道上新建了起來。

  人皇遷都,從玉京遷至此處。

  而此地原本的名字便不重要了。

  人皇來了,這地兒就改名為“中京”。

  中京,成了天下皇都。

  而原皇都玉京,則又被稱為“上京”。

  中京城中,人皇納天下傳承,存于一宮之中,他親自為這宮題名:萬宗學宮。

  宗,乃是宗門。

  萬宗,便是天下宗門。

  天下宗門傳承皆匯此地,是為萬宗學宮。

  除此之外,人皇在六部之外又另設一部,直屬皇帝,名曰“武部”。

  武部和其他六部不同,其一切開銷不從戶部獲得,而是天子直接撥放,極為豐厚。

  故而,武部之人又可自稱“天子門生”。

  配套措施還有“禁田”,“肉稅”等。

  所謂“禁田”,便是指肉田。

  天下一切肉田,都不可私人染指,亦不可私人購買,除非有官家同意。

  此一條,若有違逆,便是死罪。

  而此時又因天下肉田極多,官家也會適當地將一些低品次肉田賞賜給官員,譬如追隨他的嬴家,鶴家.

  低品次肉田固然無法做什么,但在考取萬宗學宮時卻會占大便宜。

  可這些得當賞賜的大世家卻也需要交納巨額“肉稅”。

  一條條法令傳下。

  天下貧瘠,肉田漸荒,唯中京周邊肉田富饒,數不勝數。

  一切權力,勢力都開始向人皇手中匯聚。

  天下前所未有地統一了起來。

  統一在了一個人身上。

  另一邊,李元終于放棄了再尋找地府的路,而回到了山寶縣。

  山寶縣的肉田也開始迅速退化,三品肉田已不復存在。

  如此情形,人皇吞不吞南地其實都沒那么重要了。

  他決定先去老宅。

  謝瑜一襲紅衣,依然在杏樹下修行。

  院子里,小真抓著把木劍在練著。

  但練著練著,便左腳絆右腳,“哎喲喂”地喊了聲,然后就要平地摔。

  只是一股柔柔的域力托住了她。

  小真抬頭,愣愣地看著來人,似乎分辨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人,然后怯生生地跑到一旁樹下的紅衣美婦身側,喊了聲:“娘,爹爹,爹爹。”

  謝瑜睜開眼,看了眼李元。

  她看到了疲憊,看到了風塵仆仆。

  她又看向了小真道:“你爹回來了,就隨他去玩吧。”

  “嗯!”

  小女孩跑向李元。

  李元蹲下,伸手將她抱起,然后旋了幾圈。

  小女孩開心地笑著。

  而在李元視線里,小女孩頭頂的數據還是“01”。

  按理說,在這種修煉的上佳地點,還有著謝薇謝瑜傳授,怎么都不可能毫無進展。

  他暗暗搖頭,然后陪著小真玩了會兒,就入了屋里,然后取了紙筆,開始書寫。

  這些日子,他獨自行走在地府,在那行走中,他原本的很多有關四品功法的構思開始成型,如今是時候將它們編組成冊,傳給問刀宮了。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一族之振興”

  “妖者,絕者,既入五品,便當存箓種有三,自可改而為俠.”

  “欲入更高境界,當需正念,念如白玉無瑕,似蓮生淤泥.”

  三道歸一道,這便是他鋪設的四品路,雖然還未經過試驗,但他在心里模擬了許多遍,覺得存在不小可行性。

  寫完,他略作思索,題名為種玉功。

  意為心中種下正念,便如種下一塊無瑕白玉。

  之后,他又開始編纂四品刀術。

  以域力為基礎的斂力,旋力,構成的刀術。

  這刀術是弱化版的大月刀,所以在編寫完成后,他則簡單地題名為小月刀。

  寫完兩本功法,李元又反復檢查,修改,然后交給謝薇,道:“帶著問刀宮和判官司去中京吧,讓小瑜兒和你一起去。

  在中京,你們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資源。”

  謝薇詫異地接過功法,稍作翻看,便意識到了這是什么。

  她一雙妙目盯著面前男人,已無法言語。

  這是一個能夠創出功法的妖孽。

  相比于人皇的氣運,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驚才絕艷。

  她并沒有耍小性子。

  如今去往中京,對南地的所有人都有好處。

  別看現在所有人還在這里待著,但一旦肉田徹底墮入五品,那么便會出現大規模的“叛逃”,若是肉田墮為六品,那這里怕不是沒人待了。

  將如此大的勢力,還有如此完整的傳承全部交給人皇,此謂“言順”;

  而她是人皇生母,謝瑜又是人皇的姨娘,此為“名正”。

  名正言順,她們自會得到天大的好處。

  之前她假死離開皇都,是因為皇都波云詭譎,可現在那萬般詭譎在人皇面前,皆是煙消云散。

  此番北上,謝家會真正地躍為天下第一世家,甚至人皇會毫不吝嗇地從高品次禁田里取出一大塊交給謝家。

  “你和我們一起走吧。”謝薇念頭轉回,雙眸溫柔地看著李元,道,“小真需要你,而人皇怕不是也想與你飲酒品茶。”

  李元輕輕搖了搖頭。

  首先,他不會那么高調地出現在人皇身側,更何況人皇身上存在著不確定因素。

  其次,他還需要尋找去見閻娘子的方法。

  再次,在他回來后,小琞帶給了他一個消息:蠻王和人皇一戰后,養傷兩年半載,卻未曾恢復,如今反倒是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蠻王想走向枯火,以與父親一樣葬在火中,但卻被攔下了。

  李元決定去西極一次。

  如今的西極對他來說已不是龍潭虎穴。

  他變強了,西極的大軍被人皇打崩了,而冰蠻的源頭也被遷走了。

  此消彼長,故可安然前去。

  念頭轉過,李元抬手往上,兩只幻雀落在他手上,他看著幻雀出神道:“把它們帶去皇都吧,說不定我會來謝家喝杯茶,到時候別把我擋在門外便是了。”

  “李元.”

  謝薇忽地緊緊擁抱住眼前男人,雙眼發紅,“閻君娘娘已經成了大勢,我和小瑜兒也是你的女人。”

  李元沒說什么,只是輕輕撫著面前美婦的背脊,柔聲道:“知道了。”

  咚!!

  沉重的回響在濁黃厚重的水流上晃蕩。

  萬鬼青裙的閻君立在鬼殿漆黑臺階前眺望遠方。

  她記得遠方她有親人。

  她記得親人的名字,記得親人的模樣。

  “李元.”

  “李琞.”

  她念著親人的名字,死死地強迫自己記住,永遠不能忘記。

  咚!!

  沉悶的回響越發響亮,好似這片森然鬼域被敲起了人皮大鼓。

  奢華的巨大棺槨從黃泉上飄至,停在了鬼殿一邊。

  吱.吱吱吱.

  棺蓋慢慢打開一條縫隙。

  黑暗里,有一只宛如白玉般的纖細的手伸了出來,這一出來便抓驟然出現在了閻君面前。

  五指如獄,抓向閻君。

  下一剎,五指抓實了,但卻沒有抓住閻君,而是一個背著巨大鐵籠的白衣女鬼。

  附:前面有書友說沒有大綱。

  桃花酥還是要申明一下,真的是有大綱的。

  各種劇情,力量,人物交織一起的大綱。

  只是新人上手確實沒那么熟練,容易顧此失彼,缺失必要內容,這也是寫著寫著才開始完善的。

  又有書友問作者寫這本書想要表達什么?

  答案:這是一個長生者在異界的生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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