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兩秒,氣氛有些沉默,在場的眾人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瘟兆長老這是親自出馬來處置楊桉,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楊桉對此沒有任何的回應,仿佛充耳不聞。
“長…長老…”
眼看著瘟兆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下來,在這莫大的壓力之下,在場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有人顫顫巍巍的試圖喚了楊桉一句。
楊桉深吸一口氣,雙目緩緩睜開,但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怒色。
他正在嘗試心中學習千蠱山的術法,在沒有具體實質體現的情況下,有些困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頭緒,這個時候瘟兆卻來了。
他不是很想理會這個家伙,但這家伙是來找他麻煩的,只能先將術法之事作罷,先解決眼前這件事。
“我以為你負傷了,五感不識呢,看來木長老還是好好的。”
見楊桉有了反應,瘟兆臉上的怒色也消散而去,轉為戲謔。
“瘟兆長老有事說事,若是無事,鄙人恕不奉陪。”
楊桉冷冷的看著他,一點也不慣著他,冷冰冰的說道。
此話一出,瘟兆的臉色頓時凝固,就是周圍的修士也呆立當場。
他們能想到楊桉會硬剛瘟兆長老,但沒想到楊桉會這么剛,簡直一點也不給瘟兆長老好臉色。
就像是有了預感,周圍的修士都在紛紛往后退開,避免等下瘟兆一旦發怒,傷及他們這些無辜,但同時也為楊桉感到些許的擔憂。
好歹楊桉抗命也是為了他們,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若是老老實實執行瘟兆的命令,那就是去送死。
“大膽木安!你違抗戰令,老夫親自來尋你,竟也如此冥頑不寧,今日若不治你之罪,難消眾怒!
現在乖乖跟老夫回島上,接受罪罰!”
瘟兆也不裝了,眼中帶著兇意,屬于螝道的氣息和氣勢在這一刻毫無遮掩的釋放出來,壓的周圍的修士都喘不過氣來。
原本他也只是委婉一點,低調一點,就算治楊桉的罪,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以免被人拿住把柄。
但此刻見楊桉如此不識抬舉,索性他也懶得裝了。
早就猜到這家伙來此的目的是什么,楊桉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接受罪罰?我何罪之有?
瘟兆長老把讓我等去送死之事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若我有罪,那長老在我看來更是罪孽深重,何不先自罰?”
楊桉冷笑著說道,便只看瘟兆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當場怒火中燒。
“胡扯!老夫說你有罪,你便是有罪,既然不乖乖跟老夫回去領受罪罰,那就別怪老夫出手重了。”
沒給楊桉再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瘟兆當即出手準備把楊桉強行抓回島上。
就算專愚不插手此事,但也說不定閣主三十流知道這件事,必須要先來個蓋棺定論,不給楊桉任何的機會。
話音一落,須發皆綠的瘟兆渾身氣息凝如實質,大量綠氣就像是水草一樣擰成一股,瞬息之間形成一條巨大的猙獰長蛇,猛然張開大口向著楊桉咬下。
這綠色的猙獰大蛇速度飛快,狂亂的獠牙就像是一排錯落的鋸齒,眨眼間沖到楊桉的面前。
瘟兆沒打算給楊桉任何一點反抗的機會,同時他也知道楊桉現在的修為是螝道,不可輕視,故而這一擊也用了七八分的力量,其中更是蘊含他自身的規則之力。
別看平日里這些自他身上逸散的綠氣看起來像是毒霧,實則這并不是毒,而是一種規則之力的火焰。
綠色的火焰一旦沾染到任何生靈,都可以在瞬間瓦解其意志,使其放棄所有的抵抗。
就算是同為螝道的專愚也不敢被他的規則之力觸碰到,與他交手也對此忌憚無比。
等拿下了楊桉,他自會讓在場之人噤聲,隨后把楊桉帶回島上,暗中處置,短時間內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他做了什么。
而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楊桉還有沒有活著自是兩說,到時候就算是閣主知道了這件事,想怎么解釋還不是由他說了算。
瘟兆打得主意很好,事前事后都已經把楊桉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接下來卻是發生了一件讓他無法明白的事,意外出現了。
眼看著綠色的大蛇就要一口將楊桉吞下,綠色的氣息甚至已經觸及到了楊桉的衣服,周圍的修士都躲得遠遠的,那大蛇卻在楊桉的面前突然凝滯,好似靜止了一樣。
空氣之中的氣息陡然之間變得炙熱,溫度好似在這一刻被無限拔高,無數光線以一點擴散向四方,將那綠色的大蛇籠罩在內,大蛇瞬間就被無聲無息的分解。
綠色的氣息在大蛇潰散的同時炸開,但還沒等濺落出去,就在光芒之中化作黑煙。
一時之間,看到這幅畫面,瘟兆就像是見了鬼一樣,瞳孔巨震。
他的規則之力竟然被破了?!
“你…”
綠色的火焰頓時在瘟兆的軀體上兇猛的燃燒起來,天空都在這一刻被映照成了綠色。
但還沒等瘟兆質問的話說出口,楊桉的身影卻是鬼魅般的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掌拍來。
綠色的火焰妄圖在這一刻吞沒楊桉,可楊桉的肉身卻更早一步化作刺目的光芒,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一掌毫無阻礙的落在了瘟兆的臉上。
一聲炸響,伴隨著綠色火焰的濺落,其中更是大量的血肉崩碎開來,卻在落地之前就化為了焦炭又快速分解成灰燼。
盡管已經躲得遠遠的一些修士,都還沒反應過來,這些灰燼便落在了他們的身上,一個個下意識鬼哭狼嚎起來,卻又突然發現這僅僅只是灰燼,并非是二者之間交手擴散的余威。
虛驚一場。
但等他們再看過去之時,卻只看到一具無頭的軀體從天而降重重的砸落在了地上,伴隨著一聲響動,隨后卻炸出了更多的灰燼。
一時之間,整個蜻竹峰的上空,那些灰燼看上去就像是充斥著無數黑色的飛蟲,在狂亂的漫天飛舞。
耀眼的光芒快速的消散,最終顯露出了楊桉的身影。
這一刻,所有的修士都陷入了呆滯的狀態。
瘟兆長老…死了?!
交手的二人,如今只剩下楊桉還完好無損的站著,另一人卻化為了漫天的灰燼。
整個過程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從發生直到結束,以至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等到這些黑色的余燼飄飄然的落到了他們的身上,這才后知后覺。
一股微風拂過,卻是讓在場的修士感覺到了脊背發寒。
身為宗門內務長老之一的瘟兆長老,竟然被木長老秒殺,而他們就此成為了瘟兆死亡的見證者。
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幻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聽起來更是聳人聽聞,整個蜻竹峰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直到楊桉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無數人突然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往后退步,恐懼的看向楊桉。
不僅僅是因為楊桉擁有能夠秒殺瘟兆長老的實力,更是因為瘟兆的死亡,尤其是在這個時期,恐怕會引起整個金縷閣的震動。
但此時此刻的楊桉,卻沒有理會這些人心中所想,他正在思索弓娘剛才突然說的話。
“他的靈魂不在這里!”
瘟兆的靈魂不在這里?
楊桉似有所覺,目光倒轉看向了位于戰線后方的浮空島,立刻猜測到了怎么一回事。
瘟兆是被他殺死了沒錯,但是這個家伙恐怕早有后手,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提前布置,事先就用某種手段轉移了核心,為的就是一旦死亡,不會真正的死亡。
這個手段未必是為了防備楊桉的,只是連瘟兆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死在楊桉的手里。
世間修行法千奇百怪,有這種手段也不足為奇,能殺他一次,楊桉就能殺他無數次。
“要追嗎?”
弓娘好奇的問道。
“既然已經動手了,又何必留回旋的余地。”
楊桉回答道,緊接著看向正忐忑的看著他的一眾修士。
“守好此地。”
留下一句話,楊桉在原地消失不見。
“他…他要干嘛?”
看著楊桉的身影突然消失,眾人心中頓時都生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金縷閣的臨時駐地浮空島內,屬于瘟兆的殿中,一面墻壁之上盛放著一盞油燈,火光晦暗。
明明大門緊閉沒有一點風的殿內,油燈之中的火燭突然開始無風自動,瘋狂的搖曳起來。
紅色的火焰迅速轉化為了綠色,油燈之上落下一層綠色的霧氣,瞬間充斥整個殿內,綠色的火焰猛然爆燃開來。
綠氣剎那間被火光吸收,一邊猛烈的燃燒著,從中燒出了大量黑色的物質,這些物質又很快形成了一個人形,最終恢復成了瘟兆的模樣。
此刻的瘟兆一邊扶著墻壁,氣喘吁吁,眼中滿是驚駭之色,還未從剛才的死亡之中回過神來,楊桉突如其來的那一掌猶如還在他的眼前,即將落在他的臉上,竟讓他此刻還感覺到頭痛欲裂。
“該死!他怎么會這么強?!”
強忍著軀體上還滯留的痛苦,瘟兆怎么也想不明白楊桉明明只是初入螝道,竟然一巴掌就將他拍死,他甚至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不對勁!這不對勁!”
他瘋狂的搖著頭,卻又在此刻驚恐的抬起頭來,感知當中,楊桉的氣息此刻竟然正在向這里快速的接近。
楊桉追來了!
他感知到了楊桉,楊桉自然也感知到了他。
這家伙難道打算徹底將他殺死,不留任何的余地?
此子竟然如此歹毒!
原本高高在上的瘟兆此刻竟是感覺渾身冰涼,毛骨悚然,他當即來不及多想,瞬間化作一道綠光沖出殿外,向著島上中央的大殿而去。
他要去求助閣主。
瘟兆所在的大殿距離島嶼中央本就不遠,在平時也只是兩個眨眼的功夫頃刻就能到達。
可此刻的瘟兆只感覺這么一點點路程都無比遙遠,感知當中那股氣息在大幅度的縮短和他之間的距離,此刻已經沖入了浮空島上。
“來者何人?停下!”
浮空島上響徹一聲震喝,駐守島嶼的修士發現了楊桉的來者不善,企圖阻攔…但沒攔住。
此刻的瘟兆已經跑到了中央大殿之前,卻感覺一股寒意涌上心頭,他的青筋都在這一刻暴鼓,察覺到自己恐怕已經來不及進入殿內。
“閣主救我!!!”
他幾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向著中央大殿呼喊。
幾乎是在余音未了的同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大殿上空,他渾身都籠罩在一層模糊的空間之中,看不清容貌,甚至無法判斷性別。
在看到這個身影出現的同時,僅僅只是站在那里,瘟兆心中都在這一刻生起了無限的希望。
可是下一瞬,他的視線卻被突如其來的無數光線扭曲,分割。
明明眼前之人只是一個,他的視野卻被分成了無數,就好像那個人也成了無數的碎片,在漫天躍動之間快速陷入昏暗。
“不…”
瘟兆意識到了什么,想要嘶吼,可也僅僅只是這個意識在心中一閃而過,僅存的一點思維也在這一刻剎那之間化為烏有,甚至連痛苦都沒來得及感受。
“住手!”
三十流的喝止聲在這一刻響徹浮空島,可卻遲了一步,一聲炸響,瘟兆在他眼前化為了漫天的灰燼,就像是下起了一場黑色的雪。
三十流遲了一步,他此刻正好出現在了瘟兆的面前,卻被無數灰燼擦肩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楊桉的身影出現在了瘟兆原本的位置,同時也是他的面前。
三十流一指點出,直向楊桉而去。
普普通通的一指之下,周圍的無形之中好似出現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擠壓著空間出現無數的褶皺,似要將楊桉牢牢抓住。
可下一刻楊桉的身影卻只是在一道閃爍的強光中憑空消失,轉而出現在了中央大殿的上方,也就是三十流一開始出現的位置。
無形的大手抓了個空,但卻在半空中抓出了一個如同深淵般黑漆漆的大洞,像是將遮擋這天的幕布胡亂的撕扯下來一塊。
三十流心中閃過一絲驚詫,迅速鎖定了楊桉的身影,雖然他全身被扭曲的模糊空間遮擋,但擋不住他此刻的怒態。
“楊桉!你以下犯上!何故要殺瘟兆?”
躲開了三十流的攻擊,楊桉此刻面色十分平靜,殺死瘟兆對他來說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還沒等他回答,接連幾道身影也隨之而來,出現在了中央大殿的四周。
那都是金縷閣的內務長老,專愚老人赫然就在其中。
遠處,浮空島上駐守的修士也都被驚動,紛紛趕來,將中央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聽到閣主三十流的話,伴隨著漫天還未落盡的灰燼,屬于瘟兆的氣息只剩下一點殘余也在迅速流逝。
這一刻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眾人一臉驚愕的看向楊桉,閣主口中的始作俑者。
可就算是再多人的到來,也并沒有讓楊桉的神色出現一點波瀾。
因為他剛才就對弓娘說過,這件事沒有回旋的余地。
他直視著三十流,這位金縷閣一人之下的掌舵者。
“他要我死,所以我要他死,就這么簡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