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專愚只是看到他第一眼,看到他身上的術法,就要收他為弟子,不帶一點目的,楊桉是不信的。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以專愚很簡單就認出他掌握的手段,和對大德寺的了解程度。
楊桉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說來說去,難不成還是和大德寺有關?!
明面上是假意收他為弟子,實則帶回金縷閣嚴刑拷打?
可這也沒必要啊,以專愚老人的實力,想要處置他簡直不要太簡單。
難道是看穿了他不需要承受代價的底細?
楊桉一下子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不需要承受代價,這件事也不知是否被專愚老人看穿。
看來有必要做一個試探才行。
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十方城的中心,十方宮。
專愚老人率先向著十方宮落下,楊桉緊隨其后落在了地上。
只是剛等他雙腳觸地,身上頓時飛出幾道金色的光,一下子從他的四肢及軀干當中穿過,赫然出現一個個血淋淋的血洞。
與此同時,楊桉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身體也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金光就像是圍繞著他的身體飛來飛去的蟲子,不斷的洞穿他的身體,在血肉愈合的同時又出現新的血洞。
好似血液都被染成了金色,痛苦循環往復一遍又一遍的開始輪回。
化業金禪,以業焚身;日日夜夜受金禪穿身之苦,至身碎骨爛,業火焚身而亡。若血肉重生,則循環往復,無盡輪回。
這是修行大光明佛金禪咒的所需要承受的代價。
楊桉不需要承受代價,但是對于自身這些術法的代價了若指掌,可以偽裝。
雖然這是在裝作正在承受代價,但身體上傳來的痛苦可是實打實的,楊桉也沒有對自身留手,這是為了更真實的試探專愚老人。
察覺到楊桉此時的狀態,專愚老人并未說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顯然代價發作這種事無比尋常,對此不以為然。
專愚老人的態度楊桉看在了眼里,心中稍安。
看樣子他真正的底細并未被專愚老人發覺,這么說來的話,收他為徒定是為了大德寺!
心中有了判斷,楊桉依舊堅持了少許時間,這才控制著金光緩緩消散,裝作十分虛弱的樣子在進行恢復,連喘息都變得十分粗重。
而此時此刻,專愚老人還在等著他,顯然想要他一起跟著進入十方宮。
等到楊桉“狀態恢復”,這才直起了身子,跟在專愚老人的身后,向著十方宮內走去。
跨入十方宮的大門,大堂之中就迎來了兩人。
兩人都是身穿銀藍色的衣服,從外表看上去年紀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尚在中年,正是此次金縷閣派來主持抵御魔災的兩個長老。
一人要稍微的高一點,雙眼中滿是血絲,神色間充滿疲憊。
另一人則是略微有些佝僂,手中杵著一根黑色的棍子。
兩人站在專愚老人的面前,在專愚老人近三米的身高下,就像是大人面前站著兩個小孩。
“拜見專愚長老!”
從地位上來說,兩人雖然也是金縷閣的長老,但是和專愚老人之間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們是負責統籌各州之間的事宜,哪里有事就去哪里,相當于是被外派的人員,也被稱之為外務長老,等同于是各州主的上級。
相較之下,專愚老人才是金縷閣的核心人物,在金縷閣之中的地位僅次于閣主,也被稱之為內務長老,算是他們這些外務長老上級的上級。
所以兩人一看到專愚老人出現,態度都十分恭敬和拘謹,完全沒有了之前在堂內議事的那般氣勢。
“區區魔災,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得老夫親自跑一趟,你們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面對兩人,專愚老人的態度并不好,當即就對兩人來了一番訓斥,緊接著背著手向著堂內走去。
十方宮作為十方城中心要地,這里的裝飾十分富麗堂皇。
楊桉進入這里,甚至有一種進入皇宮一般的錯覺。
相比較之下,這里看起來和外面的世界好似形成了一種極度的割裂感。
明明外面在打生打死,已是滿目瘡痍,這里卻是珠寶點綴,熠熠生輝,充滿了不真實,如同兩個世界。
可一想想,在寶剎域中并無王朝,身為霸主之一的金縷閣,在其勢力之上可不就等同于是一言堂,與皇帝又有什么區別。
這是上位者才能享有的待遇,和其他底層的人又有什么關系。
他緊跟著專愚老人一起走入了堂內,與兩人擦肩而過,并不知曉這兩人是個什么身份。
兩個長老也都注意到了楊桉,同樣也沒明白專愚長老怎么會帶了一個年輕人過來。
他們身為金縷閣的外務長老,對于金縷閣的人都是熟識于心,但還真未見過楊桉。
兩人對視一眼,專愚老人一來就訓斥了他們,都默契的沒有多問。
專愚老人徑直走到了主位前,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楊桉則是乖乖的站在了專愚老人的身后,同時悄然的打量著專愚和那兩個人。
這里只有這兩人,沒看到其他人,顯然都去協助抵御妖魔去了。
“若非老夫及時趕到,十方城怕是就要毀在你們的手里,到時候仙源之地一旦被這些妖魔所掌控,就算最后能把天荊州拿回來,你們也擔待不起這個罪責。”
專愚老人一手拿起側座上的茶杯,將里面的茶水隨意抖掉,緊接著拿著杯子伸入他胸口的血洞中,盛出了滿滿一杯鮮紅的血水,一飲而盡。
他一邊說著,語氣十分冰冷,略微渾濁的目光緊緊的看向兩人。
專愚老人在前,兩人也不敢放肆,自然也不敢入坐,只能老老實實的站著聽之任之。
“長老教訓得是,若非長老出手,恐怕我等也危矣!
哪里想得到,妖魔竟然會大肆進攻十方城,集體開拔而來。”
他們先是附和了專愚老人,緊接著又說到了此行妖魔的蹊蹺。
“如果仙源之地的入口是在其他地方的話,它們也沒必要與我等搶,可若是仙源之地的入口會出現在十方城中,這也能夠解釋得通為何妖魔要將整個十方城都包圍起來!”
“它們或許已經發現了仙源之地入口的線索,定然就在十方城內!”
兩人言之鑿鑿的說道。
聽到他們反復提及仙源之地這幾個字,楊桉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掀起了波瀾。
是仚源之地?還是仙源之地?
光從口音來看,無法判斷得出是哪一個。
但是從他得到封印殘留物,根據信息框之中的內容顯示,只要掌握地仚法碑就能得到仚源的控制權。
兩者之間肯定存在一定的聯系。
楊桉很早就有一個疑問,為何在命鶴門中,修行者之所以修行為的不是成仙,而是成仚?
地仚法碑,喚仚真臨咒,仚源…都是仚!
而接觸到其他的修士,他們所為的是另一個仙!完全不同。
從字形上來看,仙者,人與山平齊;而仚者,人之于山上!
莫非仚是比仙擁有更高概念的存在?
這個答案或許只有等到地仚法碑完全復蘇,將其掌握之后才能有所解答。
仚之一字,定然與地仚法碑有關,只有命鶴門內修行了地仚法碑之上的功法才能接觸到,其他修士未必知曉。
因此可以根據楊桉所了解到的情況來判斷,這些人應該說的是仙源之地!
這就是魔災爆發的原因,同樣也是金縷閣的目的。
這件事和他沒關系,因為是在魔災爆發之后,他才趕來天荊州的。
那么這仙源之地,又是什么?和他所知道的仚源又有什么不同?
楊桉不動聲色,繼續聽下去,突然發現被專愚老人收為了弟子,也并不全然是一件壞事,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聽到這些隱秘。
這可是他以前完全接觸不到的。
“魔災之事,不過爾爾,就是知道伱們無法完全抵御魔災,老夫才特此前來,果然如此。
至于仙源之地,既然你們已經有了線索,待魔災退去,派人尋找便是。”
專愚老人對此的態度并不以為然,魔災對于其他人來說是災難,難以抵御,但對于他來說,也不過如此。
身為金縷閣的內務長老,可不是像這些廢物一樣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長老,魔災會退嗎?”
兩個外務長老都顯得有些擔心。
“呵呵,如果不退的話,大不了老夫再來兩劍便是,何須擔憂。”
專愚老人頓時發出一聲冷笑。
也就在這個時候,十方宮外飛快的進來一道人影。
“長老,妖魔退走了!”
老人是此次金縷閣調來抵御魔災的六個州主之一,一進來就立刻稟報道,一抬頭又看到了此時坐在主位之上的專愚老人,當即誠惶誠恐的跪拜在地。
“拜見專愚長老!”
聽到傳來的消息,坐在主位上的專愚老人不禁莞爾一笑,將杯子中的鮮血一口飲盡。
“瞧,這不是乖乖退去了嗎?”
他顯得胸有成竹。
在場幾人都放開了自身的感知,果然發現十方城外,原本大量圍困的妖魔,此時都迅速的脫離了戰場,向外疾馳而去。
(本章完)