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閣。
浮空島上,云霧繚繞,一座華麗的宮殿之中。
專愚老人瞬身而來,腳步匆忙的步入宮殿之中,原因是來自于閣主三十流的傳喚。
宮殿內此時就三十流一人,負手而立。
“你那弟子的門內出事了。”
當專愚老人到來,三十流緩緩道來。
“有人被劫走,據說是你那弟子的同門,附近州域趕過去的人也被那劫持者斬殺,無一幸免。”
專愚老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這事你怎么看?伱認為誰會對妙道門下手?為什么要劫人?”
三十流緩緩轉過身來,身形扭曲被一層朦朧的空間遮擋,完全看不清樣貌。
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妙道門有金縷閣保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只要是在金縷閣統治之下的勢力,沒人敢做這種事。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來自于大德寺。
如果是大德寺出手的話,那就意味著楊桉臥底的身份已經暴露。
可專愚老人并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他在楊桉身上設下的規則封印也沒有任何異樣。
如果楊桉的臥底身份沒有暴露,大德寺又怎么會對妙道門出手呢?這是沒有理由的。
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種可能。
劫走人的,是妙道門原本就親近的人,或者說,就是楊桉所認識的人!
楊桉想叛逃!
三十流和專愚老人都不是傻子,這種事一猜就能猜到緣由。
只是專愚老人想不明白,楊桉為什么要把人劫走,想要叛逃,他的身上可是有自己設下的規則封印,隨時可以輕易掌控他的生死。
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聯系他,問個究竟。
倘若是真的有了叛逃的心思,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閣主稍后,專愚先聯系我那徒兒一探究竟。”
三十流默不作聲,專愚胸口中鉆出一條血線,沒入他的眉心,眉心處頓時出現紅色的血暈。
兩息之后,專愚老人面色一變。
規則封印還在,這一點他可以確定,但是他聯系不上楊桉了!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規則封印落在了一個死人的身上,他可以感應到封印,并且可以發動封印的能力,但另一頭卻沒辦法開口回應他。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如果楊桉已經死亡的話,肉身也不會留下,就算留下,但他一旦死亡,規則封印就會消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如何?”
三十流出聲問道。
專愚老人只好將情況告知,顯得有些疑惑。
“大德寺傳來了消息,昨日是大德寺的歡龕之期,你那化名廣安的徒兒已經返回了寺內,他并沒有出事。”
“這…”
三十流的話一出,專愚老人更是愣住。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若是他還活著,規則封印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聯系不上的。
除非…有人對楊桉身上的規則封印動了手腳!
專愚老人能想到的只有這一點。
“閣主,我們何時對大德寺動手?”
“兩日之后。
無間獄已經松動,接下來就是大德寺內亂顧此失彼之時,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好!老夫定要去看個究竟!”
聯系不上楊桉,專愚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在對大德寺出手之時,親眼看看,到底他那徒兒搞的什么鬼。
天瓊州,橫斷山脈之上,數道光芒接連閃過,最終離開了天瓊州的州域,進入了大德寺管轄州域道一州境內。
兩道人影從天而降,平穩的落在了地上。
正是楊桉和文音二人。
因為妙道門所在的紫川州距離大德寺區域并不算很遠,所以一路過來并未花費太多的時間。
眼下終于進入了大德寺的區域內,楊桉也松了口氣,還好他動用的是容器之軀,未能被金縷閣的人察覺身份,并且沒有驚動金縷閣中的那些螝道。
否則的話,若是螝道出面,他們怕是無法離開。
“師妹,從此處一直往東南方向而去,我已經打聽好了,普善州區域的崩甲之地是最薄弱的,比較容易穿過,到達福生域之后,我們在崇文州再相會。”
楊桉鄭重的向文音交代道。
他回歸本體之后和文音分道而行,就算被大德寺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會集中在他身上,文音不會有什么事的。
至于普善州的崩甲之地,是他根據弓娘所吞噬的這么多靈魂記憶所得到的信息,比較準確。
文音默默地點了點頭,即便是楊桉已經帶她進入了大德寺的區域,仍舊是還要繼續離開這里。
她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大師兄的身上發生了什么,但大師兄讓她這般去做,她就聽話的去做就好,本來自己的修為實力就已經越來越拖后腿,絕不能再給大師兄添麻煩。
交代好了文音,楊桉又從納物法器之中取出一件法器。
那是一道黃符,符上用血液勾勒出了詭異的紋路。
這是來時在為母筮解決麻煩的時候,自玄龍老人那里得到的一件不錯的防身法器,最高可以抵擋住殭神的一擊。
他將這道符的功能與文音講述,囑咐她:
“師妹且收好。”
文音將其收下,兩人接下來便要分別,她還是忍不住開口:
“師兄,一路小心。”
楊桉點了點頭,隨后身形瞬間自原地消失不見。
一個半時辰之后,萬佛州內,楊桉睜開了眼睛,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上,長出一口氣。
這些事情都已解決,接下來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離開寶剎域!
他并不準備摘下自己獨特的光輪鶴頭面具,因為牛戰士從不…咳咳。
有這張面具,可以將他的真實身份隱藏起來,把自己當做一個路過的人,起到迷惑大德寺的效果。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自己身上也未必沒有大德寺留下的手腳,就比如三禁令的觸發,如何判斷他離開了萬佛州的區域,最終也是靠這張面具蒙蔽天機。
這樣總比頂著自己的老臉,萬一被見過自己的人察覺出來好得多。
一頭濃密的黑發以極快的速度自他的頭頂長出,大德寺剃度之時的限制對于楊桉來說如同無物,伴隨著頭發的恢復,他終于恢復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什么佛子,什么法號,都滾一邊去。
“小比崽子,從萬佛州離開的話,最短的距離是也是從東南方向走,要經過十四個州域才能到達崩甲,以你的速度全力施為,在暢通無阻的情況下至少也需要半日。”
弓娘的聲音傳來,已經將楊桉離開的路線為他規劃好了。
光影遁法是很好用,瞬息之間便能跨越千米,但楊桉不可能一直動用光影遁法。
在接送文音離開金縷閣的轄區,本就在不斷發動這門遁術,對于體內的法力消耗也不小,若是再繼續動用,恐怕在離開寶剎域之前,法力就會因為來不及補充消耗一空。
楊桉要保證自己能夠安全的離開,法力是自身戰力的關鍵,若是出現意外情況沒有法力應對的話,會十分麻煩。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他打算以肉身飛行為主,同時利用摩羅佛竅補充法力,光影遁法為輔,要盡可能的為自己保留充足的法力應對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事不宜遲,楊桉決定現在就動身,只是瞬息之間就離開了萬佛州的區域。
大德寺。
此時正值深夜,但大德寺內卻一點也不平靜。
無數的裂縫已經徹底蔓延到了大德寺之外,整個大德寺原本就已經是大量廢墟,此時更是從地底之下飄散出大量黑氣,隱隱還能從那些地底的裂縫之中聽到仿佛來自于九幽之下的咆哮。
但是對于這一幕,大德寺內的眾多僧人卻是表現得稀疏平常。
菩薩傳下來了法旨,無間獄內關押的魔頭在暴動,而他們身為大德寺的僧人,要隨時做好奉獻自身的準備。
廣安一直在明心禪院的禪房偏房之中等待著,可是佛子并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在歡龕會結束之前回歸,這讓他不免有些擔憂。
就在歡龕會剛結束之時,有寺內的禪師前來詢問過他,他將佛子的原話講述,那禪師沒說什么便離去。
可直到現在還沒看到佛子的人影。
他作為佛子的侍僧,若是佛子出事的話,他也難辭其咎。
就在這時,先前那前來詢問的禪師再度復返,要將他帶去萬佛殿,菩薩要召見他。
廣安忐忑不安的跟隨著禪師一并來到了萬佛殿。
萬佛殿內,此時已經是晦暗一片,所有的香火都已經熄滅,那一座座佛像金身之上流下了一行行血淚。
廣安被這一幕嚇了一大跳,感覺自己雙腿有點發軟,但還是卑躬屈膝的進入了殿內。
真眼之下,他見到了平時根本難以見到的海殊菩薩。
海殊菩薩座下的金色蓮臺已經碎裂,有大量黏稠的就像是黑色蟲子一樣的東西,從蓮臺中爬出,向著地底之下鉆去,觸目驚心。
海殊的身體就像是蠟燭一樣融化了大半,頭顱也化了大半,血肉掛在白森森的顱骨上,似乎隨時都會滑落下來,面目猙獰。
并且在他的身上,還有無數的黑氣將他的身體纏繞,似乎拼了命一樣的想要鉆入他的骨頭之中。
而在海殊菩薩的面前,還虔誠的跪著一個狀若干尸的禪師。
廣安認識眼前這個禪師,那是慶空禪師。
一個菩薩一個禪師都變成了如此詭異的模樣,廣安當即跪拜在地,哆哆嗦嗦。
“菩薩,慶空來贖罪了,寒州命鶴門的人已經離開,有人看到命鶴門的人去了泗州,想必是前往巫障,慶空一直在追尋他們的蹤跡,他們肯定是到了外洲。”
“大半年之前,陀善州敬佛城獅佛節上,獅佛曾發現了外來者的氣息,可能存在一定的關系,之后便沒了蹤跡。”
“我等六十四州設有大量的琉璃塔,可以在一定范圍內捕捉到殘留的氣息,他們最終肯定是去了金縷閣的州域,此后便失了蹤跡。”
慶空的聲音十分沙啞,仿佛每說一句話,嗓子都像是要著火了一樣,聽起來很難受。
廣安在后面跪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對于慶空禪師的話也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菩薩為何將他召來。
“菩薩,雖然對于命鶴門的后續慶空沒有太多的線索,但是在回來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意外收獲。
青蓮州,沒有武當山!也沒有少林寺!”
慶空抬起頭來,干枯的臉上,雙眼中就像是冒出了精光。
他隨后突然轉身指向了一臉迷糊的廣安。
“他是佛子的侍僧,佛子為什么要選他做侍僧?據慶空之前得到的消息稱,數月之前,金縷閣內務長老之一的專愚老人,座下親傳弟子名為木安叛逃出了金縷閣!
這是金縷閣的閣主三十流親自公布的消息!”
他越說越興奮,身體都不可抑制的有些顫抖起來。
“慶空在洲外尋訪,有一城名為晉隆城,城內有一幫派名叫血蝠幫,曾是命鶴門下的凡俗勢力之一,慶空從此處得到了一個線索。
命鶴門內,曾有一弟子接任血蝠幫的供使,他的名字…正是木安!
還有曾經自命鶴門內參與過命鶴門拜師禮的那些宗門,他們全都招了,命鶴門的門主曾為一個親傳弟子舉行拜師禮,那弟子的名字,叫做楊桉!”
“木安!楊桉!”
“你說!為什么德忌佛子要選你做他的侍僧?”
慶空突然大喊道,質問廣安,聲音突然的響亮甚至讓廣安身子一抖,差點被跌坐在地。
“小僧…小僧什么都不知道啊!”
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來,眼前發生的事很不對勁。
在慶空禪師和海殊兩人此時充滿邪性的目光之下,廣安根本就承受不住這種恐怖的壓力,選擇實話實說。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當初佛子將他選為侍僧,也沒有經過任何的考驗。
哦對!他突然想起來了什么。
“小僧與其他幾位師兄弟受到佛子召見,佛子當時…當時問了我們幾人的法號,最終選擇了小僧。”
廣安誠惶誠恐的答道。
“法號!是因為法號!你聽到了嗎菩薩?”
慶空哈哈大笑起來,狀若癲狂,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對海殊菩薩說道。
但在下一刻,他的身體頓時倒飛出去,重重的砸落在一處角落的佛像金身之上,頓時將那佛像金身砸成粉碎,他干枯的身體也一下子爆開大半。
“安靜。”
海殊的臉上血肉已經融化了大半,全部化為了黏稠的液體,以至于嘴里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吹火的風箱。
實際上對于慶空所說的話,就算只說了前半部分,海殊也已經猜到了。
佛子身上的真性之海未必是假的,他確實擁有佛子的資質,雖然他的身份可能是假的,但這都不重要。
他不在意佛子是誰,他在意的是燃燈是誰,一大事因緣之下,他從未懷疑過燃燈,且這次歡龕會已經證明,燃燈的強大。
而現在,慶空給了他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
雖然此前失敗了一次,可一次失敗并不能證明什么,這只會讓他對于楊桉身上所具有的真性更加渴望,并且名正言順。
奈何,現在的他無法脫身,無間獄暴動在即,他不能離開這里。
“海云師弟,你去一趟吧,將其滅殺即可,無需帶回,佛性自會歸源,大德尚善之地將會是他新的轉生之所。”
1號,1號就回家了,我爸康復得不錯,我就放心了,友友們千萬別急,你們急我也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