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千萬別下來
鑒于九天宮內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狼籍，就算是一次小小的切磋，以二人的修為都能造成很大的破壞，不管什么東西都未能留下。
二者相對而立，天咫仍舊是看起來云淡風輕。
他似乎也知道楊桉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所以臉上的笑意從未退去。
楊桉則是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了聲：“多謝府主成全。”
“無妨。”
天咫輕聲應道。
“若是還有何要求，道友亦可一并說來，凡是我昆侖府能滿足的，定會滿足道友所求。”
他看起來很大度，經過姜道冄一事，許多人已經徹底的知道了邪魔之事，那么楊桉就是整個修行界的功臣。
而他現在所需要做的不是針對楊桉，恰恰相反，更是以禮相待。
如此一來，昆侖府依舊是修行界至高的圣地，姜道冄一事也僅僅只是意外，與昆侖府無關。
楊桉心道這家伙真是打了個好算盤，但他也并未客氣。
他心中的一計，可巴不得天咫這般說法，順應所求。
“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府主能夠答應，這不僅是我一人之請，想來也是所有仙府所有修士之請，府主應當不會拒絕。”
楊桉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你不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嗎？那就好好在站在上面，千萬別下來！
楊桉的話，帶給了天咫突然的一絲不安感，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收斂起來，他似乎已經猜到了楊桉想說什么。
“如今潛藏在昆侖府之中的大魔頭姜道冄雖然已被在下斬殺，但是這并不代表昆侖府之中只有姜道冄這一個入魔之人。
同理，也不代表其他仙府沒有邪魔存在。
天咫府主貴為昆侖府之主，亦是庇護黎民蒼生和整個修行界的首席，應該不會想看到這個世界生靈涂炭的那一天吧？”
楊桉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他就是在架火，把火撩得越來越旺，就不信被架在火上烤的天咫不會沒有反應。
“你的意思是…”
天咫漸漸地瞇起了眼睛，一片狼藉的九天宮之中，氣氛突然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還請府主下令，即刻徹查昆侖府和其余仙府，所有邪魔一個不留，悉數消滅，連根拔起，還我修行界與人間太平！”
楊桉言辭懇切的說道，但天咫卻頓時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遲遲沒有答復。
不過這也沒關系，楊桉緊接著又來了一句：
“若是府主有什么難言之隱，也無妨，這件事在下可以代勞。
在下會親自出手，掃蕩所有仙府，誓誅所有邪魔和入魔之人，一個不留！事后也會向眾生交代，乃是府主授意。”
如果站在一個正義的角度，那楊桉所說無疑是兩全之策。
但是，天咫未必正義，楊桉也不想兩全。
所以，你會怎么選？
楊桉看向天咫，天咫應與不應都無妨，絲毫不影響這件事的結果。
如果天咫和入侵地球的南斗御魁無關，那么這就是一件好事，有利于整個修行界的事。
既然已經發現了邪魔，鏟除邪魔將其連根拔起就是必須要做的事，才能永絕后患。
但天咫若是和南斗御魁有關的話…這對天咫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九天宮內變得一片死寂，楊桉的話是請求，但實際上是逼迫，這便是他的計謀。
南斗御魁入侵這方世界，絕對不是一年半載之事，從眼下來看，怕是早已根深蒂固，眾多修士都已經受到了沾染，成了最大的禍患。
因此，天咫若是與南斗御魁有關，肯定也不會想看到已經發展到如今地步的形勢，在突然之間全盤崩潰。
楊桉眼中的天咫，此刻就像是在沉思，遲遲沒有給出答復。
天咫的目光也在看向楊桉，但是從眼中看不出什么明顯的情緒。
等了兩息，還是沒有回應，楊桉呵呵一笑，抬起腳步往后退去。
他已經明白了，看來所謂的昆侖府府主下不了這個命令。
無妨，那就按他所說，他會親自去執行這件事。
在命鶴老家伙來到這里之前，他還有時間去做這件事。
一步，兩步…
楊桉轉身走向九天宮的出口，毅然決然。
但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天咫卻終于傳來了回應。
“你知道從大乘到飛升，需要多久嗎？”
聽到天咫的話，楊桉停下了腳步。
天咫的回應，并非是回應他給予天咫的選擇，而是說了不著邊際的話。
不過天咫既然回應，那就說明他的這一計已經正中下懷，有了確切的結果。
楊桉轉過身來，看向天咫，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修行界二十三仙府，皆在名山大川，仙家福地，遍布各處的修士，無論是仙府之人，還是一介散修，其數過萬，但是…”
說到這里，天咫眼中的神色有了變化，浮現出的似乎是一絲憤懣。
“但是如此之多的修士，最終能達到飛升的有多少？你知道嗎？
我告訴你，能達到飛升之境的，自天道之后，千千萬萬年，一個未有！”
“修行！就是一場騙局！來自天道的騙局！”
天咫眼中的憤怒越發的明顯，氣息也在這一刻似有變化。
看到天咫的反應，楊桉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這番態度，已經足以證明天咫并非是此方世界立場上的人，他的立場，已經站在了天道的對立面。
“然后呢？這和邪魔有什么關系？”
楊桉輕聲問道，語氣之中略帶戲謔。
他可不在乎什么騙局不騙局，既然已經入了修行之道，便是天數未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眼前的危難尚未解決，想到長遠的以后，對他來說太過遙遠。
“若我告訴你，飛升的資格，只有一位，天道便是此方世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飛升者，再走上這條路的人，最終都只會成為天道的奴隸，帶上沉重的枷鎖。
修行的盡頭只有不斷輪回，復去往來，你會怎么想？”
“所以這就是你勾結南斗御魁，企圖引邪魔入此界，想要致使此界生靈涂炭直至崩潰的理由嗎？”
且不說天咫說的是否是真的，真真假假，以一界的生靈來做代價，這便不是一個擁有道心的正常人能夠走上的路子。
別的不說，就說楊桉自己。
盡管先去了原界，在原界之中經歷了無數的爾虞我詐，看遍了邪魔橫生，民不聊生的場面。
他首先想到的雖不是救世，而是救己，但也沒想過用一個世界的所有生靈來作為救贖的代價。
在回到家鄉之后，知道了些許的真相，第一反應也是要護住此方世界不被波及，不變成第二個原界。
楊桉是擁有道心的正常人嗎？
他自問自己已經在原界之中走過一遭，算是已經在淤泥之中滾了一遍，正常人算不上，但也未有害無辜者之心。
而恰恰是這些原本純粹的修士，卻執迷不悟，走上了歪路。
這么一對比，他還真是高尚得多。
“呵呵。”
就在這時，天咫卻傳來了一聲冷笑，看向楊桉的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絲不屑。
“你是天道眷子，受到天道眷顧之人，是天道最忠實的信徒，你又如何能夠理解呢？”
天咫的話讓楊桉不禁瞇起了眼，這家伙知道的東西似乎不少。
但若說他是什么天道眷子，他還真沒想過。
所謂天道給予的眷顧，或許是一開始賦予他去往原界的特殊能力，還有此前渡劫之時降下的天衍道韻。
但這對他來說，不過都是一些輔助的手段罷了。
他能走到這里，全然是靠自己的努力，全靠自己一路而來的拼命。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達到這一步，還能再次回到地球呢？
天道的眷顧，也并未讓他一步登天，從一個凡人眨眼間成為強大的修士，省略這些艱辛的過程。
如傳道受業的師生，最終能否考上大學，不也是看個人的努力罷了。
“歪理！”
所以楊桉毫不猶豫的反駁。
說來說去，天咫始終在規避他的問題，并未說到正題上。
“我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要犧牲多少人，這無關緊要。
當你在那枷鎖之下再次輪回，最終你也會被打落成為同等的下人，才會明白長生與超然才是唯一的路。
天道只不過是堵路者罷了，我們的目標只是為了清除這條路上的障礙。”
天咫義正言辭的說道，理由說得冠冕堂皇。
但楊桉卻不屑一顧。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在此方世界作亂？為何不從哪來回哪去？南斗御魁本身就出自原界不是嗎？原界沒有天道，這不該是正中你們的下懷嗎？”
天咫都已經坦白了，所以楊桉也沒有任何的遮掩，南斗御魁和原界之事他定然知曉。
原界是沒有天道的，這件事許多修行者都知曉。
既然沒有天道，那也就代表前往蛻塟的路依舊還在，又為何要來禍害地球？
“那里沒有天道，但也沒人能成天道，你道那里是什么？那里也不過是一處被遺棄之地罷了。”
遺棄之地？
不知為何，當天咫說到這里之時，楊桉的腦海之中閃過了一副當初在世界之眼中看到的畫面：
一只大手在世界的上方拋下一枚黑球，因此整個世界開始被黑霧籠罩。
如果那是原界曾經的天道所為，為何要遺棄原界這個世界？
同時，楊桉又想到了另一點，那便是曾經見過，號稱原界的創造者，那個金陽道人。
金陽道人自稱是原界的創造者，也是原界第一個掌握修行的人，還創造出了能救世的三靈光。
若說金陽道人便是原界曾經的天道，他為何要遺棄原界？又為何要創造三靈光企圖救世？這不是自相矛盾？
除非金陽道人和原界天道并非同一人，更或者，將原界遺棄的另有其人，甚至是在天道之上的人…
但不管如何，這些事情都不應該與地球沾邊。
原界是原界，地球是地球，這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就像是一國發生了國難，造就了許多的難民，那么這些難民又憑什么要去主動侵略另一個原本和平的國度呢？
楊桉也懶得再和天咫繼續廢話下去，他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天咫的身份已經徹底顯露，無論他是否沾染濁氣墜入魔道，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和立場，已經站在了此方世界的對立面，那就是敵人。
對于敵人，多說無益。
一道波動自楊桉的身上擴散，楊桉渾身的氣勢也在這一刻顯露，原本屹立于瑤池之上的九天宮開始劇烈的晃動，連帶著瑤池也開始翻江倒海，整個昆侖府在震顫。
下一刻，以偌大的九天宮為中心，無數的光芒浮現在瑤池之上，將整個九天宮吞沒。
強烈的光芒照耀進入九天宮內，每一個角落的黑暗都瞬間蕩然無存，楊桉也進入了蓄勢待發的狀態。
天咫很強，比姜道冄更強，但楊桉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沒有放走他的打算。
當然，也沒人能夠進入這里，想要強行闖入者，不管是修士還是邪魔，都會被光芒吞沒，化為飛灰。
而面對突然暴起的楊桉，所有的光芒此刻都照耀在了天咫的身上，原本就陰柔俊美的天咫在這一刻突然顯現出詭異的圣潔之感，渾身上下在光照之下散發出飄蕩的白煙。
“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嗎？我原本以為你會講述一些所謂正義的大道理，試圖說服我的。”
天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楊桉并沒有按照他所預想的去做，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不過，即便是已經身處楊桉的光芒包圍之中，天咫卻并未有任何動手的心思，反而在此刻顯得十分淡定，任由這些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快速的侵蝕消融他的軀體。
同時，他竟然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話，聲音在九天宮之中依舊響徹。
“如果我是你的話，當一個天道的走狗確實不錯，反正將來的路都已經能一眼看到盡頭。
但很可惜，你不是我，你也不會知道那種前路無望的絕望。”
“今日之事其實我早有預料，所以從一開始我并未吸收濁氣，很可惜，就算現在天道出手相助，你也殺不了我。
下一次再見就很難說了，不過難說的是你。
天道救不了你，你也救不了這個世界。”
天咫的話還未說到一半，楊桉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果斷出手，所有光芒頃刻間將天咫封鎖，楊桉的身形也在一瞬間洞穿了天咫的軀體。
可當他一拳打穿天咫，出現在天咫的身后，天咫的聲音卻依舊在九天宮之中回蕩著。
而他原本所在的地方，身影已經在光芒之中消融，連帶著氣息也在頃刻間盡數消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